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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請別叫我昭烈帝 第四百五十六章 貪天之功者
田豐聽罷,沒有關心起自身仕途,反而問起了其他事情。
“天下科考推行了數年,至少有三分蓋有其一的士族與豪族,對此議論紛紜,從北邊的幽州到南邊荊州,乃至西面的益州,可謂是巷議街談,人言籍籍。”
“康成公在時,且憑借聲望將此事壓下,如今又再度甚囂塵上,朝堂袞袞諸公與天子,為何對此情景視而不見?”
“豐不過區區一縣令,不知朝堂應對之策,還望陳府君不吝賜教。”
田豐說完,便對著陳群打恭作揖地一拜,直視著對方,希望能聽出朝堂是如何打算,來應對這件事情。
畢竟這件事情非同一般,說天下三分蓋有其一的人參與議論此事,已經是往少的說了。
應該說有一半的士族對此嘖有煩言,只是沒有明面站出來不平則鳴罷了。
看看連他這昔日袁氏舊吏,都能在去歲稽考進雒陽,就知道有多少士族豪族在暗中抵觸這件事情。
當年左公推行的陽嘉新制,雖說在年齡上限制了士人,各郡舉的孝廉到了雒陽先到三公府稽考,太學生考經學家法,文法吏則考公文申論,答卷交一份副本給端門內的尚書臺復試,觀其虛實與才干,不合格者遣返回州郡,以正其罪。
倘若有才干非凡者,則可不用年齡限制。
這樣一來,比此時科考減少了層層篩選,無疑提高了很大效率,也不需要這么多的時間備考,稽考要求比現今又少了許多。
因此很多士族子弟要求,廢除科考而重行左公陽嘉新制,才稱得上為天下選拔任才,善用良吏。
量才豈能如此不便?從周至漢,未有聽聞。
在那些士族豪族心中,也就那些阿諛奉承,撫掌擊節之輩會贊同天子。
例如潁川荀氏、郭氏、辛氏、陳氏、泰山羊氏、鮑氏、東郡薛氏、濟陰吳氏、魏氏、陳留蔡氏、下邳陳氏、瑯琊諸葛氏、廬江周氏,以及河內的張氏與司馬氏、南陽的陰氏、鄧氏,南郡蒯氏、龐氏等宗族。
這些士族豪族要么在朝堂上身居高位,要么是和天子有姻親關系,要么就是為之執鞭的佞臣。
反正和天下士人,并不站在一塊。
陳群作為潁川出身,又是陳氏三君之后,自然免不了被士人抨擊,熱衷于權勢,而不敢得罪天子,可謂直而不挺。
聽見田豐這樣問,陳群立馬輕撫胡須,笑說道:“多少宗族子弟對科考大發議論,不過在鼓舌搖唇而已,天下自古以來皆是如此,每行‘新制’便有人站出來詆毀。”
“愚輩總是利欲熏心,隨人翕張,殊不知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
“天下未定之際,我等舍親眷,棄鄉里,從陛下于矢石之間,只為成此生之志耳,今功業已定,還有逆賊想奪天下之公利,徇一己之私利,是謂國賊也。”
“貪祿者見利不顧身,就算有天下三分蓋其二之多,又當如何?”
陳群忍不住仰頭而笑謂之。
天下十四州,有多少士族豪族不過是眼見大勢所趨,才不得已而投罷了。
有幾家像他潁川陳氏一樣,在二袁未覆滅之前,就已經投效于天子?
尤其是益、荊、揚、交、冀、并、關中等地的士族與豪族子弟,以及逃難避禍的士人,還想后來居上,追趕青、兗、徐、豫、河南與河內的宗族,只能說是癡心妄想。
陳群內心感到有些好笑,其他州郡的士族和豪族是為了蓋欲利于己,于是必將出言損科考之制,偏偏還有一些青州、徐州、潁川等地的士人也在人云亦云。
可以稱得上貪念作祟,貪之甚則昏蔽其智。
也不想想若先舉孝廉再行稽考,又有多少人擠得進去,能獲得孝廉之名?
屆時,那些出身不好的士人必將無緣于科考,為官為吏的稽考,一旦又出現了門檻,舉孝廉的操縱之權,更會重新流落當地大族之手。
哪里會像現在,無論出身貴賤與否,只要年齡符合,皆可參與科考,凡有官吏阻撓者治重罪。
朝堂此舉便是讓鄉里豪族子弟有出頭的機會,不會連舉孝廉都被隔絕于門外。
為了防止各州郡官吏暗中阻撓新制,御史臺行走天下之時,與隨從每到一地,都不先表明身份,而是憑借過所行走在鄉里郵亭,查實各地情況,尋問百姓過后,再去找縣令與太守核對事宜。
又怕士族、豪族借機生事,派人襲殺御史官吏,陛下又下詔書讓軍府士卒承擔保護御史吏的責任。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有一些御史官吏遭人刺殺身死,導致后面的御史臺在行走各處地之前,皆會拼命把騎射練得嫻熟。
畢竟是逃命的本領,免得去到僻壤的地方,死得不明不白。
田豐先前還以為天下平定,就能恢復百姓民生,沒想到隨著漢家改制,把舉孝廉變成了一種虛名,與漢初的悌、孝、力田者同等,只有每歲年末才有朝廷對于孝廉的肉食與帛布賞賜。
士人想進入仕途必須要經過層層科考,才有機會為官為吏。
這無疑讓天下表面看似安定,實則更加暗潮洶涌。
田豐他又想到傳聞之中,御史臺還有一批暗吏,專門對天子負責,各種上表直接可以越過尚書臺,送至中書臺直呈給天子。
這些人是當年征討天下,各地細作與暗間轉變而成,搖身一變成了御史臺的屬吏,但吏部又查不到名錄,只有中書臺才知曉。
這些暗吏可能是熟悉的親朋好友,也有可能是同僚或下屬,且他們向郵亭與傳舍遞送信函,也用一種不尋常的渠道,若有官吏去探查,就得罷官下獄。
反正各種難辨真假的傳言在官吏中不斷流傳,又被很多人無形中夸大,使得有貪婪之心的人,短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種種情形,都意味著朝堂即將大動干戈。
這讓他不由輕微嘆氣,情緒復雜想道:“陛下不會又想興起黨錮之禍罷?”
以開國天子蓄力一擊之威,怕將遠強于桓、靈,必定會震耳欲聾,響徹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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