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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大當家 第61章 當街報官
陳家的哭喊慘叫一直在持續,周圍的鄰居聽著很瘆人。
賈家很厲害,但陳家也是官。
雖然很不恥陳汪氏虐待陳棠和賈妍,但賈家若真的殺人了,陳家變成了兇宅,他們這些鄰居……
膽子小的,早就派人偷偷去報官了。
不過,左等沒人來,右等還是沒人來。
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的人都死了嗎?
隨著報官的人越來越多,兩邊人馬這才姍姍來遲。
但比他們快一步的卻是賈政。
馬車在福隆街上快速駛向陳家,不時打簾的他看到陳家門前圍著的人,心里真是又氣又愧。
陳沖雖是他的下屬,可是為人厚道,是他在工部難得能說得來的朋友。
大哥和珍兒這是想干什么?
女人生孩子不都是那樣嗎?
就算陳沖的夫人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也該是尤氏和鳳姐兒出面。
若是嫌她們年輕沒生過孩子,東府的大嫂子不方便,也還有王氏呢。
好好的,他們兩個大男人,這般跑到陳家鬧,可把他的臉丟盡了。
賈政的臉色非常難看,馬車剛停下,他就掀開車簾跳了下來。
陳家的哭喊、嗚咽一下子盡入耳中。
一身官服的賈政腳步匆匆,一直關注陳家的鄰居們,看到他來,都松了一口氣。
“住手!大哥,珍兒,你們在干什么?”
賈政想要喝住那個給人開瓢的奴才,可是那個人根本聽也不聽,見他過來,動作反而更快了。
“啊啊啊”
被卸了下巴的汪家人,慘叫聲都沒那么利索。
此時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鼻涕、眼淚糊一塊,看樣子要多慘就有多慘。
“我讓你們住手,還沒聽見嗎?”
賈政要被氣瘋了。
“政叔是要包庇害我母親的人嗎?”
賈珍聲音冷冷,“還是說……,你跟他們就是一伙的?”
什么?
還要發飆的賈政驚呆了,“害……害大嫂?”
他忙望向那個有微弱嬰兒哭聲的房間,“大嫂在這里?”
“你在胡沁什么?”
賈赦都不知道他弟的腦子是怎么長的,這里是陳家,大嫂再怎么也不會在陳家生孩子,“珍兒,趕緊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報官!”
“打!”
賈珍的手猛然揮下,沒打穩婆的人也各被敲了一板子。
‘啊啊啊’的慘叫重聚,好像真死人了一般。
“興兒,報官!”
“是!”
興兒急匆匆沖出去,趕來的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衙役才要碰頭,沒想到賈家人居然要報官?
是他們聽錯了,還是他們來的姿勢不對?
“各位官爺稍等,我還要請個狀師。”
興兒拱手,聲音洪亮,“給我家葵大爺狀告陳家謀財害命!妄圖打殺我家大爺,侵占賈家資財。”
眾人簡直驚呆了。
不過……
“哎呀,我就說哪里不對嘛!”
一個全程看到現在的漢子大力拍腿,“葵大爺是來救他姐姐性命的,人家一開始帶來的可都是婆子、丫環,結果他卻被人打得滿頭是血,倒在地上,這一會……”
他看向興兒,好像在詢問他,葵大爺怎么樣了。
興兒拱手,“大哥仗義!”
身為賈家豪奴,立志要當寧國府管家的興兒,還是很會說話的,他朝周圍團團一揖,避開大家都操心的賈葵,反而道:“各位,我家姑奶奶嫁在陳家,為了姑奶奶,我們賈家也只有捧著陳家的份。
今日若不是被逼急了,誰能如此大動干戈?”
那天陳棠想在賈家族學附學,他全程跟在大爺身邊,知道陳棠有多難。
興兒義憤填膺,“老話說寧要討飯娘,不要做官爹。陳老爺有了新人忘舊人,吃著先太太的嫁妝,卻不顧我家姑爺陳棠的死活,福隆街上的老人,都知道我家姑爺陳棠十六歲就考中了秀才,可是后來的幾次趕考,不是病了,就是摔壞了腿。
試問家有如此學子,誰舍得讓他在試前接二連三的出意外?
他們還有臉說什么,不進學不成家。我呸,分明是想讓他家二兒子后來居上。
這事福隆街人人都知,我家姑爺二十五歲,陳老爺見實在拖不過了,這才給他聘了我家姑奶奶。
可憐我家葵大爺和姑奶奶少時就父母雙亡,姐弟相依為命十數載,打聽著姑爺確實人品貴重,陳老爺又許諾婚后分家,這才應了婚事,嫁進這虎狼窩里。”
什么?
周圍聚來的人越來越多。
大家的目光都有些發亮。
哎呀呀就說嘛,陳棠怎么突然就娶了賈家女。
雖是賈家旁支,可當初的嫁妝,好些人都見過,實在不老少呢。
沒想到啊……
“說是分家,那汪氏一哭二鬧三上吊,陳老爺不去教訓老妻,倒反過來說我家姑爺姑奶奶不省心,不孝順,硬生生的拖著他們在這陳府,卻又一文錢不給,我家姑爺能夠考中舉人,全賴我們姑奶奶和葵大爺支持看顧。”
興兒太氣了,他的后腰不知道被誰踢了,一直到現在都還隱隱作疼,“更可惱汪氏,在我家姑奶奶懷孕八個月后,還讓她服侍洗腳倒水,我家姑奶奶滑了一跤,姑爺連夜想要出去找穩婆,卻被關進祠堂。”
哎呀,這是想要人家性命吧?
眾人看到興兒眼帶水光,不由更加同情里面生死不知的產婦。
“我家姑奶奶疼的直叫了一夜,陳家一早請的什么穩婆?那吳婆子分明是給畜生接生的。”
興兒的嗓子喊得有些劈叉,“我家葵大爺不放心姐姐,聽說姑爺今兒沒去學堂,急匆匆跑過來打聽,人家還不讓他進門,好不容易打聽出來了,周圍幾條街卻死也找不到穩婆了,沒辦法,他才跑我們寧國府求救。
我家太太也要待產,聽說此事,急忙讓服侍的兩個穩婆過來,原是想要求個保險,可他們呢?”
興兒的聲音再次加大,“他們朝穩婆出手,鐘婆子的腦袋被開了瓢,劉婆子的右手被人生生打斷了,那么多婆子丫環就她們傷的最重,你們說這能是意外嗎?”
這不可能是意外。
所有人都義憤填膺起來。
“陳家、汪家不僅想要我家姑奶奶的命,他們還想要我家太太的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賈家從此與陳家斷親,我家姑奶奶和太太無事便罷,若是有事……”
興兒大吼,“陳、汪兩家就是我家仇人,從此見一次,打一次。”
他朝氣憤起來的人群拱手,“敢問在場的可有狀師?”
“我是狀師!”
福隆街上,常給人寫信寫狀子的男子舉手過來時,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道,“此事我已盡知,定然寫好狀子。”
“多謝先生!”
興兒深深一禮,“請先生和各位官爺隨我進來。”
外面的聲音,里面的人都聽到了,賈政呆立原地,簡直不知道今夕何夕。
陳沖是那樣的人嗎?
陳家是沖著大嫂子去的嗎?
這這……
他呆呆的被人扯到一邊,呆呆的看著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的衙役,把一個個又裝回下巴的人提起來。
“眾人大人,腦袋被敲和右手被斷的人,都是打穩婆和我家葵大爺的人。”
興兒知道有些話主子不好說,生怕狀師和衙役看這些人慘狀又去同情人家了,“我家葵大爺被打了腦袋至今未醒,生死還不知呢。”
剛剛有點同情陳、汪兩家,感覺賈家下手太狠的衙役,提留起這些人時,也不由重了幾分。
“麻煩各位了。”
賈珍難得的朝衙役們拱手,對興兒也很滿意,“興兒,此事就由你跟進。”說到這里,他大手一揮,“來人,抬上我們家的人,走!”
他的話音未落,里面早就準備好的婆子們,就把賈妍蓋的嚴嚴實實抬了出來。
“妍兒,妍兒……”
陳棠的眼淚嘩嘩的落,突然跪下來,“我陳棠從此自絕陳家,求大伯收留。”
‘咚’的一聲,他把腦袋磕在了地上。
“……想好了?”
“想好了。”陳棠的眼淚落在青石板上,蘊濕了一大片,“我們一家三口的命,已經在陳家丟了一次,就算我陳棠有欠陳家,這一次也還完了,從此以后,我隨母姓,改名劉棠。”
“好!帶上。”
一條春凳放過來,陳棠被人扶著搖搖晃晃的躺上去時,眼睛還看在沒有動靜的妻子處。
母親沒后,他這輩子的所有溫暖,都是妻子和葵哥兒所給。
沒一會,陳家的大門大開,就抬出了八個人。
走在最前的,眾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賈家才生產的姑奶奶,可惜捂得太嚴實,也不知是生是死。
后面的是陳棠,什么都沒蓋,衣襟上全是血,臉色慘白如紙,再后面是賈葵,雖然蓋著被子,但臉上全是血,手垂著,同樣不知生死。
哎呀呀
陳家的心真是太狠了呀!
后娘果然沒一個好人。
眾人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個抱在襁褓中的孩子后,又忙看向后面的五個人,哎呀,也都是腦袋有血,昏迷著。
“快看!”
再后面是七個走路一瘸一拐,手上掛著布條,身上也有好些血的人。
這是真打啊,怪不得里面叫成那樣。
賈家的三位爺面沉如水的上了馬車,一眾奴才抬著扶著傷者,緩慢向前。
這一會,沒人說他們是豪奴了。
大家默默讓道,看著他們離開。
陳家院里的哭嚎,此時還在持續,不過有回春堂的陳掌柜在,所有的傷者,也都被處理了一遍,再怎么看都比剛剛的賈家人好。
陳沖直到此時,才姍姍來遲。
馬車停下,屋里的哭聲讓他心頭一緊,急急跳下沖了進去。
“呸!”一個大娘氣不過,在后面大聲道:“什么東西。”
不過半個時辰,福隆街的熱鬧就被風傳了出去。
有人說賈家已經死人了,有人說陳家滿院子的血……
御使臺的人,都忍不住往這邊多轉了轉。
可惜陳家大門緊閉,什么都看不著了。
他們無奈,只能又往順天府衙門去。
此時,賈珍和尤氏愁的不行。
兩人并不敢把此事告訴沈檸。
陳掌柜說了,母親年紀大,一個刺激隨時都有可能早產,這時候一旦說兩個穩婆都被打壞了,不能照顧生產……
賈珍在房里轉過來轉過去。
他已經派了好幾撥人出去尋找遠一點的穩婆,只盼那些人,不是被人收買的。
“別繞了。”
尤氏挺氣的。
賈珍當時若能跑快點,怎么也不至于讓兩個穩婆都出事。
“就算我們今天躲過了,明天母親也會過問兩個穩婆的事。”
這事不用別人傳,他們都瞞不過。
他們得親口跟母親說,鐘婆子和劉婆子不能照顧生產了。
只要想到母親可能受的刺激,尤氏就恨不能殺人。
“多找幾個,到時候……”
尤氏咬了咬牙,“我陪著母親。”
誰敢亂動,她殺她全家。
賈珍無言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聽你的。”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自母親懷上小老二,他就不安的很。
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他對小老二也有了點期待,誰知道,就有人敢當著他的面,這般朝母親和小老二出手。
賈珍好想去找父親。
雖然襲了寧國府的爵,可他知道,撐著家里的一直都是父親。
他跳起來跟人干,都不如父親往那里靜靜一站。
如今……
賈珍抹了一把將要流出來的眼淚,“你幫我照顧好母親,我這輩子都謝你。”
尤氏:“……”
她的眼睛也紅了。
輕輕伏到他的懷里,“母親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會豁出命的照顧她。”
她嫁進來沒多久,母親就跟著父親去了道觀。
就算一年回來幾次,相處的也不多,她并不知道她有多好。
但現在……
“賈葵和陳棠那里,你也要查清楚,這件事,可能比我們想像的還過份。”
“我知道!”
賈珍摟住妻子,“已經讓焦大在查了,有問題……”他咬著牙,“我滅他全家。”
他娘要是出事,誰他娘的也別想好過。
所有他懷疑的,都別想得自在。
此時的賈珍,眼睛里好像住著一頭兇狼,再沒有之前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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