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淵源

法師之上！ 第10章 淵源

隨著蘇奈法挽弓拉弦的動作，銀白二色的鱗光自她身上衣服細密的孔洞間隙中透射而出。

乍看過去，就好似蘇奈法此刻是一枚螢石，通體發光。

她并不會發光。

發光的是她衣物下貼身所著的曠野之息。

區區凜冬之錘，對蘇奈法來說自然是來去自如。

但曠野之息畢竟做過適應設計，貼身穿著也不會滯礙行動，出于保險起見，在出發的時候，蘇奈法還是帶上了曠野之息。

她的謹慎在此刻便是發揮作用。

面對法師等級高于自己的存在，即使是蘇奈法，也必須是仰仗于暴風雪曠野之息的雙重武裝，才有可能做到越階而戰。

蘇奈法的這一次挽弓，弓弦上閃過的藍色光芒大盛。

細碎的冰晶從弓弦上凝結而出，像是無數細碎的星屑，迅速旋轉凝結。

瞬間，兩支臻冰之箭同時在暴風雪上形成。

嗖！嗖！

崩的一聲，兩支臻冰之箭同時離弦而出，劃過長空，發出破空之聲。

臻冰箭矢旋轉向前，其散發的冷意，將所過路徑上本就稀薄的水汽凝結成冰，簌簌落下。

箭過一半，它們一上一下驟然分開。

一支鎖定羊大師，一支則是瞄準婭爾娜而去。

見到此幕，羊大師面色微僵。

他與蘇奈法之間并沒有任何矛盾與摩擦，自然也談不上太多的負面情緒。

他之所以出手，是還需要婭爾娜幫他辦事。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已經讓別人幫了許久的忙，這種情況不出頭實在說不過去。

可能許多老法師并不在這些“說不過去”，以自己利益為重。

但羊大師與世隔絕許久，平素專注打鐵鍛造，骨子里養出了淳樸的本性，讓他拉不下臉不管不顧。

淳樸歸淳樸，羊大師也不傻。

婭爾娜想要借刀殺人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心中想的也是這段時間你幫我做事，我也保你這段時間，公平得很。

故而，他無視婭爾娜的“挑撥”，十分平和地勸退蘇奈法。

可蘇奈法對于他的客氣卻是不管不顧，現在主動出手，甚至是還分出余力對付婭爾娜。

蘇奈法這般行為，除了是對自身的自信，多少也有些對他的看低。

淳樸是一回事，這不代表他就不要面子。

羊大師也沒有放什么狠話，只是伸手取出懸掛在腰間的巨錘。

巨錘在手，羊大師掄起錘子，手臂上青筋與血管因為用力猛地凸起，就像是一條條蚯蚓爬滿他的手臂。

真正奇異的是，在凸起的青筋與血管當中，肉眼可見的流淌著如巖漿般熾紅的光芒。

那是羊家之人獨有的血脈力量。

轟隆一聲。

巨錘錘頭處蜂窩狀的孔洞中，迸發出刺目紅光，驟然竄出火焰，在錘頭周圍凝結成一道火蛇，蜿蜒向前游去。

伴隨著這個動作，羊大師的鼻子中發出一聲悶哼，鼻孔中有濃重的煙氣吐出。

箭矢有兩支，火蛇卻只有一道。

所以，必須有所取舍。

而這道火蛇，并沒有任何糾結，舔舐向瞄準婭爾娜的那道箭矢。

火蛇與冰箭轟然相撞的剎那，作為冰之極致的臻冰，也是被燒的噼啪作響，但并沒有被立刻融化。

這就是臻冰的力量。

面對此情此景，羊大師略有異色，不過并不慌亂。

下一刻，那火蛇就如活過來般，圍著臻冰箭矢扭曲纏繞，拖著冰箭向下方追去。

虛驚一場的婭爾娜，再也不敢隔岸觀火，以最快的速度向遠方飛去，脫離戰場的中心。

這時，另一道沒有火蛇阻攔的臻冰箭矢已經是沖著羊大師而去。

羊大師肯定是來不及再揮錘，但他穩如泰山，微微一笑。

他所著的鎖子甲此刻有大量的火光升騰而起，形成一股熱浪，將即將臨身的臻冰箭矢驟然震開。

蘇奈法見此銀眸驟縮。

她有暴風雪，對方有那柄巨錘；她有曠野之息，對方也同樣身著非同凡響的超凡護具。

暴風雪與曠野之息的強度或許都要大于羊大師的裝備。

但同樣，羊大師的法師等級也要高于蘇奈法。

經過剛剛的交手，蘇奈法對羊大師的實力也有大概的了解。

確實只是五環，但并非瑞安這種弱五環，必然是五環中期乃至五環后期的資深存在。

實力差距擺在面前，她卻仿佛不知道恐懼為何物，沒有人知道她心中在思考什么。

弓弦再振。

三道臻冰箭矢虛空凝結，每一道都裹挾著足以凍結一切的寒意，在空中組成一個陣型，以雷霆之勢壓下。

這一次，三枚箭矢則都是鎖定羊大師而去。

羊大師見此，暴喝一聲，身形猛地下墜，向著地面降落。

箭矢自然是窮追不舍。

羊大師的降落速度極快，再加上高度本就有限，頃刻間就已落地。

在落地之前，他就已經是將手中的巨錘高高舉起，在落地的瞬間，錘頭重重砸地。

那滿是積雪的地面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積雪則是化為蒸騰而起的白霧。

巨錘錘頭中有熔巖流淌而出，沿著地面上的裂縫噴涌而出，隨著滋啦的聲音，霎時間就已經是有一道石柱沖天而起。

那石柱周身裹挾著熊熊烈焰，迸發萬丈火光，砸向那三道臻冰箭矢。

轟然一聲，火光與臻冰劇烈碰撞，石柱崩碎成漫天石屑。

而這時，蘇奈法也跟著降落至地面之上。

羊大師似乎是需要在地面才能發揮出手中那柄巨錘的真正威力，但蘇奈法也同樣是在地面才能讓曠野之息的加持達到最大化。

既然如此，就來一個硬碰硬。

戰斗愈發激烈。

蘇奈法的曠野之息光芒大盛，整片戰場的溫度驟降，地面的積雪轉而凝結，化為堅冰。

羊大師則是不慌不忙，錘身砸向冰面，滾燙的熔巖從錘頭奔涌而出，與冰面相融，騰起的白色蒸汽瞬間就籠罩這片區域。

蘇奈法身姿輕盈，以一種近乎閃現的速度，在急速跳躍翻轉，向后拉開距離，并且在這種高速行動中，右手指尖亮起一點銀光。

她將這點銀光按壓在弓弦上。

暴風雪的弓身在這一剎那里，都亮起了如出一轍的銀光，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加持。

蘇奈法再次射出冰箭，這次的臻冰箭矢只有一支，但箭身表面卻是多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銀光。

箭矢所過之處，空氣都被凍結成晶瑩的冰錐，簌簌而落。

那白色的蒸汽，更是被裹挾著形成一道冰晶龍卷，追隨在冰箭之后。

蘇奈法還不滿足于此。

她銀牙緊咬，指尖劃過弓弦，冰藍色的魔力在虛空中閃爍。

四環法術，冰風暴。

這是比較常見的四環法術，可蘇奈法施展的乃是臻冰版的，常見也就順勢變得不常見了。

剎那間，凜冽的寒風席卷戰場。

無數鋒利的冰晶如同刀片般在冰晶龍卷中飛旋，空氣都被刮出了一道道刺耳的尖嘯聲。

冰風暴與那由臻冰之箭帶起的冰晶龍卷融為一體，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氣勢。

那架勢，讓已經退后數公里的婭爾娜都心驚膽戰，這才明白，去年在菲尼克斯那一戰，蘇奈法根本只是略微出手，別說全力，可能連五分的實力都未拿出。

純血與非純血之間的差距就有這么大嗎？

婭爾娜在心中暗暗道。

同為四環冰裔法師，同樣是修習的《臻冰秘傳》，她實在無法理解為何蘇奈法會強大至此。

這邊，直面恐怖攻勢的羊大師不閃不避。

他只是將巨錘重重杵地。

隆的一聲，巨錘上的火焰瘋狂暴漲，熾熱的光芒沖天而起，在羊大師的身形上方形成一個巨大的山羊頭虛影。

那山羊頭虛影脫身而出，向前沖撞而去，背后則是拖著長長的火焰洪流。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都變慢了許多。

從天空向下俯瞰，一藍一紅兩道“洪流”，不分伯仲，向前涌去，在中段位置轟然相撞。

驚天動地的碰撞聲中，冰火能量瘋狂肆虐。

沖擊波以碰撞點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地面都在不斷震顫。

蘇奈法的曠野之息光芒瘋狂閃爍，抵擋著四濺的能量波動與熱浪的侵襲。

羊大師神身上的鎖子甲、鑄肩以及頭盔，泛起陣陣漣漪，那漣漪很快就形成一個半包圍且半透明的紅色光盾，將所有的亂流都都導引向身后。

而他自己，則是猶有余力的高舉巨錘。

火焰順著錘柄攀升，在空中再次勾勒出一條巨大的火蛇，朝著蘇奈法舔舐而去。

蘇奈法眼中寒芒驟閃，右手向下虛按，數面巨大的冰墻拔地而起，屹立在火蛇的必經路徑之上，試圖阻攔火蛇的壓迫。

然而那火蛇中蘊含的魔力太過強大，在接觸的瞬間，冰墻就直接融化。

那火蛇突破冰墻的防御，一路向前，直接向著“渺小”的蘇奈法一口咬去。

熾熱的火焰將蘇奈法徹底吞沒。

不過羊大師并沒有露出半點得勝的喜意，因為他已經注意到，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如電般一閃而過，逃脫了火蛇的攻擊。

他知道，那是蘇奈法。

事實也是如此。

在與火蛇威能中心相距百米遠的空地之中，寒光散去，蘇奈法高挑的身影浮現而出，只是面色稍有蒼白。

顯然，這一番激烈的對碰下來，她并不輕松。

而另一邊的羊大師卻還是一開始那般寫意輕松的模樣，不動如山。

他并沒有趁勢窮追猛打，眼中流露出一抹莫名的意味。

“臻冰血脈.”羊大師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即抬頭對蘇奈法道：“我們一族與你也算有些淵源，如今冰裔血脈衰弱至此，臻冰血脈竟然只剩這般力量.”

“我一是與你無怨無仇，二是現在這個時代，流淌臻冰血脈之人已經所剩無幾，我也不愿對臻冰血脈出手.”

“你自己退去吧。”

羊大師再一次勸退。

但在展示肌肉后和展示肌肉前的勸退，效果顯然是不同的。

蘇奈法微微沉默。

她內心是不愿退去的。

倒不是臉面的問題身為四環冰裔法師，與一個全副武裝的資深五環法師正面硬碰硬打了一場，再被勸退，這怎么看也不是丟臉的事。

是她無法接受自己未能給高德討個說法。

不止是她自己，婭爾娜也同樣不希望蘇奈法退去。

因為退去，就代表隨時能卷土重來。

在羊大師離開之后，蘇奈法再登門，她拿什么去應對這般強大的蘇奈法？

但羊大師的意志，她又有何能力去改變？

心急如焚之中，不知怎的，婭爾娜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念頭一生出，便是如野草瘋狂滋長，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羊大師，你不能放她走，你要找的那個東西，其實就在臻冰部族當中！”下一刻，婭爾娜直接對著羊大師喊道。

“只是臻冰部族太過強大，我們族人不敢靠近，一直無法確定具體位置所在，所以才沒向您匯報。”

這兩句話一落地，羊大師的面上表情頓時是凝固而住。

他轉頭看了一眼婭爾娜。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他有些無法確定婭爾娜所說是否屬實。

但這是他此行的目的，故而，任何一點情報他都不愿意錯過。

“既然如此.很抱歉，你不能直接走了，”羊大師轉過頭來，看向蘇奈法，“我需要去你們臻冰部族看上一看，要麻煩你帶個路。”

他的態度還算客氣。

“你要找什么東西？”蘇奈法眉頭微蹙，心中隱隱已經搞清楚了羊大師與凜冬之錘間的關系。

“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反正是一種具備可以改變北境力量的強大東西。”

“什么東西你都不知道，就開口要到我們臻冰部族中看上一看？”蘇奈法反問。

這就像一個陌生人，在路上拽住你，說自己要找個東西，可能在你家里，要去你家里看看，問他是什么東西，他又說不出來。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答應這種要求。

“我知道有些冒昧，但確實如此，”羊大師露出尷尬的笑容，“不過只要我見到那東西，我就能立刻認出它來，如果這東西不在你們部族之中，我可以為你們打造一件超凡裝備作為賠罪。”

他表露出了十足的誠意。

具備如此強大的力量，還能表示出這種態度，已經算是十分體面。

但蘇奈法依然是沉默。

許久之后，她才再次開口問道：“你要找的那件東西，還有什么特征嗎？”

羊大師想了想，最后還是開口透露了一些隱秘：“大約是在十三個月前，這東西首次在你們的北境西部出現，它散發出的波動被我族所追隨的工匠大師感受到；

在九個月前，這東西第二次散發出波動，又被工匠大師他所察覺；

五個月前，它第三次出現。”

“三次出現，它所散發的波動一次比一次強大，這種提升速度太過恐怖，讓工匠大師感覺到些許不安。

所以工匠大師才讓我族之人派出人手，也就是我，來北境西部尋找它，搞清楚它是什么東西，會不會給北境帶來災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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