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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清:從金田起義開始 第55章 曲阜只有一片天
“艸,敢罵我娘,老子打死你!”
年輕人憤怒的接連揮拳,打的那名家丁猝不及防之下沒反應過來,被砰砰連砸了數千。
但一旁的其余幾名家丁見此,很快反應了過來。
一群人沖上前去,對著這名敢還手的年輕人拳打腳踢,棍棒相加。
“艸踏馬的泥腿子,反了天了,竟然還敢還手?”
“打,往死里打!”
年輕人長時間的饑餓,本就虧了身子,剛剛的反抗,也不過是一時激憤之下身體的爆發。
現在反應了過來,又豈能是這些哪怕是大災之年也能好吃好喝,養的身強力壯的孔府護院的對手。
沒幾下便被打翻在地。
四周的災民見此,都怕惹禍上身,紛紛躲避開來。
在擁擠的難民營大門外,硬生生擠出一塊空地來。
幾名家丁將那倒地的年輕人圍在中間,一陣拳打腳踢。
剛開始,那年輕人還能慘叫。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慘叫聲越來越小,直至最終沒了聲息。
老婦人從地上爬起來,眼見自己兒子被打的沒了聲息,發出一聲痛呼。
“我的兒,我的兒啊……”
說話間,她便要往上沖,救自己兒子。
幾名家丁打的差不多,見此,當即退散開來。
那老婦人撲到了自己兒子身上,看著自己兒子那渾身血跡,沒了聲息的尸體,忍不住哀嚎出聲。
“沒天理了!”
“衍圣公府打死人了!”
“沒天理了!”
老婦人的哀嚎聲凄厲至極,其中滿是深深的絕望和悲戚。
那名被打斷鼻梁骨的家丁捂著鼻血橫流的鼻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天理?在曲阜,衍圣公就是天理,皇帝老子都管不到曲阜來!”
“艸踏馬的泥腿子,敢打老子?”
“老子要拿你們母子去喂狗!”
四周眾人見此,眼神中卻都滿是麻木。
眼前母子的遭遇或許很慘,但自從黃河決口以來,災民們就沒有不慘的。
眼前這一幕再慘,能比得過易子而食?
災民們這段時間以來實在是遭遇了太多的人間慘劇。
現在的他們早已麻木了!
除了吃飯,活命,他們什么都不在乎。
老婦人從地上爬起來,披頭散發,狀若瘋魔的沖向了幾名家丁。
“你們這些殺人兇手,還我兒子命來……”
砰的一聲巨響,一根棍子直接敲在老婦人的頭上,將她打倒在地。
人頓時便咽了氣!
門前書案后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見此,擺手說道。
“速速處理干凈,別污了圣公爺的眼,圣公爺心善,見不得這個。”
幾名家丁聞言,一改之前的囂張,點頭哈腰的應下。
然后從難民人群中點指了幾人,命他們將這兩具尸體拖走處理掉。
嗯,并沒有刻意交代喂狗。
因為,現如今正是大災之年,這種剛死不久的尸體可是寶貴資源,是大塊大塊的肉,災民們可不會浪費。
在這些家丁看來,進人肚子和進狗肚子沒什么分別。
宋康年將目光收回,帶著自己的兒子和侄女開始繼續排隊。
忽然,隊伍前方卻是又鬧了起來。
“這……這賣身的文書是什么意思?”
一個識字的漢子指著面前的賣身文書,聲音略顯顫抖的說道。
書案后的中年人聞言,神情不善的蹙眉道。
“想吃圣公爺家的糧,就先把這文書簽了。”
“否則,圣公家的糧,是你們這些泥腿子能白吃的嗎?”
那漢子聞言,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可……可是,那些糧食不是大唐朝廷運來,用于賑災的嗎?”
這漢子是有見識的,知道大唐現在已經著手接管了山東各州府,并派人為各州府送去糧食進行賑災的事情。
那中年管事聞言,不屑的冷笑一聲說道。
“那又如何?”
“糧食進了曲阜,那就是孔家的。”
“這賣身契你愛簽不簽,你不簽,有的是人簽。”
“真以為衍圣公府的奴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嗎?”
“若非如今山東遭災,圣公心善,見不得百姓餓死,命我等施粥的同時收些奴仆。”
“就憑爾等泥腿子也配進圣公家的門?”
漢子張了張嘴,可最終饑餓還是壓過了自尊,他伸手提筆,咬牙在賣身契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邁步走進了身后的難民營。
很快,難民隊伍便開始挨個兒簽起了賣身契。
宋家三人也是如此。
雖然賣身為奴很凄慘,但比起餓肚子來,還是賣身更好些。
當然,孔府這邊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比如說那些上了年紀的,身體虛弱的,或是看起來有病的,孔府這邊連簽賣身契的機會都不給。
通常都是直接打發了去,不讓他們浪費孔家的糧食。
宋康年簽了賣身契,帶著自己的兒子和侄女進了難民營。
難民內到處都是雜亂的窩棚,地面上污水橫流,隨處可見垃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屎尿和人體腐爛的惡臭。
整個難民營內,骯臟的仿佛垃圾場。
但營內的難民對此卻是渾不在意。
人在饑餓到極致的情況下,除去吃喝之外,是不會在意其他事情的。
在進入難民營之后,宋康年開始帶著自己的兒子侄女排隊領粥。
很快便輪到了宋家三人,三人打上粥,在難民營中尋了個較為干凈的角落,便蹲了下來,開始吸溜吸溜的吃起了粥水。
粥水很稀,但吃到肚子里,卻是讓人感覺暖洋洋的,整個人都很舒服。
宋家三人臉上都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笑容。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熱飯了。
但就在這時候,一名孔府的管事邁步走到了宋家三人面前。
他的目光在年幼的宋詩身上瞥了一眼,摸著下巴上的山羊胡,開口說道。
“嘖嘖,不成想這難民堆中,倒還找到一個小美人胚子。”
“現在看著是瘦了些,但好生將養一段時日,倒是能給小公爺做個暖床的侍婢……”
說罷,他隨手指點了一下宋詩,然后說道。
“小丫頭,跟爺走吧,爺帶你過好日子去……”
宋康年下意識將侄女護在身后,開口問道。
“你……你想要做什么?”
那管事蹙眉道。
“你這人好不省事,賣身契都簽了,當然是老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宋康年還是將自家侄女護在身后,表情中滿是糾結和掙扎的說道。
“可,可孩子還小啊!”
“我家侄女今年才十歲!”
那管事不屑的嗤笑一聲說道。
“那又怎么了?小公爺就好這口。”
“告訴你,賣身契簽了,人就是孔府的了。”
“別說只是送去給小公爺暖床,即便是打殺了喂狗,也沒人管得著。”
宋康年讀過些書,開口爭辯。
“即便是奴仆,按照大清律,死了人也是要賠償的!”
大唐接管山東時間尚短,宋康年還沒有轉過彎來,依舊說的是大清律。
那管事卻是十分倨傲的說道。
“現在已經是大唐了。”
“大清律?呵呵。”
“再說了,即便現在還是大清,大清律也管不到曲阜。”
“曲阜,只有一個天,那就是孔家!”
說話間,他便示意自己身后的幾名家丁上前去搶人。
宋康年拼死反抗。
但他即便練過,可如今身體實在太虛,也不是幾名家丁的對手,很快就被放翻在了地上。
若非他已經簽了賣身契,可以算是孔家的財產。
幾名家丁顧忌打死他之后不好向管事交代,宋康年只怕要和難民營外的那個年輕人一樣,被人給活活打死了。
宋康年躺在地上,眼神中滿是灰敗,眼睜睜的看著自家侄女被強行拽走,而自己卻無法阻止。
不知怎的,他忽的想起了剛剛在難民營外,那個被生生打死的年輕人。
如今之自己,恰如當時的年輕人啊!
當初,自己沒有站出來幫那個年輕人,如今,也不會有人站出來幫自己……
宋康年的心中滿是悲戚。
衍圣公府!
不同于曲阜城外難民營的骯臟雜亂,衍圣公府卻是清雅規整。
每棟建筑都很是考究精細,很多細節處都是尋常人不可見的奢華。
孔府花廳,當代衍圣公孔繁灝正在接見曲阜縣令。
花廳內點火炭盆,上好的銀絲炭一點點燃燒著。
使得深秋時節的花廳內竟溫暖如春。
孔繁灝穿著一身云錦蘇繡的袍子,頭頂一頂平定四方巾,腳上穿著一雙藕絲步云靴,神態放松的坐在首位上。
通身氣度雅然,那種累世富貴的氣質,完全遮掩不住。
“云深啊,最近賑災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孔繁灝開口詢問一旁曲阜知縣孔云深。
現如今,曲阜的知縣基本上屬于是孔家的自留地,每任知縣基本上都是由孔府的族人來擔任。
孔云深身為知縣,雖為一縣父母,但在孔繁灝這個衍圣公面前,卻也是絲毫不敢托大,表現的很是恭敬。
“回圣公的話,曲阜城外已經搭好了粥棚和難民營,每日里都有人主持施粥。”
“光是昨天一天,就有小三百人在吃了孔府施的粥之后,十分感激圣公的恩情,自愿賣身給孔府為奴。”
孔繁灝聞言,又品了口香茗,然后輕輕點頭。
“嗯,不錯,不錯!”
“看來這些泥腿子們也是知道恩義的,咱們孔家的糧食沒白舍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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