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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藏 第九十九章 何以悟離殤
想要創寫一部功法,大體流程和寫文章差不多。其一是了解天地狂徒的原理和基本框架,這一步衛淵已經完成了;其二是翻閱其它氣運秘術、道基功法,集思廣益,博采眾家之長,確定思路;第三步就是創寫功法;第四步是試運新功法,查找問題;最后是根據出現的問題回到第二步或是第一步,重復整個過程。
現在衛淵要做的就是第二步。反正靈脈修復看起來是個大工程,還不知道要什么時候,衛淵就起身去了博思堂。
道基境有專設的博思堂,規模比鑄體境要大得多,是由九座大殿樓閣組成的宮殿群。衛淵此時雖然沒有仙銀,但勛功頗多于是支付勛功進入博思堂,在執事道人的指引下找到氣運秘術和道基功法區域,仔細挑選了十幾本,就坐下細細研讀。
道基境的博思堂不再限制借閱的冊數并且在內部設了大量供人閱讀的桌案。桌案都是法器,有清心養神功效,坐在上門讀書可三日不倦。此外道基博思堂是按日收費想要長時間在此讀書的話,還會免費提供飲氣丹。
衛淵一份份功法秘術讀著,不知不覺就是三個時辰過去。他把這一批功法放回原本位置,又選了二十幾本,繼續研讀。就這樣一天一夜過去,衛淵看完了五十幾本氣運秘術。
服下一枚飲氣丹后,衛淵又搬回了一堆道基境功法,繼續研讀。
等讀完百本氣運秘術和道基功法,衛淵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雖然還有些模糊,但前路已經找到了。
此時衛淵才明白為何仙宗統考還要有文測。這些氣運秘術和功法大部分都是太初宮從外界收集而來,基本上都保留了原本樣貌,所以各個時代的語言都有,許多功法用詞晦澀,故弄玄虛。雖然收錄時也有修士專門進行校修,刪去了錯漏和過于生僻的字詞,但整體而言這些傳自上古、中古的功法仍是晦澀難懂。
如果文理不通的話,連個最普通的功法都讀不明白,更別說推陳出新、自創道途
就這樣衛淵一本本的讀下去,在長長的書架中越走越深了。
一名膚色黝黑、體格魁此時天工殿中梧的修士緊皺雙眉,對面前的玄服道士道:“想要修復整座山峰的聚靈陣,九十萬兩仙銀哪夠更別說還要額外再搭一條支脈了。這活少說也得一百五十萬兩!
玄服道士輕聲細語的道:“仙君意思最近宮內開銷龐大,想著天工殿能分擔一點,這次就不要賺錢了。”“
修士兩眼一瞪:“不賺錢白干活嗎殿內弟子不要修行,不耗資糧合著就只能讓天機殿、造化觀獨肥是吧我們已經很窮了,此事斷不可行!”
玄服道人一點也不著惱,道:“造化觀丹藥賣得再貴,也是各人自掏腰包,宮里管不著。天機殿同理。但您老人家的活大都是要宮里付錢的,這就是區別。”
魁梧修士重重哼了一聲,道:“一百萬靜,不能再少了!否則休怪我不識大體!
“可以。
眼見玄服道人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魁梧修士頓時大呼上當,明白自己又要少了。他氣哼哼的道:“丑話說在前頭,聚靈大陣這次修還好,下次再壞就要更換許多部件材料,可就不是這個價了啊!”
“這個自然曉得。
轉眼間已是一月過去。
不知讀過多少功法秘術后,衛淵厚積薄發,對天地狂徒應是什么樣子就越來越是清晰。這日他忽然心有所悟,便取來紙筆,開始奮筆疾書。片刻后一片洋洋酒酒的功訣躍然紙上,即是天地狂徒的道基篇!
寫完最后一字的瞬間,衛淵忽有心有所感,好像觸動了天地間一點無形的東西。他向窗外望去,只覺空谷懸青似乎比往時暗淡了半分,風也大了些,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特異之處。
衛淵收回目光,忽然看到桌案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名年輕道人,身著玄色道袍,正在看著自己剛剛寫下的天地狂徒道基篇
默默看完后,玄服道人贊道:“小小年已是難得,更難得的是這紀就能推陳出新,i改天換地的大氣。”
衛淵根本看不透這玄袍道人的修為,心知對方境界必然遠在自己之上,于是起身恭敬道:“涂鴉之作,還請前輩指點。
玄袍道人搖頭:“指點不了,我心境偏激,指點的話只會帶偏了你。先說正事,我在裴宮主座前辦理些雜事。此次找你,是奉宮主之命,有件事要交你去辦。”。
任務終于來了,衛淵于是肅立恭聽,
“此地不是說話之所,去你居處吧。
于是衛淵歸還了所借書冊,隨玄袍道人出了博思殿,返回居處。此時洞府中又有靈氣洋溢,看來經過一月修理,靈脈已經恢復了。
玄袍道人將兩張玉紙放在衛淵面前,其中一張上繪著一位年輕女修。她看起來還不到二十,大大的眼睛透著精靈古怪,一根手指點著嘴唇,不知在想著什么捉弄人的主意。
玄袍道人說:“你既然想要以異族磨礪自身,那么就到寧州以西的破碎之域走一趟,找到她,把她帶回來。如果人實在帶不回來,那就把她身上的東西帶回來。這張是此次任務的資料,回頭你可以仔細再看。另外此行風險難料,為策萬全,宮主特意賜下條法器腰帶,道基可用,內有介子空間。
還附有仙君一道神念,相當于法相真人一擊,用好了可以保命。
“哦對了,腰帶里還有些小物件,你自己看著用。
交待完細節,玄袍道人就此消失,衛淵根本沒看明白他是怎么離開的。
終于能和異族打交道了,雖然這次不是遼族而是巫御族。不過四方異族都是要殺的,誰先誰后都差不多。
衛淵先看那女修的影像。玉紙中的影像栩栩如生,不光可以從各個角度觀看,還可以具現出來,就如真人站在眼前一般。甚至衣袂發梢都可以隨衛淵神識擺動,十分神異。同時畫像中還附加了她的一絲元神氣息,就算是改換裝束,或是容貌毀了衛淵也不至于認錯人。
衛淵將她容貌氣息記下,就拿起另一張玉紙細讀。
女修名為云菲菲,今年二十四歲,道基境,修為介于固基和甦生之間,有可能已經到了甦生境。她出自一個名為瀾神宮的小宗門。這瀾神宮起源還和太初宮有關。四百年前太初宮一名弟子云熙和前往寧州西部開拓,得了機緣后修成法相,于是脫離太初宮,自創瀾神宮。瀾神宮以香火神道為主與太初宮道宮法統并不相通。
云熙和創下瀾神宮后又活了五十年。此后三百年瀾神宮歷任四代宮主,全都修為高深,較御景只差一線。由是才能在異族環伺的寧州以西站穩腳跟。
但是三年前巫御族突然大舉進攻寧西人族大敗,寧州以西超過六千里地域被巫御族占領,區域內一處洞天破碎,六處小宗門被毀,瀾神宮也在其中。此后人族反攻,又把這片地域奪了回來,但未過三月就連番戰敗,不得不再次退守云州。而巫御族也損兵折將,退回原處休養生息,再次將這片地域空了出來。
前后兩年的大戰,將幾千里天地打得地脈破碎,天機混亂,破碎的洞天碎片墜落大地,生成處處絕境險地。這些洞天碎片可不是什么機緣,而是修士埋骨之地。整片區域靈機或許要上百年才能逐漸恢復,因此被稱為破碎之地,已經沒什么價值。
這場大戰也是人族與巫御族的兩族征戰,涉及西晉、趙國兩大諸候,各大宗門多多少少都有參與,各種勢力間關系錯綜復雜,混亂不堪。巫御族退走后,西晉、趙國都無力接管這片區域,也沒什么興趣接管。且巫御族隨時都有可能打回來,大小宗門也不愿意去設立山門。就這樣,數千里若大地界成了法外之地,根本沒有律法規則可講。
本來太初宮對待此處就和對待其它戰場一樣,但是前不久有瀾神宮幸存弟子忽然傳回一則消息,說初代創宮祖師有件重大機緣,想要送回太初宮,以此換取幾位血脈傳人回歸太初宮的資格。消息中并沒有說那件機緣是什么,只是說線索在云菲菲身上,只要找到云菲菲并把她帶回太初宮即可知曉,
任務資料中既沒有說那機緣是什么,也沒說云菲菲身上有何物。但顯然這機緣非同小可,否則也不會是仙君親自布子。如此重要任務,自然不會把重擔全壓在衛淵這初晉道基的菜鳥身上,想必還有多路暗手,就不知道衛淵是明牌還是暗子。
看罷資料,衛淵就查看了一下腰帶。腰帶式樣是尋常的綢面腰帶,正中是個玉扣,并無多余紋飾。不過法器真正核心并不是最醒目的玉扣,而是里面一根不起眼的絲線。這根絲線以道力激發,可以容納大約三尺見方的物品,同時里面還存有仙君的一道神念,發出后威力相當于法相真人一擊。
畢竟是仙君神念,除威力外還有眾多神異。首先除了衛淵外,就算是真君神識掃過也看不出腰帶有任何異樣。其次一旦激發它即會自行尋找周圍道行最高、對衛淵威脅最大的目標攻擊,就算衛淵昏迷也不妨礙攻敵。此外它發動時全無征兆,其0蛤麋達皰如電,不陣法削弱。換會被真君以下任何防御法器、句話說,這道攻擊一出即中,哪怕衛淵和敵人面對面站著,對方也全神貫注,也同樣能打出偷襲效果。
衛淵當即把腰帶換上,然后把腰帶里的小物件——研究明白。
預定的出發時間是七日之后。衛淵準備出行前先去拜訪張生,請他指點一下天下狂徒的道基篇,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改進之處。
此時天色已晚,衛淵就準備先修煉一晚,明日一早再去找張生。進入修煉室后,衛淵盤膝坐定,物我兩忘,深深一吸。
這次一口靈氣居然吸到了底,十分出乎衛淵意料。靈氣吸足,整個識海中都下起了朦朦細雨,開始滋養干涸到沒有一點生機的大地。
呼,衛淵吐了口氣,然后又是一吸。
吸……
此時衛淵并不知道,在山峰內的靈脈中又分出一道靈脈,直接通向衛淵的修煉室。這條新增靈脈幾乎和其余所有靈脈加起來一樣粗,并且是直接連在山峰根脈上的。
衛淵識海中雨絲綿綿,靈氣化為點點生機,融入大地。等積累到一定程度,生機萌發,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變化。但此刻衛淵能感覺到,玉山中那點生機更加活潑了,開始吸收雨絲中的靈機。
然而此時蒲團之下,剛剛建成的靈脈又開始暗淡,奔涌的靈氣抵不過消耗,逐漸稀薄,然后干涸。因為這道靈脈直接連通山脈主脈,它的干涸也就意味著主脈靈氣干涸。
于是聚靈大陣再度顯現,一陣明滅后山峰的靈氣又斷了!諸多洞府中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好幾個剛剛閉關的弟子再次破關而出,差點走火入魔。
衛淵如同溺水一樣被強烈的窒息感逼得從物我兩忘中醒來。他的神識往靈脈中一探,就明白又是靈氣干涸。有過前兩次的經驗,衛淵現在終于知道問題應該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看看時間,這次修煉持續了整整四個時辰,距離預定前去拜訪張生的時間只差半個時辰。衛淵索性起身,拿起譽抄好的天地狂徒道基篇默默頌讀,思索著可能的改進之處。
未成道基時,天地狂徒只能加持并操控一個衛淵以外的活物,且不能是人或是其它天生神魂強大的種族。鑄成道基后衛淵元神比過去強大得多,此時已可同時加持數個至數十個不等的活物,具體數量取決于加持氣運數量和操控深度。
除此之外,衛淵自身加持天地狂徒后也會有大幅提升,各項機能都會提升五成。此時衛淵肉身元神都有大幅提升,只用原始版天地狂徒的話,就只能提升三成了。此外在運轉天地狂徒時。衛淵等如是以天外氣運暫時取代自身氣運此時位格極高,一應以氣運為基礎的推算、追蹤、牽引、迷惑等道術基本對衛淵無效。
道基篇的天地狂徒對氣運運用也更為精細,比如同一匹馬,可以選擇小幅提升從而大幅延長加持時間,也可選擇短時間內巨幅提升,但事后這匹馬會生機耗盡而亡。
半個時辰后,張生拿著衛淵所寫的天地狂徒道基篇,靜靜地看。
反復看了數遍后,張生才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已經比自己還要高的弟子。
張生欣慰一笑,道:“你這篇秘術已經得了我的真意,更難得的是推陳出新之后,立意之高,并不比為師當日稍遜,這才是最難得的。多少人空有修為,心境卻跟不上,一輩子活得小里小氣,最終還是敗在登頂之前。我輩修仙,若沒有一顆敢與天地同壽之心,如何能與天地同在”
張生將玉紙放下,道:“為師也沒有什么可指點訂正的了,你日后用此秘術時,自行體會改進吧。這條路只有你一人可走,走多遠只能看你自己。””
衛淵點頭。
“這篇秘術為師會替你提交上去,多少能得些勛功,只是此術除你之外無人能用勛功也不會很多。”
這點衛淵自是知道的。太初宮注重實效,如天地狂徒這樣的孤篇絕本價值上遠不及六篇入門鑄體法。
接下來衛淵就說了說任務的事。任務具體內容不能透露,不過行程性質還是可以大略說說的。既然是仙君布子,那張生自不會有其它意見。他自己現在傷勢未愈,不能和衛淵同行,再說鑄成道基、完成大考后,衛淵就正式踏上仙途,應該開始獨自歷練了。
當年張生剛剛鑄成道基就獨自下山歷練,不知經歷了多少兇險血戰。道基有成后更是開始天下尋龍,結果尋到了衛淵頭上。
張生忽然心生感慨,不知不覺間,當初那個小小的孩子已經到了離巢高飛的時候。此時此刻,竟莫名的有些心酸。
張生從來不想表露心情,平淡無波的拍拍衛淵的肩,道:“自己小心。
想了想,張生又補了一句:“萬事保命為上,休要逞強。”
衛淵再點頭。
張生想了想,再補一句:“實在打不過,記得來找為師。”
衛淵認真點頭,張生卻還是有點不放心。想來想去,其實也沒什么別的可叮囑了,可張生總覺得應該再說點什么。
現在連拍他的肩都要舉著手才行,頭已經不太好摸了…。……張生忽然有些懂了十年前衛有財的感受。
“離出發還有幾日,你修行上若是遇到什么問題,隨時可以來問我。”張生道。
衛淵倒還真有一件疑惑:“老師,您說過仙劍離殤是鑄體時自己悟的。我始終想不明白,以您的性情,是怎么領悟到那種天地同悲心境的呢”
“這種事又有何難只需。”張生說到一半,停頓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跟自己這個徒弟說實話:
靠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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