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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刀行 第710章華光武法兇,神器亂京師
武家村,武家演武場。
丑末寅初(凌晨四點),正是至陰轉陽之時。
空中烏云密布,一片漆黑,晨風中隱約混著雷暴雨前的腥氣。
武巴袒露上身,筋肉虬結,雙腿微蹲馬步,擺出八極拳架。
以他的體魄,擺出架勢,與那護法金剛差不多。
然而,此刻的他,卻渾身顫抖,渾身毛發倒豎。
“怕什么?!”
旁邊武塚看到,頓時一聲怒罵,虬髯白須倒豎。
“‘五雷打’是華光最強武法,若學不會,還談什么傳承!”
“來,步罡,結咒,隨我念!”
“天上五雷師,地下五雷將……吾奉華光祖師敕令,破邪滅煞,急急如律令!”
武塚一邊說,一邊步罡踏斗,掐訣念咒。
和術士施法不同,他只是單手掐訣,同時擺出崩山式的架勢。
轟隆隆
隨著咒法施展,空中頓時有悶雷聲響動。
武巴聽到,頓時身子一顫,望著天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與此同時,旁邊的武塚手臂冒出電弧。
他順勢轉身,對著左側臨空劈掌。
轟隆一聲,夯土墻轟然倒塌,威力堪比神火槍。
“好…”
沙里飛本想叫好,但怕打擾,半個字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而李衍,則依舊面色凝重。
天上的雷霆,自然不是武塚召喚而出。
這種規模的術法,少不了大型法壇配合,且需天時地利人和,道行再高,單人也做不到。
之所以選擇這個天氣,是為了讓武巴更好感應。
但顯然,武巴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來!”
演示結束,武塚轉身一聲大喝。
武巴咬了咬牙,眼中冒出血色,強行步罡踏斗,掐訣念咒:
“天上五雷師…”
剛念出「天上五雷師」的“雷”字時,他喉頭便猛地嗆出黑血,腳下地面咔嚓炸裂。
與此同時,天上咔嚓一聲,雷霆直接劈下。
還好李衍早有準備,感應到雷罡的同時,勾魂雷索便已呼嘯而出。
落下的雷霆,頓時被雷索吸收。
在周圍人眼中,只看到李衍忽然抬手,二十多米長的雷霆凝結,又迅速消散。
自吸收了雷罡,能緩慢凝聚雷霆后,李衍就沒特意找雷雨天補充。
機緣巧合,卻是將雷罡徹底補足。
但在其他人眼中,卻是另一回事。
武塚先是滿臉震驚,隨后就有些惱火,沉聲道:“你行,你來教!”
顯然,他以為李衍是故意顯擺,用雷法壓他一頭。
“前輩誤會了。”
李衍搖了搖頭,面色凝重上前,“召來雷霆的并非是我。”
他從懷中取出療傷丹藥,直接塞進武巴嘴里,“別硬撐,免得臟腑受損。”
武塚也注意到了武巴情況,皺眉道:“剛施雷法就受了傷?”
話未說完,已是恍然大悟,搖頭嘆道:“是老夫誤會了,你體內血脈,怕是與雷法無緣。”
他話中的意思,眾人都明白。
武巴是人魈,乃山魈擄掠婦女所生。
人魈沒有繁殖能力,所以當初玄門進神農架剿滅那群山魈后,留下了他們自生自滅。
即便后來不出意外,這個種群也離不開滅亡的命運。
可以說,武巴能在這里,皆是機緣巧合。
他有天生神力,來源于體內山魈血脈,但畢竟是“怪”,天生就被雷霆克制。
若強行修煉,只會受傷。
一不小心引來天雷,怕是連渣都不剩。
“算了算了!”
沙里飛聞言連忙嚷嚷道:“這雷法咱們不學了,就那兩招足矣!”
出乎意料,武塚聽完卻并沒生氣,而是沉思了一下,“罷了,‘秘打’‘反打’再給老夫練一遍。”
“是!”
武巴受傷本就不嚴重,吃了靈藥煉制的丹藥,早已好轉,聞言立刻起身。
他再次步罡踏斗,念誦道:“吾以日洗身,以月煉真……干邪萬穢,逐水而清,急急如律令!”
咒罷,雙拳一握,猛然下壓,渾身肌肉頓時鼓起。
李衍能聞到,一股罡炁在其周身流轉,好似廟中鐵金剛。
不等他多說,旁邊武塚便悍然出手,一掌拍在其胸膛。
悶聲響起,武巴卻是紋絲不動。
“好!”
武塚點頭贊許,隨即側身,馬步下壓,猛然抬肘。
咚的一聲悶響,武巴龐大的身軀飛出,直接撞塌了土坯墻。
塵煙中,武巴灰頭土臉走出,雖說狼狽,卻沒受半點傷。
“不錯。”
武塚臉上終于露出滿意的微笑,“天道自有平衡,你天生神力,這‘秘打’之術,也比別人更強。”
“秘打”之法,也是華光教武法重要一環,側重于防御。
有點像硬氣功,一旦施展,便可用罡炁加持肉身,刀槍不入。
聽到鼓勵,武巴臉上終于露出憨厚傻笑,隨即再次步罡踏斗,掐訣念咒道:
“天上雷公精,地下閻王神,師將一起出……反打逆賊自傷身,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身上就又有罡煞之炁流轉。
武塚二話不說,再次出手,拳頭舉重若輕。
畢竟曾是追逐巔峰的存在,即便壓制力量,也已是暗勁巔峰。
然而,在砸到武巴的瞬間,其周身罡煞之炁便流傳,肌肉顫動,將這股力量反彈打出。
武塚腳下地面忽然震動,塵土四濺,輕松將力道卸去。
“好!”
李衍終于忍不住一聲稱贊。
這便是華光教武法的“反打”之術。
有點像他的不死印法,但卻是借助術法做到。
靈活性不足,但關鍵時刻,卻是保命的手段。
就連武巴,臉上也露出一絲驚喜。
傳法的過程,并沒那么快,他們足足耽擱了四天。
即便如此,“反打”也是第一次成功。
“果然。”
武塚卻不意外,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你的天賦,更擅于‘秘打’‘反打’,但‘五雷打’和‘影打’,還有‘召四靈’和‘定身法’,此生怕是難有進展。”
武巴憨厚一笑,“夠了,夠了。”
“不夠!”
武塚搖頭,直接返回屋內,取出一本冊子沉聲道:“天有所取,必有所予,以你天賦,若能將‘秘打’‘反打’修煉到極深境界,融匯貫通,那么便有機會,學成這門‘反閉打’。”
“此法專擅破法反制,若能修成,天下大可去的!”
說著,嘆了口氣,“那兔崽子心心念念,想煉成此法,你若能成,也算繼承了他的衣缽。”
武巴聞言,臉色立刻變得嚴肅,恭恭敬敬接過冊子,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武塚又看向李衍,“李小兄弟,老夫亦有一事告誡。”
李衍連忙拱手,“前輩請說。”
武塚沉聲道:“那兔崽子生前多有提及,說你有宗師潛力。”
“但神州之大,深山藏臥虎,幽潭隱潛龍,叫不出名字的高手著實不少,如今人道變革,上代十大宗師老的老,死的死,必然要重選。”
“宗師之爭,不僅是名利,還是前路之爭,上不去就此生無望,且不可心軟。”
“多謝前輩。”
李衍正色拱手致謝。
他知道,武塚說的沒錯。
宗師背后涉及的東西,實在太多。
就像蜀中程家和八卦門董家,因為宗師興盛五十載。
還有,宗師之爭還涉及到精神層面的爭斗。
如武塚惜敗,此生就永遠被人壓一頭,只能看著對方越走越遠。
若武塚當年成為宗師,孔晦害武瞿時,都得掂量三分。
說話間,遠處天光已亮,但依舊布滿烏云。
轟隆隆
伴著雷聲,雨點淅淅瀝瀝落下。
“走吧。”
武塚擺了擺手,“待會兒泥濘,路就不好走了。”
“前輩保重!”
李衍等人早已做好準備,當即告辭離開。
烏云翻涌,雷聲涌動,眾人策馬而行,逐漸消失在雨幕中。
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武塚眼神有些恍惚。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當年離家,出去闖蕩江湖的情景,隨后又化作了武瞿,與自己吵架,趁夜偷偷策馬離去的模樣,嘴唇微動,喃喃道:“松濤深處蟄龍吞,殘雷空驚半世昏。縱有江湖千尺浪,自有新雷破舊坤…唉,老了。”
“爺爺。”
就在這時,旁邊響起個怯怯的聲音。
正是武瞿留下的獨子,正小心揪著他的衣裳。
“安吉。”
武塚彎下身子,摸了摸小孩的頭,搖頭笑道:“這幾天忙,卻是忘了我這乖孫,不過放心,董老頭能說萬勝英好話,給自己后輩留路,爺爺也給你留了后手。”
“走吧,看看你這些日子有沒有荒廢拳腳…”
說罷,便拉著小孩返回院中。
昔日名聲顯赫的“鐵獅子”,此時已和普通老頭沒什么區別……
春夏之交,雨水甚多。
李衍等人從滄州回來,一路下下停停,到了京城依舊小雨連綿。
他們算準了時間,趁著天色漸暗,城門尚未關閉時,終于回到了京城。
但穿過城門甬道,就發現了不對勁。
尚未徹底入夜,不少地方便已燭火輝煌,九門守軍也已撤去夜禁鐵索。
這事倒也不奇怪。
他們離開之時,趙清虛假死脫身,圖謀乾坤書院寶物。
朝廷明顯聽取了建議,將計就計,撤去了宵禁。
然而,城門洞開處卻無往日喧嚷貨流,反倒是三五成群的腳夫、茶客擠在告示欄前交頭接耳,守城兵卒驅之不絕,面上竟浮著古怪亢奮。
言語之間,經常能聽到“乾坤書院”“神器”等字眼。
李衍頓時眉頭微皺,“不急回客棧,先打聽一下。”
事實上,根本不用他們開口詢問。
進了茶館,茶館堂倌拎著銅壺穿梭,遇到熟客便嘴里絮叨:“客官聽說了?書院那神器能呼風喚雨!”
“這種屁話你也信?”
有人不屑反駁,便有人跟著接話。
“你還別不信,南城米鋪陳瘸子你知道吧,他二舅給書院干活,親眼見著神器‘嗡’一聲震坍半堵墻!”
“那神器長什么模樣?”
“我哪知道,只聽說化作一道祥光照亮天空,當晚,皇宮里的花就全開了!”
“改天換地?呸!”
破敗的小酒館里,一名伢人冷笑道:“我看是妖器!”
“昨兒永定河撈魚船的劉老大賭咒,說見一道紅光從書院沖天起,河面霎時結冰三尺!”
就連縮在墻根的乞兒都舉著破碗叫嚷:
“賞個銅板!俺給您說書院寶貝咋讓天下人吃飽飯!”
眾人聽罷,皆是面面相覷,李衍也瞇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這些百姓的話,自然都是訛傳,蒸汽機重要,卻不是什么仙家法寶。
“嘖嘖…”
沙里飛搖頭低聲道:“看來有人泄了消息,想渾水摸魚。”
“嗯。”
李衍看向遠處,沉聲道:“先別回驛站,去玄祭司問問。”
宵禁結束,京城前陣子的亂象,似乎也隨之消失。
李衍等人沒有任何阻礙,很快來到了玄祭司。
傳信一聲后,便被執勤道人領到了后堂。
羅明子早已候在偏廳,面色鐵青屏退左右:
“消息泄露了!”
“如今滿京城,連黃口小兒都在嚼舌根!”
李衍沉聲道:“到底怎么回事?”
羅明子嘆了口氣,“你們走后,焦萬寶從皇宮傳來,親自鎖的消息。”
“刑部、都尉司、玄祭司,但凡聽過審訊的,全被下了封口令。可昨日清晨,西直門菜市突然撒出幾百份揭帖,畫著書院秘閣藏‘紅光罩體的匣子’,題頭寫‘得此物者掌乾坤’!”
“陛下震怒,將裴大人和焦萬寶叫入皇宮,罵了半個時辰…”
“今早朝堂之上,氣氛也有些詭異,不少大臣都有意把話題往乾坤書院引。甚至有人提議,說天象有變,百姓人心惶惶,讓陛下公開神器,以安定民心…”
“后來陛下發火,才讓百官閉嘴。但退朝后,不少人都在私下里走動…”
“如今誰都想知道,乾坤書院到底藏了什么神器。嚴九齡都被逼的躲了起來…”
李衍冷聲道:“這不明擺著是趙清虛所為么?”
“朝廷誘捕的計劃,多半已經泄露,他干脆放出消息,把水攪渾。”
“事情沒那么簡單。”
羅明子搖頭道:“我們抓到了印刷帖子的人,據他們交代,掏錢付款者,乃是一幫胡人。”
“還有,孔先生已找出了趙清虛根腳。”
“哦?”
李衍來了興趣,“他什么來頭?”
羅明子看了看窗外,隨后低聲道:“他是天師府逃出的一尊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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