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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刀行 第697章老鬼識途
燕王…
李衍沒想到,這么快就見到了皇子。
無論哪方情報,都跟他提過京城有兩大麻煩。
一是開海派與本土派之爭,涉及眾多家族生死存亡,關系神州未來走向。
二便是儲君之爭,歷來都是動亂根源。
有機會繼承皇位的,共三位皇子。
首先便是太子蕭景恒,封號昭德,仁厚儒雅,文采斐然。
其待人寬厚,深受儒教文士們擁護,被認為是仁君之選,但卻有很大缺陷。
這位太子出生時,皇帝蕭啟玄正策劃宮變,清除后黨外戚,皇后受了驚嚇早產,以至于太子從小就體弱多病,幸虧眾多名醫施救,幾次將其從鬼門關拉出。
直到現在,也依舊身子不好,性格也有些柔弱。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
當今皇上乃雄主,壓得群臣不敢動彈,迫切希望來個好說話的。
但皇帝蕭啟玄,則擔憂太子繼承大位,受群臣擺布。
正因如此,立儲之事才一直擱置,直到皇帝去歲生了場大病。
但如今即便立儲,也尚未蓋棺定論。
靈壽郡王蕭景明,自小便表現出驚人智慧,大事小事,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且能平衡各方關系,頗具明君之象,最受皇帝喜愛。
但其母親乃是前朝大興皇族,若繼承大統,其他皇族就不同意。
再有就是這位封號靖海郡王的燕王,自小勇武過人,母族也是輔佐皇帝登位的勛貴,為人不拘小節,進取心強,若其上位,無論本土派還是開海派,都能接受。
但弱點就是暴躁易怒,不受文臣們待見。
總之,此事已成為禁忌。
李衍略微沉默,隨后放下茶杯,“就沒人提醒這位燕王嗎?”
蘇玉莞爾一笑,反問道:“為何要提醒?”
“常人不知,但李少俠應該清楚,玄門之中藏著地仙坐鎮,已不是秘密。”
“山中修行看似出塵,但不過是圈地自囚,渴慕紅塵繁華,又想尋得破局之機,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入王侯公卿府中,借人間香火與王朝大勢庇護。”
說著,打趣道:“英王府那位,不就是被少俠捉了么?”
“前輩知道的倒是不少。”
李衍深深瞥了一眼,不再糾纏此事。
事實上,他已經有所察覺。
隨著人道變革,大羅法界動蕩,勢必有不少地仙出山。
但大勢如潮,生死難料,終究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現在最緊要的,還是想辦法進入“九門陰墟”。
想到這兒,李衍端起茶杯低頭淺嘗,淡然道:“合作可以,人可得挑。”
“那是自然。”
蘇玉眼睛一亮,身子前傾,“十二元辰的招牌已經打響,我金燕門自然也不會污了你們名聲,什么活能接,什么人能見,我們都會篩選,當然最后還是由你們決定。”
說著,笑了一聲,“說實話,諸位越挑剔,對我等才越有利。”
李衍點了點頭,“我們的敵人很危險,若是出賣…”
“是‘建木’嗎?”
蘇玉面色平靜,“那些妖人雖可怕,但試圖傾覆神州,就是與所有人作對,金燕門說白了都是一幫弱女子,寧為盛世犬,不為亂世人的道理還是懂的,公子盡管放心。”
李衍聽罷,并不可意外。
自成都一戰后,有些事已不是秘密。
以金燕門在京城的情報,查到建木并不稀奇。
“還有。”
李衍放下茶杯,盯著對方眼睛,“我有件事要辦,需要你們情報。”
蘇玉抬手,“公子請說。”
李衍沉聲道:“可知道‘九門陰墟’?”
蘇玉手一僵,秀眉微蹙,“公子,那可不是善地,會惹來大麻煩。”
李衍望著對方眼睛,“若是怕麻煩,十二元辰也不會走到今天。”
蘇玉沉默了一下,從腰間卸下枚玉佩,面色平靜道:“明夜子時,攜此玉佩去‘兔兒爺廟’后巷,到時會有人與公子訴說,同樣是與我們合作的道友。”
“但丑話說在前面,那里是宗人府管理,一不小心就是抄家滅族,無論我金燕門,還是那位道友,都對此事毫不知情。”
“放心,規矩我懂!”
李衍臉上露出笑容,接過玉佩后抱拳離開。
“我送送公子。”
蘇玉起身將他送出蘇園,回來后,房中已多了一人。
那是名小女孩,看模樣也就四五歲,身著宮裝,跪坐飲茶,雖皮膚粉雕玉砌,如瓷娃娃一般,但卻絲毫沒有孩子的天真,反倒繃著小臉,腰背筆挺,頗有一番氣度。
“人走了?”
“回老祖,走了。”
聽到蘇玉回答,小女孩才松了口氣,搖頭道:“果然不一般,本座在京城這么久,活陰差也見過幾個,察覺我氣息的,他還是第一個,這小子必然有秘密。”
蘇玉沉默了一下,“老祖,此人危險,還和建木結仇,我等為何要與之合作?”
“你懂什么?”
小女孩沉聲道:“若是前百年,這種災星當避而遠之,但如今不一樣了。大潮來臨時,我等在岸邊會安全么?”
蘇玉搖頭,“常在河邊走,哪會不濕鞋,此人莫非不同?”
小女孩沉默了一下,“他不僅是活陰差,還有天官之位,大羅神通也與常人不同,這種事也只有法界那些人能夠動手腳,成都的情報上還提到,此人與二郎真君相識。”
“可能他,便是那操船的人…”
待李衍回到柔遠驛,已是半夜。
蘇園一行所見,自然不會瞞著眾人。
王道玄聽罷,眼中滿是擔憂,“此行還是有些危險。”
“衍小哥你道行四重,借助法陣,勉強能陰魂出游,但神魂尚且不穩,沒了肉身庇護,便如那游魂野鬼一般,受不了罡風,扛不住法陣,還要進入那兇險之地…”
“要不算了!”
沙里飛也勸說道:“媽的朝廷弄下的爛攤子,還遮遮掩掩不肯示人,即便有什么災禍,他們承擔便是,衍小哥又何必冒險?”
“此事沒那么簡單。”
李衍沉默了一下,“將來的危險不會少,我們退不得。”
說實話,他已經感受到了危險。
人道變革兇猛,越來越多的地仙會現身,召喚陰司兵馬也不一定穩妥。
就如那孔晦,身法直接碾壓,道行術法也必然不俗。
更麻煩的是,對方身上必然有《地官赦罪經寶誥》,可抵擋一次陰兵捉拿,借著這段空檔,完全有機會將他斬殺。
昨晚明目張膽現身,明顯對他動了殺心,準備引走絞殺,只是被眾多火槍驚走。
京城之中,可還有一個更神秘的趙清虛沒現身。
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下手為強。
看眾人擔憂的目光,李衍沉聲道:“我意已決,諸位兄弟無需勸說,且此事還需你們相助。”
“我去查探‘九門陰墟’,不能被宗人府發現,諸位需幫我遮掩…”
“明晚引路那人也需提防,三兒負責監視,道長在附近設下法壇,我的肉身由你守護,一旦發現不對,就用招魂之術將我喚回……”
“其他人負責策應,以防萬一…”
孔尚昭已跟隨羅明子離開,趙驢子雖不是十二元辰中人,但也在旁聽,聞言立刻悶聲道:“李兄弟,明晚我夫婦也去,若有人碰你肉身,只能從我尸體上走過。”
“不用,人多反倒不安全。”
李衍微微搖頭,“倒是有件事,需要兄弟你跑一趟。”
“那林胖子也是憋寶人,如今跟著九齡,負責籌備乾坤書院,里面各地天靈地寶的資料不少,你明日便去找林胖子,幫我找一種寶貝?”
“需要什么?”趙驢子也不廢話。
李衍沉聲道:“要那種蘊含強大生機的,無論多少錢,都先截留下來!”
成都一戰后,他已滅了盞魂火。
這一路上修煉加戰斗,大羅法身已是傷痕累累。
必須盡快找到合適的天靈地寶修補…
次日,天空陰沉,下起了小雨。
剛過谷雨,臨近立夏,才起一點的燥熱,也被這雨水澆滅。
因為氣候變化,竟讓人有了秋日之感。
雨絲細密,斜斜地織滿長街。
往年此時,柳絮早該撲得滿城飛雪,而今卻因倒春寒的余威,枝頭新綠蜷縮著,被冷雨洗得發亮。
天剛亮,趙驢子就披上蓑衣出了城。
乾坤書院的地址,并不在京城,而是和新建的神機營一樣,都在東郊。
那里有重兵守護,玄門高手坐鎮,圍得密不透風,且盤查嚴格。
即便有手令,趙驢子往來也需兩日。
至于其他人,都老實待在柔遠驛內。
英王府“蟠桃會”覆滅,“鐵錨會”香堂被端,讓京城市井之間流言紛紛,朝堂官員更是人人自危,加之五營兵馬司和御林軍到處巡邏,什么城狐社鼠都老實了起來。
至于孔晦,自那晚后就再次消失不見。
羅明子忙著審問查案,一整天也無人打擾。
不知不覺,夜幕再次降臨。
李衍等人都做好了準備,待到夜深人靜,便接連翻墻而出。
京城兔兒爺廟毗鄰東岳廟,位于朝陽門外北側。
眾人一路躲過巡邏的士兵,剛出了朝陽門,便紛紛四散行動。
王道玄來到白天提前租好的院子,帶著龍妍兒和武巴設壇擺陣…
沙里飛找到附近高點,架好神火槍,又披上那能隱藏氣息的天靈地寶袈裟…
至于呂三,則召喚鷹隼立冬在夜空盤旋,又喚來鼠群分散各處…
待眾人做好準備,李衍才闊步來到“兔兒爺廟”后巷。
此時還不到子時,兔兒爺廟中空無一人。
李衍也不著急,抱著斷塵刀閉目等待。
梆梆梆
“夜半子時,防火防盜。”
遠處傳來打更人的聲音,緊接著,李衍便聞到了一股餿臭味。
他睜眼一瞧,只見從暗巷深處,緩緩走來一人。
這是名滿臉生瘡,破衣爛衫的年老乞丐。
他披頭散發,臉上泥垢形成溝壑,張嘴便是一口大黃牙,“信物!”
李衍二話不說,從懷中取出玉佩扔了過去。
這乞丐竹杖一勾,玉佩便落入手中,仔細看了幾眼后,才斜眼瞥向李衍,“‘九門陰墟’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進里面干什么?”
李衍眉頭微皺,“你話多了。”
此人道行比他差些,也就三重樓,應該是旁門,也算風塵奇人。
但無論什么身份,蘇玉必然已給了足夠代價。
拿錢辦事,不刨根問底,是基本的規矩。
“嘁!”
老乞丐不屑地啐了一口,“小子,非是老夫多事,漂泊半生,歹人好人都見過,無論你殺人放火,還是行俠仗義,都與我無關,但那地方不比尋常,忌諱頗多。”
“你若是要深入其中,查探朝廷龍脈,那就是找死,老夫只會明說。”
“若是想見識一番,撈些好處,就把忌諱和方法一一告知。”
李衍眼睛微瞇,“查個案,找個人。”
“找人?”
老乞丐氣樂了,“那里面有妖有怪,有神有鬼,就是沒活人。”
“罷了,今日吃點虧,給你講細點。”
說著,神情變得凝重,“進九門陰墟,有三個禁忌。”
“那里是朝廷定下的玄門禁地,尋常人看不到,但每三刻,便有城隍巡街,一旦陰魂出游被發現,便會直接誅殺,九門城隍可是連著社稷大陣,哪怕仙神下凡,也躲不掉謹身殿頂的‘真武斬妖劍’,所以千萬別誤了時間……”
“要想進入‘九門陰墟’,必須跟著偷油耗子精,其跟在打更人身后,沿著九門打轉,若是沒找到偷油耗子精,無論什么東西叫你,都不能答應…”
“而進了‘九門陰墟’,就只能跟著‘兔兒爺’的神駕走,這是里面唯一的善神,不會為難你,但其他玩意兒就說不定了,若過了子時還被困在其中…”
“天一亮,你就再也出不來了!”
“言盡于此,好自為之!”
說罷,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看著對方一瘸一拐的身影,李衍眼睛微瞇,“前輩可否留個名號,日后說不定還要請教。”
他有感覺,這老乞丐身份絕不簡單。
“九門陰墟”那種地方,玄祭司都不想接觸,對方卻似乎經常進。
“過去的名號就不提了。”
老乞丐頭也不回,“就叫我‘京城老鬼’吧。”
說話間,人已消失不見,好似融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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