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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天子 第八百三十九章 老伙計
公孫皓雖然傷的極重,但是當時撐了過來,后面恢復的就不算慢,早在幾個月前,他其實就已經大好了。
只不過,他一直以養傷為理由,沒有回洛陽來。
最主要的目的,當然是避避風頭。
作為非天子嫡系出身,唯一一個受封國公的將領,他不想在前幾個月剛封賞的時候回來,那樣太出風頭。
現在,當初封爵的熱度稍稍過去一些了,他才趕回了洛陽。
因此,他胳膊的傷,已經不再是什么大事。
而這位公孫將軍,也是一個很爽快的人,跟孟青商量了半天之后,兩個人就一起進宮見了皇帝陛下,再之后的第三天,公孫皓就跟著孟青一起,離開了洛陽,趕往青州。
公孫赫本來要跟著自己的父親,但是公孫皓卻沒有帶著他,只讓他在京城里,等候朝廷的安排。
出了城之后,孟青看著公孫皓,問道:“老將軍,還騎得馬嗎?”
公孫皓笑著說道:“是斷了條胳膊,又不是沒了條腿,如何騎不得馬?”
孟青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這一次去青州,并不是如何著急,這樣罷,我準備馬車,讓人護送將軍到青州去。”
公孫皓搖頭道:“不用不用,坐馬車去,至少要落后一半行程。”
他看著孟青,笑著說道:“老夫,也好些年沒有見平盧軍的老兄弟們了,這一次,正好去見一見。”
說著,他微微嘆了口氣:“說不定,就是人生最后一回見了。”
孟青聞言,也沒有再阻止,只是走到公孫皓馬前,扶著他上了馬。
不過他這一次去青州,并不是趕路過去,而是領著朝廷已經準備好的一萬軍隊,趕往青州,軍隊行進的速度不快,公孫皓也就不用一直騎馬。
一路上,公孫皓一多半時間,還是坐車,只有一小半時間,是騎馬趕路,
就這樣,軍隊從五月下旬,一直走到接近七月,才終于趕到了青州。
到了青州境界之后沒有多久,遠處就已經有平盧軍的軍隊過來迎接,等孟青進了青州境十幾里之后,周昶就已經帶著人,到了官道前,對著孟青抱拳行禮:“孟侯爺。”
孟青下馬還禮,叫了一聲世子。
周昶擺手,道了一聲不敢,正要跟孟青繼續說話,就見孟青讓開了身子,指了指身后一匹馬上坐著的獨臂將軍,笑著說道:“這一次到青州,我帶了世子的熟人來,世子認得否?”
周昶抬頭看去,揉了揉眼睛,忽然驚喜道:“皓叔!”
他跑著上前,將公孫皓給扶了下來,見公孫皓空蕩蕩的右臂,周昶也長嘆了一口氣:“皓叔這么重的傷,怎么還四處走動?”
公孫皓微微低頭,叫了一聲少將軍,然后正色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他看著周昶,笑著說道:“這把年紀了,再不來走動走動,恐怕以后再見到老兄弟們就難了。”
說到這里,他微微低著頭,開口道:“當初,我去了江南,少將軍跟大將軍沒有殺我的家人。”
“我心里很感激。”
周昶搖頭道:“皓叔那個時候,也是因為我才被俘,我要是再對皓叔的家里人下手,那豈不是畜牲不如?”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周昶扭頭看了看孟青,見左近無人,便再看向公孫皓,笑了笑:“陛下還是不放心我們青州,把皓叔給請來了。”
公孫皓正色道:“少將軍,我沒有騙你,這事跟陛下無關,是我自己要來的。”
他開口說道:“年紀大了便開始念舊,這一回受傷,又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回,便總想著能回青州來看一看。”
“等這一趟走完。”
公孫皓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時候了。”
周昶聞言,抬頭看了看公孫皓的頭發,只見這位曾經的平盧軍副將,已經頭發斑白。
二人敘舊了許久,公孫皓才問道:“大將軍近來,身體可好?”
周昶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搖頭:“前幾年就沒有以前硬朗了,這幾年時間,家里一個女人都沒有添。”
“前幾個月,從洛陽回來之后,他心里估計有點事,一直不怎么高興。”
公孫皓看了看周昶。
周昶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
畢竟,現在的公孫皓,已經不足以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公孫皓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軍隊,開口說道:“少將軍,王師今夜估計要宿在青州城外了,你在這里,與孟將軍親近親近。”
“我想,進城去見一見大將軍。”
“好。”
周昶很快點頭,應了下來,他走到孟青身邊,跟孟青說了幾句話,然后又對著身邊幾個下屬說了幾句,很快就有人上前,護送著公孫皓,前往青州城。
而周昶則是對著孟青抱拳笑道:“孟侯爺一路辛苦。”
孟青擺手,搖頭道:“不敢當,不敢當。”
周昶笑著說道:“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孟將軍是咱們大唐,最為耀眼的將軍。”
“將軍遠來是客,今日周某做東,咱們好生喝上一頓。”
孟青想了想,搖頭道:“我正領兵,不能飲酒。”
“世子見諒。”
周昶也不生氣,只是笑著說道:“那也無妨,那也無妨。”
“咱們以茶代酒。”
“走。”
他拉著孟青,笑著說道:“我請侯爺吃飯。”
青州城,周府。
這座曾經的節度使府,已經被摘去了匾額,換上了最樸實的“周府”兩個字。
其實在前一段時間,它還是臨淄王府,只不過朝廷改封了江都王,臨淄王府的牌匾,也被摘了去。
但是府邸,終究還是這座府邸。
獨臂的公孫皓,被一路領著,進了周家的后院,等到天色全黑了之后,他才被帶到了周昶房門前。
下人們通報了之后,過了好一會兒,房門緩緩打開。
門口獨臂的公孫皓,抬頭看了看屋里那背著光,頭發白了大半的老人,愣在了原地,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而屋子里的江都王,也怔怔的看著門外站著的獨臂將軍,也是半天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已經白頭的江都王才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拉著公孫皓的衣袖,嘆道:“老伙計,沒有想到,咱們還有再見的一天。”
公孫皓用左胳膊擦了擦眼淚,對著周緒低頭行禮道:“大將軍。”
他頭還沒有低下去,就被周緒扶了起來,只聽這位江都王笑著說道:“如今你我同朝為臣,我也早已經不再是什么大將軍了。”
“咱們兄弟論交,兄弟論交。”
說著,他把公孫皓拉進了自己的書房,又關上了房門,看著公孫皓的右臂,這位向來精于算計的周王爺,也有些黯然:“給李皇帝做事情,踏踏實實的干就是了,干什么這么賣力氣。”
他拉著公孫皓的袖管,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又說了一句。
“疼也疼死了。”
這話讓公孫皓心里一酸,他抬頭看著周緒的頭發,也嘆了口氣:“這不到十年,大將軍怎么這般…這般蒼老了。”
“我也不知道。”
周王爺是個瀟灑的性格,他微微搖頭,臉上露出笑容:“可能是我那鏖戰之法,出了些問題,年輕時候的風流債,找上門來了。”
“也可能是…”
他低頭喝了口茶水,嘆氣道:“也可能是沒了心氣。”
“沒了心氣,自然而然就老了。”
公孫皓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大將軍,當今…”
“是個極好的天子。”
他看著周緒,想了想,又說到:“至少遠勝舊周。”
“我知道。”
周緒瞥了公孫皓一眼,笑著說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服氣他。”
“我這都已經投降了,你小子還要來勸降我不成?”
“不是勸降。”
公孫皓搖頭道:“是就事論事。”
“就最近十年來說,陛下已經最好的選擇了。”
周緒“嗯”了一聲,苦笑道:“就是他疑心太重,我都已經降了,他還要讓我搬到揚州去,做什么勞什子江都王。”
“這眼瞅著就要搬家了,我心里難受的緊。”
說到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我都這般年歲了,現在就想著死在青州,再沒有別的念頭了。”
公孫皓沒有接話,而是看著周緒,開口說道:“大將軍,孟將軍在青州之后,就要去河北道了。”
“幽燕之事,青州要出力。”
他看著周緒,面色嚴肅。
“出了力,才能在新朝…”
“徹底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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