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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天子 第六百三十五章 大樹終于傾倒
河東軍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或許曾經是,但是現在已經不是了。
李仝大將軍,年富力強的時候,當然可以將整個河東軍都握在手里,但是老爺子現在的確病了,病的已經不怎么能見人了。
甚至,李大將軍自己,都在主動讓渡自己手中的權力,交給長子李禎,至于他被裴璜勸動,派出來的這兩萬人,一來是他的確有一些大周的情懷,想為這個給他一樣暮年的國家出一份力。
二來,就是想賣朝廷一個面子。
可李大將軍這么想,他的兒子們未必會這么想,于是才會有河東軍在路上拖拖拉拉,還沒有趕到戰場,江北的戰事就已經有了階段性結果。
那就是,平盧軍周緒,的的確確在江北吃了個大虧。
收到了這個消息之后,領兵的李槲,也就不怎么愿意進兵了,他讓兩萬河東兵原地駐扎,而他本人,則是帶著一些隨從,領著裴璜一起,來觀望襄州的情況。
此時,江東軍進攻襄州城,不過十天時間。
李云麾下的兩位將軍合力,輪番進攻襄州,在巨大的進攻壓力,以及火器的壓制之下,只十天時間,襄州就差一點告破。
在李槲的注視之中,襄州的城門被江東軍打開,不知道多少江東軍,涌入襄州城。
雖然進城之后,還有一輪巷戰,而且很可能是持續好幾天,同樣激烈的巷戰,但是襄州的結局,已經注定。
李槲回頭看向裴璜,語氣已經有些生硬了:“裴公子,你當初在太原,是怎么說服家父,參與進這件事情中來的?”
他語氣幽幽:“家兄在信里說,這件事是朝廷牽頭,約定除掉了李云之后,大家一起平分江東,裴公子是牽線之人,把平盧軍,荊南軍,嶺南軍還有我們河東軍,牽連在一起,一起圍剿李云,現在倒好。”
“這荊南節度使楊旻,坐擁兩萬兵力,只讓他守兩座城,這才多長時間?襄州就已經失陷了。”
“這個時候,我們河東軍即便趕到了襄州,又能如何?”
他怒聲道:“楚州城的情況,我們河東已經聽說了,那李云,不知怎么弄出來一些能炸開的鐵皮罐子,守城極是厲害,連周大將軍都在這東西上吃了大虧,難道要我們,迎著這東西,去攻襄州城嗎?”
“還有,襄州現在的江東軍,恐怕不止兩萬,我們到了之后,不要說去攻城,恐怕是要掉頭逃亡!”
這位少將軍冷笑道:“周緒大將軍,應當還不知道襄州現在的情況,他要是知道了,恐怕要活活氣死了!”
這一點,這位少將軍說的很不錯。
平盧軍沒有能力獨自在江東軍手里吃下江北,因此平盧軍也就沒有進攻江北的動機,不是裴璜,平盧軍大概率不會動,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動的這么莽撞兒戲。
而平盧軍進攻江北的前提,就是為了阻止李云吃下荊襄,順便拖延時間,形成幾方分食江東的局面。
現在,如果周緒知道了荊襄很快就要失去一個州,那么他在江北,就會陷入騎虎難下的局面。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再進一步,如果江東兵吃下荊襄之后,回師江北,他想要全身而退都很難。
而就此撤退,損失慘重不說,還徹底得罪了李云,實在是大虧特虧。
裴璜被他說了一通,也有些惱怒,大聲道:“你若是不在中途磨蹭,咱們早就到了,襄州如何會失!”
李槲冷笑不止:“還有臉說!既然是剿李是陛下的旨意,是朝廷的吩咐,那朝廷的軍隊在哪里?”
裴璜紅著臉,咬牙切齒:“你明知故問,王均平之變后,朝廷元氣未復,哪來的軍隊調動?”
“而且,各路軍,不都是朝廷的軍隊?”
李槲瞇了瞇眼睛,聲音也低沉了下來:“那河南道梁溫所部,是不是朝廷的軍隊?”
“我大軍從潼關出來,就是從河南道一路到的這里,裴公子有空去太原尋我父親,有空來我軍中,尋我的麻煩,怎么不去找那位梁府公借兵?”
“他便不是朝廷的軍隊嗎?”
李槲喝問道:“我部離開潼關之后,潼關是誰接手了?是禁軍嗎!”
“裴公子,我父親,我們太原李家是安分踏實,但是不要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璜被他說的臉色通紅,握著拳頭,一言不發。
他也沒有什么可反駁的。
他們一路過來,的確路過的都是梁溫的地盤,梁溫的河南道,跟山南東道接壤,距離荊襄也比河東軍更近,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
誰也辯駁不得。
其實,這個時候,調梁溫支援荊襄,是最合適的,一來他離得比較近,二來也可以試一試,這個招安歸降的梁府公,到底是不是對朝廷忠心耿耿。
但不知道皇帝是吃錯了藥,還是先前被三個節度使弄得有點應激了,或者說是因為梁溫幫著朝廷,勉強恢復了朝廷對中原的掌控。
亦或者,梁溫在皇帝面前,奴顏婢膝的模樣,真的贏得了這位皇帝陛下的信任,總之,皇帝完全沒有讓中原的梁溫動彈的念頭。
以至于,裴璜在這里被李槲給問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裴璜不說話,李槲瞇了瞇眼睛開口道:“裴公子,我要正式告知你,我領著的那兩萬河東軍,在朝廷沒有新的旨意之前,不會再動作了。”
他手指著襄州城,沉聲道:“就這個情形,除非你能說動家父,把大半個河東軍全部開過來,否則單憑這兩萬人,家父親自來了也是無用。”
裴璜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等到李槲扭頭離開之后,裴璜才有些站立不穩,他差點跌倒在地上,還好旁邊有一顆大樹,他一把扶住這顆大樹,此時正好秋風吹過,讓這位天潢貴胄,心中生出無限悲涼。
一個李云,不過是東南一地的軍頭。
天底下像李云這樣的,不說十個八個,五六個總還是有的。
但是朝廷現在,哪怕用盡渾身解數,甚至合縱的法子都用了出來,也沒有辦法對李云造成太大傷害了。
至少是,沒有辦法造成致命傷害了。
裴璜倚靠在大樹下,抬頭看向這棵秋葉斑駁的大樹,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他心里清楚,昔年強盛無比的大周王朝,已經徹底不存在了。
尤其是這一次,如果拿不下李云,甚至傷不到李云,往后就再沒有人會買朝廷的賬。
各地的節度使,再接觸朝廷,也只會把朝廷當成工具來使用了。
這位河東裴氏出身的裴三郎,抬頭望向天空,長嘆了一口氣。
“周失其鹿,周失其鹿了…”
武周失鹿,在數年前,就已經是許多人的共識。
只是裴璜這些人,心里還有一些幻想,一些妄念,以至于并不蠢笨的裴璜,直到現在,才終于看清楚了這個趨勢,認清了現實。
而就在東南動蕩不休的時候,河南道觀察使梁溫,已經領兵正式進駐潼關。
潼關關城之上,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梁府公,正從潼關之上,默默往西看,注視著關中,看向京城方向。
他的心腹楊厚,就站在他身后,笑著說道:“大帥真是英明,當初齊王事敗,我們弟兄都以為,要被千刀萬剮了,沒想到跟著大帥,不僅沒有死,現在還都發達了!”
梁溫沒有說話,依舊看著關中方向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許久之后,他才微微嘆了口氣:“只可惜,皇帝不蠢笨,沒有能勸動他跟朔方軍翻臉,派兵去收回蕭關。”
楊厚笑著說道:“皇帝老子這幾年,被折騰的不輕,現在當然畏首畏尾的,不過大帥…”
他有些好奇,問道:“您為什么想要朝廷去收回蕭關?”
“自然是想要關上關中了。”
梁溫瞇了瞇眼睛,輕聲道:“現在東南打成了一鍋粥,那位野心勃勃的韋大將軍,隨時可能會南下,能夠關上蕭關,咱們才有可能進駐關中。”
“而且,是以朝廷軍隊的名義,進駐關中。”
說到這里,他看了看楊厚,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上回進京城的時候,武家的女人都跑了,沒剩下幾個,好容易找到了幾個,也都被王均平睡了去。”
“等咱們再進關中,再進京城。”
“兄弟們一人一個武家娘們。”
說到這里,梁府公對著楊厚咧嘴笑道:“給你小子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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