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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554、遠隔萬里的布局
人是社會性動物。
因此總是難以逃掉被比較的命運,越站在高處,世人的點評動作越會清晰明顯。
趙都安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因此只是笑了笑:
“薛神策在作戰領域,的確比我更強。又不是小孩子,何必事事爭先?
能打勝仗,對朝廷是大好事,至于那些坊間傳聞,讀書人嘴里的酸澀言語,不理會就好。”
恩,他并沒有說的是,自己前段日子在永嘉城也贏了一局,只是消息尚未傳回來。
當然,哪怕他刺殺王琦,救回一批官員的“戰績”送回京城,也只會令那些對他懷著惡意的人,更加賣力地拿去與薛神策作比較,從而側面打壓他的名聲。
至于趙都安真正的布局,離間趙師雄與徐敬瑭的計劃,一旦成功后,極可能直接左右整個虞國戰局……
這些事,眼下必須嚴格保密,無法對外人說。
只有極少數,知曉趙都安如今在做的事的人才明白,一旦離間計成功。
那將是薛神策再打幾場勝仗都比不上的,除非薛神策能一舉將靖王徐聞滅掉,但那個難度又非此刻的朝廷兵馬能做到的了。
“走吧,去醉仙樓。”
趙都安忍住捏一捏小秘書圓臉的沖動,溫和淡然:“都開心點,請你們吃頓好的。”
錢可柔疑惑道:“大人,咱們不進宮了么?”
趙都安搖頭:
“東線大捷,接下來至少幾個時辰,陛下都必須召集群臣,消化這個消息。
之后免不了還要做一些安排。本官只是去匯報下后續而已,不急于一時。”
一行人抵達醉仙樓,趙都安大手一揮,開了個包間,將好酒好菜點了一通。權當慶賀肅清清流黨成功,外加慶賀東線大捷。
而隨著時間逼近午時,酒樓內客人也多了起來,隔著門板,都能聽到外頭都在議論大捷的戰報。
薛神策的名字,頻繁出現。
不意外。
當今天子腳下,最火熱的話題無非圍繞戰事,誰能不議論?
而不出預料,那些談論聲中,每每提及薛神策,都要捎帶上“趙都督”。
許是前段時間,趙都安先后在青州平叛,臨封滅火兩場戰役中,壓過了薛神策的風采,許多人憋著一股勁。
如今薛神策大勝,一時間關于趙都安取勝皆靠僥幸,薛樞密使才是大虞第一的言論甚囂塵上。
聽得梨花堂幾個緝事眉頭緊皺,飯菜也吃的不香。
反倒是趙都安這個當事人,渾不在意的樣子,聽得津津有味。
只是一頓飯吃到尾聲的時候,包廂門忽被敲響,竟是一伙人得知梨花堂的新緝司也在樓內吃飯,前來見識一番。
“早聽說詔衙新上任了一位白臉緝司,行事頗肖趙少保,這兩日攪合的整個朝堂紛亂,今日卻是見到了。”
進門的為首一個,圓臉細眼,身上帶著濃重醉意,手中還拎著酒壺,穿著武官的青袍,看向趙都安的目光帶著隱隱的敵意。
趙都安疑惑地看向小秘書:“他是誰?”
后者低聲解釋:
“樞密院的一個都承旨,五品官。”
樞密院……朝堂武官派系,因青州一戰中,朝堂武官被趙都安一人壓的毫無顏色,憋了一股氣。
最近一兩月,城內讀書人們捧殺趙都安,頻繁動用踩一捧一伎倆,每次吹捧趙都安,都要貶低下樞密院為首的武官。
趙都安心中了然,應是這個五品小官早就對“趙都督”不滿。
今日東線大捷,終于挺直腰板,趁著醉意來找自己這個“趙都督”派系的人顯擺,出一口氣。
對此,睚眥必報的趙都安罕見地寬宏大量的一次。
既是讀書人挑撥捧殺,那樞密院一系的人因此遷怒自己,也合乎情理。
然而趙都安沒生氣,這名都承旨卻有些惱火了。
沉著臉,不悅地將酒壺砰地朝桌上一丟:
“這位緝司好沒道理,我前來主動拜會,你卻問我是誰,是沒將我樞密院放在眼中?!”
身后,有湊熱鬧的人圍在外頭,一副看戲姿態。
趙都安微微皺眉,他是真的不認識此人,當初他雖與樞密院的官員吃過幾次酒,但至少也得是四品以上才能列末席。
這個五品的都承旨,根本連見趙都安的資格都沒有。
“你想找茬?!”侯人猛怒了,他猛地起身,手已抓起佩刀。
沈倦和錢可柔也眼神不善。
“此乃天子腳下,又逢東線大捷,乃喜慶日子,動刀動槍,傳出去豈非讓人看笑話?”
人群中,一名穿著長衫的瘦長中年人走出,舉止端著,眼神睥睨,看似說著公道話,卻實則暗暗諷刺梨花堂不懂事。
趙都安擰緊眉頭,旁邊小秘書低聲道:
“這個是國子監的司業,也是五品官,祭酒的副手。清流黨人。”
趙都安輕輕嘆了口氣,他自嘲一笑,心想老司監說的真準。
自己這個新緝司,果然被許多人關注著。他肅清朝堂的動作,也不出預料得罪了人。
不過,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心想若沒有這張面具在,這群五品的雜魚哪里會有膽子跳出來陰陽怪氣?
“老侯,坐下吃飯。”趙都安平靜道。
侯人猛不情不愿地坐下。
見這名最近聲名鵲起的白臉緝司選擇隱忍退讓,出身樞密院和國子監的兩名五品官愈發倨傲、得意。
扭頭大搖大擺離開。
圍觀人群則失望退去。
“陳司業,我方才聽你在席間談論,屢次宣稱趙都督名過其實,但我記得,此前大肆捧殺趙都督的便有你一個,如今又尋梨花堂的麻煩,有違君子之道。”
忽然,人群里一個容貌平平,氣質略顯木訥的書生走出,很認真地說。
趙都安愣了下,竟是老熟人,董太師的長房長孫,董書生。
陳司業皺了皺眉:
“知道董公子與趙都督有些私交,若聽不慣我們說些實話,我看在太師顏面上,不說就是。
倒是聽聞董公子向祭酒大人送了辭呈,將要暫緩進學,往西平道去從戎,過段時日參加今年金秋雅集文會后就要離開?
董公子還是多關心下自己的前程為好。”
趙都安眼神驚訝,董大要投筆從戎?
去西平道參與平叛?
這是令他有些意外的選擇。
董大平靜地拱了拱手,沒有回應。
目送一群人散去,趙都安心想一旦出征,生死不知,董大應該算是自己穿越后,正經交的第一個“朋友”。
等金秋雅集,也該送他一程。
一番小插曲,眾人沒了吃飯心思,趙都安起身結賬,出了醉仙樓往宮中去。
侯人猛與沈倦忽然以“如廁”為由留下,只讓錢可柔駕車,送大人入宮。
二人在醉仙居外頭的巷子里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看到陳司業與那名醉醺醺的都承旨在友人簇擁下,走出來分頭離開。
“一人一個?”侯人猛抱著胳膊,露出一口森白牙齒。
“我沒你能打,那個讀書的交給我。還有,手腳干凈點。”沈倦取出兩條蒙臉巾,將其中一條遞給侯人猛,“別給大人惹麻煩。”
“瞧好吧。哼,大人雅量,不與宵小計較,但咱們梨花堂的人何時被找茬不還手?”
“……別打殘了。”
“我心中有數。”
二人蒙面提刀,分頭尾隨而去。
皇宮。
趙都安進入宮中,先讓錢可柔駕車回去,自己找到孫蓮英詢問。
得知女帝果然在開臨時小朝會。
“薛神策借助你在神機營研究的火器,打了靖王一個措手不及,搶奪回了近兩個縣的地盤,以及一段運河河道。不過接下來想再擴大戰果,不會那么容易。”
老司監手捧拂塵,將東線的戰報說給他聽。
末了道:“陛下一時半會,無法抽身,你有要事的話,我去請陛下出來。”
趙都安擺手:
“不用了。讓她先忙,我只是進宮說下肅清案的后續尾巴,都寫在折子里,替我轉交給陛下就好。沒什么要緊的。梨花堂的事告一段落,我接下來幾天,要在武功殿住下。”
交待完這件事,他扭頭直奔武功殿。
與海公公打過招呼后,趙都安將這具身軀丟給老海幫忙照看,自己神魂出竅,穿過宮墻,進入石壁。
臨封,太倉府衙內。
躺在一座古色古香房間內的趙都安睜開眼睛。
感受著體內充盈的氣機,與已經消化大半的“辟谷丹”,他揉了揉臉,自言自語:
“還是真正的肉身靈巧。”
也幸虧他進入了世間境,吐納冥想狀態下,身體只靠辟谷丹就能維持生存。
否則,光每天回來吃飯拉屎就是個煩心事。
推門走出,庭院內,正看到三道身影在切磋。
玉袖神官一身淡雅青色長裙,臉上蒙著面紗,坐在亭中,一枚飛劍卻驚鴻般,在庭院中往來穿梭。
浪十八手持彎刀,披頭散發,白瞳濕漉漉紅衣的霽月與飛劍對抗。
薛神策雖帶走了神機營,以及以唐進忠為首的部分供奉。
但余下的幾個修行高手,卻都留在太倉,輔助趙都安鎮守西線。
只是對修行者而言,太過無聊,因此切磋修煉就成了日常。
“金簡呢?”趙都安活動著身體問道。
玉袖睜開眼睛:“在補覺,你找她?”
不……讓孩子睡吧,這時差也是難繃……或許地球現代社會才更適合她這種熬夜天賦選手……趙都安搖搖頭:
“隨口問問。宋進喜可否發回消息?”
浪十八收起彎刀,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
“大人,今早剛送來的。”
從永嘉返回后,宋進喜略作休整,就再次帶著影衛離開,前往淮水。
趙都安撕開信封看了眼,點了點頭,嘴角上揚:
“很好,看來那邊還算順利,接下來等待即可。”
這時候,府衙前頭,知府孫孝準激動地跑進來,看到他驚喜道:
“都督你出關了?正好,剛得到消息,東線大捷……”
老孫你不行啊,消息還沒京城那邊快……趙都安淡定點頭:
“讓我猜猜,薛神策用火器打了靖王個措手不及,大概拿下了兩個縣,以及一段運河。”
孫孝準震驚了,愣了一會才心悅誠服道:
“大人神機妙算!”
趙都安平靜道:
“靖王吃了虧,肯定會向慕王徐敬瑭求援,接下來盯著趙師雄,看他動不動。給他點壓力。”
“好。”孫孝準點頭,而后擔憂道:
“大人,趙師雄憑借永嘉河天險,只用一半兵力,就能守住地盤,一旦動了,只怕難以阻攔。”
趙都安瞥了老孫一眼,笑了笑:
“首先他要能動得了,等等看吧,還需要點時間,多則一個月,少則二十天,情況或許會發生變化。”
孫孝準眨巴眼睛,忽然試探:“大人派宋供奉出去,是做了安排吧?”
趙都安笑而不語,負手望向南方。
他沒說的是,他派出去完成關鍵一步的,并不只有宋進喜這一股力量。
也不只有聶玉蓉一伙內應。
還有第三股,一直行走在江湖中,遵從他的命令,卻已經逐漸被人忽略的力量。
“蕓夕她們……應該也準備好行動了吧。”
淮安王府所在的地界,諸多大家族數百年里,將一座座園林連通起來,幾乎成了不遜色于一座府城的繁華地界。
徐敬瑭占據淮水西線后,先于靖王手中,將這塊肥沃的地盤搶在了手里。
就在徐敬瑭居住的“百世園林”以東,不遠的另外一座獨門獨戶的宅子中,前不久同樣入住了一名身份“神秘”的少女。
午后,宅子側門打開,一位臉蛋白皙的妙齡少女在丫鬟和護衛的簇擁下走出來。
她穿著華美的長裙,裙擺垂到腳跟,行走之間嫩黃色的繡花鞋若隱若現。
豆蔻年紀,一雙眼兒明亮有神,眉宇間神采飛揚,氣場不俗,惹人注目。
一眼望去,便是出身名門,且極受寵愛的大戶子嗣。
趙珂兒方走出小門,試圖上轎,便見一隊披甲的士兵走了過來,跟在轎子旁。
趙珂兒洋溢笑容的臉上沒了表情,冷眼盯著為首的武官:
“我說過,不要跟著我!”
武官面色冷峻,語氣恭敬:
“我等奉二公子之命,護衛小姐周全。”
趙珂兒板著臉,諷刺道:“是護衛,還是監視?”
武官默不作聲。
趙珂兒氣惱地哼了聲,知曉多說無用,依舊抬腿鉆進轎子,轎夫扛起轎子,步履穩健朝夫子廟行去。
云浮叛軍沉默跟在轎子左右,沿途百姓驚恐退避。
趙珂兒的身份很獨特,乃是邊軍統帥趙師雄獨女。
趙師雄晚婚,早年練武修行出了岔子,導致孕育子嗣極難,因此只有個獨女,幾乎寵到天上去。
云浮起兵后,趙師雄與公孫夫妻率兵趕往前線,為慕王開疆拓土。
趙珂兒則作為“質子”,始終在徐敬瑭視野中。
不過,為免與趙師雄生出間隙,趙珂兒雖為“質子”,但生活優越,受到的約束并不多。
直到前不久,慕王府二公子突然派兵,名為保護,實則加緊了對她的監控。
這令趙珂兒極為不滿。
行了兩條街,坐在轎內生悶氣的少女忽然聽見外頭一陣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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