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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297、砍下墨竹做柴薪
伴隨趙都安一聲令下,王府高手沒有任何猶豫,悍然撞入人群。
戴著鐵質護臂的漢子獰笑出聲,“鏘”的一聲抽刀,筆直的刀鋒霎時間紅熱滾燙。
猶如鐵匠爐中鍛造將成的器物,悍然從左翼撲出,瞬間將一名同樣魁梧的江湖人劈飛。
三十余歲的抱劍女人瞥了這群莊戶一眼,手中的細劍竟都沒有拔出,飄然從右側沖入人群。
雙出漫天掌影,每按出一掌,都有一人哀嚎飛出。
能被淮安王派出貼身保護千金女兒的,自然都是精挑細選的江湖高手。
此刻。
存心想表現一番,討好趙都安,自然下了死力。
沒有半點保留。
一瞬間就將宋家莊這群武人打的落花流水。
“看劍!”
為首的穿短衫,眉毛粗黑的謝教頭臉色一變,劍已出鞘。
腳下剎那間使了個迷蹤步,逼近富貴公子哥面前。
然而,這一隊年輕男女卻渾然沒有半點緊張,只是風輕云淡地俯瞰過來。
下一秒,卻見空著手的素袍老者眼眸翕合,只說了聲:
“狗膽包天!”
繼而,謝教頭眼前一花,只掠過殘影,身軀便傳來被雷電擊中的僵直刺痛。
“當啷”一聲。
手中的劍掉在地上,呂青風單手按在他腦門上,沉聲呵斥:
“跪下!”
這位重金雇傭的,江湖上亦有名號的劍客只覺泰山壓頂,渾身氣機都被禁錮。
但武夫自有一股狠勁,愣是額頭青筋爆凸,汗如泥漿。
兩條膝蓋愣是銹死了一般不動,竭力維持武人最后的尊嚴。
呂青風感受到趙都安看向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老臉一紅,眼神中掠過羞惱。
再不留手,以十成功力再度按下。
“噗通!”
青色短衫的中年人抵抗不住,凄慘跪倒。
雙手撐地,口中哇的吐出一口淤血來,眼神中只剩下驚駭。
“好了,給個教訓便成了,不必真傷了人。”趙都安淡淡說道。
呂青風這才施施然收回手,按耐住方才的一縷殺機:
“是。”
這時,持刀漢子與抱劍女俠也返回復命:
“公子。”
片刻功夫罷了,方才來勢洶洶的一眾武人,被打的落花流水。
附近。
那些跟過來看熱鬧的宋氏族人,已是見了鬼一般,各個駭然失色,恐懼的一動不敢動。
“謝……師父……你們……”
地上。
叫小五的少年堪堪坐起,就看到了這一幕,已是嚇得面如土色。
再看到跪在自己身邊,心目中強大無比的江湖高手竟非那老人一合之敵。
哪里還不明白,自己惹到了真正的大人物?
“小五是吧,”
趙都安依舊笑如春風,好似方才下令的不是他,這會俯瞰少年,柔聲道:
“再給你一次機會,宋舉人的宅子在哪。”
“在那邊!我……我帶公子去!”
少年磕磕巴巴說,再不敢瞧郡主哪怕一眼。
宋舉人的宅邸,在莊子中心偏北,乃是一座極為雅致的大院子。
院有足足四進,院中栽種著一大片修剪,生長極好的墨竹。
一看,便是院主人靜心照顧的結果。
所謂四君子,梅蘭竹菊。
莊中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院竹子,乃是舉人老爺的心頭好。
在整個太倉府文人、官員中,都極富盛名。
宋舉人年約五旬,因有家財,且頂著正陽先生門下的名頭,交友廣闊,亦乃府內諸多官員座上賓。
地位尊崇。
書房內。
身長七尺,文人打扮,有著一縷仿照正陽先生,精心打理長髯的宋舉人正于窗前畫竹。
忽聽前院傳來隱隱喧聲。
繼而,有家中仆從急匆匆奔入,神色驚慌:
“老爺!不好了,來了一伙外地人,兇神惡煞,進莊子就將謝教頭他們打傷了,點名要見您,如今已闖進前院了!”
“什么?!”
年近五旬的宋舉人臉色變了,手腕一抖,好好半幅畫便毀了。
“對方是什么人?可是帶了官差兵馬?”他神態焦慮地追問。
“不曾有官差,倒像大戶人家子弟……那男子說的官話……”
宋舉人聽完,神色疑惑,丟下筆:
“待我去會一會。”
宋宅中庭。
一眾家丁仆從,乃至府內女眷,都聚集一處,受了傷的中年教頭也在其中,臉色凝重,不斷安撫眾人。
氣氛嚴肅而緊張。
“呵呵,早這般配合多好,本公子是講理的。向來不喜動粗。”
錦衣華服的趙都安站在庭院中,欣賞了一陣那打理極好的墨竹。
輕輕抬手,撣了撣旁邊垂首而立的少年肩上灰塵。
卻嚇得健碩少年打了個哆嗦。
“老爺——”
這時,院中仆從紛紛開口。
趙都安抬起眼皮,瞧見后頭走出一個頗有氣度的讀書人,笑了笑:
“你就是宋舉人?”
老舉人踏入中庭,只一掃,心頭便是一驚。
他的眼力自非這些族人可比。
雖不知對方身份,但這年輕男女身上那股內斂的貴氣,卻絕非小門小戶可有。
尤其那女子,還更要勝出一籌。
“老朽確為此地主人,敢問諸位尊姓大名,可是……出了什么誤會?”
老舉人率先拱手,態度良好。
趙都安笑嘻嘻,輕輕拍了拍少年肩膀:
“你講給你家長輩聽吧,省的本公子搬弄是非。”
少年鼻子一酸,當即將過程一五一十敘述,猶豫了下,還是沒敢說謊。
老舉人臉色微變,當即沉聲呵斥,命少年道歉,又看向謝教頭。
后者不愧是江湖人,既敗了,也就沒了脾氣。
忍著羞憤,抱拳拱手:
“小人沖撞公子,多有得罪……”
呂青風冷哼一聲:
“沖撞?老夫看你倒是下手狠辣。”
中年教頭汗如雨下。
宋舉人這才注意到素袍老者,愣了下,仔細打量片刻,驚疑不定道:
“可是呂先生?”
呂青風輕輕頷首,倨傲道:
“十數年未見,宋氏竟找了這般無眼力的庸才鎮莊。”
……老舉人愈發驚疑不定,看向趙都安與徐君陵的目光,更謙卑了一分:
“公子,可否入堂中再敘?”
算你識相,竟然沒給我發飆的機會……趙都安笑了笑:
“也好。”
老舉人當即親自領路,引著眾人往內堂去。
中年教頭等人走了,先松了口氣,才拽住宅子里一名老仆:
“這什么呂先生,與舉人老爺相識?”
那名在宋家多年的老仆小心翼翼,解釋道:
“何止認識?當年老家主可是……”
等他將一樁舊事說完,青衫教頭如遭雷擊:
“你說,他便是呂青風?江湖上武道呂家的那位?”
這一刻,同為江湖武人的謝教頭驀然想起,昔年呂魔頭在江湖中殺人如飲水的故事,恐懼的冷汗浸透衣衫。
這才明白,若非那位俊朗公子哥及時開口,自己只怕早已命喪黃泉。
“呂魔頭早已退隱多年,能令他老人家唯命是從的公子哥,又是何等身份?”
中年教頭心頭戰栗。
內堂。
趙都安攜徐君陵入座,留下呂青風三人在堂外守著,以防有隔墻之耳。
“老朽教族人無方,必加倍嚴懲。”
宋舉人親自遞茶,姿態謙卑。
趙都安擺擺手,渾不在意:
“此事放在一旁,我等今日來此,乃是為了辦事。”
老舉人緩緩坐下,面露疑惑:
“尊客盡管開口,對了,敢問尊客如何稱呼?”
徐君陵掛著甜美笑容,淡淡道:
“我們是誰,老先生不必多問。”
老舉人心頭一跳,就聽趙都安直入正題:
“我不喜歡廢話,來此只問一件事,礦課司的宋提舉,可與你相識?”
老舉人瞳孔微微收縮了下,繼而很好地隱藏神色,道:
“宋提舉啊,同在一地,自然認識,宋提舉雖不是我這一支宋史,但若論起來,也算五服內沾親。”
這件事瞞不住,他索性承認。
趙都安坐姿隨意,近乎靠在那漆皮光滑的黑紫色雕花木椅中。
手里把玩著桌上的一件玉石老虎文物,“哦”了聲,道:
“那宋提舉失蹤的消息,你也該知曉吧。”
“……略有耳聞,據說,是涉及銀礦的一樁案子。但具體不知。”
不知……趙都安目光閃爍了下,笑道:
“不知么?可據我所知,宋提舉似是將什么東西,放在你這里了,可有此事?”
老舉人表情茫然:
“公子哪里聽人胡謅?我卻不知。”
“沒有?”
“老朽與宋提舉雖算友人,卻僅限君子之交,不曾有別的。”
趙都安把玩玉石老虎的動作停下。
他瞇著眼睛,凝視著這名五旬舉人,堂內一時沉默無聲。
端詳許久,趙都安輕聲道:
“我這人心善,你那子侄惹了我,也給他兩次機會。我如今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有沒有?”
這輕飄飄的詢問,竟帶著一股窒息般的壓力。
“公子,老朽的確不知您指的是什么啊。”
宋舉人有些急了,似被冤枉般解釋。
趙都安聞言,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掠過一絲失望,夾雜著冷漠:
“為什么總有人不識抬舉呢。”
旁邊。
徐君陵抿嘴笑道:“許是老先生信不過你呢。”
“不是……老朽是真不知……”
喜好畫竹的老人有些激動地辯解。
趙都安手掌微微合攏,咔嚓一聲,那只翡翠玉老虎崩開裂紋。
繼而被捏碎,指縫中灑落齏粉……
“呂先生,”趙都安笑著朝外頭道:
“我瞧著院中竹子不錯,砍回去當柴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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