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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獨行斬鬼神 第七十七章道基九問與天地筑基
“娘,我們逃吧。我們種田,糧食是他們的,我們狩獵,獵物是他們的,我們捕撈,魚蝦也是他們的,娘,我聽他們說過些日子那些鄉老們還要加征平安稅,這日子我們過不下去了呀!”
“可是,可是逃走一旦被抓到,可是要進鬼幡的……”枯瘦的老婦人有些害怕。
“娘,我們不遠逃,我聽說旁邊的石原縣來了一位好道官,他把石原縣原本的鄉老全宰了,挨個放血,他把糧食拿出來給窮人分,把田地拿出來給窮人分,現在那里是南疆最富庶的縣,我們也是南疆人,為什么我們就不能去?”
在這個時代,許多人從生到死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土地超過十里。
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除非腦子壞掉、誰愿意背井離鄉,離開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
拿出原本做為種子的糧食,全家人煮熟之后飽餐一頓。
然后李鐵背著母親,拉著弟弟,乘著夜色逃跑。
但是這種莽撞的行為,很快就引來了追殺。
汪汪汪。
先是一頭頭獵犬在后面覓跡追逐,最后甚至出動了修士,不是因為他們是什么犯下重罪的要犯,而是此勢不可漲。
一桿黑幡迎風飄起,長幡上面涌出黑光,其中涌出的惡鬼甚至結成陰云,遮蔽天月,撲咬向李鐵一家人。
“阿鐵,扔下我吧,阿鐵,我活過四十年了早就活夠了,帶著你弟弟活下去。”
李鐵背上的老婦人掙扎著,想要跳下兒子的背拿自己的血肉去喂鬼。
“娘,我答應爹要給你養老的,娘,你別動”
“哥,跑快一點,跑快點。”李銅一邊哭一邊叫喊著。
但是,凡人怎么可能跑得過法術?
他們的身形還是很快被鬼霧籠罩,陰暗鬼影,撲罩而落,群鬼狂喜。
“魑魅魍魎,怎敢在赤君的神輝下顯化!”
突然,有一道金甲的大漢自虛空當中走出,他手中執握著一柄巨大的斧槍,只是一斧便將那片鬼霧給劈開,一個橫掃將撲來的群鬼斬裂,將三個抱頭縮在一起的母子護在身后。
“你們闖過界了,這里是赤心觀陸觀主的治下,再不離去……格殺勿論!”
在屠怒虎的身后,鄒熊,鄒勇兩名銀甲天兵顯化而出,盯視著那名手持鬼幡的中年女修。
時至今日,整個石原縣幾乎家家戶戶都供奉著赤君的神位,而只要是信眾所在、神位所在之地,天兵神將便可瞬間而至。
他們本質就是陰靈,雖然沒有肉身修行,道行法力增長要比正常修士艱難十倍,但是也得陰身輕靈的好處,修士想像他們這般瞬移,需要的道法境界簡直不敢想象。
“我們走。”
那名中年女修不敢招惹那座聲譽日隆的赤心觀,只能不甘地帶著身后下屬離去。
另一邊赤心觀內,陸城正在與今日前來拜訪的筑基修士交流道法心得。
修行四要法地侶財,雖然自身修行法力增長修為日深,還沒有碰上任何的瓶頸,但是與同道必要的交流還是應該有的。
不然等到需要了再去彌補,就太過被動。
陸城每月會抽出一天,與一位筑基修士交流各自修行體悟。
但是今日這一位,明顯是特別的,她是一位未亡人,陸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與未亡人特別有緣。
身著黑紗道服,披著一條銀白色的狐裘,風姿窈窕綽約,尤其是胸前,其大如枕、其軟如綿,一雙桃花似的眸子看誰都仿佛是默默含情。
今日帶著自己女兒前來,為陸城奉上一卷道書。
“此物為中土八景教,岳山散人手書的《道基九問》,近一些年才在中土小范圍流傳,應該對觀主的修行有所幫助。”
聽到是出自八景教的典籍,陸城也隨之正色。
中土八大正教,除海外三仙島以外,其余的火云府,先天派,西域天河正教,廣寒宮,幾乎都被大唐敕封為國教過。
而八景教被封為國教的時期,幾乎已是千年前的事。八景教,亦隱隱被稱為正道第一大派。
據說八景教內門中真人境修士超過雙手之數,與火云洞府這樣的新興宗門,在底蘊與聲望上不可同日而語。
與另一大正教藏劍宮的除惡務盡不同,八景教不時就傳出一些道法典籍,供天下修士探討修行,道行積累深厚。
天下修士誰敢說沒看過八景教的典籍,沒欠上一份人情?
因此一聽是出自八景教的典籍,陸城伸手去取,那位玉真夫人雙手來送,陸城在接過典籍時無意碰觸到這位坤修的雙手,柔膩滑嫩,這令玉真夫人俏臉飛紅,也令道人心中一蕩。
但是陸城還是迅速收攝心神,把精神集中到了手中的道書之上:
“人道筑基,根基淺薄者為之,修成之后,可得神識凝聚,法力增長,一百二十載之壽,余者再無可論。”
“地道筑基,修得之士,道法根基遠勝前者,在筑基過程中以相應法門凝聚一種神通于自身,往往威力強大克敵制勝的手段驚人。”
“天道筑基,道法根基亦勝前者,既兼顧了神識法力積累,又完成了筑基神通凝聚,但是這種筑基難度驚人,沒有頂尖的練氣積累功法傳承,以及修煉者驚人的悟性與毅力,普通修士幾乎不可能成就。”
“經過千年道法推衍,我八景道門又推衍出除天地人三才筑基以外的第四種筑基法門,名為長生筑基。雖不及天道筑基,卻可比擬地道亦就是神通筑基。”
“長生筑基,首重法力精進,易修好練,而且遇到修煉瓶頸的時候,也相對更好突破。但是以此法筑基,雖然法力精進更易,但是基本都沒有強力的護道手段,往往成為同階修士中的弱者!”
“除以上四種筑基以外,我八景門中的道師亦在苦心推衍可能存在的完美道基法門,姑且稱之為天地筑基,以此種法門筑基的修士,盡得天地筑基之利,而不受其弊,但往往需要極為特殊的條件才可能修成,隨著道法發展,也許千年以后,通玄界可以破解其中關竅……”
岳山散人的《道基九問》,玄奧精妙,對于天下各派練氣之法,亦有點評。
看得陸城目眩神迷,時而皺眉搖頭、時而擊案而贊。
“哎呦。”
當陸城聞聲終于回過神的時候,是一旁的那個白衣小姑娘,在蒲團上坐得實在腿麻了,想要起身站直,卻腿一軟,跪坐在蒲團上。
一旁的玉真夫人,心疼得出手扶住女兒。
陸城直到這時方才注意到,原本是天光正好的上午,此時此刻卻已經是漆黑深夜了。
幸好那個小姑娘發出一點動靜,不然陸城再入神一會,等到他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可能發現還是天光正好。
“夫人,實在是抱歉,在下一時入迷。兩位道友還沒有用過晚飯吧?何管事,今日設宴款待二位客人。” “遵命,老爺。”
何管事是知道老爺看書入迷的,但是她知道修道之人有頓悟之說,所以根本就不會出聲打擾,至于那對母女,沒有陸城的吩咐她卻是不管的、頂多添些茶水。
一整天的時間,陸城與那位玉真夫人尚可,那個小姑娘就喝了些茶,小臉餓得都發青了,陸城心有歉意,示意之下,何蘭今晚準備的晚膳比之玄陰四人到來拜訪的時候,還要豐盛一些。
只是,看著端上來的只有白飯,湖魚,瓜果菜蔬,以及一碗肉羹,那對母女的神色都有些不以為然。
直到挾取,第一筷子食物入口。
靈食不僅僅是富含靈氣滋養身體而已,美味更是超過凡俗食物多倍。
“哎呀?”
“這是……靈食!”
玉真夫人與她女兒云靈兒對視一眼,然后皆是埋頭享用:
玉髓米香軟可口、靈魚肥嫩多汁,瓜果菜蔬鮮香爽口,那碗肉食更是肉香濃郁,玉真夫人還稍稍矜持溫婉一些。
那個云靈兒風卷殘云般把桌上的靈食吃盡,甚至把那些碗舔得像剛剛洗過一樣,然后目光灼灼、可憐兮兮地看著陸城。
“哈哈哈哈,兩位道友請隨意,我這赤心觀雖然簡樸,但是吃飯還是能讓小友吃飽的。”
在這個時候,何管事為陸城端上一盤已經腐敗的水果,玉真夫人與云靈兒看到這些靈果,都面露心疼之色。
靈果是不易腐敗的,這些明顯是摘下來后很長時間沒有好好貯藏,才會這個樣子。
但那陸城道人揮袖間有金光一閃,有一只淡金色、周身長滿猙獰尖刺的蟲子,趴在那些腐壞靈果上面大吃大嚼起來。
陸城也沒有辦法,百毒金蠶蠱它就好這一口。這段時間,百毒金蠶蠱又為陸城叼回一塊純白色的鐵石。
陸城翻閱古籍查證之后,發現那是傳說中的煉劍寶礦太白金精,這種礦石,用來煉制五六階的飛劍都已經夠用了。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金蠶蠱它喜好腐壞靈果那就給它吃唄,又不是喜歡吸人腦漿,這點愛好有什么不能滿足的?
“百毒金蠶蠱!”
玉真夫人在看到金蠶蠱后,驚呼出聲。
“夫人認得這種蠱蟲?”
陸城平日并不會當著他人的面,喚出金蠶蠱,但是今日讀到喜歡的道書心中開懷,時間又到了喂金蠶蠱的時候了,因此才當著兩個外人的面召喚出來,但他也沒想到,已經在南疆絕跡上百年的百毒金蠶蠱,竟然被玉真夫人一眼認出。
玉真夫人聞言先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幾步,觀視一會那正在進食的靈蟲,半晌之后,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還只是練氣期的幼蟲,我是在道書典籍當中看到過此蟲的記載,這只蠱蟲道友定要好好培育,待到它性變成熟,將會成為金蠶蠱王,那個時候只憑這蠱蟲,道友就可橫行天下。”
“哈,我倒是不指著它能助我橫行天下,乖上一點,少咬我兩口便好。夫人有關于記載百毒金蠶蠱的典籍,可否借本觀一觀?”
聽到有記載百毒金蠶蠱的書籍,陸城當然想要看到、也許能獲得一些有用的經驗。
“這個,非是小女子不給道長情面,只是我與靈兒云游四方,那卷道書又是多年前所看的,現在實在一時想不起丟在哪里了。”
“那便算了,卻是本觀強求了。”
晚膳過后。
“今夜實在太晚,兩位道友再回洞府也不安全,不如就在我這赤心觀中小住一晚?”
“那卻是恭敬不如從命。”
那對美貌母女對視一眼,施禮之后應下。
云玉真、云靈兒母女住在赤心觀,陸城也可以再閱讀一夜《道基九問》,這部道書中有許多啟發思路、發人深省的觀點,陸城剛剛得之幾乎有手不釋卷之感。
另一邊,廂房之內。
今夜天色已然太晚,云玉真、云靈兒母女洗漱之后準備就寢,雖然何管事為她們安排了兩間廂房,但是母女親昵,于是同處一榻。
“這位赤心觀主溫文儒雅手不釋卷,并沒有傳聞中那般嗜血好殺,而且為人也非常大方,完全不像平日里貪圖娘親你美色的那些道人,只是拿出一點點靈物,就恨不能登堂入室。人家赤心觀主做事規規矩矩的,只是看書,一點他求都沒有。”
夜色深沉,云靈兒抱在幾乎讓自己窒息的溫暖柔軟中,又是嫉妒又是幸福得和娘親說著兩人間的私密話。
“嗯,看來若是找這位道長做靈兒的繼父,靈兒是不會反對嘍!?”
“啊啊,云玉真,你又發騷了,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歲數了,人家赤心觀主人品出眾能看得上你?”
“凈瞎說,你娘親我才二八年華,正是青春美貌的時候。”
“二八年華是說我,我今年十四,再過兩年是十六歲,不是說你二十八歲。”
另一邊赤心觀內,觀主房間。
陸城正一邊來回在房間內踱步行走,一邊翻閱手中道書。
管事何蘭,則在一旁言說著近期大量逃往石原縣的流民事件。
“觀主,只這一個月,從外面涌入進來的流民就有五百多人,這樣下去恐怕會出事。”
“石原縣的田產,工業無法負擔這些人口了?”
“那倒不是,有這些流民的加入,很多產業迅速建立起來,反而讓縣里百業更加興旺。只是,那些各縣的鄉老們卻是敢怒不敢言,這樣下去,恐怕遲早會出事的。”
陸城聞言微笑,然后放下手中的道書在桌面上道:
“他們最好繼續這樣敢怒不敢言的忍著,否則……本觀雖自知并不是什么高境大修,但區區南疆千里之地,便是鬧個天翻地覆,想來也不會有人為此責問本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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