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飲食男女 第29章 生不如死
“嗯,器之,有事嗎”
李學武聽電話里沙器之的問好,微笑著詢問道:“該不會是為了給我拜年吧”
他看了看手頭的文件,抬起頭講道:“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是,我接受批評。”沙器之語氣歉意地說道:“每次都要麻煩您,怕打擾您,又沒別的辦法,實在是抱歉啊,秘書長。”
“呵呵”李學武輕笑著說,“講吧,講吧,我也聽聽到底是什么事讓你這國際事業部的總經理為難了。”
“原本真不敢麻煩您的,是高副主任也為難,才讓我來跟您咨詢的。”
沙器之歉意地介解釋了一句,這才將今天打電話的目的娓娓道來。
李學武聽的很仔細,連手頭的工作都放下了,能讓沙器之為難的一定不是小事情。
他帶出來的兵,從韓雅婷、許寧、韓戰、魏同等人算業務口,以前都是保衛處的同事,而秘書就沙器之和彭曉力兩人。
彭曉力現在是食品總公司生產科的副科長,沙器之是銷售總公司國際事業部的總經理。
如果從職務上來看,還就屬沙器之和許寧的發展最好,同一批的韓雅婷耽誤了。
被誰耽誤了
還能有誰,姬衛東唄。
韓雅婷結婚生孩子,前后足足耽誤了兩年,這兩年也是她事業的黃金期。
同一批的許寧已經是能源總公司的副總,有過港城培訓的經歷,很得用。
同樣有港城特訓經歷的沙器之更是撐起了紅星鋼鐵集團對外貿易的一片天。
能讓他為難的,主動給李學武打電話哪里可能是小事情。
果然,李學武聽了他的講述,心里也在思考,高雅琴的動作真是不小。
當然了,無論是高雅琴的舉動,還是沙器之的為難,李學武都不覺得意外。
高雅琴主管經濟建設工作,銷售總公司正歸她主管,當然也包括沙器之。
從66年李懷德擔任管委會主任以后,便由他牽頭成立了經濟領導小組,副組長包括景玉農和李學武等人。
實際上,當時紅星廠的經濟建設工作是由李學武配合景玉農來完成的。在集團化和組織架構變革的過程中,景玉農和李學武按照李懷德的意見和要求,分別退出了經濟建設管理工作,也就是經濟領導小組職務。
雖然作為主管財務和人事的分管領導,景玉農依舊可以對集團經濟建設工作提意見,作為集團秘書長的李學武也可以。
但是,在完成業務分工以后,無論是景玉還是李學武,都沒再直接干預過集團的經濟建設工作,當然就包括銷售總公司。
機關里都在說,景副主任同秘書長當初在經濟管理口提了多少人,影響力有多大。
這些話對于李學武和景玉農來說是一種負擔,對高雅琴來說更是一種壓力。
平時看不出來,但細究之下便能發現一些不尋常,比如說沙器之在銷售口幾乎從來不通過電話等形式同他聯系,再比如說一些工作高雅琴會謹慎地與他溝通。
這樣看,李學武很無奈,其他人也很累,但有些話是不能說清楚的。
景玉農和李學武在負責紅星廠經濟建設工作的時候,是做出了重要貢獻的,其中最重要的貢獻便是幫助紅星廠打開了對外貿易的渠道,建設了對外合作的正式機制。
現在集團銷售口還是沿著他們當初設定的思路在運作,這一點是客觀事實。
而景玉農同李學武在負責經濟建設的這幾年時間里,前后對外貿易出口數額已經過億,這才是高雅琴在接手相關工作以后面臨的最大的壓力。
無論是在出口對象的數量上,還是在對外貿易增長量上,她必須做出足夠多的成績,才能證明集團將經濟建設工作交給她是正確的。
這壓力相當的大啊。
三年時間做了超過一個億的訂單,就算給她三年時間也不見得能做兩個億。
所以高雅琴著急了,這女人一著急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她竟然想著要搶羊城出口交易會的客戶,你說她膽子大不大吧。
羊城出口商品交易會在每年的四月份和十月份分別舉辦一場,四月份的叫春季交易會,十月份的叫秋季交易會。
說起來搶客戶,這種事景玉農和李學武也干過,甚至還干過砸場子的壞事。
迄今為止,紅星廠只參加了一屆羊城出口商品交易會,也正是在那次會議上,紅星廠的產品大放異彩,吸引了很多外商的關注。
正因為有外商的關注與合作,才有了紅星廠打開對外貿易大門,邀請國際貿易商來京城商業旅行的時候,進行了二次談判。
也正是從那次談判開始,紅星廠奠定了以吉利星船舶、圣塔雅集團和三禾株式會社的對外貿易三駕馬車的經濟建設格局。
紅星廠借助對外貿易開展經濟建設工作,迅速積累了原始資本,開始了集團化和組織架構變革的新篇章。
這種出風頭的事哪里能瞞得住,李懷德
也從未想過要低調,所以紅星廠成為了上面重點關注的變革新勢力,也為羊城出口商品展銷會所忌憚,再沒有給紅星廠發過邀請函。
當然了,就算羊交會給紅星廠發邀請函,紅星廠也不會去的,是不敢去了。
把人家鍋碗瓢盆都砸了一個遍,哪里還有臉面去人家的地盤上采果子吃。
景玉臉小,李學武呢,又是個謙謙君子,都是要臉的人,所以就沒下文了。
可倒好,紅星廠的經濟管理工作到了高雅琴的手里,她原本是外經貿的,對這些事門清啊,更懂得其中操作的細節。
她是沒想要學著景玉農和李學武砸人家的鍋碗瓢盆,她是要給人家的桌子掀了。
沙器之同李學武匯報的思路其實還是李學武想出來的,是去年留下的尾巴。
是什么呢
是去年在港城成立的安德魯買家俱樂部,她是想以這個渠道作為橋梁,吸引更多的羊交會國際貿易商加入進來。
也就是說,她想在港城就把這些客戶截留下來,與他們達成合作,形成固定客戶。
這招有多損誰知道
你當高雅琴看得上那些小國際貿易商
怎么可能呢,她瞄準的都是大型采購商,是要組建最專業的買家俱樂部。
你想吧,國際事業部服務進出口貿易活動,津門貿易管理中心可掌握著諸多關聯企業的計劃外產品經銷權呢。
現在的貿易管理中心可不是以前那十幾家聯合單位小打小鬧,光是在津門長期駐扎的企業就超過了一百多家,各行各業都有。
都說自己提供的產品是計劃外生產的產品,可他們不說這些產品是怎么出現的。
計劃生產100件,他們是怎么做到生產200件,超出生產計劃一倍的
這叫有錢能使鬼推磨!
紅星廠從廠級企業進步成了集團型企業能不讓這些人眼熱
紅星廠是怎么進步成為集團型企業的,這條路大家早就研究透徹了,無非是積極發展三產工業,將計劃工業做到極致。
你說紅星廠不務正業,只知道發展三產工業,創造財政以外的自有資金,可誰能否認紅星廠現在具有華北地區最好的軋鋼工業企業,誰又能對華北地區最好的特種鋼材和有色金屬以及合金冶煉廠視而不見呢。
在計劃生產體系內實現了彎路超車,在經濟建設工作上又實現了騰飛和跨越。
現在大家都要學紅星廠,要讓兜里鼓起來,有錢才能發展計劃工業,有錢才能將工廠建設的更先進,更具有競爭性。
所以這些企業紛紛與紅星廠所屬的貿易管理中心關聯,達成計劃外產品的經銷轉化。
有人問了,他們既然有了自己的產品,那自己做經銷豈不是更好
是啊,很好,可沒有將這一塊業務交給貿易管理中心運營的好。
紅星鋼鐵集團位于津門的貿易管理中心經過擴建和擴容以后,儼然成為了華北地區最大的貿易運營管理中心。
每天從這里交易的貿易單據達到了數百萬,甚至上千萬。
工廠自產產品獨立經銷運營又能走多遠,費時費力不說,還有資金管理風險。
但在貿易管理中心就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上一秒提交的可貿易單據,下一秒可能就完成了經銷工作,只要按時交付貨物,錢就劃轉到了該廠在聯合儲蓄銀行的賬戶上。
快捷,方便,安全,誰還會費心費力地去建設自己的經銷渠道。
在貿易管理中心,有上百家來自全國的關聯生產單位,也有很多家頗具實力的二級經銷單位,這些單位會將小單子快速轉化。
這就實現了賣方不用等,買方不用愁的貿易經銷格局,甚至雙方都不用坐下來談判,更不用相互協調,貿易管理中心會以最新的價格作為衡量,快速完成貿易工作。
更貼心的是,紅星鋼鐵集團為配合銷售總公司的貿易工作,還組建了聯合物流發展公司,未來對外貿易也好,對內關聯交易也罷,都不需要自籌運輸渠道,會有專業的運輸企業來完成相應的貨物運輸對接。
一體化,一條龍服務,多少國內企業的計劃外產品就是通過這些經銷公司和貿易管理中心的運作下登上貨船,遠銷海外的。
當前貿易管理中心最好的,也是最大的經銷單位就是津門順風商貿,這個停止運營幾個月的經銷公司又開始工作了。
這一次的改變很大,以前是負責津門到京城的專線經銷,包括海產和其他產品。現在將原本的經銷專線提升服務等級,收縮了經銷人員的結構和范圍,經銷范圍和方向向對外貿易開展,甚至未來要在營城貿易港區建立服務機
類似于津門順風商貿這樣的企業從今年開始逐漸地多了起來,有地方聯營公司的進駐,也有供銷總公司擠進來補充采購的。
貿易量大了,也讓高雅琴有了擴展對外貿易的野心,這份野心和勇氣不是梁靜茹給的,而是李學武給的。
安德魯是吉利星船舶的老板,現在營城負責吉利星業務的是他的女兒。安德魯在回意大利以后仍然關注著港城的貿易工作。
與紅星鋼鐵集團的友誼也被他慎重地對待,李學武同他談好的買家俱樂部也在專人的組織建設下運營了起來。
在港城維多利亞港口,安德魯購買了十一層的高樓,用做買家俱樂部的辦公地點。
他是敢于投資未來的,甚至敢于把親閨女放在營城鍛煉和考驗。
安德魯買家俱樂部擁有吃喝玩樂一體化商務的屬性,十分適合商業往來。
與港城本地的商會比起來,這里更多了幾分專業,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
羊城春季出口交易會要召開,國際貿易商要通過口岸到達羊城。
很多貿易商都是第一次來,或者對內地的時事不是很了解,便都在朋友的介紹下到安德魯買家俱樂部坐一坐。
他們能從俱樂部獲取內地的最新信息,更能從這里得到去往內地的一些支持。
比如說羊城貿易交易會的一些商品完全可以從安德魯買家俱樂部下訂單。
在俱樂部有常規商品展示,更有產品花名冊和圖片供他們觀看。
如果覺得不合適,或者不相信,那完全可以先去羊城交易會,再回港城談判。
俱樂部提供有意向的客戶直接乘船或者搭乘專機直抵俱樂部對接的貿易管理中心,也就是津門。
外商可以到津門濱海俱樂部休閑娛樂,同時由內地企業安排前往工廠實際考察。
這是在羊城交易會上得不到的體驗,羊交會執行的是統一簽約,統一管理。
他們沒有機會去工廠看,更沒有機會到內地考察更多品類的產品。
現在有了VIP專屬渠道,國際貿易商只要膽子大,只要舍得下訂單,就能成行。
這也是很正常的,無論是客船直達津門,還是公務機直抵津門,都需要運營成本的,紅星鋼鐵集團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似是阿特這樣的貿易商,即便他搭乘飛機來津門什么都不買也無所謂,因為他在紅星鋼鐵集團的消費早就滿足這些條件了。
再一個,阿特這樣的已經展開深度合作的國際貿易商很能帶動其他貿易商進來。
來內地開展貿易工作是需要信任和信心的,有朋友帶著,自然會放心很多。
現在沙器之和高雅琴面臨的困難是,即便有安德魯和香塔爾的推薦,真正決定來津門的外商很少很少,甚至意向薄弱。
這就需要李學武幫他們推薦或者引薦一位在港城有足夠影響力,有足夠讓人信任的人物出面,為安德魯買家俱樂部站臺背書。
高雅琴多聰明,多鬼道個人,她怕是李學武不應給她,或者跟她藏著掖著。
她倒是會用人,知道沙器之有求于他,李學武輕易不會拒絕,沙器之把這件事做成了會有成績,她作為主管領導也有成績。
實在是不應該,她把李學武想成什么人了,李學武巴不得他們把對外貿易做起來呢,因為只有集團有錢了,他才能從集團拿到更多的資金來建設遼東的工業。
所以沙器之為難地講完后,他便點點頭問道:“你在港城培訓的時候沒見過華或者五豐行的負責人嗎就沒主動結交一下”
“我哪里有資格”沙器之苦笑著說道:“要是您在或許我還敢說話,我又是哪個排面的,能跟人家結交。
“這話說的,你怎么了”
李學武略作不滿地說道:“你現在是集團負責對外貿易的總經理,還不夠資格”
“你是覺得自己卑微啊,還是覺得集團不夠資格同他們開展合作啊”
不等沙器之解釋,他又講道:“行了,以后注意吧,這點自信要都沒有,你還怎么管理對外貿易。”
“是,秘書長,我知道了。”沙器之認真地應了,態度很是堅決。
“嗯,說到就要做到。”李學武點點頭,“這樣,我給五豐行聯系一下,看看他們那邊有沒有合適的機會,你先做好準備,如果有必要,你就去港城一趟,主動點。”
“好的,秘書長,我隨時準備著。”
沙器之聽李學武如此說,他給李學武當了快兩年的秘書,自然懂他話語里的自信。
不用想了,也不用愁了,這件事基本上就成了。
別看李學武只說了會打個電話問一下,可沙器之知道,李學武沒去過港城,但在港城的能力和影響力一點都不弱。
這就是秘書的優勢,即便他現在出來了,到其他單位任職,依然有能力借東風。
李學武撂下電話也在想,高雅琴這一步走的是不是急了一點,有點毛躁呢。
就算需要成績,他早做的準備這個時候用上,好像不太值得啊。
最好等安德魯買家俱樂部慢慢發酵,尤其是口碑和服務工作,三五年的時間,足夠經過港城的國際貿易商看到這種便利性。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嘛,上趕著的
不叫買賣,紅星廠越是邀請這些人來津門,他們越是不敢來,看著他們這架勢都覺得害怕。
不會是遇到了騙子吧
口碑和服務在沒有做起來的時候,就需要一個“形象代言人”出面背書。
現在高雅琴請不到這樣的形象代言人,便給沙器之下任務,讓他去請人。
這不異于后世某個經理對小職員說:“你去把劉亦菲請來給我們代言;你去跟短視頻平臺說把流量都給咱們,別給其他人”一樣。
李學武倒是不怕為了沙器之,為了集團的對外貿易工作舍臉,他是在思考高雅琴利用這種手段網羅更多的國際貿易商,對于羊城出口貿易展銷會會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搶一點食吃還行,要是都端走了,可是要惹麻煩的。
再一個,把這些人請來津門需要一定的手續,是要有簽證支持的。
能參加羊交會的外商只能進羊城和出羊城,沒有特別的邀請是不能進入內地的。
紅星鋼鐵集團倒是能發邀請函,也能代為協調,可羊城不一定能同意。
這不是撬行嘛
到羊城出口參加展銷會很簡單,只要有華的印章的邀請函就行,這是中旅和相關部門協同諸多部門商議定下來的,紅星鋼鐵集團好像還沒有這方面的資源和排面。
那怎么辦呢
港區,無論是在建的營城港區,還是津門的津沽港區,都有海關。
在海關以內活動是不需要簽證的,或者說船在海上,人在海邊某個單位的駐地,只要沒人深究,這件事也能行的通。
這年月對海關的管理并不是那么的嚴格,是缺少必要的管理手段的。
連船都配不齊,怎么執行巡檢任務呢。
李學武心里想著,是要將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變成光明正大的進關,還能有參觀工廠和正常談判的能力。
偷偷摸摸總會給人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這種感覺會損失太多意向客戶。
其實只要拿到擁有進出口貿易權限的單位的邀請函也可以當做簽證進關。
而國內擁有進出口貿易權限的單位有哪些呢
絲綢公司、雜品出口公司、茶葉出口公司、進口公司、礦產公司、五金進口公司、畜產出口公司、機械進口公司、糧谷油脂出口公司、運輸機械公司、食品出口公司、儀器進口公司、土產出口公司。
看起來是不是很很熟悉,有些進出口貿易紅星鋼鐵集團也在做,而且量也不小。
甚至說,紅星鋼鐵集團也在積極尋求拿到對外進出口貿易的權限。
現在集團是沒有這塊牌子的,只是上面默許了集團開展對外貿易工作,也在一些文件中給予了認可和肯定。
如果明年在完成集團化變革以后,集團總體經濟體量和貿易量足夠具有影響力,還真說不定能一蹴而就,拿到這塊牌子。
到那個時候,集團就有了對外發邀請函的能力,今天的桎梏也就能打掉了。
對外貿易拓展工作,任重而道遠啊。
“早晨吃好,中午吃飽,晚上吃少。”
付之棟將筷子撂下,看著還在用盆吃飯的棒梗提醒道:“你又要吃多了。”
“我正在長身體,所以需要多吃飯。”
今晚周亞梅做了鯰魚燉茄子,因為放足了葷油,所以鯰魚和茄子都很好吃。
棒梗這個大胃王由于最近幾天的訓練量增加,飯量也隨之增加。
大臉貓一點都不見瘦,倒是有了精氣神,吃到最后連筷子都不用,用勺子舀了茄子和魚湯拌大米飯吃,還是用中號搪瓷盆裝的。他每吃一勺子,周亞梅便要皺一下眉。
她不是怕棒梗將家里吃窮了,有李學武這位財神爺在,哪里就吃窮了。
她是怕棒梗吃多了難受,這都是晚飯了,真要吃這一小盆飯,肚子受得了嗎
就棒梗這頓飯的飯量,都夠付之棟吃三天的了,完全不停頓地往嘴里塞。
李學武下午來電話,說有個會議要耽誤時間,晚飯就不在家吃了。
娘三個一頓飯,周亞梅和付之棟早就吃好了,現在都坐在餐廳看著棒梗吃。
窗外傳來了汽車的聲音,付之棟跳下凳子跑出餐廳,從窗子里正看見叔叔下車進了院門,便往玄關去接他了。
“穿的有點少啊”
李學武開門便見付之棟笑著站在玄關等他,只是這小子穿了一件單薄睡衣。
雖然是三月中旬了,可鋼城的天氣依舊寒冷,尤其是天黑以后。
“我剛吃完飯,還熱著呢。”付之棟笑著應了,手里則是接了干爹的公文包。
李學武走進玄關換了拖鞋,便見周亞梅從客廳過來。
“這個點回來,晚飯吃了嗎”周亞梅關心地問道:“要是沒吃家里還有飯和菜呢。”
“不一定”付之棟笑嘿嘿地說道:“叔叔你得先去廚房看看,早點去還興許能有,再晚一會他就要把飯全吃光了。”
“不許胡鬧”周亞梅瞪了兒子一眼,她是不許付之棟說棒梗吃飯。
李學武瞅了餐廳方向一眼,笑著問道:“晚上做什么好吃的了,這么香呢。”
“鯰魚燉茄子,吃嗎”
周亞梅幫他脫了外面的呢子大衣,詢問道:“你要是餓著,我再準備個菜。”
“吃過了,跟軋鋼廠鄺廠長一起吃的,他非要請客,盛情難卻。”
李學武走進客廳,解釋道:“要不是我說今晚有大雪,他還要往城里去呢。’
“他是要找你喝酒吧”
周亞梅挑眉說道:“我都聽說了,你們集團在遼東這些人里,就屬他酒量好呢。”
“他還行,現在也不使勁喝了,說是身體不太好,血壓高還是怎么著。”
李學武隨手將收音機擰開了,最近時事比較多,他回家以后喜歡聽一會廣播。
其實早晨也能聽,基本上是一個內容,只是最近早晨起來要帶著倆小崽兒去鍛煉,也是他自己要鍛煉身體,便挪開了時間。
“喝酒哪有好的,尤其是見著酒往死喝的,肝臟都喝壞了。”
周亞梅去廚房看了一眼,棒梗還在吃呢,心里這個愁啊。
等回到客廳,她要了李學武身上的外面衣服拿去衛生間泡上,準備洗,這嘴里便嘮叨道:“我爸就是這么沒的,見不得好。”
“喝酒喝沒的”李學武倒是第一次聽周亞梅說她家里的事,挑眉問道:“肝病”
“沒去醫院,我猜測是肝病,老說肚子疼,不是肝病是什么。”她語氣幽怨地講道:“臉色蠟黃,到死頭一天還要酒喝呢。”
“也是那幾年家里條件好了,他攥著酒瓶子不撒手,一勸他就說什么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哼”
周亞梅瞧了李學武一眼,道:“我聽他們說你是鋼鐵集團酒中仙,喝不醉”
“別聽他們瞎說,我算什么酒中仙。”
李學武聽著新聞播報,嘴里隨意地解釋道:“只不過是年輕,舍得下臉偷奸耍滑罷了。”
“那你也得注意一點。”
周亞梅正經地看了他提醒道:“我發現你來了鋼城以后晚上應酬多了,經常帶著酒氣回來,這樣能熬得住三年嗎”
“我沒喝多少,哪次你見我醉著回來了”李學武笑著點頭應道:“不過你說的也對,往后我得注意點了。”
“我不是怕你喝酒,我是怕你出事。”
周亞梅嘆了口氣,道:“這東北最不缺的便是冬天喝多了凍死在外面的消息。”
她看著李學武講道:“就算你有司機和秘書看顧著,可天寒地凍的,涼著摔著也是犯不上的,所以還是少一些酒局應酬吧。”
“主要是鋼城沒有合適的去處。”李學武無奈地說道:“有些事不太適合在單位談,在招待所也不是很方便,只能出去談,要不去飯店,要不去家里。”
他看著周亞梅問道:“你說我是去他們家,還是他們來咱們家”
“你們單位哪來的那么多私事啊”
周亞梅同樣無奈地說道:“正大光明一點不行嗎”
“嗯,說的好聽。”李學武扭頭看向收音機的方向說道:“正大光明四個字擺在了乾清宮,可你有見清朝哪個皇帝正大光明了”
“我就知道說不過你。”
周亞梅回頭見棒梗吃完了出來,懶得再跟李學武閑話這些。
“棒梗,吃飽了嗎”
李學武笑著看向大臉貓說道:“明天早晨跑五公里啊,吃不飽可堅持不下來。”
“要不......我再補點”
棒梗想起早晨那會兒的餓來了,猶豫著就要回頭,卻是被周姨瞪了一眼。
周姨瞪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武叔。
“你就逗他,壞了咋整”
周亞梅不滿地說道:“今晚他吃了三大盆米飯,瞧著晚上肚子疼吧。”
“不會、不會”棒梗很怕武叔誤會,連連擺手對周姨強調道:“上次我吃十六個包子都沒覺得肚子疼,真的,姨。”
“你能吃是好事,大小伙子,證明你正在長身體,可也不能撐壞了。”
周亞梅淡淡地嘆了口氣,說道:“明天起,咱們晚飯早點吃,你們吃完了晚飯出去溜溜。”
“啊!那我還是不吃了。”
棒梗回頭瞅了沙發上正在沖他笑的付之棟,嘴角咧了咧說道:“早晨跑,晚上還要跑”
敢情大臉貓誤會周姨讓他們晚上也跑步鍛煉呢,這他哪受得了啊。
早晨五公里,晚上還要跑,他這身肉可是好不容易吃出來的,掉了可白瞎了。
李學武正專注地聽著收音機里的新聞,是北邊那件事又有了進一步的發展。
現在宣傳也有了進步,15那天的事是昨晚決定要登報的,今天白天出的事,晚上新聞播報了,看來自信心是打出來了。
今天播報的內容主要是以炮擊為主,看來對方也被打怕了,不敢輕易過線。
對轟嘛,就看誰的射程遠了,小孩兒撒尿比誰尿的遠這種套路,聽著都覺得可笑。
周亞梅洗漱完,看棒梗和付之棟都睡了,這才回了主臥。
“你沒睡著啊,聽樓上沒動靜,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她走到床邊的梳妝臺旁拿了手油抹在手背上,看著李學武問道:“出什么事了嗎”
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李學武的目光一直在收音機上,像是能從收音機里看出電視效果似的,沒有特殊情況李學武不會這樣的。
“沒事,還是北邊不太平。”
李學武回過頭看了她問道:“孩子們都睡下了沒什么事吧”
“知道擔心你還逗他。”
周亞梅瞪了他一眼,一邊擦著手油一邊說道:“這么大的孩子正是沒心沒肺的時候,誰一說就上道兒,枉他那么信任你。”
“我又不是真讓他多吃。”
李學武竄了身子,往被子里躺了,說道:“他媽給我寫信,問我在這邊如何,我說日子苦極了,生不如死。
“你呀”周亞梅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道:“兒行千里母擔憂,秦淮茹在家說不定怎么擔心她兒子呢,你還這么說。”
“我要不這么說她更擔憂。”李學武扯了扯嘴角,道:“你說她信我還是信你”
“你就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周亞梅翻了翻白眼,道:“她算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了,聽你胡說八道才放心。”
“這也是一種信任,是吧”
李學武歪了歪腦袋,道:“我要說棒梗在這生活的很好,她一定不相信,因為在她的認知里,只有她才是對棒最好的,京城那個家才是棒梗最能享受溫暖的地方。”
“而我這么說就降低了她的心理預期,也在不信任中建立了信任。”
“你才是心理學大師呢!”
周亞梅擦好了手油,回手將頭發扎了起來,別問都要睡覺了為啥還要扎頭發,懂的都懂,不懂的以后也會懂,這里不多解釋。
“給你說個事啊,剛剛孩子們都在,我沒找著機會說。”周亞梅扎好了頭發,這才正經地看著李學武說道:“趙德柱去營城轉了一圈,說是有人在搞抵押貸款。”
“啥玩意兒”李學武睜睜眼睛,挑眉問道:“是正經的那種抵押貸款嗎”
“你說呢這玩意兒哪有正經的。”
周亞梅白了他一眼,道:“這個月來消息打聽快艇的人越來越多了,甚至有不少是舉債來買船的,就為了搏一搏富貴命。'
“哪有那么多富貴命”李學武翻過身躺在了床上,說道:“富貴命不用忙,他們這種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永遠得不到富貴,即便是一時富貴,也逃不過貪字。”
“誰能有你這般清醒,他們早就掉進錢眼兒里了。”周亞梅看著李學武問道:“彪子走的時候跟我交代了一些情況,你的意思是讓我繼續按他的思路辦,還是......”
“你的判斷呢”李學武看著她問道:“你是怎么想的動了惻隱之心”
“我這哪叫惻隱之心,多了說是婦人之仁。”周亞梅淡淡地說道:“我也有自知之明,現在攔著他們就是他們的仇人了。”
“這件事你攔不住的。”
李學武微微搖頭說道:“大勢所趨,三禾株式會社早就發現了市場上的問題,一直都在想辦法解決,看來是要動手了。”
“他們要怎么辦”周亞梅皺眉問道:“動用稽查力量嗎”
“不一定,也有可能主動將市場沖開。”李學武微微搖頭講道:“既然電器市場雅致牌產品泛濫,那倒不如開閘泄洪。”
“你的意思是”周亞梅瞪了瞪眼睛問道:“他們要主動傾銷,以提高雅致電器經銷區的市場占有率,然后借這個趨勢,銷售更高檔的產品”
“或許他們就是這么想的,先玩死同行再說唄。”李學武想了想,說道:“競爭對手少了,不也造成市場擴大了嘛。”
“還能這么做”周亞梅驚訝地問道:“那他們的損失怎么辦”
她所說的損失是電器出口到日本是走的正規渠道,會有一定的成本。
李學武卻篤定地講道:“放心吧,他們可不會虧本,你且瞧著,這些跑大飛的要迎來黃金期了,就看誰膽子大,誰能掙錢了。”
“他們”周亞梅似乎是懂了,只一瞬間她便想到了一種可能。
“彪子心太狠了,怪不得他臨走的時候說這鋼城他留不長久,早晚得走呢。”
周亞梅看著李學武說道:“這一次漁船大銷售,那些人前期跑船賺的錢又到了咱們的賬上,你打算怎么用這筆錢”
“先等等,不著急。”李學武晃了晃下巴說道:“跑船的人多了,船也就多了,到時候咱們就不用雇人跑了,還需要資金運轉,接收他們帶回來的貨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