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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 第789章 寢食難安
“呦,這不是李金花嘛!”
王露抱著文件從秘書長辦公室里出來,正見著李雪過來,挑眉開起了玩笑。
李雪這個氣啊,別人鬧也就算了,王露這當嫂子的也開她的玩笑。
“皮子癢癢了是吧——”
她故作惱怒地緊走幾步,伸出手就要掐王露,嘴里還嗔道:“我來給你松松。”
“呀!倒反天罡了是吧!”
王露跟李雪的歲數差不多,一個是小嫂子,一個是大姑娘,鬧起來也不管其他。
啪——
“呀——”被李雪使勁掐了屁股,王露惱羞地嗔道:“稱號都公布了,叫你金花怎么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李雪懶得搭理她,探身看了一眼秘書長辦公室,見屋里沒有人,這才回頭問道:“領導呢?”
“怎么,當科長了,這公告欄就不看了?”王露故作刁蠻地晃著腦袋數落道:“以前在委辦看你每天可積極了……呀!”
見李雪又要來掐她,王露往后一躲,好笑又好氣地嗔道:“你就會這一招是吧!”
“好用就行唄——”
李雪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壞笑著逗了她道:“別說,還挺肉頭的。”
“要死了——”這回王露臉可真紅了,她還沒見過如此大膽的。左右看了看走廊里沒有,這才嗔道:“讓人聽見了咋整——”
“怕啥,我就不信雅軍哥還能來找我打架咋地。”李雪故意逗她,道:“來,小嫂子,再讓我掐一把。”
“滾、滾、滾——”
王露自覺得這機關里沒有比她更外向的年輕人了,直到遇見了李雪。
“你呀,一定是學壞了!”
她伸手拍掉了李雪伸過來的壞手,閃開身子趕緊解釋道:“部里來領導了,秘書長陪著李主任同他們一起下去調研了。”
“來領導了?還是部里的?”
李雪微微一愣,看著王露問道:“誰來了?杜主任?還是楊副主任?”
“楊副主任。”王露見她如此意外,挑眉問道:“咋了?有不對的?”
“領導哪有不對的——”
李雪瞅了她一眼,走近了輕聲解釋道:“我是怕前段時間的案子沒完沒了。”
“不能吧——”王露微微蹙眉,講道:“不是都已經發布通告了嘛。”
“通告是發了,可調查行動并沒有完全結束,集團紀監這邊還在擴大戰果。”
李雪抬了抬眉毛,意味深長地說,“誰知道要查到什么時候去,萬一……”
“不能、不能。”王露也是一臉的意外,連連搖頭講道:“就算紀監那邊不撒口,上面也不會再讓這件事發酵了。”
“你忘了?”她伸出手指輕輕點了李雪的肚子,輕聲講道:“最開始部里找了李主任談話,前幾天杜主任又找秘書長談話。”
“這個案子真要沒完沒了,上面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更不能讓杜主任出面。”
王露的眉頭沒有散開,道:“不過案子的事結束了,可秘書長去遼東的事……”
“還沒有正式下文嗎?”
李雪眉頭一挑,問道:“管委會都通過并且形成了決議,文件還沒下來?”
“怎么下,李主任那邊卡著。”
王露語氣中略帶不滿地解釋道:“從行文到審批,副秘書長一直在催這件事。”
她看了一眼副秘書長辦公室的方向,輕聲解釋道:“文件在谷副主任那沒耽誤事,就是送到李主任那邊以后沒有回音兒了。”
“你們沒去催?”李雪看了看她,問道:“是二哥沒讓你們去催,還是……?”
“看樣子秘書長并不著急。”
王露還是比較謹慎的,李雪一著急在私下里還有可能叫二哥,她都稱呼秘書長。
這會兒抬了抬眉毛,解釋道:“也沒說讓我們去催,也沒說就不管了。”
“你看他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李雪好笑地抿了抿嘴角,道:“這么想倒也是了,他要是不著急,早晚有人要著急的。”
“我想也是,所以就沒去催,不然好像是咋回事似的。”王露撇了撇嘴角,略帶嘲諷地講道:“抻著唄,反正抻不過年后去。”
“還年后——”李雪好笑地瞥了她一眼,道:“要真是抻到年后去就好了。”
“嗬嗬嗬——”王露想到了什么,也是笑了出來。再看了眼周圍沒有人,這才湊到李雪耳邊輕聲講道:“他多沒意思啊。”
“呵呵——”李雪也是輕聲講道:“要不是我二哥……咋回事他自己尋思去唄。”
“得了,說這些怪沒意思的。”王露微微搖頭,瞅了李雪一眼問道:“你的個人問題是咋想的?我聽說彭曉力張羅結婚呢。”
“沒想法,真沒想法。”
李雪瞪了她一眼,道:“可別再說這個了,人家結婚關我什么事啊。”
“我就是問問你的想法。”
王露伸手攬住了她的胳膊,輕聲講道:“這話我還能跟別人說咋地。”
當然不能跟別人說,要真從她嘴里傳出去,機關里哪個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
不知道的還以為李雪要第三者插足呢,那名聲可就壞了,想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王露當然不會污了她的名聲,只是聽著有人談論年底幾個年輕人結婚的事,這才想到了其中一個還跟李雪有關系呢。
當初彭曉力那么追求李雪,又是一等半年,大家一邊笑話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邊也在看李雪的反應。其實是看李學武的反應。
李學武真選了彭曉力當妹夫,那這小子往后必然要飛黃騰達了。
到底是一場夢,李雪的起點就同彭曉力不同。就像李雪說的那樣,兩人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
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李雪晃了晃胳膊,揶揄地看向她問道:“你當紅娘上癮了,又惦記上我了?”
“別不識好人心——”
王露白了她一眼,道:“二哥提醒我了,再不能摻和這些事了,我是關心你。”
“你沒看他那樣——”
她嘴角撇了撇,瞅向食品總公司的方向講道:“不知道還以為撿著金子了呢。”
“可不就是撿著金子了嘛。”
李雪也有一恍惚的遲疑,不過還是坦然地講道:“于臺長年輕有為,彭科長風華正茂,兩人可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是真心的?”王露看了她,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李雪也沒有回答她這個似是而非的問題,有些人注定不合適,錯過了又有什么好遺憾的。
有人對她說過,在這個年代沒有正治基礎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福的。她偏不信這個邪,就算是要找對象也要找個情投意合的。
哪怕是像二哥那樣。
“楊副主任,前面就是新投建的藥品和化妝品加工車間了。”
李懷德笑著抬起手做了介紹,“這是我們去年立項,今年重點開發的新項目。”
“嗯,我已經聽說了。”
一機部副主任楊瑜生看了李懷德一眼,又望向了不遠處的加工車間。
他這次來的目的不單單是組織和工業調研,還有其他話想要同紅星鋼鐵集團的干部談一談,聊一聊。
不過從來到紅星鋼鐵集團以后,他發現班子成員的狀態還不錯,并沒有很激烈的矛盾和對抗,這提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再看紅星鋼鐵集團的工業發展和經濟建設工作,即便此次調研所看到的項目和情況僅僅是集團發展的冰山一角,也足以看得出紅星鋼鐵集團在工業系統的潛力和作用。
“楊副主任您好,我是紅星百草堂聯合藥業總公司副總經理張松英。”
當一眾領導從鴻運一號上下來,站在廠區車間門前空地上迎接的干部便走上前。
帶頭的便是一位身著干練工作服,相貌很是出挑的女同志。她一邊上前一邊做著自我介紹,而后握住了領導的手微笑著講道:“歡迎您來食品藥品加工廠指導工作。”
“這是我們集團著重培養的青年骨干。”李懷德站在一旁微笑著介紹道:“以前是國際飯店的副總,后來委送到港城以及歐洲等地培訓學習,回來以后便用上了。”
“紅星鋼鐵集團的后備力量很強勁啊。”
楊瑜生對女同志自然不能過于嚴肅,同樣微笑著點點頭,贊了李懷德道:“在青年干部的培養和任用上,你們集團是走在了整個工業系統的前列。”
“我們也是慎重又慎重,畢竟這兩年的步子邁的實在是太大,實在是太快了。”李懷德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在吹牛嗶,還是謙虛地講道:“我這心里老沒底,可在如此發展速度下,又不得不面臨干部緊缺的狀況。”
“所以從67年開始,我們集團便加大對青年干部的培養力度,充分給予發揮才能的空間和平臺,讓他們大膽地鍛煉。”
李懷德輕輕揮了揮手,意氣風發地講道:“集團不怕他們犯錯,只要有所學,有所用,那對于集團來說就是收獲。”
“這份魄力和智慧值得總結啊——”
花花轎子人人抬,楊瑜生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全是靠悶頭干得來的。
李懷德要表功,在工業和經濟建設成就下講一講自己的組織和人事建設工作也無可厚非。畢竟組織和人事工作是一把手的自留地,而他也是部里組織工作的主管領導。
所以聽了李懷德的“自夸”他也是笑著回頭對隨行干部講了一句。
楊瑜生這個級別下來調研,部里一定會安排筆桿子隨行的。一來是為了做好服務工作,二來也是要做調研報告信息采集工作。
領導調研哪有白下來的,總得在內部報紙上做宣傳,寫一寫表面文章。
如果能言之有物那就更好了,比如領導開口了,他們也不介意幫下面企業負責人吹一吹法羅,順便幫他們也宣傳一下。
跟著領導下來調研,條件好的企業不僅會擺席面,還能喝著好酒。
而部里誰不知道紅星鋼鐵集團是系統內最有朝氣,最有發展的企業。
到這邊來調研,不僅能吃著好的,還能喝著好的,紅星鋼鐵集團可是有自己的酒廠呢,生產質量直接對標茅臺,誰不愛。
再一個,紅星鋼鐵集團對外辦很會辦事,跟著領導來調研的干事無論大小都能得著一份小禮物。有可能是禮盒裝指甲刀,也有可能是印著紅星鋼鐵集團標志的筆記本。
有人說紅星鋼鐵集團真不地道,就用指甲刀和筆記本考驗干部?
哎!在這個年代,千萬別小瞧了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因為去別處還沒有這個呢。
紅星廠有自己的經濟三產,生產的小商品種類非常多,制作禮品非常方便。
可真要送他們更加昂貴的東西,別說李學武作為秘書長不愿意慣著他們,就是真給了他們,或許他們也是不敢要的。
真放開手腳大吃大喝,還得是著重強調經濟建設的那幾年,全國經濟都亂套了。
現在的形勢雖然說比較嚴肅,可吏治是真的好,敢有伸爪子的,被抓到以后真有可能處以極刑,畢竟還是那誰當家呢不是。
紅星鋼鐵集團會辦事,送的都是一些印有集團禮品標注的小物件,即便真有人較真,拿到臺面上來也說不出個什么厲害。
你總不能說他們收了一只指甲刀就犯錯誤了吧,那也太不拿豆包當干糧了。
有了面子,又有了里子,只要帶隊領導沒有特別的指示,他們都會好好寫的。
自古文人都是這副德行,當然這個群體里不乏有文天祥那樣的楷模,可你又不得不承認其中大多數都是渾渾噩噩為主流正確鼓吹的號手,因為他們知道端的是誰的飯碗。
張松英并不是第一次接待如此級別的領導,國際飯店那邊經常有大領導過去吃飯。
不過那個時候和現在相比還是兩樣,那個時候領導多半是休閑的狀態,不會過問業務和工作。現在她是作為生產管理者接受領導的調研和檢查,自然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再一個,這也是她調來聯合藥業以后第一次正式場合見到李學武。是李學武推薦并安排她來的藥業總公司,要是搞砸了,就等于打了李學武的臉,她才不想給他丟人呢。
所以楊瑜生此時看到的接待團隊無論是整體素質還是精氣神,都與以前有所不同。
從張松英這位藥業總公司副總到車間主任,全都穿著干凈整潔的車間工作服。
紅星鋼鐵集團的機關干部早就實現了白加黑的工作服自由。而張松英帶著管理團隊反其道而行之,在迎接他們一行到生產車間調研檢查時表現出來的氣質就是專業。
“您這邊請。”張松英在指導進車間的領導罩上白色衛生工作服以后,抬起手示意了車間生產入口門方向說,“下面將由我為大家介紹藥品和化妝品項目的基本情況。”
不能說迎檢團隊有多么的標準化,可從一整套的流程上來看,楊瑜生作為藥品和化妝品工業的外行都能聽得津津有味,可見這般迎檢話術和流程是合了部里領導心意的。
“藥品和化妝品生產車間在食品公司。”楊瑜生回頭看了一眼李懷德,又站在流水線前面對張松英提問道:“而組織結構又屬于紅星百草堂聯合藥業總公司對吧?”
“是這樣的,領導。”張松英先是點頭確認領導的問題,隨后解釋道:“紅星百草堂聯合藥業總公司是集團銷售總公司的二級分支機構,管理和生產實現了分區布局。”
她抬起雙手比劃著講解道:“應集團對輕、重工業以及三產工業的發展規劃,藥品和化妝品生產可以與食品加工廠集成化管理,以節省生產成本和管理成本。”
“嗯,也就是說,食品藥品總公司旗下的生產工廠承接了藥業總公司的生產工作,對吧?”楊瑜生了然地點點頭,問過一句后對李懷德講道:“這是為了方便后期做結構化調整和生產資源整合嗎?”
“也有其他原因。”李懷德回頭看了一眼李學武,這才繼續講道:“食品藥品總公司旗下擁有三家食品和藥品加工廠,每一家工廠的股份聯營情況都各不相同。”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講道:“藥業總公司這邊又側重百草堂等幾個中醫藥品牌的運營與發展,同時深耕藥妝對外貿易工作。”
李懷德在解釋了兩個公司的經營性質和發展方向以后,這才總結道:“未來集團有可能會對食品藥品和化妝品生產、銷售以及經營管理權限進行整合,但短時間內不會,還是要看具體的工業和經濟發展情況。”
“看市場,是吧?”楊瑜生聽出了他話里隱藏著的謹慎,點點頭講道:“你們有這份小心是對的,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這一點我們也在試探著前行。”李懷德指了指張松英講道:“張松英同志在考察了歐洲其他藥妝企業的經營情況后,結合國內的藥妝以及港城藥妝市場做了個分析。”
他點了點生產流水線介紹道:“港城的化妝品市場和藥用市場是很活躍的。內地藥妝市場雖然有所欠缺,但潛力十足。”
“我們有信心在相關的領域以中草藥為核心,創造出一條附加價值經營的道路。”
“嗯,小心要有,魄力也要有。”楊瑜生表情很是認真地看著生產車間里流水線上忙碌的身影講道:“每個時代都需要乘風破浪的勇氣,相信你們也不缺少沉著穩定發展的自信,這一點我和部里都是放心的。”
“謝謝您的肯定與支持。”
李懷德微笑著講道:“集團今年還是以穩扎穩打,攻守兼備為主要經營策略。”
“業務發展緩慢,就是要用政策來刺激和扶持,業務發展迅速,就是要用政策來調節和冷卻。”楊瑜生點了點李懷德,講道:“你們集團在過去兩年可謂是遍地開花,從傳統鋼鐵企業迅速蔓延到了其他工業領域。說實在的,部里也為你們捏了一把汗啊。”
“年前部里開會還在討論今年的工業發展和經濟建設工作,有人提出你們集團發展的太快了,怕是要翻車,得踩一踩剎車。”
他這會兒笑著講道:“現在我算是放心了,杜主任當時就有講,你們集團悍將很多,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從去年開始就有序列和意識地降低新項目的建設速度。”
“主要還是經濟和管理壓力。”李懷德經過敲打也學會了謙虛謹慎,輕易不會吹牛嗶了。就算是想吹,也得多拐幾道彎。
他態度非常坦然地講道:“我們主動放緩新項目投建,積壓和回流資金,主要還是為了固本培元,加快重點項目的建設和使用。”
“其次就是您剛剛提到的市場反饋情況。”李懷德想了想李學武給他說過的話術,這才繼續講道:“目前幾個重點三產工業產品還處于市場培養階段,尚不成熟。”
“已經很好了——”
楊瑜生難得聽李懷德謙遜,還能說出這番具有真知灼見的經濟建設理論,心里已經十分滿意了。
就算這些理論和經驗不是李懷德總結出來的,也足以看得出紅星鋼鐵集團還是擁有戰斗力,班子內部還是很團結的。
他背著手觀察了流水線上洗發液的生產過程,嘴里似是無意地講道:“比較系統內其他企業,你們集團還真就抓住了團結的本質,擰成一股繩,有如此成績不足為奇。”
李懷德眉毛一挑,已經理解了領導話里的深層含義,不由得回頭看了幾位陪同調研的集團班子成員,心里還在琢磨著這句話。
當天下午,楊瑜生副主任在集團會議室主持了工業調研座談會。
首先聽取了集團幾位主管工業和經濟工作負責人的匯報,并在隨后的講話中充分肯定了紅星鋼鐵集團的發展成績以及工作思想,同時也強調了團結的重要性。
他在講話中指出,新的工業和經濟建設指導文件下發以后,工業系統各單位、企業積極響應號召……他要求集團管委會要充分發揮團結合作,開拓創新的企業發展精神。
在座談會的最后,楊瑜生副主任也強調了組織建設的重要性,并提出了珍惜機遇,團結奮進的希望和號召。
集團管委會主任李懷德做表態發言。
調研結束后,工業報發文高度評價了紅星鋼鐵集團在過去三年的變革之路,詳細介紹了集團在思想、生產、技術、管理等方向所取得的卓越成績,并提出了表揚和肯定。
隨后,集團秘書長李學武在集團所屬聯合工業報撰文,細數過去三年紅星鋼鐵集團的發展脈絡,并代表集團表態,積極響應上級號召,抓變革、促生產,鑄就鋼鐵經濟。
至此,集團上下各單位、部門開始學習兩篇文章,研究和討論新時期的工作發展思路。
同時,別有用心之人也都銷聲匿跡,不敢再對集團的發展方向說三道四,更不敢再討論集團領導班子分工和負責的工作。
一九六九年一月二十日,星期一。
紅星鋼鐵集團管委會正式發布任職通知,集團秘書長李學武同志將擔任遼東工業管理小組組長職務,兼任鋼城冶金廠管委會主任、廠長職務。
原遼東工業管理小組組長、鋼城冶金廠管委會主任、廠長董文學同志回京,另有任用。
有消息稱,集團管委會已經開會研究討論決定,回京后的董文學副主任將主管技術發展和亮馬河生態工業區建設、管理工作。
不管風云如何變幻,董副主任回京已成定局,集團秘書長李學武主政集團遼東工業的時代正式開始,剩下的都交給時間。
隨著通報一同有消息傳來,秘書長將主持今年的年終工作大會,并會做工作報告。
這意味著什么?
或許集團機關普通職工感受不到什么影響,也不一地清楚本質和根由。
但對于有些人來說心里能想到的只有四個字:塵埃落定。
沒錯,他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
秘書長去往鋼城的道路已經被掃清了,在京的影響力已經根深蒂固。
而董副主任也在集團前段時間的非常時期,果斷而快速地出手,清除了不良隱患。
現在雙方只等著集團做進一步工作交接的準備和部署,同時將手里的工作進行整理和備份,以便于集團交接小組的后續工作。
其實兩人工作交接主要還是在鋼城,集團這邊李學武并沒有卸任秘書長職務。
秘書長的部分工作和職責已經交給副秘書長卜清芳來輔助執行和決定。
但一支筆的權利沒有交接,李學武每個月都需要回京參加會議,處理秘書長所需要負責的重要工作。
副秘書長卜清芳也早就講過,緊要工作會通過電話、電訊等形式進行溝通。
需要簽字的,也會以郵寄或者通過機要秘書來完成署名意見。
兩人工作早有默契,配合起來自然不用擔心。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你好像胖了——”
韓殊仔細打量了顧寧,而后微微挑眉,湊近了輕聲問道:“是不是有了?”
“沒有——”顧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小聲解釋道:“也不知道咋回事,好像能吃能睡了。”
“你可別不當回事。”韓殊認真地提醒道:“你這工作性質本來就很特殊,要是一個不注意,后悔都來不及。”
“嗯,我知道。”顧寧點點頭,解釋道:“前幾天來身上了,應該不是的。”
“你自己就是大夫,這個還用別人提醒你?”韓殊盯著她的眼睛講道:“再說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懷孕,注意點沒有壞處。”
“嗯,我知道了。”顧寧放下的手不由得又放在了肚子上,好像里面有啥了似的。
李學武從二樓下來,身后還跟著三個小啷當,一個個的跟小球球似的。
除了李姝和李寧之外,走在最后面的是他的小師弟董夢元。
這小子前幾年看他還沒有太胖的感覺,這兩年就跟充氣了似的,胖成了大肉球。
上一年級的他本就對學習環境有所陌生,再加上身體的原因,在同學眼里成了肥豬一般,表現的有些內向和自卑。
其實這個年代對肥胖是一種憧憬和羨慕的情緒,因為只有家庭條件好的孩子才能吃胖,肚子都填不飽,誰敢說自己能吃胖了。
只是到什么時候,羨慕、嫉妒發展下來都會成為恨,孩子之間尤為明顯。
家庭條件不好的,看他吃的如此胖,自然有閑話說出來,無非就是說他像頭豬。
李學武確實挺喜歡胖孩子的,這個時候胖并不等于長大了也會胖。
說白了,董夢元的胖都要怪韓殊,董文學不在家,她又有工作忙,不敢放兒子出去亂跑,老是帶他在家里看書學習。
你想吧,這孩子要是不跑不跳,再加上吃得好,還不成了胖球球。
“媽,我餓了——”
果然,董夢元還沒從樓梯上下來呢,嘴里便喊著餓了。
李學武好笑地回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道:“你不是剛在樓上吃了半盒子餅干嘛!”
“餅干是零食——”
董夢元有點怕這個師哥,繞開他跑向了沙發那邊。
小時候看師哥還很親切,只是他爸爸去外地工作以后,師哥來家里的次數少了。
就算是來也僅僅是送一些物資,極少進門,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樣子。
他的年歲小,不知道師哥為啥每次都那么忙,即便是下班過來也不進屋。
同師哥接觸的少了,更能感受到他身上氣質的變化,所以心里有了畏懼。
李學武也感受到了小師弟的疏遠,可他能有什么辦法,小孩子不懂事唄。
稱呼上他同董文學叫老師,同韓殊也叫老師,或者師母。
但無論是董文學還是韓殊,大他的歲數并不多,尤其是同顧寧的關系。
董文學是顧海濤養大的,顧寧一直叫他大哥,叫韓殊當然是嫂子。
李學武跟顧寧結婚以后還是各論各的,這去老師家里不用避諱什么,可畢竟是能叫嫂子的,咋可能犯這個忌諱。
董文學回來的少,家里只有韓殊一個人,他又是年輕的。同顧寧一起去做客還成,真要讓他一個人,那就只能是“忙”。
同樣的道理韓殊也明白,所以并沒有責怪李學武的疏遠,反而找機會來這邊做客。
有的時候是娘倆坐公交車來,有的時候是李學武安排車去接他們。
對李學武和顧寧,韓殊始終以關心的心態看待,尤其是顧寧父母不在京城。
李學武對她和兒子的關心自然也是一種反饋,要不怎么說兩家相處的十分融洽呢。
“零食不算飯對吧?”韓殊好笑地摸了摸撲到她身邊兒子的后腦勺,說道:“一會兒就好飯了,再堅持一下。”
“就快好飯了,馬上。”
李學武也是覺得好笑,往餐廳里看了一眼,廚房那邊二丫還在忙活著。
大半年的時間,這丫頭早就熟悉了家里的每個角落,做飯的手藝日漸成熟。
無非就是家常便飯,要想吃點特色的,就只能往飯店去要菜,或者就過去吃。
李學武不愿意麻煩那個,更不愿意吃飯店的炒菜,他總覺得那個缺少了靈魂。
其實就是在外面吃的多了,味覺已經被馴服了,總想吃點家常便飯感受家的溫馨。
“大哥陽歷年沒回來嗎?”
顧寧看了看趴在沙發上同李姝說悄悄話的董夢元,轉頭對韓殊問道:“你也沒去?”
“就快回來了,還折騰干啥。”
韓殊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小元上一年級了,不比在幼兒園方便。”
“也是,怪遠的。”顧寧也端起茶杯,一想到文學大哥是回來了,可李學武要走了,這心里就有點空落落的,連嘴里的茶都不覺得香了,反而有了絲絲的苦味。
韓殊當然能理解顧寧的無奈和苦悶,放下茶杯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說道:“你也得學會持家了,總不能一直指望著他是吧?”
顧寧抬起頭看了李學武一眼,他正哄著李寧搭積木呢,跟個小孩子似的。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眼里都是他,心里都是他,想的是他,舍不得的還是他。
顧寧從來不避諱對李學武的依賴,即便家里人說出來她也絲毫不在意。在她的心里這就是事實,李學武也值得她的信賴和依賴。
這會兒韓殊提醒她要堅強,告訴她要持家,可一想到從李學武手里接管這個家,她總覺得無所適從,又有些力不從心。
李學武并沒有提起調她一起去鋼城的話題,反而講了許多工作上的安排。
他的秘書長職務還需要履職,每個月都要回來幾次,真正是兩頭跑了。
家里兩個小的總不能隨著他一起去鋼城上學和生活,老人也會不放心。
再一個,三年以后,他或許還會回京城,到時候還得再折騰一趟。
顧寧在醫院是重點培養對象,還是未來的中流砥柱,事業上早就看得見光明。
如果因為他的原因而放棄自己的事業,李學武是堅決不同意的。
這個家本來就是兩個人一起搭建起來的,誰都不比誰重要,相互是平等的。
顧寧要有自己的事業,他也要為兒女搭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這些話本是夫妻夜話時間所說,自然不能對韓殊講出來。
而面對嫂子的提醒,她內心是感到幸福的,也覺得自己應該為他做點什么。
“要不你就轉教育崗,去醫學院吧。”
韓殊迭起右腿,看著她講道:“從一線退下來,不僅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孩子,還能照顧家庭。”
“哪里用得著她操心。”李學武遞給兒子一塊積木,抬起頭笑著對韓殊說道:“我還是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你就慣著她吧——”
韓殊自然能聽得出李學武對顧寧的維護和關愛,暖心又羨慕的同時也不忘提醒他道:“小寧都是當媽媽的人了,你還當她是小姑娘啊。”
“在我眼里還是。”李學武笑著看向了顧寧,突然來了一句略帶土味的情話。
別說韓殊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就是連夫妻夜話聽慣了他胡言亂語的顧寧也受不了。
“我去看看好飯了沒有。”
看著顧寧臉紅到了耳根,起身往餐廳去的身影,韓殊好笑地看了李學武一眼。
李學武卻沒覺得有什么,這種話雖然聽起來有點肉麻,可又不是當著外人講的。
似乎發現了什么,董夢元目光古怪地看向師哥,見他看過來,便用手指刮了刮肥肥的臉蛋兒,嘴里嘟嘟地說著羞羞羞。
“學校那邊怎么樣?”
李學武從小板凳上站起身,走到沙發這邊坐下,看了韓殊問道:“累不累?”
韓殊過年就三十六歲了,去年年底提的學院系主任,也算是走上了管理崗。
要不她能建議顧寧走這條路呢,相比于一線崗位來說,無論是教育崗還是管理崗,對于個人發展來說都是件好事。
只是顧寧的脾氣和個性實在不適合這種與人打交道特別多的崗位。
顧寧并不厭惡同患者的溝通和交流,說話也不會滯澀,唯獨勾心斗角這方面。
她是個心靈單純的人,可也不是傻子,與患者溝通尚且能保留三分余地,不會讓自己陷入到尷尬的境地,對同事更是如此了。
真讓她學著韓殊這般雷厲風行,相信再給她十年也做不到,因為她就是不喜歡。
“干啥不累啊?啥崗位都不輕松。”韓殊攏了攏腦后的頭發,看著他問道:“單位的工作都梳理清楚了?”
“差不多吧,其實早就開始準備了。”李學武點點頭,端起顧寧那杯茶喝了一口,講道:“倒是老師回來要費心一些了。”
“能回來就不錯了。”韓殊扯了扯嘴角道:“要不是有你在,他也舍不得回來。”
這話倒是真的,遼東工業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董文學是傾注了心血的,怎么可能舍得讓別人摘了桃子。
只有李學武,他才能放心將這些成績交給自己的學生。也是受形勢影響,他必須回京,平衡影響力,要不然老李寢食難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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