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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 第781章 金陵
一個案子牽扯到了五位集團班子成員,一天之內上面給五位集團領導下了約談和誡勉談話的處分,不可謂不嚴厲。
結案過后想想,李懷德要出面收拾這些爛攤子。為表示公平公正,還不得不放棄手里的部分人事權交給景玉農,真是丟大了。
谷維潔、薛直夫、張勁松接連被震懾,再不敢有張狂私心,更不敢違背團結紀律,搞組織生態惡意競爭。
塵埃落定,李學武坐在辦公室里也在做著復盤,好像漏掉一個人啊。
是誰呢?
就連高雅琴和徐斯年都上了“封神榜”,在管委會上陪他走了一遭。
這兩位鞭子都挨了不止一下,怎么早就惦記著的程開元程副主任卻安然無恙?
是啊,這一次風波唯獨程副主任沒有下場,更沒有遭受波及,正常嗎?
有人說景玉農不也沒波及到嘛,李學武怎么不算計景副主任。
誰說沒算計……
咳咳,這能叫算計嗎?
這叫關心!
這叫愛護,這叫回報,這叫支持!
李學武的這份報答在景玉農看來是突然襲擊,一說起來便恨得牙癢癢。
這壞蛋不僅把她推向了前臺,也逼著她做了選擇。更讓她接手人事工作,必然要惹毛老李,卻是幫李學武擋了一槍。
她能掌握人事工作的主動權,不也就代表李學武對人事工作有了間接影響力了嘛。
可事到如今她有得選嗎?
總不能為了怕其他人忌憚,就把到手的人事權拱手讓人吧?那她這個主管人事工作的集團領導豈不是成了擺設?
到手的東西還能往外送?
李學武要在離開前砍掉集團這些領導們一只手,哪里能放過景玉農。
景玉農無論如何選擇都會讓班子成員孤立她,她要保證個人影響力的同時爭取更多就只能尋求合作,向董文學和李學武靠攏。
嗯,這不僅僅是幫他擋槍的事了。
景玉農想要罵人,罵李學武不干人事。
前些日子自己還上趕著替他擔心呢,回過頭來卻被他擺了一道。
配合他演了這么長時間的戲,到頭來分到手里的糧食卻是帶著鉤子的,你說她能如意?
就算李學武主動把親妹妹當做人質放在她身邊有個屁用,她難道還能對李雪下手?
不僅不能下黑手,她瞧著李雪的乖巧和上進更要好好培養。
她不是個狠心的人,否則也不會安排李雪擔任財務科副科長的職務了。
要說景玉農在管委會會議上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李學武會不會把以前的戲搞砸了。
當時會場劍拔弩張的氛圍已經是亂成一鍋粥了,連張勁松和熊本成都下了場,就算老李反思她同李學武之間的關系也含糊了。
再說了,支持李學武以秘書長的身份去遼東對于有些人來說是直接競爭,對另外一些人來說是反向競爭啊。
想要謀取遼東工業管理影響力的人當然不支持李學武。可景玉農的情況不同。
她作為人事和財務主管領導,對工業和經濟建設工作本就鞭長莫及。
就更不用說遠在遼東的工業管理了,就算是競爭給了她,她也是不會去的。
反倒是李學武作為秘書長留在集團對她的一些工作和影響力產生了掣肘。
所以支持李學武去遼東,是完全符合景玉農個人訴求思維的。
老李就算是懷疑,也只是懷疑她的動機。此次她高調站出來就是要攆走李學武。
老李不會懷疑景玉農與李學武有牽扯,那他會懷疑張勁松倒向李學武了嗎?
當然不會,張勁松是誰?是倔驢啊!
連自己都收服不了,李學武只一個處級秘書長何德何能,又如何能施加影響收服這頭倔驢。
在他想來張勁松能在會議上支持李學武只有一種可能:利益交換。
不要覺得李學武什么都沒有,什么都給不了張勁松。別忘了,董文學要回來了。
就算李學武走的時候給不了張勁松什么,可回來的董文學是要更進一步的。
再說了,整個集團的大管家,作為秘書長的李學武就“一清二白”了嗎?
董文學是回來了,可李學武這次下去也不是光著腚下去的,他身上還有秘書長的身份。
這秘書長的工作可能在一兩年之內交接出去,但此前李學武對集團工作還有影響力。
更重要的,李學武交接了秘書長的職務,必然要進一步擔任集團副職。就算排名靠后,那也是有票權的。
誰能保證自己的意見永遠是正確的,永遠被全票支持的,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張勁松這次的舉動在李懷德看來并沒有什么,至少比起熊本成是這樣的。
李主任恨熊主蓆,恨到管委會會議剛剛結束,熊主蓆就“病”了,重新回了醫院。
想想熊主蓆的身子骨真是不大好,要么在任上病退,要么只能等李主任走了才能康復了。
所以說這一次李學武誰都沒放過,要說放過那也只能是漏過。
算計景副主任還不算什么,大不了在“行動”上多付出一些努力,補腸一二。
可怎么能讓程副主任逃了呢?
真真是百密一疏啊!
當初在天津,周小白這個坑已經挖好了,就等著他們往下跳了。
他可是眼瞧著蘇維德主動去找了程開元,兩人相談甚歡,后續怎么沒有了?
按照原計劃,就算程副主任不主動幫忙,也得順水推舟在周澤川起底調查鄭旭東案的時候插上一腳啊。
推動案子向上發展,牽扯到蘇維德、張勁松、谷維潔……等一大串,又能讓老李顧此失彼,在集團內部騰出權利空間來不好嗎?
如果程副主任能按照李學武設計的劇本行事,那就用不著李學武拿走鄭旭東手里的賬本和材料了,案子的力度和影響剛剛好。
尤其是李學武不用主動伸手,只做協調和敲邊鼓就好,更犯不上讓楊駿抓住痛腳。
程副主任就是這么調皮,難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記得這么牢靠?
李學武這一刀下去只有程開元擦著邊地躲開了,這份躲閃不可謂不精確。
就是謹慎的有點讓人心疼。
捫心自問,我有這么可怕嗎?
老程,你說話啊!
“我要帶這個——”
李姝抱著機關槍跑了出來,立正站在了顧寧的面前,滿眼希望地看著母親。
顧寧只掃了一眼,依舊像剛剛拒絕閨女要帶家里的小白兔一起出門的要求,搖頭否定了她的提議,“不行,行李箱裝不下了。”
“哦——”李姝臉上的希望消失不見,有些失落地垂著腦袋往回走,心里卻是琢磨著回里屋看看還有什么可以帶的。
“咱們要乘坐飛機去你看你姥爺、姥姥。”李學武剛下班回來,摸了摸閨女的沖天辮,笑著安撫她道:“飛機上不讓乘客攜帶武器。”
“這個也不行嗎?”李姝舉起懷里的機關槍試著問道:“我不會亂開槍的。”
“這是規定。”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認真地說道:“你有看爸爸帶武器嗎?”
李姝真仔細看了看爸爸的后腰上,確實沒有槍套,這才無奈地回了一樓的房間。
家里的玩具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客廳里擺不下,二丫每天都要面臨亂糟糟的場面。
所以在請示了李學武過后,特意將一樓的客房重新收拾成了李姝和李寧的玩具房。
“那這個呢?”李姝剛剛的失落好像都丟在了玩具房里,重新綻放了笑臉。這會兒騎著一臺鐵架三輪童車出來,滿眼的期待。
“啊?該不會這個也不讓帶吧?”
瞧著媽媽看她的眼神里已經沒有了耐心和溫柔,李姝很是自覺地打著車把使勁蹬了幾下拐了個彎,又騎了回去。
“怎么什么都不讓帶啊……”
雖然嘴里還在抱怨著,可調頭的動作要多絲滑就有多絲滑。
雖然爸爸媽媽從來沒有打過她,可媽媽的眼神就已經很嚇人了。
“閨女,咱們只去三五天而已。”李學武抱著胳膊無奈地搖了搖頭,對一心想要把所有玩具都裝進包里的李姝提醒道:“這一次去姥姥家還能見著大舅舅和小舅舅哦——”
李姝正換了一把兒童鐵鍬,拎著鐵皮水桶走出來,見爸爸如此說,表情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大舅舅?開飛機的大舅舅?”
“沒錯,開飛機的大舅舅和開坦克的小舅舅。”
年末剛剛得到消息,顧延所在的團要進行機械化試點變革,他也從地上跑的晉級成了輪子載的。
這種變化李學武不清楚是什么情況,他前世根本沒接觸過這些,更不了解國內進行過多少次試點實驗。也許是受到了某些刺激,上面竟然在這個時候有了動作。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道:“你要是帶了很多玩具,那舅舅們怎么給你買新玩具。”
“啊?是哦——”
李姝好像才想明白過來似的,看了看手里的沙灘套裝,果斷地轉身回了屋里。
顧寧瞧了一眼一臉得意的李學武,撇了撇嘴角懶得搭理他。不就是糊弄了閨女嘛,有什么好傲嬌的。這點心眼還要教給閨女?
早定了全家月底去金陵過陽歷年的行程,為此大哥顧安那邊也是請了這幾天的假。
三年沒有好好團聚了,對于顧家,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尤其是近兩年顧海濤對外表現出來的狀態是身體狀況不好,需要休養。
把工作和權利都交接了出去,如果孝順的兒女們不聞不問,倒顯得虛假了。
再一個,顧海濤兩口子也著實想孩子們了,這幾年大的少見,小的更是思念。
顧安兩口子得償所愿,有了孩子;顧寧兩口子事業有成,家庭和睦;老三顧延也有了對象,定了婚期。喜事連連,正該團聚。
知道要出遠門得早點準備,可顧寧實在是忙。為了請這幾天假,更是忙的連軸轉,恨不得24小時掰成48小時來過。
以顧寧的背景,就算直接跟領導請假也是沒問題的。就算科室主任不給假,張副院長也會上趕著給她探親假的。
可畢竟不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了。有李學武這個心眼子多比蜂窩的愛人影響,再加上性格開朗許多之后的主動學習,顧寧身上的清冷減了幾分,成熟和穩重卻多了不止一點。
同科室主任請假前她便已經與科室同事做好了調班的商量,不想虧欠任何人。
科室主任也好,院長也罷,能給顧寧的資源都已經給到位了,再加上顧寧結婚以后的努力和付出他們都看得見。這一次她表現出來的擔當和成熟,更讓領導們很是欣慰。
沒有責任擔當,如何能培養和重用。就算看重顧寧背后的影響,也得慎重考驗。
幸好,顧寧不是扶不起的阿斗,領導們欣然同意了她的休假申請,也沒有阻止她同同事們調換班。
就這樣,直到行程的前一天,兩口子才開始收拾行李,難免的手忙腳亂,卻還有李姝和李寧兩個小壞蛋在一旁搗亂。
姐姐李姝一次一次地挑戰著兩口子的底線,弟弟李寧則不管不顧,媽媽往包里收拾了什么他就往外掏出什么。
“媽媽——我要帶這個!”
正當顧寧要去擺平亂揪衣服的李寧時,李姝拖著一個大木頭箱子費勁巴力地從里屋出來。
“媽媽,大舅舅和小舅舅買的玩具夠不夠裝?要是不夠的話我屋里還有個筐。”
這可不是李姝說笑,剛剛拖出來的是她屋里裝玩具的大箱子,李學武大姥特意用實木打的。
你就想她的玩具有多少,能用來裝玩具的箱子有多大。
她說要帶的筐也是大姥春天里用柳條給她編的,同樣是用來裝玩具的。
現在實木箱子空著,里面的玩具全都不見,她的小心思再明顯不過。
顧寧這一次真有些愣住了,轉頭看向李學武想要問一句,孩子這么“不見外”到底是隨誰了?
李學武卻喜歡閨女的胡鬧,似模似樣地笑著點點頭攛掇她道:“好,咱們就帶著這個大箱子去,你大舅舅和小舅舅的玩具要是填不滿,咱們就賴著不走了。”
“賴著不走了——”李寧最是愛湊熱鬧,見爸爸和姐姐玩笑,也跑過來學舌。
李姝難得有爸爸支持,更是眉飛色舞,看向媽媽的眼神里全是興奮。
我可真聰明啊——
“你不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嗎?”
顧寧拿這爺倆沒辦法,只能另辟蹊徑,攆了李學武去樓上收拾,好給她留出空隙收拾李姝和李寧。
李學武也不顧閨女強烈挽留的意愿,點了點她的小腦門說道:“你看,媽媽說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爸爸也不能例外哦。”
這么說著,他走上樓梯,又不忘叮囑閨女道:“所以,這個大箱子明天你就自己帶著啊,爸爸可搬不動它。”
李姝:“啊?——”
“秘書長您好,歡迎您乘坐紅星一號公務機,我是乘務長周小玲。”
登機懸梯附近停著一臺伏爾加M24,一臺嘎斯69。伏爾加是李學武的座駕,嘎斯69是沈國棟的開來的。
李學武一下車便受到了穿著大衣的機組服務人員的歡迎。情緒價值給的很到位。
這是勞服公司航空服務隊的特色,尤其是公務機運營,服務品質更是拉到了頂。
在航空服務隊成立的時候,李學武就特別強調了幾點,其中就有服務禮儀規范。
韓雅婷特別組織國際飯店優秀禮儀培訓人員過來指導航空服務建設工作。
這已經不是李學武第一次享受航行服務了,不過卻是帶家人享受的第一次。
“謝謝,這是顧寧,我愛人。”
李學武先是同乘務長周小玲和機長握了握手,這才將身邊的顧寧介紹給了對方。
機長目光有幾分了然,在同顧寧打招呼時便多了幾分謹慎,幾分認真。
紅星航空服務隊的飛行員均來自大舅哥顧安的安排和介紹,機長在面對顧寧時表現出來的異樣很正常。
這個年代山頭主義還是很普遍的,長的家人往往也會被尊重,除非有離心離德或者不長眼的。
當然了,這里所說的長是指顧安和顧海濤,李學武這個老陸在機長這里沒有那么大的面兒。
周小玲則是保持了一貫的優雅,客氣禮貌地微笑著同顧寧打了招呼,稱呼用的卻是李夫人。
李夫人?
顧寧還真是第一次在外面聽別人這么稱呼自己,熟悉她和李學武兩人的朋友見面多會稱呼她顧醫生,或者更親近的稱呼。
聽乘務長叫她李夫人她并不懊惱,反而有幾分新奇。上飛機的時候還多看了周小玲一眼,點點頭并未糾正或者強調其他稱呼。
李學武也沒有在意,這個時候二丫從車上下來,抱著李寧隨同顧寧一同上了飛機。
李姝則站在周瑤身邊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龐然大物,以及優雅得體的服務人員。
顧延和周瑤是早晨來家里匯合的,準備同姐夫一家一起搭乘飛機去金陵。
至于說顧延什么時候回來的,李學武沒有問,顧寧也沒心思搭理他。
小兩口正在蜜月期,尤其是顧延回來不方便,兩人湊在一起總是會膩乎一陣。
周瑤帶李姝看了會兒飛機,也隨著顧寧上了懸梯。上午這會兒出太陽了,可風大,還是有點冷。
于喆同沈國棟一起,幫著顧延將伏爾加M24上的行李,以及從嘎斯69上搬下來的禮品箱子一起送進了機艙。
周小玲很懂事地陪同顧寧她們先上了飛機,又組織人員幫助于喆兩人存放好了這些包裹和箱子。
既然是公務機,就不存在私用的道理,李學武這一次去金陵也不全是私事。
集團銷售總公司經過一年時間的發展和建設,決定重點開拓南方幾個重點城市,并將這些點連線成片,組建江南片區分公司。
而管委會初步敲定的意見,江南片區辦公地便是放在了金陵。
這里不僅僅是江浙首府(雖然其他12個市不想承認),還是民國舊都。
無論是經濟還是商業,把片區分公司放在這里都有很重要的意義。
南金陵,北津門,要形成南北商業一體化,銷售工作兩手抓的局面。
過去兩年在北方各大城市已經形成成熟銷售體系的商業都將在未來兩年之內向南拓展。而從南方幾個城市總結出來的經銷經驗和物資,也將向北方滲透和調運。
就連出海口和貿易港都選了兩處。一處自然是營城正在建設的營城港港區,另一處則是越州。
越州本身就有港口,只是內陸河港,不到出海口的距離很近,同錢塘共用一個。
為什么選擇越州作為紅星鋼鐵集團南經濟出海貿易港,原因就是它很小。
越小的體量,在紅星鋼鐵面前越容易被掌握。而集團掌握港口的強烈愿望是物產豐富的原材料從南方海港出口的方向是北方。
也就是說,生產基地在遼東,在京城,生產所需原材料則多從南方起運。
走鐵路運輸其實最合適,只是這個年代鐵路線和運力都很緊張,選擇水路更實惠。
原材料通過東風船務的千噸級貨船沿著海岸線運輸至北方的生產基地。經過生產得出的產品則通過萬噸級大船從營城港港區出發,運往金陵、越州港、港城以及東南亞。
把江南片區分公司放在金陵,本就擁有長江水路的金陵黃金貿易線連同錢塘、越州出海口,便將魔都這一貿易區夾在了中間。
紅星鋼鐵集團不敢貿然將爪子伸向魔都,很怕引火燒身,可也不想放過全國經濟發展最快、最好的經濟城市。
所以,重點布局,長遠規劃。
對外自然要說市場調研和組織建設工作是主要的,帶家人一同去金陵探親是次要的。對內則不用含糊,他早就定好的行程,就連丈人顧海濤都沒有說什么。
其實紅星鋼鐵集團這邊有些人巴不得他在這個緊要的時候離開,省得再生事端。
集團組織生態和架構重組,權利和正治資源重新洗牌,重新分配,有一個人最應該主動站遠一點,那個人就是李學武。
李學武為了董文學順利回京,不僅打散了組織生態的穩定性,還給自己創造了幾個合作的對象,更有了去遼東實踐的機遇。
其他人都是損兵折將,憑什么他是平步青云,得意洋洋。
李學武見好就收,接下來該是景玉農和董文學唱主角。要遂了眾人的心愿,把時間讓出來,正好出去避避風頭。
就算他心計非常,把那么多人都算計進去了,可也落了一個奸詐的名聲。
集團還是需要團結的,這個時候他也應該急流勇退,暫避鋒芒。
所以他安排公務機負責來回的行程,不僅主管服務和后勤工作的張勁松沒有說什么,就是老李也主動找了他,問了顧海濤現在的情況,還讓他捎帶些許薄禮。
老李出手怎么可能是薄禮。一副字畫,看不出真假,更看不出好壞,這才是禮尚往來的老道呢。
在這個年代,稍古一點的名人字畫并沒有那么值錢,甚至不敢大張旗鼓地宣揚。
多少人收繳上來這些都是擱在家里,甚至躲在被窩里好好欣賞。表面上還要一本正經地批評這些東西都是糟粕,是垃圾。
嗯,他們都是收垃圾的。
12月31日這天,李學武同顧寧帶著孩子,帶著小舅子和小舅子的未婚妻,以及家里的保姆,一起乘坐公務飛機前往金陵。
顧安和穆鴻雁兩口子則帶著孩子從西京飛金陵。一家人要在金陵過個團圓陽歷年。
“哎呦,快讓姥姥親親。”
剛從汽車上下來,李姝迷迷糊糊的還沒看清楚外面的狀況,便被姥姥一把抱在了懷里,親了又親。
“想死姥姥了,好外孫兒,想沒想姥姥?”丁鳳霞就喜歡外孫女的活潑,哄了她問道:“還認不認識姥姥了?”
“認識,姥姥——”
李姝哄人可有一套了,在飛機上睡的迷迷糊糊,這會小手緊緊地摟住姥姥的脖子主動MUA了一個,惹得丁鳳霞差點掉下眼淚。
還是早就到了,同她一起來接機的顧安瞧見母親激動主動接過李姝,抱在懷里逗了起來,這才化解了母親的激動情緒。
只是剛剛放下李姝,丁鳳霞這邊又抱起了剛剛下車的嬌憨可愛的李寧。
由著父親在飛機上教的,李寧這小嘴里也是學著姐姐姥姥、姥姥地叫個不停,叫的丁鳳霞心都要化了,抱著大外孫就不撒手。
“飛了幾個小時?”顧安笑著看了妹妹和妹夫,關心地問道:“累了吧。”
“還好,都在飛機上睡了一覺。”
李學武笑著同大舅哥握了握手,自從他結婚以后,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顧寧對弟弟顧延懶得搭理,對大哥倒是很尊重,不過也是相對來說。
只是這一次聽見妹妹主動叫了一聲大哥,臉上也帶著笑意,可把顧安驚喜了一下。
早前在家里,妹妹對他也是冷清的,只有母親能多跟她溝通。就這么一個妹子,又是小時候經歷過那樣的兇險,當哥哥的只會心疼,哪里會責怪她。
隨著他長大入伍,妹妹也上了大學,兩人見面的次數更少,感情難免的要疏離。
顧延這兩年回家次數多,且每次都是住在二姐家里,自然能感覺到二姐的變化。
只是見面次數多了,顧延也不覺得二姐的變化有多大,就知道變的開朗了。不過對他的態度少了冷清,看不上還是看不上。
顧安可是兩年沒見妹子了,這感覺上的變化就大多了,心里真是欣慰又欣喜。
有司機和秘書過來幫忙搬行李,機組人員也在幫忙,并不需要他們費力費神。
瞧著李學武身后的小型進口公務機,再看看妹妹的變化,顧安心里更是高興。
他跟母親一樣,都盼著弟弟妹妹們過的好,生活美滿,很有長兄如父的責任感。
李學武也覺得這位大舅哥對他寬和,可親可近,說起話來成熟穩重,值得尊重。
當然了,你要說他同小舅子之間的感情不好,這自然是不能的。對顧延他有照顧和寵溺的感情,卻在正事上少有溝通和共鳴。
顧延這兩年雖然也成熟了許多,可在他眼里還是不算成熟,至少比顧安差的多了。
瞧著姐夫和大哥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甚至有種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顧延則是對周瑤挑了挑眉毛,嘴角帶著好笑。
周瑤白了他一眼,走到李學武跟前,等李學武給她做了介紹以后這才問了好。
“好,好,媽都跟我說了你的好。”
顧安是長子,看妹夫和弟妹自然都是好的,再看后面站著的弟弟就有了幾分挑剔。
只是這個時候開玩笑可以,叮囑和教訓還不是時候,可也說了兩句工作上的閑話。
只等丁鳳霞把外孫女和外孫子稀罕夠了,行李也都裝上車了,眾人這才各自上車,一同往金陵鍕事學院去。
二丫有些局促地坐在車上,上車前她想要去抱李姝,可李姝被她大舅抱著。又想去抱李寧,可李寧被他姥姥稀罕著。
顧寧看出了她的緊張,從上飛機以后就發現她臉色有些白,怕是嚇的。到底沒有說出飛機從天上掉下來怎么辦的問題。
上車的時候顧寧叫了李學武,安排二丫同她們坐在了一起,則同大舅哥一臺車。
等四臺車從機場一路奔馳,開進學院大門的時候,天色也暗淡了幾分。
冬日里天本來就黑的早,車隊行進至家屬區小院,倒是像披著夕陽的彩妝一般。
顧海濤雖然沒有早早地去機場接外孫和外孫女,可這會兒也難得的早早下班了。
這次來的不僅僅有外孫和外孫女,還有長子長孫,他對顧安的兒子是怎么都稀罕不夠的。
隔輩親才叫親,這話一點都不假。
“姥爺、姥爺——”
李姝歡笑著從臥室跑了出來,換了一身薄一點的衣服,她是可勁兒的撒著歡兒。
雖然是新環境,雖然沒見過幾次姥姥和姥爺,可姥姥和姥爺對她的喜愛她還是能感受的到的。剛進屋沒半個小時,她就已經去了陌生感,大舅、大舅媽也叫的習慣了。
看著李姝在前面跑,李寧在后面跟著跑,再后面還有個小跟屁蟲顧云志。一貫嚴肅,就算是在家里也不茍言笑的顧海濤臉上的笑意就一直都沒有斷過。這幅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討厭孩子,不喜熱鬧的性格啊。
剛剛見面的時候,丈母娘丁鳳霞還笑著說了老丈人最是不喜歡孩子,更不喜歡吵鬧。早前他在家里辦公,孩子們都躲出去。
現在呢?丈母娘說謊了?
最大的李姝三歲半,第二大的李寧馬上兩歲,最小的顧云志21個月,也是將兩歲。
年歲相差不大的幾個孩子都能跑能跳,能說能嘮,可不就是最招人稀罕的時候。
李姝第一個奔著姥爺去的,一下子撲在了姥爺的懷里,兩個小的也有樣學樣,又是爬沙發,又是扒著衣服要騎脖頸的,像是小猴子攀附老猴子一般,忒是鬧騰了。
丁鳳霞瞧著愛人哭笑不得,又不會哄孩子的模樣很是樂呵,這會都想叫秘書拿相機出來給留個影了,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場面。
顧安見兒子“蹬鼻子上臉”想要騎他爺爺的脖頸嚇了一跳,想要拉兒子下來,卻是被父親瞅了一眼,身子也就沒再動彈。
只是看著幾個小的嘻嘻哈哈,再看父親的慈愛和順,目光里全是詫異。
眼前的父親哪里是小時候記憶中的嚴父,這孫子、外孫子、外孫女就這么好?
可不就是這么好嘛,晚飯的時候幾個小的唯獨李姝能獨自吃飯,其他兩個得有喂。
結果老兩口一人一個,李寧由著姥爺抱了,顧云志由著姥姥抱了,吃的可香了。
穆鴻雁和顧寧幾次想要換他們,卻都是被老兩口拒絕了,只說也讓他們享享福。
含飴弄孫可不就是福氣嘛,更是難得的家庭團聚,這份累不算累。
比較京城,這處房產顯得更大一些,老兩口平日里住著還有幾分冷清。
今日兒孫們全都回來,兩層小樓里終于有了人氣,飯桌上的熱鬧和歡聲笑語像是要熔化窗外的冰雪一般。
飯后一家人自然是要長談,只是在客廳坐了一會,顧海濤便叫了兩兒一婿上了樓。
樓上,書房。
李學武進屋后打量了一眼丈人的書房,目光卻是留在了書桌上。
倒不是書桌上有多少資料和古玩,而是擺在書桌上的一幅小畫。
到了顧海濤這個年齡和位置,想要名人大作不能說多容易,可也不算困難。
只是他看見的這幅“大作”有些特殊,還是他郵寄給丈人的,是李姝一歲半的時候陪著父親和母親在書房的信手涂鴉。
當時李學武只覺得童趣非常,想要同岳父岳母一起分享這份趣味,也解一解老人的思念之苦。只是沒想到丈人對這幅畫這么珍重,還用相框裝起來擺在了案頭的位置。
同這幅涂鴉擺在一起的還有一張全家福,是李學武結婚時候的留影,以及兒女們立功受獎時候的照片,其中也有李學武的。
或許是發現了李學武并不隱晦的目光,顧海濤頗為感慨地看了看那副涂鴉,滿眼的慈愛。視線又掃過兒女們的英姿颯爽,器宇軒昂,內心的驕傲比今晚的美酒更讓人陶醉和上頭。
顧延主動接了服務員端上來的茶水擺在了茶幾上,分給父親、大哥和姐夫。
顧海濤的視線也就落在了小兒子的身上,擺手示意大兒子和女婿在沙發上坐。
“爸,濃茶解酒。”顧安將茶杯往父親那邊讓了讓,關心地問道:“您還好吧?”
“不礙事的,沒喝多少。”
顧海濤擺了擺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目光一直在兩兒一婿的身上。
雖說這個年代講究男女平等,可能進得他書房的,還是男人。尤其他還是職業鍕人,更奉信戰場是男人的天下這一思維。
所以他才把兒子和女婿叫上樓,來書房談話,把客廳留給了婦孺歡鬧。
“來時我父親還托我問您好,他很擔心您的身體,這次讓我給您多帶了些藥酒。”
李學武做女婿的便主動開口,關心了丈人的身體,也帶來了父母的問好。
顧海濤微微頷首,態度很是溫和地說,“感謝親家的關心,這些年多虧了你爸,我身體還好。家里都好吧,老太太硬實吧。”
“我奶身體還行,在家要帶重孫子。”李學武笑著介紹道:“有時候我們忙不開也會把李寧和李姝送過去請她和我母親幫忙照看。”
“老太太是有福的,四世同堂,殊為難得。”顧海濤打量著女婿,關心地問道:“你大哥和三弟都恢復工作和學業了嗎?”
“我大哥已經回學校上班,我弟弟現正在我父親所在的中醫院實習,明年畢業。”
李學武介紹了家里的情況,也大概講了講這兩年風波之中他和家里人的應對。
顧海濤初時聽著臉上還有溫和,待到后來已經有了幾分認真和感慨。
李學武家里的情況已經不算普通,尤其是年輕一代有崛起的跡象。可就算是這樣的家庭情況,在京城都要如此小心謹慎,可見這兩年的形勢有多么的緊張和復雜。
“你們廠發展的很好,我都聽說了。”
聽女婿講完家里的情況,顧海濤點點頭,寬慰和肯定了幾句,這才說了工作。
他看著年輕卻又穩重的女婿,主動關心問道:“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嗎?”
“我還是想在企業發展。”李學武也是去了剛剛的隨意,態度很是認真地給丈人做了匯報。“衛戍區的工作我已經在逐漸淡化,只是那邊一直沒消息。所以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是掛著。”
“紅星鋼鐵集團這邊還好,前幾天管委會剛剛通過決議,安排我去鋼城,管理集團在遼東的工業和貿易以及經濟建設工作。”
“去鋼城?”顧安微微蹙眉,看著他問道:“你不是已經進集團管理層了嗎?”
“是,是以集團領導的身份過去。”
李學武見大舅哥誤會,主動解釋道:“因為要協調和把控全局建設,我們集團要在遼東布局幾個重點項目。包括港口建設和運營、金屬和煤礦開發、貿易經濟建設等等。”
“還真是……”顧安有些詞窮。他只知道妹夫在京城發展的很好,已經是集團的領導。不過說是秘書長,咋還執掌一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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