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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 第727章 聯合醫院
“呦,李經理,這是?”
俱樂部汽車通道口大門拉開,一臺紅星羚羊開了進來。
趙老四手里拎著暖瓶從保衛科辦公室里出來,正瞧見車是李援朝開的。
“四哥,您寒磣我——”
李援朝伸出一根手指托住了鼻梁上的墨鏡往上推,直到腦瓜頂,而后笑著指了指停車位的方向客氣道:“等我停好了車啊。”
“花廳等著你,領導也在。”趙老四舉起手里的暖瓶示意了花廳方向。
他并未驚訝于李援朝駕駛的嶄新羚羊汽車,就是有點羨慕。
李援朝順著他的示意也看見了花廳窗子里坐著的李學武和周小白的身影,點頭表示知道了。
在外面被稱作領導的多了去了,街道主任也是領導。
但在俱樂部,能被工作人員稱作是領導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李學武。
其他人?其他人稱職務。
“那是他新買的車?”
從窗子里看見去停車的李援朝,周小白轉頭看向了走進花廳的趙老四。
趙老四嘿嘿一笑,道:“我猜應該就是了,早前就說錢攢夠了,跟左杰求了個指標。”
“真夠燒包的。”周小白嘴角一撇,看著李學武問道:“這車指標這么好弄嗎?”
“那也得看誰的關系。”李學武打量了她,好笑地說道:“怎么?你也想買一臺。”
不等周小白回答,他點點頭示意了院里道:“去跟左杰說,讓他給你辦手續。”
“我才不要。”誰料周小白晃了晃腦袋,滿眼不屑地說道:“能坐車誰愿意開車啊。”
“領導,您在這呢——”
李援朝手里拎著車鑰匙,笑嘻嘻地從外面打了聲招呼。
見李學武點頭微笑,這便邁步從另一邊上了臺階,走進花廳。
“你可真舍得。”周小白沒等他說第一句話,便調侃道:“辛苦大半年買了個鐵殼子。”
“周總,話可不能這么說。”李援朝顧不上同趙老四和李學武打招呼,急赤白臉地強調道:“這可是汽車,我自己的汽車。”
“再說了,領導在這呢,你貶低我行,貶低汽車可不成啊。”
“德行吧。”周小白翻了翻白眼,端起茶杯問道:“攏共花了多少錢?”
“嘿嘿,不算是最高配。”
聽周小白如此問,又是當著趙老四和李學武的面,李援朝倒是收起了在外面胡吹的德行。
由著李學武的示意挨著周小白坐了,先謝了趙老四端給他的茶水,這才繼續介紹道:“多虧了左會長的幫忙,八五折,又減免五百塊。”
他手指比劃著說道:“六千兩百八十三元,有零有整,上牌辦手續我找的人,沒花錢。”
“怯——你真是瘋了。”
周小白抿著嘴角說道:“六千多塊,武哥他們廠賣的商品房都能買套100平米的了。”
“那意義還是不一樣。”李援朝晃著腦袋瓜講道:“雖然跟領導的關系好,請示一下也能買套房子,可我根本不缺房子住啊!”
他先是恭維了李學武一句,這才強調道:“我缺的是汽車,是這份排面!”
“羚羊汽車相對來說還算是便宜的。”趙老四在一邊講道:“城市版最高配是9980吧?”
“是,我沒買那一款,太貴了。”李援朝微微搖頭,解釋道:“基礎款足夠用了,7980元,左會長的面子就值一千大幾。”
“我又趕上了好時候。”他示意了李學武這邊,道:“羚羊要出改款二代,優惠了500。”
“挺好的,有房有車,排面有了。”李學武微笑著點頭道:“至少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還是您理解我。”李援朝給他比劃了個大拇指,抿著嘴角道:“我就想要臺車,屬于我自己的車,我做夢都想要,終于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了。”
“你當他是知己啊?”周小白指了李援朝,好笑道:“他們廠賣你汽車,當然要認同你。”
“這話我可不信。”李援朝看向了李學武,堅持道:“領導總不能因為一臺汽車認同我。”
“理解萬歲。”李學武端起茶杯同他碰了碰,笑著說道:“汽車才是男人的第一個玩具。”
“這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李援朝故作正經地敬了李學武,“您就是我的精神導師。”
“嗤——”周小白差點笑岔氣了,眼珠子翻白著,“你特么真夠搞笑的。”
面對周小白爆粗口,李援朝能怎么著,他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張建國一死,頑主們像是折了主心骨,早沒了當初的心氣,現在是一盤散沙。
再看老乒這邊,更沒有跟頑主較勁清算的心思,一個個的都摽著怎么賺錢呢。
有吃喝玩樂的票子不賺,滿大街的瞎轉悠啥,去跟狗搶食吃?
沒錯,在他們的眼里,張建國這一類頑主就是狗都不如的雜碎。
只要頑主不給他們找麻煩,他們也懶得搭理這些沒出息的東西。
搞錢,爭取做金字塔頂層的銷售團隊,也要像李援朝那般風光。
沒買車以前,李援朝就是老乒們的羨慕對象,因為他是第一個自己賺錢買摩托車的大哥。
再看那些所謂的大哥,一個個的還在吃孝敬,扯嘰霸蛋,早被他給甩出二里地去了。
現在李援朝是老乒圈子里的“頂流”,是有人又有錢的大哥級人物。
他的銷售團隊拿著周小白手里放出來的最好的資源,完成的銷售量也是最多的。
不然你覺得他只拿20分成的情況下,是怎么攢下這么多錢買車的。
大哥,不是那么好當的。
他說要排面,這臺車能給他帶來更多的影響力和財富,卻是周小白不能理解的。
李援朝其實很聰明,看得出來周小白并不是什么商業奇才,她就是李學武的代言人。
你看周小白跟在李學武身邊風光無限,揮金如土,實際上她已經掉進了李學武的金錢窟。
當然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他跟著周小白混,也是為了錢財。
但真正的大佬,他只認定李學武一個。
說李學武理解他,可不是表面意思,深層次的是李學武認同和理解他買車的目的。
頭一份,在四九城的意識和觀念里算是一種榮譽,一種經歷和資歷。
要說誰誰誰第一個做了什么,那很多人都記得他,這影響力多牛掰。
京城第一個買法拉利的是誰?
不少人一定知道,李先生,對吧。
那臺車的車牌號是A00001,牛不牛?
李援朝就要爭這頭一份。既然在身份和資歷上不足以跟那些老乒大哥們爭鋒,那就迂回包抄走捷徑,有錢就牛嗶。
他現在真是牛掰大了,圈子里第一個買車的人,都在傳他的名字。
這臺車剛買回來,名氣上他就已經回本了。
名氣往往跟著利益聯系在一起,有名就有利,你要加入這一行,最先想要找誰?
李援朝牛嗶,但他懂得低調。
周小白嘲笑他裝嗶,他是一點脾氣都沒有,誰讓人家手里捏著他的命根子呢。
李學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把這份富貴放在了周小白的手里。
李援朝不是沒有妄想過得到李學武的信任,成為第二個代言人。
不過看周小白跟李學武這架勢,他心里已經打了退堂鼓,繼續跟著周小白討生活。
為什么?
非戰之罪,他得不到李學武的信任,即便他也有個好爹。
“您今天怎么有空來俱樂部玩了?”李援朝放下茶杯后,主動跟李學武搭話。
李學武抬了抬茶杯,示意了對面的周小白,沒有說話。
周小白會意,捏著手指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道:“剛剛還說呢,我這邊來了一批茶葉,有好有壞,都是南茶,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李援朝愣目愣眼地看著她,“我能有什么想法。”
“是想問我經銷的意見嗎?”他見周小白撇嘴,試問道:“有很多嗎?”
“嗯哼,特別多。”周小白抿了一口茶水,隨意地解釋道:“真要都放在京城,準叫供銷總公司跳腳罵街,所以得想點辦法搞出去。”
“怎么搞?賣茶葉蛋啊!”
李援朝有些無語地看了她,又看向了好似在等他的回答,考驗他一般的李學武。
“這批茶葉必須在京城銷售嗎?”
“當然不是,我就說你有沒有想法,能吃下多少現在不論。”周小白點了點桌子,道:“我想問的是,能不能走其他的形式進行銷售。”
“其他的形式——”李援朝遲疑了一下,看著她問道:“要不,真送去做茶葉蛋?”
周小白失望地蔑了他一眼,嘀咕道:“我早就該知道,你不是個聰明的。”
“我——”李援朝氣急,不敢跟她來勁,轉頭看向了李學武,“領導,這任務全給我們?”
“沒有,閑聊而已。”李學武看了對面的周小白一眼,給他解釋道:“可能是順風商貿搶到了合適的單子吧,這是銷售總公司的業務,我不太了解。”
“那——”
“那什么那,我就是考考你——”
不等李援朝看向她抱怨,周小白先下手為強,“這倒是證明你完全沒有做策劃的天賦。”
“得,我說不過你。”李援朝一擺手,看向李學武問道:“這茶葉還能以什么形式銷售。”
“多了——”李學武端著茶杯淡淡地說道:“你剛剛說的茶葉蛋不就是一種嘛。”
“您別逗我玩了。”李援朝苦笑道:“我還真想聽聽這茶葉還能做什么別的用途。”
“枕頭,用茶葉填充的枕頭有安眠的功效。”李學武是給他講,也是給周小白的問題公布答案,“茶葉包,放在柜子里或者久不用的衣服堆里,有去除異味的能力。”
“還能做泡腳的材料。”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講道:“茶葉有好有壞,不能一股腦的都認定了只能放在茶杯里泡著喝。”
“您說的這些我真就——不知道。”李援朝愣了愣,問道:“茶葉真能做枕頭?”
“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李學武并沒有過多地解釋,“說不定你們還能賣到這一款產品呢。”
“嘿,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李援朝笑了笑,看著他問道:“還能做別的嗎?泡腳的茶葉一定不賺錢吧。”
“什么是賺錢的買賣,什么是不賺錢的買賣。”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你覺得頂級的茶葉能賣多少錢,怎么賣才合適?”
“我——我不太懂。”李援朝經過周小白的打擊和諷刺,這會兒倒是謹慎了起來。
李學武也沒追著問,笑著搖了搖頭,介紹道:“貿易管理中心來了茶葉的大單,但大多數不會落在你們的手上。”
“首先,食品廠那邊會將頂好的茶葉做精致包裝,部分會走外貿的渠道出口。”
“其次,稍次一點的茶葉會做成便攜式茶包,用作招待泡茶,港城那邊有訂單。”
“然后,食品廠正在研發一種茶飲,相信很快就會上市,這個項目會消耗掉大量的茶葉。”
“最后,就像我剛剛提到的,口感不好的茶葉會做成枕頭,或者泡腳包來銷售。”
他手指點著桌子,給花廳里的幾人做了介紹,而后又講道:“其實福利品也是消耗大戶,每年的勞保茶就是一大筆支出。”
鋼鐵企業,不少崗位都是高強度體力勞動,為了身體健康,必須多喝茶。
所以,茶葉也在勞保用品的清單上。
“東風船務正在做津門港到港城的貿易線,一萬五千噸的集裝箱貨船即將投運。”
李學武端起茶杯看向了窗外,自信地講道:“今年還有兩艘同樣規格的船交付,鋼鐵集團的對外貿易貨物運輸渠道已經徹底打通了。”
這話一點都不假,要知道這可是集裝箱貨船啊,一萬五千噸,三艘同運,大大提升了紅星鋼鐵集團的貿易交易能力和保障水平。
李援朝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想的是一萬五千噸是多少,這樣的船能運多少東西。
時間就像脫韁的野狗,一撒手就不見了。
七月份過的很快,李學武正憋著勁寫自己的那本新書呢,眼看著就要到月底了。
21號,對《從魔都機床廠看培養工程技術人員的道路》的調查報告作重要批示。
內容較為口語化,可以理解為大學還得辦,但主要強調的是理工科大學,且學制要縮短。
在批示中,關于辦學思想也做出了強調,是要變革,是要產無級階掛帥,要學習魔都機床廠從工人中培養技術人員的道路。
要從有實踐經驗的工人農民中間選拔學生,到學校學幾年以后,又回到生產實踐中去。
22日,《人民大報》發表了這篇調查報告和編者按語。
編者按語說,這個調查報告“提出了學校教育變革的方向”。
其他政策紅星鋼鐵集團暫且躲過去了,這條政策真關系到了廠里的經營規劃。
首先,集團有自己的學校,其次,集團目前的用人政策還是以招納畢業大學生為主。
同時,聯合學校正在培養新工人、新干部,與此次的政策有所沖突。
李懷德叫了李學武到辦公室,就這一情況進行問詢和商量。
李學武能怎么辦,他十分清楚上面會來這么一手。
“集團現有的人才培養機制是健康的,科學的,符合政策需要的,所以我不建議動。”
他的話并沒有給老李增加多少信心,眉頭還是皺著。
“說具體點。”李懷德靠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問道:“兩個方向都不動,還是——”
“一動兩不動。”李學武先伸出了一根手指,隨后又伸出了兩根,道出了回答老李的答案,“我剛剛說了現有的人才培養機制不用動,聯合學校不能受到這一次政策變動的影響。”
“聯合學校培養出來的干部和工人才是紅星鋼鐵集團穩步前進和發展的能量來源。”
李學武認真地回答道:“這一點堅持不動搖,關于人才吸納的政策也不能動搖。”
“不管政策如何變化,集團對高素質人才的需要是客觀存在的,必須進行科學的補充。”
他捏了捏手指,繼續講道:“這是兩不動,我再給您匯報我覺得應該動一動的。”
“人事工作可能要動一動。”
“說一說,怎么個動法。”李懷德坐直了身子,強調道:“是大動,還是小動。”
“政策都已經下來了,大動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小動調整方向就可以了。”李學武輕聲講道:“到什么時候,咱們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嗯嗯,你說的有道理。”李懷德也是湊近了身子,點頭講道:“你對政策的研判和解讀能力我還是比較信任的。”
“那我就講一講我個人的意見和建議。”李學武認真地講道:“上面的意見恐怕是受到了咱們聯合學校的影響。”
“什么意思?”李懷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你的意思是說,上面對咱們辦學形式有意見了?”
“不一定,我覺得應該是一種思考。”李學武仔細想了想,講道:“要辦大學,咱們廠是走在了前面,且招收的都是職工子弟,與政策雖然不是同一個方向,可并不完全沖突。”
“現在要補充的是關于從廠現有職工中選拔出優秀的人員進行理工科大學教育。”
“嗯,我想想啊——”李懷德瞇著眼睛思考著說道:“咱們這步路并沒有走錯,技術人員的培訓和教育咱們也在做,只是沒有形成大學教育。”
他手指無序地敲著桌子,道:“如果變換一種教育形式呢?從時間和規模上……”
“我能考慮到的是招生范圍。”李學武輕聲提醒了老李道:“今年已經過去了,從明年開始,恐怕職業教育學院這邊要擴大招生范圍了。”
“你是說——”李懷德微微錯愕,想了半天,經過李學武的提醒,這才反應過來,關鍵點是在這里,“上面是希望咱們從培養的范圍做出改變?”
“這只是我的猜測。”李學武微微搖頭道:“這份意見不僅僅是針對咱們的,我是站在咱們集團的角度來考慮這項政策,應該怎么應對。”
“嗯嗯,你說的對。”李懷德連連點頭,道:“不管政策是怎么來的,還得看咱們怎么干。”
他好像理解了李學武話里的意思,“那就從這幾個方面做一些工作和調整吧。”
“那我總結一下您的意見。”李學武輕聲講道:“首先穩定現有的人才培養和招納渠道,其次盡快籌劃內部優秀人才大學培養計劃,最后要求職業技術學院于明年擴招。”
“嗯,沒問題,就這樣吧。”
既然已經理清了思路,老李也恢復了本來的“睿智”模樣,沉穩地點頭應了李學武的總結。
“哦,對了,還有一個事兒。”他點頭過后,又看向李學武強調道:“上面有意見要求各工廠和企業組建思想宣傳隊。”
“現在還沒有確定的要求和行動方案,但已經給了提示,要做好準備。”
李懷德看著李學武,目光里帶著一些驚艷和佩服,“文工團在變革中保留文藝宣傳工作隊的意見,你是有先見之明的。”
“真不好說,我也是連猜帶蒙。”李學武搖頭苦笑著感慨道:“您也知道,我對上面的政策一直抱有時刻準備著的態度,所以——”
“嗯嗯,我非常的理解。”李懷德點點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的時候我也在想,如果沒有這么多的準備,咱們廠能否走到今天。”
“您太高抬我了——”
李學武輕笑著站起身,示意了手里的筆記本說道:“我現在就去聯系相關部門負責人開會,盡快把這件事落實下去。”
“好,但也別忘了文宣隊的事。”李懷德點點頭,看著他說道:“會議可以一起開嘛。”
“你就真去文工團上班了?”
瞧見何雨水帶人來招待所吃飯,秦淮茹找方便同她說了幾句話。
要說以前不知道李學武抽什么邪風,非要讓她學習和領悟那些紅皮大部頭,后來又神經病似的安排她到文工團任職政委。
那現在的何雨水是相當地明白的,因為上面已經正式下發了文件。
7月27日,上面點了京城工業較為具有代表性的六十多個工廠和企業,要求組建三萬人規模的首都工人思想宣傳隊。
要求這支隊伍開進此時大學習和變革討論尤為激烈的華清大學,整頓秩序,制止亂象。
很不湊巧,點名的六十多個工廠中就有紅星軋鋼廠的名字。
沒錯,是紅星軋鋼廠,不是紅星鋼鐵集團。
李懷德手里也是捏了一把汗,對李學武的信任和佩服與日俱增的原因就在這里。
6月份組建文工團,按他的思路是要解散早已經失去作用的文宣隊。
可結果李學武建議保留,為此蘇維德還同他講了一些意見,說李學武這么做別有目的。
7月末,這件事迎來了轉機。
現在老李后脊梁骨都是汗,當時如果自己選擇了妥協,否定了李學武的意見,他現在該如何自處。
拆散了文宣隊,時隔一個月再組建文宣隊,這不是折騰人玩嘛。
朝令夕改,他的權威絕對會被削弱。
三萬人,六十多個工廠,平均下來一個廠要出五百人。
當然了,這里說的三萬人不都是去華清,還有其他單位和機關。
真要是都去華清,人擠人都站不下,還談什么整頓秩序。
“我感覺我被他給坑了。”何雨水苦笑著搖頭道:“真不知道該說他是神機妙算,還是歪打正著了。”
“你覺得他會無的放矢?”
秦淮茹嘴角微微扯動,滿眼迷茫地說道:“既然他安排你去負責文宣隊的工作,就一定有他用你的道理。”
“或許這也是一個機遇。”
“什么機遇?”何雨水看了周圍一眼,拉著她小聲講道:“我去系統培訓學習,上面宣講的內容我聽著都冒冷汗,你都不知道……”
她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微微搖頭道:“算了,還是不說了,我真要是出了事,死也不會放過他的。”
“變成鬼我也要纏著他。”
“就說胡話——”秦淮茹嗔了她,道:“一個院里住著,他能坑害你了?”
“再說了,他又是跟你哥的關系。”她拉了拉何雨水的手,問道:“對了,你哥怎么說?”
“我哥能知道啥去,一聽說是他安排的,只是點頭,叮囑我自己小心。”
何雨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現在真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蛋了。”
“這個問題不用糾結。”秦淮茹笑著說道:“好人沒有這樣的,那一定就是壞蛋。”
“呵呵呵——”何雨水輕笑了起來,看著秦淮茹問道:“秦姐,你的事準備的怎么樣了?”
“我?沒怎么準備,看看情況再說吧。”
秦淮茹抿了抿嘴角,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一說你又要跟著頭疼了。”
兩人相處的關系倒是親近,不僅僅是一個院里住著,有從小到大的感情。
更因為都在一個單位,同李學武之間的親密關系,現在又都是干部身份。
同李學武親密,這里還是有區別的。
別看院里傳何雨水瘋狂追求李學武,其實秦淮茹看得出來,雨水還是女兒身。
從這一點誰都無法斷定她跟李學武是那種關系,畢竟身子都沒破,怎么說是關系混亂。
何雨水最近大半年看起來還正常些,同李學武之間的相處沒有那么的極端了。
就是在話語間難免的會有些抱怨,不過能聽見這些話的,也是相熟的親近之人。
街坊鄰居的議論,讓何雨水對他們有了防備之心,也有了疏遠的意思。
這一次在單位買了住房,目的就是想逃離那座大院,遠離那些閑言碎語。
具體表現在生活上的淡然和態度上的冷漠,鄰居們都覺得何雨水變了,變得孤立了起來。
這倒不是錯覺,畢竟沒有什么共同話題。
這一次負責文宣隊的工作,何雨水初時沒覺得有壓力,通知一下來,她頓時就懵了。
真要負責了這項工作,那大院里的鄰居們又該怎么議論她。
不用分析和研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上面這是放棄了原有的變革形勢,放棄了小崽子。
這些惹事生非,不服管教的小同志們,即將退出歷史舞臺,接替他們的,便是文宣隊。
現在問題來了,何雨水被李學武放在了這個位置,她應該怎么做。
以她什么事都不想摻合的性格,這無異于是把她放在鐵板上燒烤了。
你覺得文宣隊就只是做宣傳工作?
錯了,大錯特錯,她負責的這支隊伍進駐到大學,是要負責全面工作的。
她可不是人家一忽悠就熱血上頭的小崽子,她負責的文宣隊也不是。
李學武安排她負責,未嘗沒有給這個政策降溫的準備,看來她還得揣摩李學武的心意。
這混蛋——就知道為難她,怕不是嫌她煩了,給她找了份難捱的工作。
都道是一朝權在手,眼里都是狗。
可何雨水并不稀罕這種形勢之下賦予的權勢,太危險,也太不保險了。
她在想,文宣隊會不會也有小崽子的這一天。
答案是肯定的,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份工作又能持續多久呢。
“你呀,還是得跟他好好談談。”秦淮茹送她出來的時候輕聲叮囑道:“有些事情他另有安排,你蠻干是行不通的。”
“別較勁,別犯傻。”她捏了捏何雨水的手,講道:“或許把你放在這個位置是他深思熟慮的,只是你沒有察覺到他的用意罷了。”
“我是鬧不懂。”何雨水搖頭,道:“大學自己都管不好自己,我們去了就能管好了?”
“這我就不懂了,你得問明白人去。”
秦淮茹笑著提醒道:“別的我不懂,但我知道李學文兩口子可是在華清大學。”
“再有一個,華清大學同咱們廠的合作關系可深,咱們廠也需要更多的大學生。”
她點了點雨水,道:“你得從這方面出發,去思考這個安排背后的意義。”
7月27日,紅星鋼鐵集團聯合醫院京城院區工程項目正式竣工。
在有兩個批次的設備和裝備安裝進入大樓后,一些辦公裝備和設備也陸續布置到位了。
醫院那邊給出的消息是,廠醫院和各地派駐的醫療支援小組已經陸陸續續地往那邊搬遷了。
相信很快地,廠職工和家屬,以及京城的普通百姓就能到這家醫院就診了。
完全的進口設備和裝備,先進的醫療設施,讓聯合醫院京城院區備受關注。
李學武在約談銷售總公司加快籌備汽車銷售公司的時候也講到了聯合醫院的情況。
要爭取醫療架構的自負盈虧,勢必需要全集團各個部門的宣傳和幫助。
聯合儲蓄銀行已經開始著手研究和試運行相關的醫療保險政策,其他部門也做出了保障工作。
聯合醫院的竣工,也代表了今年下半年開始,亮馬河生態工業區陸陸續續的會有很多工程竣工驗收,集團化的進程即將步入最后一年。
“怎么沒想著調到聯合醫院去上班啊?”
秦京茹側著身子坐在沙發上摘著韭菜,看了早下班的顧寧問道:“聽廣播說的可先進了。”
“是醫院先進呢,跟醫生沒啥關系。”顧寧很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再一個,工作還是分開的好。”
“呵呵呵——”秦京茹傻樂道:“我可沒您想的那么多,就覺得在一起上班好了。”
“他又不在醫院上班。”顧寧看著傻大姐似的秦京茹也是好笑,“他們單位大著呢,業務也多著呢。”
走到沙發邊上坐下,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她提醒秦京茹道:“晚飯不麻煩吧。”
“您放心,他們回來飯菜一定好。”秦京茹笑了笑,收拾了手里的韭菜,有些遲疑地看了顧寧,還是沒忍住說道:“建昆和我婆婆勸我了,要我暫時歇了這邊的工作。”
顧寧轉頭看向她,目光里倒是有了關心。
“謝謝你啊,小寧姐。”秦京茹感激地說道:“是我執拗了,怕我婆家看不起我,就想著靠這份工作撐腰,給你和李哥添負擔和麻煩了。”
“我倒是沒有什么。”顧寧不太善于處理這種復雜的人際關系,這會兒捏著手指說道:“他倒是很希望你有個較為健康輕松的養胎環境。”
“我是沒有那么嬌氣,是我婆婆非要我注意點。”秦京茹微微搖了搖頭,道:“沒辦法,韓建昆也勸我,我想著跟你和李哥說一聲,下周我就不來了。”
“好,等他回來你可以告訴他。”顧寧微微一笑,道:“這里隨時都歡迎你回來。”
“有您這句話就夠了。”
秦京茹感動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掉了下來,不過臉上是滿足的笑意。
現在跟娘家都不是那么的親近,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讓她有種自卑感。
也是她爹的傳統和保守,差點讓她嫁回到村里,又在訂婚上給她惹了麻煩。
同家人之間不親近,同李學武兩口子朝夕相處,倒是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
對兩個小的自然不用說,對李學武是有幾分畏懼大過親近的。
同顧寧則是不然,她在這個家里最親近的卻是顧寧。
從來不強調她的工作,更不會瞧不起她,或者頤指氣使地吆喝她。
當然了,顧寧在生活中表現出來的態度一般人都有些受不了,覺得是被針對了。
實際上剛開始她也有點畏懼,后來才知道,顧寧不是瞧不起她,而是對所有人都這樣。
還是后來聽李學武講,她連家里在京城的親戚都不走動的,可見有多么的孤僻。
只有李學武,才能跟她和諧相處。
后來時間長了,她也摸得清顧寧的脾氣了,要在真正閑暇的時間才方便同她說話。
或者是澆花的時候,或者是客廳里看書的時候,只要自己問了,顧寧都會認真回答。
現在想想,遇到這樣的人,又何嘗不是她的福氣呢。
再看李學武,這就有點不好說了,至今她都覺得李學武發火她都要嚇死的。
很幸運,李學武從來都不會在家里發火,連耍脾氣的時候都沒有。
韓建昆說這是有本事的人做事風格,從來不會將時間浪費在脾氣宣泄上。
李學武回來的時候,正見到顧寧遞了紙給秦京茹,秦京茹淚眼婆娑地哭著。
“小姨——”李姝驚訝地叫了一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媽媽。
她還以為是媽媽訓斥小姨,讓小姨哭了的。
“怎么了這是,還抹眼淚了。”李學武自然不會這么想,顧寧從來都不會傷害別人,只能是秦京茹自己的感慨。
一想到這里,他便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是此前他同韓建昆講了一下,勸勸認死理的秦淮茹。
現在看來,韓建昆是勸通了,或者是她自己想通了。
“真要說實話,我都有點舍不得你呢。”聽了顧寧的解釋,李學武笑著坐在了沙發上,李寧和李姝圍著秦京茹站了,關心地拉了她的手。
“實際情況不允許啊,韓建昆跟我講了關于你的擔憂,這我早就跟你講過了,對吧。”
他笑了笑,說道:“生兒育女,你也得有自己的家庭了,要承擔當母親的責任了。”
“我能給你說的是,只要你想回來工作,到多暫咱們家都有你的位置。”
李學武態度和煦地講道:“其實韓建昆工作也穩定了,你婆家也不是沒有老本,生活上不會為難你的,你也不要過于的自卑和擔心。”
“真心地說,你走了,對我們的損失是最大的,兩個孩子和家務沒有人幫忙了。”
“對不起啊,李哥,這段時間我給你添麻煩了。”秦京茹不好意思地抹了眼淚說道:“是我太任性了,沒有考慮到你們的心意,對不起。”
“這有啥好說對不起的,這說明咱們的感情更真摯。”李學武笑著示意了顧寧道:“你小寧姐是舍不得你的健康,還想著怎么勸勸你呢。”
“謝謝,謝謝李哥,謝謝小寧姐。”秦京茹笑著點點頭,“沒有你們,我也沒有今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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