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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皆燼 第14章 突破內息如潮
一如既往,安靖心念沉入神海深處,劍靈為他護法。
突破內息如潮并不困難,它本質上是一個水磨功夫。
簡單來說,人體是一個大水缸,普通人的先天一炁無非就是一些濕潤的水汽漂浮在缸中,等到水汽枯竭消散,人就衰老死去。
內息三養之前的武藝,無論再怎么繁復,歸根結底,都是要通過磨礪心體技,以動靜之法凝練陰陽,將體內的先天一炁從水汽凝結水滴,化作絲絲縷縷可以操控的內息。
接下來,便是不斷凝結內息,等到內息充盈缸體,哪怕是用再怎么大的力氣晃動水缸也不會產生任何波動的如潮巔峰。
待到這個地步,便可以嘗試凝練‘神異’,打破內息與內壯的界限。
聽上去,整個內息境界的修行都很簡單,加起來都不如最開始突破至內息境界來的復雜。
的確如此。
但就如同當搬運工一點也不難,卻很難堅持到老年那樣,人體內的精氣也是會不斷流失的,絕大部分人凝練內息的速度也就在三十歲前比較快,之后就會不斷衰減,最終只能堪堪保持不退轉,并在死前快速衰減為無。
天賦一般的人,如若從小修行,三十歲前足夠他們修行至內息如河。
但沒有靈物和其他資源幫助,他們這輩子也沒辦法抵達內息如潮。
這便是天然的境界門檻。
甚至,天賦好的人也很難越過這門檻,因為天賦越好,凝練內息的速度越快,他的水缸也越大,要花的時間也不會少很多,無非就是同級能用的內息更多。
有錢人家可以通過堆資源輕易突破這個門檻,只要培養足夠多的子嗣,等到其中有一個命格覺醒,便可以擁有內壯武師,甚至武脈宗師,至此成為一地一方大族。
天賦。資源。運氣。
三大門檻,他們可以突破兩個,最后一個運氣,也可以靠多生孩子,從小培養來彌補。
可如若是普通人,首先得要有天賦,可以不需資源自主突破內息如潮的門檻,然后要有命格,能覺醒命格且沒有夭折在中途,這才能魚躍龍門。
三大門檻,必須全部踏踏實實地踏破才行。
可哪怕是踏破三大門檻,還有‘功法’作為限制。相同天賦,相同境界,誰的功法好誰就有優勢——而在這方面,又是世家宗門占據優勢。
一個人,終究勝不過組織。
可安靖卻是不同。
他天賦極佳,又有兩界門資源,還有天命與魔教和劍靈傳授的功法,哪怕水缸極大,也能迅速填滿,并且迅速掌握極強的戰斗力。
他這種人,就能空造出一個勢力,可以說注定是要攪動風云,震蕩天下的。
“這就是為何,在這個有命格的世界,所有人都還在構建勢力組織,建設宗門國家的原因嗎……只要掌握了資源和足夠多的人口,哪怕是命格,甚至天命也可以等待。”
心中思緒澎湃,安靖最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思考這些。
但很快,他明白了,這是他在思索,思索整個世界運轉的方式。
他的命格七煞注定要傾覆天下,但安靖并不打算像是過去的七煞命主那樣,盲目地反抗推翻那些王朝與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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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哪怕自己將一切都化作廢墟,燒成灰燼,對于這個世界而言,無非又是一個輪回。
無論七煞命主能不能顛覆天下,只要還有人,還有人群的存在,就總是會有新的皇朝宗門與大族。
想要徹底改天換地,再造一個新人間,除卻安靖得要有自己的勢力,他更要徹底明白舊有勢力運作的原理。
只有徹底理解了,才能徹底解構對方。
“不僅僅如此。”
安靖等待著靈物在自己體內,被一炁養身訣消化,他又想到自己父親心心念念的‘進士’。
除卻這一套匯聚資源,多生子女,廣招門生,等待天命降臨的勢力運轉方式外,大辰之所以能穩坐北玄祭洲霸主之位,就是因為它擁有冊封官員,授箓長生之能。
自己父親習武天賦一般,但有舉人功名,回到家鄉也有個縣丞的官位,能施展一些小術法,譬如清風術,輕身術,鷹目術之類。
也正是因為有此等之能,安家才能愈發紅火,而大辰也能因此穩固。
如若將大辰視作對手,那毫無疑問是一個無比可怖的對手,它可能腐朽,衰弱,但絕無可能自我崩潰,因為為了得箓,為了長生,全天下所有沒有覺醒命格的聰明人都會涌向朝廷,成為這個體系最穩固的基石。
這也是為何安靖在明明有伏邪劍,有災劫之子這一系班底,甚至很可能得到顧葉祁背后家族投資幫助這一情況下,仍然選擇獨自行走在大辰。
這固然是因為他在警惕大辰內部潛伏的天魔,也因為他想要更加深入,從各個方面了解大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但歸根結底,打鐵還需自身硬,安靖清楚主次——以他現在的實力,如若進入大辰,被卷入顧家背后的風波,那事情可就麻煩了,建立勢力也無從談起。
不如變得更強,再去建立組織——武脈宗師能建設城池,神藏真人能創立門派,而顯圣……恐怕能創建一個宗門,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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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路就是捷徑,捷徑反而是遠路。”
想明白了這一切,安靖的心徹底澄清,而吞入腹中的金毛羆腕掌血肉也開始被消化,熊熊燃燒起來。
感覺就像是胸腹中驟然炸開一團火,一道道細微小刀般的熱流不斷擴散,從胃擴散至肺,從肺流淌至心,最終由心傳遍全身。
安靖運轉清靜劍觀與一炁養生訣,將此熱流掌控,化作一道道打磨銹劍的小銼刀,引導它在經脈周身行走。
外界,安靖開始大口大口呼吸,他的呼吸悠長平穩,吐息毫無間斷,以對應‘金’的收斂之意,將靈物之力凝練如一。而在體內,他的神念卻在不斷引導這股渾厚的先天一炁打磨自己周身百脈,對應‘金’的革舊之意。
雙管齊下,安靖原本穩定的內息頓時開始加速奔流,并在奔流時不斷吸取靈物的先天一炁,令自己愈發渾厚。
安靖提起精神,因為接下來,當內息的渾厚程度突破臨界點時,如若自己的經脈肉體不夠堅韌,自己的控制力不夠強,就會被劇烈的內息湍流震蕩撕碎。
但當安靖的內息一路順風順水突破至內息如潮后,他還是沒察覺到任何危險。
“啊?”
過了好一會,突破至內息如潮的安靖才睜開眼,眉頭緊皺起來:“我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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