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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1978 第685章 等一輩子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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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2月8日,龐大的灣流GV在燕京首都機場準備滑行飛機上坐著林朝陽和他的家人,一行十余人將在七個小時后抵達瑞典斯德哥爾摩機場。
這次去斯德哥爾摩領獎,官方本來是想給林朝陽搞個盛大的送行儀式的,不過被林朝陽婉拒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的時間和精力都被媒體采訪和活動占滿了,好不容易到了領獎的時候,他只想跟家人們同行。
周梅是第一次坐私人飛機,盡管強壓著興奮,可她眼神中閃動的光芒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激動。
陶希文悄悄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我第一次坐私人飛機的時候特別激動,上個廁所都要到處摸一摸。」
周梅知道他是想讓自已放松下來,但聞言還是不由得莞爾。
一旁的陶希武,正舉著相機給家里人挨個拍照,
「拍幾張差不多就行了,馬上要起飛了。」趙麗說。
「多拍點有什么不好?現在出國不稀奇了,但出國參加諾貝爾獎的頒獎禮咱這輩子估計也就這一次了,還得感謝大姑父!」
陶希武嬉笑著說道,引得家里人都露出輕松的笑容。
在他說話的時候,冬冬的眼神正放在窗外的停機坪上,不過并沒有聚焦,顯然是在放空。
「冬冬,看鏡頭!」陶希武喊了一聲。
冬冬一扭頭,鏡頭定格。
陶希武問:「想什么呢?」
沒等他說話,晏晏便搶著說道:「還能想什么,想女朋友唄。」
被妹妹沒大沒小的調侃了一句,冬冬臉色惱怒,「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了嗎?你在學校干的那些事,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啊?」
燕大是陶家的大本營,冬冬在學校的事確實不算秘密,只是看家里人想不想打聽而已不過晏晏這話純粹是詐他的,她一個高中生可沒什么打探消息的渠道。
冬冬以為她是真知道,怕她胡說八道,也不敢像往常那樣跟她互掐一頓,只是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林朝陽看著一雙兒女的小動作,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諾獎結果公布快兩個月了,終于到了去領獎的日子。
這兩個月他可累慘了,每天不是接受采訪,就是參加活動,多虧《天朝》寫完了,要不然指不定要被這次獲獎耽誤多長時間。
這次去領完了獎,估計回國還有一波活動等著他,避是避不開的。
不過他都想好了,等這次的活動結束之后,他就找個地方貓起來好好安生的休個長假。
在他思考的時候,飛機引擎的轟鳴聲傳來,灣流GV在跑道上滑行,而后一飛沖天。
在灣流GV之后,首都國際機場的停機坪上又有一架飛機起飛。
盡管林朝陽很想低調,但官方和媒體們可沒那么容易放過他,這架飛機上載著不少記者、文化部門和外交部門的官員。
飛機抵達斯德哥爾摩,林朝陽一家人被接到了酒店。
稍事休息后,林朝陽和其他的本屆諾獎得主一同出席了諾貝爾評委會舉辦的記者招待會。
之后倒了一天時差,便到了頒獎日。
12月10日午后,林朝陽一家人乘車來到斯德哥爾摩音樂廳。
冬日的斯德哥爾摩,天黑的比燕京還早,下午3點太陽就已經落下,希臘風格的音樂廳在燈光的映襯下看起來雄偉壯觀、恢弘大氣。
這里從1926年就一直作為諾貝爾獎的頒獎場地,見證了諾貝爾獎大半個世紀的歷史。
音樂廳門前早早就有來自各國的記者等候,負責安保工作的便衣警察也整裝待陣。
冬冬和晏晏從小見了太多的世面,可畢竟年紀小,第一次站在聞名世界的斯德哥爾摩音樂廳前,忍不住歡呼雀躍。
「朝陽!朝陽!」
下了車,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林朝陽正打算往音樂廳內走去,就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他。
林朝陽轉頭一看,發現了被安保人員攔在外圍的李拓。
「嘿,你怎么跑到瑞典來了?」林朝陽滿臉笑容的走過來問道。
「給你個驚喜啊!」李拓看了看兩旁的警察和保安,對林朝陽說:「你跟他們說說,
讓我也進去!」
「想什么呢?人家嘉賓名單都是早就擬好的,哪能隨便放人。」
李拓賣慘道:「我千里迢迢來見證你領獎,你總不能把我扔外面吧?這大冬天的.
「誰讓你不提前說一聲?」
林朝陽嘴上說歸說,可也不能真撇下李拓,他朝四周望了望,瞧見了喬大使。
「喬大使,有個事得請您幫個忙——
喬大使賣了林朝陽個面子,把李拓安排到了外事人員的隊伍中,成功混進了斯德哥爾摩音樂廳。
走進音樂廳內,放眼望去,繁花錦簇,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已經將這里裝扮成了一片花海。
除了鮮花,音樂廳里最多的就是人。
瑞典王室成員、政府要員、本屆諾貝爾獎得主和家屬、諾獎得主所在國的外交使節以及諾貝爾基金會邀請的重要客人上千位嘉賓坐滿了斯德哥爾摩音樂廳的坐席。
當然了,人再多,也搶不掉諾獎得主們的風頭。
「看看看,還有電視直播呢?這是哪國的電視臺啊?你得了獎,國內也得轉播吧?」
落座前,李拓碟碟不休,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林朝陽懷疑他這次來不是為了見證自己得獎的,而是為了混點談資。
今天的頒獎儀式確實有電視直播,而且因為林朝陽的獲獎,中央電視臺也爭取到了今年諾貝爾頒獎禮的轉播權。
臨近頒獎之前,斯德哥爾摩音樂廳內奏響了瑞典皇家國歌《國王之歌》,音樂廳內的氣氛莊嚴肅穆。
嘉賓入座,林朝陽的坐席在講臺上,與他一同落座的還有其他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諾貝爾獎的評委們以及往屆得主,人數眾多。
物理學獎、化學獎等獎項很多時候都是兩三位科學家共同獲獎,今年也不例外,相較之下,文學獎就很干脆,管哪年都是一人獨得。
「文無第一」這句話在諾貝爾文學獎上并不成立。
諾貝爾基金會主席馬斯庫·斯托屈的致辭用的是瑞典語,林朝陽一句也聽不懂,倒是之后交響樂團奏響的樂曲他很熟悉,是柴可夫斯基的《葉普蓋尼·奧涅金》。
到了頒獎時刻,交響樂團演奏的樂曲是有講究的,都是獲獎者祖國的名曲,本屆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之一的若雷斯·阿爾費羅夫是前蘇聯人。
頒獎的順序跟今年獲獎名單公布的順序一樣,物理學獎、化學獎、生理醫學獎直到音樂廳內文響起了《茉莉花》的旋律。
諾貝爾文學委員會主席席帕·瓦斯特伯格誦讀瑞典文學院寫給林朝陽的頒獎辭。
「作為一位作家,林朝陽以他的多部作品而贏得了非凡的成功,他的諸多作品被翻譯成多種文字,銷量高達上億冊,并且目前仍在不斷再版,獲得了全世界無數讀者的喜愛與支持。
他以瑰麗的想象寫出了《梵高之死》,這是一次對梵高的偉大致敬:
他為楚門構建了一個亦真亦幻的世界,令世人警醒;
他以四部來探討「生老病死」這些人類命運的共同主題。
在他最新完成的長篇《天朝》當中,他以數百萬字的篇幅構建了一個王朝的輝煌興起與頹然衰落,宏大的氣魄與格局前所未見。
他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創作天賦,卻始終保持著對文學和創作最虔誠、謙卑的態度,他無愧于作家的稱呼。
他輝煌的文學成就足以令同時代的作家汗顏,他將中國文學帶到了世界人民面前,他寬廣的視野、豐富的思想和飽滿厚重的藝術力量必將長久的彰顯于世。
我謹代表瑞典文學院向您傳達最誠摯的祝賀,并請您從國王陛下手中接受諾貝爾文學獎。」
諾貝爾文學獎的頒獎辭是對獲獎者以往藝術成就的肯定和總結,每一年的頒獎詞都可以說是花團錦簇。
配合上頒獎現場隆重的氣氛,使人不知不覺之間便會沉浸其中,得意非凡。
當臺上的席帕·瓦斯特伯格終于念完了頒獎詞,音樂廳中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林朝陽在人們的掌聲中起身,他步伐穩健、從容不迫的走到一身盛裝的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面前,接過了2000年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證書及金質獎章。
在這一刻,臺下掌聲如同洶涌的海浪再次襲來,音樂廳內的氣氛變得空前的熱烈。
斯德哥爾摩音樂廳里雷鳴般的掌聲在電視信號的傳播中擴散到世界各地。
日本,東京。
近藤直子一直在日本大學文理學部教書,她是日本大學為數不多的中國文學研究學者和翻譯家,這些年來為當代中國文學,尤其是林朝陽的作品在日本的傳播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平常她給本科生講課,也帶碩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
不管是哪個層次的學生,聚集在近藤門下,課題只有兩個,要么研究魯迅,要么研究林朝陽。
長期以來,除了講課和帶學生,近藤直子在日本大學內并不受太多的關注。
但自從10月份林朝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來,近藤直子的課程在學校內突然受歡迎了起來,以往只有本專業學生上的課程,竟然來了不少旁聽的學生。
她非常清楚,這些學生們的聽課熱情完全是來源于諾獎的影響力,待這一波熱度過去之后,能留下來的人恐怕不會多。
但近藤直子還是拿出了比以往更加熱忱的態度,在她看來,林桑的作品值得受到更多的日本讀者的關注和喜愛。
就算這些來聽課的學生只是因為一時的興起而參與進來,也是值得欣喜的。
為了更多的學生感受到林朝陽作品的魅力,近藤直子臨時變更了講課內容,增加不少林朝陽作品的賞析片段。
她精挑細選的都是林朝陽作品當中的精彩段落,用于在課上朗讀。
《梵高之死》《渡舟記》《父親》近藤直子挑選的作品都是在日本讀者當中人氣比較高的。
連續一個多星期的課程當中,學生們的反響很不錯。
這天上課到最后,近藤直子突然宣布了一個消息:
「各位,昨天我們朗讀賞析了林桑的作品《父親》,這部感人至深,在幾年之前就已經在中國、美國被改編成了話劇,并且廣受兩國人民歡迎。
在這里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學校的演劇部目前正在籌備《父親》的話劇。
日語版《父親》的劇本是由我的學生,你們的師兄長島翔也翻譯的,這部話劇的制作受到了大并物產的。
這部話劇將在一周之后首演,各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到時候可以去學校禮堂觀劇。」
其實不用近藤直子說,學生當中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日本的演劇部相當于國內大學的話劇社,日本大學的演劇部實力不錯,制作的學生話劇不僅在自己本校內演出,還經常到其他日本高校交流巡演。
《父親》這部話劇從制作起便受到了日本大學學生們的矚目,這倒不是因為林朝陽的名氣。
畢竟學生們搞的話劇絕大多數都是從各國的名著和經典作品當中來的,哪一部話劇背后的原著作者都不比林朝陽名氣小。
《父親》受到學生們的矚目主要是因為這部學生話劇罕見的拉到了一筆大,來自大井物產,據說費高達300萬日元。
對于一部學生話劇而言,這樣的幾乎是一筆天文數字。
學生們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樣一部話劇竟然能讓演劇部拉到一筆如此可觀的?聽說好像是因為大井物產的大井惠子女士是作者林朝陽的忠實讀者。
宣布完話劇演出的消息,近藤直子結束了今天的課程,
「老師!」從教室出來,一位戴著眼鏡的斯文男生恭敬的向她問好。
「翔也啊。」
長島翔也是近藤直子帶的博土,去年剛剛畢業并留校成為了日本大學文理學部的年輕講師,他也是林朝陽(日本)文學研究會最兩年吸納的新會員之一。
「老師,研究會的同僚們都到了,晚上的聚餐已經安排好了。」
今天是諾貝爾文學獎頒獎的日子,林朝陽(日本)文學研究會特地舉辦了一場慶祝活動。
活動的主要內容就是會員們從日本各地聚集到日本大學的櫻門會,共同在電視機前見證林朝陽的獲獎。
活動內容聽起來很寡淡,實際上也是一樣。
一班平均年齡超過40歲的學者聚在一起看電視,想熱鬧也熱鬧不起來。
可真正當林朝陽從瑞典國王手中接過諾獎獎杯時,現場的氣氛還是沸騰了。
與其說他們是為林朝陽的諾獎而高興、激動,不如說是因為林朝陽的獲獎,證明了他們多年來那些研究成果的價值。
在這一刻,在場所有學者的人生似乎都因為林朝陽的獲獎而多了一層非凡的意義。
燕京,小六部口胡同。
林朝陽一家不在,但西院卻無比熱鬧,在鄭萬龍、祝偉等人的組織下,燕京文學界幾十位同仁都聚到了一起,就像以前那些年他們聚集在這里一樣。
電視里播放著林朝陽領獎的畫面,大家為林朝陽的獲獎歡呼著。
院子門口,鄧友枚當年為小院制作的對聯和匾額早在風雨的洗禮下斑駁不清,隱約可見「尋味齋」三個字。
瑞典,斯德哥爾摩音樂廳。
林朝陽站在話筒前,眼前是黑壓壓的人頭。
在此時此刻,要說他心中沒有高興、得意、激動的情緒是不可能的,但不知為何,他腦海中又出奇的清明,仿佛跳出了自身,站在上帝視角看著自己。
「尊敬的各位嘉賓:非常感謝瑞典文學院和諾貝爾獎評委會將這項影響巨大的獎項頒給我,今天我的家人都在頒獎現場,我要感謝他們多年來對我的支持,尤其是我的妻子陶玉書。
如果沒有她,我想我不會踏上寫作這條道路·
林朝陽聲音通過話筒傳遞到了每一位嘉賓的耳中,所有的家人都在看著他,臉上閃耀著與有榮焉的驕傲。
陶母眼中充滿感慨,她想到了那年夏天陶玉書帶著林朝陽回到燕京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她做夢也想不到,在二十多年后那個曾經被她看不上的農村女婿竟然走到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舞臺上。
在她滿心感慨的時候,手被人緊握住,陶母看向身邊的陶父,眼神交匯,她的心緒平復了下來。
論識人之明,她不得不佩服丈夫。
林二春嘴里低低的念叨著:「光宗耀祖啊!光宗耀祖!」
坐在臺下的陶玉書眼眸始終放在林朝陽身上,如同過去二十多年里那樣,愛意濃濃的、充滿崇拜的望著他。
臺上的林朝陽仿佛還是二十多年前的青蔥模樣,
往事在她的眼前一一閃過,二十多年的婚姻中,每一次重要時刻他們都為彼此親眼見證,今天也不例外。
最后,她的記憶定格在了1978年的那個暮冬。
她收到了燕師大的錄取通知書,林朝陽送她到車站。
站臺上,她對林朝陽說:「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就不走了!」
她這話就是試探試探林朝陽,大學她想上,家人她也想見,不走可不行。
不過她早就想好了,等她回燕京安頓好了之后,就回來接林朝陽進城。
她本以為林朝陽會跟她說些難舍難分的情話,再不濟也是讓她照顧好自己的體己話。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林朝陽竟然說的是:「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要是不回來了,我馬上就再找個媳婦!」
這可把陶玉書氣壞了,剛領了結婚證,我還沒走呢,你就敢動歪心思?
她冷哼著把結婚證晃來晃去,「證都領了,還想再找媳婦,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性質的事?我就是不回來,你也不許找!」
「你叫我不找就不找?難不成我要守活寡?」
陶玉書杏眼嗔視,「守活寡怎么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你個丫頭片子,還想讓我等一輩子啊?」
林朝陽賭氣的攬過她的腰,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在陶玉書的記憶中,她小時候看的內參片里有這種吻法,好像叫法式接吻。
她的初吻就這樣被林朝陽奪走了,可陶玉書非但不生氣,反而哭了。
「你等著我!」
她到現在都記得自己在站臺上哭著說過的話。
可林朝陽當時是怎么回答的,她的記憶卻有些模糊了,還是他壓根就沒回答。
眼前的畫面幻滅,剛才還在臺上講話的林朝陽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來不及分享獲獎的喜悅,陶玉書抓住了往事的尾巴,問他當時到底是怎么說的。
「這你都沒記住?」
陶玉書羞愧不已。
「我當時說——」林朝陽正視她的眼晴。
「等一輩子都成!」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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