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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工開物 第385章頭懸梁錐刺股
諸多修士都選擇一個蒲團,盤坐下來。
老儒松濤生先傳授了眾人,有關頭懸梁、錐刺股的法門。
兩門法術都需要相應法器,前者用麻繩,后者用木錐。
孔然的臉色越發蒼白了,他左右回顧,有點坐不住了。
他打心底盼望著有人能夠主動離開,結果他失望地看到:其余的修士不是面色凝重,就是面無表情,根本沒有離去之意。
松濤生緩緩道:「爾等自選典籍,采用兩法助學。此座文廟中早有布置,若有作弊者,當嚴懲不貸!」
一番警告不禁讓眾人心頭凜然。
接下來,松濤生相當干脆,直接宣布此次興云小試開始。
寧拙沒有急著行動,而是陷入急速的思索之中。
他心底有些為難:「典籍我當然有,但—選什么來學呢?」
「是已經學過,已經滾瓜爛熟的?」
「還是半通的典籍,有沒有學到位的?」
「亦或者選擇一個全然陌生的?」
寧拙的為難,并不只是他自己,還有其他儒修。
主要是此次興云小試的選標準,并沒有公示出來。大家都不知道,也就拿捏不準。
于是下一刻,白寄云主動站起身來,對松濤生行禮詢問。
松濤生面無表情,搖頭道:「這也是此次小試的考驗內容之一。各位絕大多數都是儒修,試問諸位要是參加華文國的國試,也要在考場上,拿著試卷詢問監考老師么?」
白寄云只得坐下。
眾修士愁眉苦臉,幾乎都在低頭思考,這場興云小試的評判標準是什么。
唯有寧拙心頭了然:這規定很傾向于他!
柳拂書暗暗咬牙,做出決定:「看來只能全力表現了。」
孔然則抱有幻想:「真要這么做嗎?要是這場小試,考驗的是我等果斷放棄的明智選擇的能力,那就好了。」
孔然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
但他真不想頭懸梁、錐刺股啊。
他幼年時期,蒙學的時候,被自己老爹孔昭明親自留下了陰影。
孔然用盼望的目光,時不時地掃視全場:「你們誰若離席,我就跟著走了。我也離開這里!」
「唉,早知道比試這個,我肯定不來。」
「就算是睡懶覺,也比這個好啊。」
孔然小小年齡,就已經身不由己了。
他背負著神童之名,是孔家退出來的門面之一。他的父親乃是飛云國當朝的宰相之一,所以他的表現,也關系著孔昭明。
盛名所累啊!
寧拙意識到這個興云小試,也在悄然照顧他,他便放下了之前的顧慮。
他散發神識探入自己的儲物腰帶,已經開始積極挑選接下來要學的典籍。
儲物腰帶中有大量的典籍。
比如寧就范所贈的《冰雕秘典》,來自陳老的《曲蛇彈動陣法集》,寧拙自己購買的血魔解體小法、死月獻歌、天葬大典。
焦家的玉簡中有焦家的幾門功法,還有藏寶地圖。
《萬象經》的煉氣、筑基兩篇。
廚老的傳承玉簡,里面記錄了黑暗料理流派中的功法、菜譜、修行心得等等。既是身份的證明,又是百國廚藝大比的入場券、參賽券。
對了,還有寧家底蘊之一的凌霜、傲雪悟法圖。雖是圖畫,也是可以學習、參詳的。
珍貴的兵書《高勝遺書》。
特殊的《地府刑書》。
《陰骨訣》、《幽冥心經》、《魂引術詳解》等等大量的有關魂修的典籍。這些絕大多數都要感謝天地雙鬼之一的天霜的貢獻。
還有新近獲得的《元音簧片書》,寧拙已經通曉了。
想了想,寧拙覺得拿出那些魂修的功法,好像影響不太好。所以,他還是選擇了《冰雕秘典》。
寧拙以前翻閱過數次,也清晰地認識到自身的短板一一雕刻技藝,尤其是需要隔著冰層、在內部運刀如筆的「內雕術」,正是他目前最大的薄弱環節。在外奔波游歷,分身乏術,此術便一直被他視為細枝末節,暫時擱置,僅作開拓眼界的參考。
最近一次,寧拙動用會意筆臨摹這本書,獲悉更多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信息。
這一次,他則是動用儒術頭懸梁、錐刺股來參悟此書。
寧拙盤膝端坐,腰背挺直如松。他灌輸法力,調動神識,催使法器繩索。
于是,朱砂麻繩靈動起來,主動系上寧拙的發髻。然后繩子的另一端,繞過身后石室頂部一根突出的橫梁,垂落下來,以恰到好處的力道開始繃緊。
被麻繩勒住的頭發的發根,帶給寧拙持續的、細微而清晰的牽引感與頭皮繃緊的微痛。
與此同時,寧拙手握木錐,輕輕用力,刺向自己的左大腿外側。
黃楊木錐穩穩刺入皮肉,深約一寸。
一股銳利、直接的痛感,持續刺激看寧拙。
頭懸梁、錐刺股!
寧拙幾乎是最先行動的修士,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諸多修士的關注。
他年輕的面龐上,是一片風輕云淡的平靜,連眉頭都未曾起分毫。
一些修士暗自吃驚,孔然微張嘴巴,有些慌亂和抵觸地想道:「你這就開始了?」
松濤生自然早就在關注寧拙了。
見寧拙如此表現,他在心底點頭,但仍舊保持觀望:「我傳授的頭懸梁、錐刺股,都是遠古版本,因此即便不是儒修,也能運用。」
「關鍵在于,使用此法的修士能否克服痛楚,沉心學習?」
「若是遭受痛楚的干擾,學力沒有絲毫增加,學無所成,反而得不償失,憑白受罪。」
寧拙陷入沉思當中。
他的心神集中在了《冰雕秘典》中的其中一段,內容大概是如何在冰棱交錯的內壁動用微雕術構建陣法。
以前,這段內容對他而言,就如同被一層薄冰覆蓋,看似通透實則模糊不清。
內里的陣紋走向如何在不損傷冰壁結構的前提下彼此纏繞勾連?靈力如何在九曲回環的紋路中保持均衡流暢?這些問題他曾反復揣摩,卻始終隔著一層迷霧,把握不準核心要義。
但現在,在頭懸梁、錐刺股的加持下,一切變得不同。
頭皮牽拉的痛感,像一只無形的手,不斷撥開他在思考過程中產生的雜念與迷霧。
那腿上的銳痛,則如同冰冷的清泉,反復沖刷著他的思維,使其保持著一種近乎亢奮的、高度敏銳的狀態。
「原來如此!」寧拙的眼中精光爆閃,「關鍵在于‘疊而不破,引而不滯」!并非簡單的交錯,而是要以冰壁本身的紋理為基,讓陣紋如同天然冰棱般自然‘生長’,每一道刻痕的深度、轉折的角度,都必須與冰棱的內在結構相切合!而非強行嵌入!」
宛若陽光下薄冰融化,這個困擾他許久的疑難點,被他思考通透!
「有效!」
「這兩記儒修法術,效果不錯。」
寧拙收拾雜思,按捺住興奮之情,繼續學習。
他能明顯感到,自己的學習力大幅增長了。
冰魄的凝練與塑形控制、內雕刀路的靈力微操、如何在極寒環境下穩定刻錄符篆、甚至如何利用冰體本身的折射特性強化陣紋效果以往被他圖圖吞棗的艱深內容,此刻被一一拆解、剖析、領悟!
一層層的薄冰接連破碎。
「嗯?有點意思。」看到寧拙沉浸在學習中,沒有被痛楚干擾拖累,還有一股沉浸之意,松濤生不免在心底生出一股欣賞之情。
痛苦?
寧拙的心性早在火柿仙城中,就得到了鍛煉。
頭皮持續的揪扯痛楚?于他而言,像是道用來驅散倦怠、時刻提醒專注的警鐘。
大腿外側如燒紅細針穿刺的尖銳痛感?如同拂面清風,連一絲漣漪都無法激起。它客觀存在,卻被他強大的意志力輕松地隔離、無視。
這點程度的「苦」,早已不再是阻礙,而是被他強大的意志力馴服,化作砥礪思維,洞穿迷障的利器。
「記憶力變強了許多,這是頭懸梁的法術威能。思維像是錐子,變得有穿透力,能穿透之前的許多學習上的障礙。這是錐刺股的力量!」
整本《冰雕秘典》學完,寧拙還有些意猶未盡。
他雙目放光,迅速掃視了一周,發現幾乎各個修士都在頭懸梁、錐刺股。
一聲聲倒吸冷氣的聲音,時不時傳來。
寧拙這才聽到一一之前,他完全沉浸在苦學當中,精神過于專注和集中了。
「接下來,該挑什么來學?」
一道靈光,在寧拙的神海中一閃即逝。
「我何不直接來研究頭懸梁、錐刺股這兩道法門呢?」
寧拙一邊使用頭懸梁、錐刺股,一邊學習它們。
學習力大增,使得寧拙很快就有了進展。
「警醒怠惰,三省吾身!」
「這種持續的、無法回避的微痛,如同戒尺,時刻敲打心神,不讓其有絲毫松懈的機會,強制性地將注意力收束于當下。這正暗合儒家「慎獨’之奧義啊。」
「無人監督,亦需時刻自省,保持警醒。心神被迫高度凝聚,因此雜念難以滋生,思維專注如一,記憶自然深刻,理解自然通透。」
接著是錐刺股。
「痛定思痛,而后能通!」
「一次次的尖銳劇痛,好似驚雷炸響于平靜的心湖,瞬間擊碎了所有固有的惰性。精神在瞬間高度凝聚,帶來思想上的穿透力!」
寧拙一邊用木錐扎自己,一邊關注神海上丹田。
就見每扎一次,受到錐刺股法術的影響,神海當中就會噴射出大量的念頭。
這些念頭如同被淬煉過的錐尖,摒棄了所有浮華與猶豫,變得極其銳利、直接、專注。消耗它們思考問題,能獲得穿透性的效用。
懸梁的繩索越拉越用力,木錐刺在大腿上一次又一次。
寧拙逐漸陷入忘我的境地。
老儒松濤生的目光,越來越的停留在寧拙的身上。
場中,很少有人像他這樣,如此長時間持續地對自已進行折磨。
許多人中途不得不停下來,治療自己的同時,觀察周圍的競爭者。于是,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幾位修士的身上。
其中,就有寧拙。
孔然小臉慘白,手中拿捏著木錐,瞪眼看著寧拙,流露出吃驚的神色。
在他的印象中,寧拙乃是大族子弟,實在沒有想到,后者竟然能這樣忍耐和吃苦。
學習越發深入,寧拙心中的明悟也積累足夠,開始撥云見日。
「儒門重‘克己」,此二術,正是‘克己’的體現。」
頭懸梁,是在恒常的微苦中克制怠惰、散漫之「已」。而錐刺股,是在劇烈的銳痛中克服裝懂、畏難、思維模糊之「己」。
「學海無涯苦作舟!」
「痛苦非是目的,乃是渡河之舟筏,敲響警醒之鐘鼓,磨礪思維之砥石!」
「所以,痛苦只是工具,通過它來砥礪意志、澄澈心神、凝聚思維、破除迷障!」
「所以,它們倆提升的并非我本身的聰慧程度,而是將修士自身的潛力(意志力、專注力、理解力、穿透力)通過「痛苦’這一催化劑,激發、淬煉、提升至遠超平日的極限狀態!」
表面上二者只是輔助學習的法門,但本質上卻是「心意主宰,以苦礪心,借痛通明」的道理。
寧拙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學完了。
他對頭懸梁、錐刺股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把握。
寧拙難得抽空,掃視了周圍一圈。
他發現大多數的修士,已經中斷了學習,支撐不下去了。
只剩下不足三成的人,還在堅持。
「該用它們來學習更多東西了!」帶著一絲絲的興奮,寧拙開始鉆研其他的典籍。
這一次他選擇了《曲蛇彈動陣法集》。
說來慚愧,寧拙獲得這門典籍,一直都無空深度鉆研,等若是留在箱底吃灰。
該書的作者乃是白鱗居土,一位雄性蛇妖。他受傷殘缺,只能用機關代替。
玉簡中記錄的,就是機關蛇軀、血肉蛇軀上布置的種種陣法。
頭懸梁!錐刺股!
寧拙全力去學,進步程度喜人。
頭發上的繩索越束越緊,漸漸有了嘎吱嘎吱的微響。大腿上的血洞越來越多,血液不斷流淌而下。
越來越多的修士停手。
柳拂書疼得全身冷汗,也不得不中止。
至于白寄云,看得很開,是最早放棄的一批人之一。要不是松濤生沒有打開廟門,他早就離場了。
「他用的繩索、木錐,真的是和我用的一樣的嗎?」孔然嘴巴微張,費解且震驚。
松濤生的目光已經無所顧忌,直接盯著寧拙,眼眸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沒想到這小子是個能吃學習的苦的!溫軟玉沒有推薦錯了。」
「這樣的少年,即便沒有我們助推,也一定能夠嶄露頭角!」
寧拙已經忘我,完全沉浸在學習的快感當中。
「爽快,這樣的進度真的讓我欲罷不能啊!」
「等我回到青石洞府,再疊加使用會意筆、洛書書頁,又會是怎樣的盛景呢?」
想到這,寧拙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這人怕不是個變態吧?!」正是寧拙的這抹笑容,打垮了最后一位死撐的競爭者。
拼到最后,只剩下寧拙。
松濤生點頭,低喝一聲:「好。」
這樣的局面,根本不需要動用手段把控了。
他當即宣布:「這位大頭少年,你便是此場興云小試的優勝者!」
無人異議。
寧拙卻由于過度沉溺,沒有聽到松濤生的話。
噗、噗。他手臂不停,對自己的大腿連續扎刺,看得松濤生都有些眼角抽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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