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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問長生 第121章 金兀涂
“孽畜,想跑?!”
戮骨冷笑,而后當即血氣激蕩,身如猛虎,幾個踏步便接近了那錦衣蠻族大漢身前。
錦衣大漢沒想到,戮骨的身法竟這樣快,臉色瞬間蒼白,當即取出一截骨頭,塞進嘴里咬碎。
而...
墨歸離開古觀時,天色尚早。晨霧未散,山道上濕漉漉的,草葉間露珠滾落,像是昨夜星辰遺落人間的眼淚。他背著行囊,腳步卻比來時輕了許多,仿佛肩頭卸下了千斤重擔,又似心頭多了一盞不滅的燈。
殘玉貼在胸前,溫潤如初,但已不再只是沉默的信物。它與那道原始絲線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共鳴,每當墨歸心念微動,便有細微光流自玉中滲出,沿著經脈游走一圈,最終匯入丹田深處。這不是功法運轉,也不是靈力增長,而是一種更本質的變化他的“命格”,正在被悄然重塑。
他知道,自己已不再是那個靠直覺摸索前行的散修了。
可他也清楚,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三日后,墨歸行至邊陲小鎮青崖集。此地地處南北要道交匯處,商旅往來頻繁,雖不大,卻熱鬧非常。街市上叫賣聲此起彼伏,茶肆酒樓人聲鼎沸,偶有修士駕云掠空而過,引來孩童仰頭驚呼。
他在一家簡陋客棧住下,打算稍作休整,再前往北方荒原尋找傳說中的“斷碑谷”據古籍記載,那里曾是七位守望者最后一次并肩作戰之地,或許還殘留著未被污染的命運痕跡。
夜深人靜,墨歸盤膝于床榻之上,閉目內視。識海之中,那一道源自命樞秘境的信息如同星河般緩緩旋轉,其中蘊含的法則碎片晦澀難明,但他能感知到它們的存在,像是一本尚未開啟的天書,只待時機成熟便會自行展開。
忽然,胸口殘玉微微一震。
不是警示,也不是共鳴,而是一種……呼喚。
墨歸睜眼,眸光清亮如洗。他起身推窗,只見月華如練,灑滿庭院。而在院角那株老槐樹下,竟站著一個身影。
那人披素白衣袍,身形瘦削,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他并未抬頭,只是靜靜地望著地面,指尖輕輕劃過樹皮,留下一道極細的刻痕。
墨歸心頭劇震。
這衣著、這姿態,分明與石像口中所說的“命運締造者”一模一樣!
“你是誰?”墨歸低聲問道,右手已悄然扣住腰間符袋。
那人緩緩抬頭,聲音清淡如風:“你不認得我,但我認得你。”
“十年前,你在石碑前說‘我愿往’的時候,我就看見了你。”
“你說你想改變自己的命。”
“現在,你還想嗎?”
墨歸沉默片刻,跨窗而出,落在院中青石板上。“我想。”他說,“不只是改我的命,還想改那些被扭曲、被遮蔽的命運。”
素衣人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你知道為什么世間眾生皆困于輪回,不得解脫嗎?”
“不是因為修為不夠,也不是福緣淺薄。”
“是因為他們早已忘了‘選擇’的意義。”
“大多數人活一輩子,都不曾真正做過一次屬于自己的決定。他們隨波逐流,被欲望牽引,被恐懼支配,甚至連反抗都是模仿別人的模樣。”
墨歸皺眉:“所以呢?你要告訴我什么?”
“我要告訴你你已被選中。”素衣人抬手,掌心浮現出一枚與墨歸手中幾乎相同的青銅鑰匙,只是更為完整,上面纏繞著三段命運絲線,“你是第八位守望者。”
墨歸瞳孔驟縮。
“不可能!”他脫口而出,“石碑顯化的是七人焚邪,七星照命!從未有過第八人!”
“那是舊史。”素衣人淡淡道,“也是被人篡改過的記錄。真正的守望者,本就是八人同行。第八人負責執筆,將一切真相銘刻于長卷之上,以防后世遺忘。可就在那一戰前夕,有人動了手腳,抹去了第八人的存在,連同那段歷史也被封印。”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如淵:“而你,正是那位執筆者的轉世。”
墨歸腦中轟然作響,無數畫面碎片般閃現:幼年時常做的夢,夢中自己坐在一片虛空中書寫文字,每一個字都化作星光墜落;少年時無意間寫出的符竟能引動天地異象;還有那殘玉中始終低語的七道聲音原來并非七人齊誦,而是七人在等待第八人的回應!
“那你為何現在才出現?”墨歸聲音微顫。
“因為我不能主動現身。”素衣人道,“唯有當最后一道原始絲線被喚醒,第八顆星辰點亮,我才得以借殘魂投影歸來。這是規則所限,也是代價。”
墨歸低頭看著手中的鑰匙,指尖輕撫那斷裂的命運絲線。“所以,接下來該做什么?”
“去斷碑谷。”素衣人語氣凝重,“那里埋著第七位守望者的遺骨,以及他臨死前刻下的最后預言。若你能解讀其意,便可知曉‘逆命輪’真正的破綻所在。”
“可灰袍人那邊……”
“他已經察覺到了。”素衣人打斷他,“就在你踏入命樞秘境的那一刻,因果之網震動,他便知道了‘遺蛻計劃’出現了變數。他會派人來殺你,不止一次,也不會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遠處屋檐忽有黑影一閃。
墨歸瞬間警覺,手中符紙疾射而出,化作火蛇撲向那處陰影。然而還未近身,那黑影便如煙消散,只留下一縷腥臭氣息,在空氣中緩緩凝聚成三個血字:
“弒神者至。”
墨歸臉色一沉。
素衣人卻神色不動:“他們來了。”
次日清晨,青崖集依舊喧囂如常。沒有人注意到昨夜發生的異象,也沒有人發現鎮外十里坡上的三具尸體那是三位偽裝成商販的殺手,體內經脈盡斷,臉上凝固著極致恐懼的表情,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狀之物。
墨歸早早啟程北行,刻意避開了官道,專挑荒野小徑穿行。他知道,敵人不會善罷甘休。果然,不到半日,他在一處峽谷中遭遇伏擊。
八名黑衣人從巖壁躍下,手持漆黑短刃,動作整齊劃一,宛如傀儡。他們不出聲,不喘息,眼中無神,唯有殺意森然。更詭異的是,他們的影子竟與身體錯位,仿佛不屬于同一時空。
墨歸祭出殘玉,玉光一閃,一道屏障憑空生成,擋下致命一擊。與此同時,他口中默念一段古老咒文那是從命樞秘境帶回的片段,尚未完全參悟,此刻卻被本能驅使著施展出來。
“擇光而行,逆命為引!”
剎那間,他周身泛起金芒,腳下大地裂開,一道螺旋階梯虛影浮現,雖僅存瞬息,卻讓那八名殺手同時僵住,繼而發出非人嘶吼,七竅流血倒地不起。
墨歸喘息未定,卻發現這些尸體落地后迅速腐化,化為黑色黏液滲入泥土,轉眼間消失無蹤。
“連尸首都不能留存……”他喃喃道,“他們是‘死城’的產物,已經被徹底改造成了活祭品。”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一聲輕嘆。
“你用了不該用的力量。”
墨歸猛然回頭,見素衣人不知何時已立于身后,臉色蒼白如紙。
“剛才那一式,牽動了命運長卷的投影之力。”素衣人蹙眉,“雖然短暫,但也足以驚動‘守望之敵’。他們會以為你已掌握核心權柄,接下來的追殺只會更加瘋狂。”
“可我沒有選擇。”墨歸苦笑,“不用這力量,我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素衣人沉默良久,終是點頭:“也對。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能再畏首畏尾。”
“不過記住,每一次借用命運之力,都會在你身上留下‘印記’。過多使用,你會逐漸脫離凡軀,成為規則的一部分那時,你就再也無法體會人心,也無法做出真正的‘選擇’了。”
墨歸凜然。
他知道,這是一種誘惑,也是一種腐蝕。就像那些墮落的強者,最初也是為了正義而戰,最終卻因倚仗太過強大的力量,失去了作為“人”的資格。
半月后,墨歸終于抵達斷碑谷。
此地荒涼至極,亂石嶙峋,寸草不生。天空常年陰沉,不見日月,唯有狂風呼嘯,卷起沙塵如刀割面。谷中央矗立著七塊斷裂石碑,呈北斗之形排列,每一塊上都刻著殘缺文字,隱約可見“焚邪”、“誓死”、“不悔”等字樣。
墨歸緩步走入碑陣中央,取出青銅鑰匙,將其高舉頭頂。
霎時間,七塊石碑同時震顫,裂縫中溢出暗紅色光芒,如同鮮血流淌。地面劇烈晃動,一座半埋于土中的棺槨緩緩升起那是一具通體由黑曜石打造的靈柩,表面布滿裂紋,中央鑲嵌著一顆黯淡的星辰寶石。
墨歸跪地叩首三下,輕聲道:“前輩,晚輩墨歸,奉命而來。”
話音落下,棺蓋自動掀開。
里面并無尸身,唯有一卷焦黃竹簡靜靜安放。墨歸伸手取出,甫一觸碰,竹簡便自行展開,一行行古老文字浮現空中:
“吾等七人,共燃命火,以身為薪,封死城于虛隙。然敵勢未絕,逆命輪轉,終將再現。
唯有一線生機:待第八星亮,執筆者歸,攜啟明鑰,赴終焉殿,重寫長卷。
切記:彼時,汝所面對者,非僅為外魔,更是內心最深之執念若心志不堅,則長卷反噬,萬界俱毀。”
墨歸讀罷,渾身冰涼。
原來一切早已注定,卻又充滿變數。所謂的“勝利”,并非靠力量碾壓,而是靠一人之意志,重新定義“命運”本身。
而那“終焉殿”,據傳位于九幽盡頭,唯有通過七座命門方可抵達。每一座命門,都對應一位守望者的遺志,唯有通過考驗,才能獲得通行資格。
“你還差七把鑰匙。”素衣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目光凝重,“而這七把鑰匙,藏在七位守望者隕落之地。”
墨歸握緊竹簡,仰望陰云密布的蒼穹:“我會找到它們。”
“可你知道最難的是什么嗎?”素衣人忽然問。
墨歸搖頭。
“是當你集齊所有鑰匙,站在終焉殿門前時,你會明白所謂‘重寫長卷’,其實是要你親手抹去現有的世界秩序,包括你所愛之人的一切記憶與存在。”
“你必須做出選擇:是維持現狀,任黑暗滋生;還是重啟一切,哪怕這意味著所有人將重新開始,甚至不再記得你曾為之奮戰過。”
墨歸怔住。
良久,他低聲問:“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就會變成第九位守望者。”素衣人嘆息,“永遠被困在夾縫之中,看光陰流轉,眾生輪回,卻無力改變分毫。”
當夜,墨歸在斷碑谷扎營。篝火搖曳,映照著他沉思的臉龐。
他想起了母親,那個總是在燈下縫補衣裳的女人。她從未修仙,也不懂大道,但她教會了他一件事:做人,要有良心。
他也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那些普通人被妖獸襲擊的村莊、被宗門欺壓的散修、因天災流離失所的百姓……他們沒有力量,卻依然努力活著,依然相信明天會更好。
這些人,不該被抹去。
可若不重寫長卷,邪祟終將吞噬一切。
兩難之間,墨歸忽然笑了。
他取出殘玉,放在掌心,輕聲道:“你說,有沒有第三條路?”
殘玉微微發燙,七道低語再次響起,這一次,竟隱隱有了回應之意。
似乎,在那遙遠的過去,七位守望者也曾問過同樣的問題。
答案,或許不在終點,而在路上。
與此同時,遙遠虛空的斷崖之上,灰袍人再度端坐于新鑄的祭壇中央。面前懸浮著一面全新的古鏡,鏡面漆黑如舊,卻多了一道金色裂痕。
“第八顆星亮了。”鏡中傳來顫抖的聲音。
灰袍人冷笑:“很好。讓他繼續走吧。”
“走得越遠,陷得越深。”
“當他終于站在終焉殿前,才會發現,所謂自由意志,不過是我們允許他擁有的幻覺。”
“真正的‘新秩序’,不需要英雄,只需要一個完美的祭品。”
他抬起手,指尖滴落一滴血,落入鏡中。頓時,萬千黑絲躁動起來,纏繞向人間各個角落。
而在某座偏僻山村,一名正在熟睡的嬰兒突然睜開雙眼,瞳孔深處閃過一抹猩紅。
命運的齒輪,已然加速轉動。
可就在這片黑暗蔓延之際,一道微弱卻不肯熄滅的光,正穿越風沙與孤寂,堅定地走向前方。
墨歸站起身,吹滅火堆,背起行囊。
他知道,下一個目的地,是東海之濱的“沉舟島”第二位守望者葬身之所。
風拂過山谷,帶走余燼,也帶走了舊日的猶豫。
這一次,他走得格外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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