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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蠻荒古陣

作者:觀虛  分類: 仙俠 | 古典仙俠 | 陣法 | 觀虛 | 陣問長生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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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問長生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蠻荒古陣

大荒古文字——怎么學?」

從哪里去學?

誰會教自己?

墨畫皺眉,考慮了半天,還是沒頭緒。

屠先生應該是會的。

若是屠先生還活著,自己也還在血祭大陣里跟他學東西,替他「打工」,彼此之間的關系也處在「友好期」,說不定真的可以旁敲側擊,向屠先生請教一下大荒古文。

但問題是,屠先生已經被崩死了。

這個可能性,從根本上被抹去了。

墨畫又將骨簡貼在額頭上,感知了一下里面的內容,還是一頭霧水。

「文字」這種東西,大抵比較抽象,不會就是不會。

若沒有系統的傳承去學,根本不知道大荒的古族人,到底是以什么樣的腦回路,來創造并記載這類文字的。

而骨簡中,只有晦澀的古文字記載,并沒有陣紋的圖形。

不知那所謂的蠻荒古陣圖,被隱藏在了哪里。

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墨畫也不太敢輕舉妄動,害怕自己神念太強,動作太粗暴,將這骨簡給弄壞了。

情況就有些僵住了。

「要不,請教下荀老先生?」

墨畫心中沉吟。

可是之后幾天,荀老先生似乎是在忙碌著什么大事,一直不曾現身。

墨畫被「禁足」,一時也出不去,只能抱著骨簡干瞪眼。

大概過了五日后,荀老先生才來看墨畫,檢查了一下墨畫的傷勢,見墨畫氣色好了許多,眼眸清澈,命格也不逆亂,稍稍點了點頭。

但荀老先生全程眉頭緊皺,一臉疲憊。

墨畫見狀,心念一閃,便好奇問道:「老先生,您在忙血祭大陣的事么?」

荀老先生微證,本不想多說,但念及墨畫雖小,但牽扯進的大事卻太多太多了,甚至很多大事,都與他息息相關。

有些秘密,跟他聊聊也無妨。

荀老先生頜首,輕聲嘆道:「血祭大陣,是大災禍,雖然災禍消彈了,但造成的損失,還是不可估量,也有大量善后的事要做——.」

「死去的修士要安葬,尸體要焚燒,以免發生瘟變,或者尸化。」

「戰亡的道廷司,世家和宗門的修士和弟子,也需要撫恤。」

「被邪氣和血氣污染的土地,要想辦法重新凈化。」

「崩塌,變形,或直接被滅解的山川,也要重建。」

「破損陣法的城池要修復,很多無家可歸的散修,也要安置——”」

殺,破壞這種粗暴的事,有時候做起來容易。

但在破壞之后重建,給流離失所的人,一個安身之處,讓大家能繼續生存下去,這種看似「平平無奇」的瑣事,卻要復雜而且艱難得多。

而且,勢必要花費大量靈石。

荀老先生見墨畫眉頭緊皺,便安慰道:「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做的事已經夠多了,功德也足夠大—」

當然,殺孽也足夠深罷了。

荀老先生心中默默道,而后繼續叮囑墨畫:

「你只要記住,不把你做的事,泄露出去就行,免得引禍上身。」

「我不會被懷疑么?」墨畫問。

荀老先生道:「這世間,修土大能和隱世高人無數,你只要不冒頭,一些離奇的事,

自會有人替你背鍋。」

甚至這荒天血祭之災,可能本身在暗中,就有其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能在操盤。

只不過,眾人身在局中,不曾看清罷了。

這一點,荀老先生有預感。

即便是墨畫,也隱隱有些察覺「嗯,」墨畫點頭,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荀老先生,論劍大會的事怎么樣了?」

「是我們太虛門贏了么?」

荀老先生剛想開口,忽而看了眼墨畫,反問道:「這件事—在你原先的推衍中,會如何發展?」

墨畫一愜,「要我說么?」

荀老先生頜首,「你先說。」

見荀老先生目光平和,墨畫便道:「當時,我一劍劈出去,大抵會有幾種情況。」

「一,是會直接抹殺沈麟書他們的神念,要了他們的性命。」

「但這種情況不太可能,他們是有長生符的。」

「所以,這一劍,大概率只是碎了他們的長生符。」

「碎了長生符之后,仍舊有幾種情況:」

「一是沈麟書幾人識海被廢,會一直昏迷,直到論劍結束。」

「二是,會讓他們顯出「原形」—」

墨畫沉默了片刻,緩緩道:

「沈麟書這些天驕,背地里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是上過胭脂舟的,識海中必定會被污染,有邪神的邪念,只是被以高明的手段,封印在識海里罷了。」

「這一劍,即便不廢了他們,但只要破開他們識海,讓這些邪孽的因果外泄,被其他羽化真人,或洞虛老祖發現,那他們肯定會遭論罪,沒法再論劍了。」

「最差的情況下,即便廢不了他們,也沒辦法讓他們的邪念現形,至少碎了他們的本命長生符,讓他們元氣大傷。」

「只要四大宗這四個絕頂的天驕元氣大傷,后續的天字論劍,就完全由我說了算,勝負也由我太虛門拿捏。」

「另外,還有一種情況——」

墨畫想了想,又道,「那就是,我劈碎長生符,引動洞虛法相,洞虛法相會殺我,而我是論劍弟子,五品論道山大陣必會為了護我,與洞虛法相對戰。」

「洞虛級別的大陣和法相之戰,必是驚天動地,平山倒海。整個論劍場地,估計都會被廢掉。」

「這樣一來,后續的論劍,也就不得不終止。」

「而如果論劍至此終止,那就會按照當前的成績,來定最終論劍排名。」

「我們太虛門,前期成績很好。修羅戰中,大多數弟子都活到了最后,我更是最后一個修羅戰的幸存者,這樣算起來,我太虛門的勝點,肯定是最多的———」

「以上種種情況,我都仔細推衍過了。」

「涉及的因果,還有種種變數,大抵也在掌控之中。」

「因此,只要我能一劍,斬碎沈麟書幾人的本命長生符,那最后論劍第一的名頭,便一定是我太虛門的。」

墨畫口齒清晰,條理分明,目光透徹,不疾不徐地將這所有因果思慮,全都說了出來。

荀老先生神情然。

他看著墨畫,猶帶著少年氣的面容,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以及那股于因果之中,思慮深密,并掌控一切變數的從容,心中涌起深深的感慨。

他猜到墨畫做這一切,定是有所考慮的。

但他沒想到,墨畫思慮得,竟然會這么深。

他這個年紀,自記事起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個春秋的閱歷,便已然如此心思縝密,心智如妖。

若是再活上百年,乃至上千年,修為更高,衍算之力再強,對因果的洞悉更深,又該是何等逆天的程度。

荀老先生心中嘆息。

天地如棋,蒼生如子。

而墨畫有此等恐怖的天賦,必是天生的執棋之人,難怪乾道的氣運,大地的道蘊,會匯于他一身。

難怪那人,會收他為親傳弟子。

只是荀老先生皺眉。

「到底是那人收他為徒,才讓墨畫覺醒了這份悟性和氣運。」

「還是因為,墨畫有這份悟性和氣運,那人才會收他為徒?」

「抑或者都不是?這真的只是一種,天機因果上的巧合?」

荀老先生陷入沉思。

片刻后,墨畫問道:「老先生,我說得對么?」

荀老先生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墨畫說的是什么,不由嘆了口氣,點頭道:

「差不多是這樣——」

「這件事,算來算去,我太虛門應該都能占下這個‘論劍魁首’的名頭。」

「但這事也沒那么簡單。」

「乾學各大宗門和世家,肯定不會這么輕易同意,尤其是四大宗,必然明里暗里,使很多絆子。」

「我太虛門也不可能坐視不理。論劍的事,估計要斡旋好一陣,才會最終有結果。」

「不過,還是那句話,」荀老先生看著墨畫,既是感慨,又是欣慰,「你做得已經夠多了,這件事由我來解決,你安心休養,遠離這些風波便是。」

「嗯。」墨畫點了點頭。

荀老先生沉默片刻,目光微沉,忽而開口道:「那一劍」

墨畫心頭一跳。

荀老先生蒼老而幽邃的目光,盯著墨畫澄澈的眼眸,低聲緩緩問道:「是誰教你的?」

「這——」

墨畫默然,片刻之后,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再瞞下去了。

如今在論劍大會,萬眾矚目之下,他已經用過這一招了。

別人不知神念化劍的根底,或許看不出來,但荀老先生何許人也,這一招一顯露出來,他肯定看得一清二楚了。

雖然獨孤老祖,特意叮囑過他,讓他誰也不說,但眼前的情況,他不說肯定不行。

「是——」墨畫小聲道,「獨孤老祖—教我的—」

荀老先生眼皮一跳,心道果然,隨后又皺眉道:「他被關在劍家禁地,怎么教你的?」

墨畫道:「每隔七日,獨孤老祖會破開虛空,把我拉到禁地,親自傳我劍法。」

荀老先生恍然大悟,而后心中震驚。

他這個師兄,才華驚世,目無下塵,從來傳劍,都是別人磕著頭求他,他也愛答不理的。

從來沒有,他主動把人拉到面前,親自傳劍的先例。

想不到,他固執了一輩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反倒壞了自己的規矩,「包接包送」

教別人學劍了。

只是荀老先生隨后又皺眉不解。

劍家禁地和外山弟子居,隔了那么遠,又沒什么交集,師兄他究竟是怎么發現墨畫這孩子的?

甚至還不惜動用,本就殘存不多的修為,來破開虛空,把墨畫拉到面前,親傳劍法?

這里面,還有其他因果?

最關鍵的是·墨畫這孩子,可是沒有任何劍道基礎的。

進太虛門之前,他估計都沒摸過劍。

這樣,師兄也能把他教會?

荀老先生越想越覺得古怪,便問墨畫:「這神——這劍訣,你是怎么學會的?」

墨畫有點一言難盡。

這里面的過程,太復雜了。

從選宗門前的因果預感,再到從黃山君那里打聽到的線索,到血色小漁村得了因果,

再到獨孤老祖傳道。

在此基礎上,一步步推衍,一步步琢磨,再根據自己劍道弱,而神道強的客觀條件,

修改修煉的法門,期間攻克一個個難關,再加上日積月累的參悟和練習以及,各種劍陣,劍流和斬情道的「大雜燴」。

這才好不容易學會的。

綜上所述,的確———一言難盡,墨畫也只能道:「努力去學,學著學著—就學會了......」

荀老先生一臉的無話可說。

太虛神念化劍真訣,這是努努力,就能學會的東西么?

你這努的是什么「力」?

隨心所欲之力么?

不過見墨畫神情復雜,一臉為難,荀老先生也大概猜到,這事肯定牽扯了很多不方便說的事。

更何況,師兄若教他這份劍訣,肯定也叮囑過他,千萬不可向任何人泄露。

墨畫遵從師兄的命令,也是理所應當。

至于論劍大會上,展露這驚世的一劍這也是為太虛門,為太虛門上下修土,內外門弟子,爭取論劍排名,謀求最根本的宗門利益。

這就更不能怪他了。

不但不能怪,反而還應當大加贊賞。

荀老先生想到這里,心中便釋然了,對某些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肅然道「這劍訣,傷人傷己,以后不到生死關頭,輕易別用了。」

「尤其是你如今,殺孽深重,命犯死煞,更不可妄動神念殺伐,使識海透支,否則引!

動煞氣,道心受侵蝕,易生出劫變。」

荀老先生神情嚴肅。

墨畫臉色微白,顯然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認認真真點了點頭。

隨后他文想起什么,問荀老先生:

「老先生,獨孤老祖呢?他老人家沒事吧,我好久沒見到他了,他也很久很久,沒找我過去學劍了。」

墨畫有些擔憂。

荀老先生一愜,而后深深嘆道:

「師兄他,本就是風中殘燭,還身負災劫,他———

荀老先生欲言又止,最后只神色悵然,對墨畫道,「這件事—你也別操心了。」

「哦——」墨畫點頭,不過還是有些掛念獨孤老祖,神色憂慮。

荀老先生看著墨畫,目光溫和,「你休息吧,切記,這段時間內,神識不可虛耗,不可透支,更不可心生殺念。」

「好的。」墨畫答應道。

荀老先生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他身形蒼老,步伐緩慢,但速度卻不慢。

眼見荀老先生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口,墨畫心頭一跳,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正事沒問,忙道:

「老先生!」

荀老先生轉過身,看向墨畫,「還有事?」

墨畫點頭,便將大荒古文的事,向荀老先生說了。

荀老先生有些意外,「大荒古文?你學這個做什么?」

墨畫道:「屠先生,還有大荒邪神的隱秘,涉及一些大荒的古秘辛,我想趁現在有空,多了解一下,未雨綢繆,以免將來再碰到大荒的陰謀,著了他們的道。」

荀老先生猜到墨畫的話,只說了一半。不過他對墨畫,也向來縱容,并不刨根究底。

荀老先生沉吟片刻,便緩緩道:

「各州界,涉及上古記載的文字,其實也是一種修道學識,因為只是‘學問’或‘學識」,不受大多數修士重視,但其珍稀程度,其實并不比某些天品的功法或道法傳承遜色。」

「但這些文字又極重要,偶爾還包含很大的隱秘,因此大多數有底蘊的大宗門,都會收錄一下。」

「太虛門內,也的確有一些,大荒上古之時,各族的古文記錄和釋義。但這些,都收錄在內門的藏經閣內,并不對外門弟子開放。」

墨畫渴望道:「老先生,我能看看么?」

見墨畫一臉求知若渴的神情,荀老先生多少有點,拒絕不了,便嘆道:

「我給你一枚令牌,你拿著令牌,自己去內門的藏經閣,找玉簡學吧。」

「但是,兩點一線,除了這洞府,就是藏經閣,其他地方不準去。」

「也只準借閱與大荒古文有關的文獻,典籍或是玉簡。其他東西,不要亂借,會壞了規矩。」

「學完之后,記得把令牌還回來———

墨畫大喜,一雙眼眸熠熠生輝,點頭道:「一定!謝謝老先生!」

之后的時間,墨畫就三天兩頭,向藏經閣里跑了。

太虛山,共分外山,內山和后山三部分。

外山,是外門弟子生活,修行,上課的地方。

內山,是內門弟子,教習,長老修行起居的地方。

后山,則是副掌門,掌門,以及各位宗門老祖的洞府所在。

后山之中,也包括一些宗門祖墳,祠堂牌位,和絕密禁地等區域。

一般來說,外門弟子,是不允許進內山的,更別說后山了。

不過墨畫特殊。

為了低調保密,不受各方勢力凱和干擾,墨畫現在養傷住的地方,是荀老先生身為宗門老祖的后山洞府。

而他要去的地方,是內山藏經閣,同樣是內山的重地,

當然,墨畫也不可能真的「無法無天」,到處亂逛。

他從后山去藏經閣,往返的路徑,是被荀老先生指定好了的。

藏經閣,后山洞府,加上一條山路。

真的是「兩點一線」。

既是怕墨畫「失蹤」,也是為了提防他好奇心作祟,在后山到處亂跑,又不知惹下什么禍來。

荀老先生不給墨畫鉆一點空子。

原本真打算「四處逛逛」的墨畫,也就死心了。

他心里有點可惜。

當然,學習大荒古文,才是最要緊的事,逛后山這種事,今后早晚有機會的,不急于一時。

內山的藏經閣,是內門的道統典庫。

這是真正的,太虛門內部的核心傳承。

整座藏經閣,與外山的比起來,不僅規模更大,歷史更悠久,藏錄的傳承,也更是豐富無比。

而且品階,大多都是三品以上。

數不盡的藏書,古卷,玉簡,圖錄,堆疊成墻,四壁宏偉,一眼望不到底。

墨畫心中驚嘆,也算是親自體會到了,太虛門真正的「修道底蘊」

只不過,這些他都沒資格看。

他只能看大荒古文相關的文獻。

墨畫謹記荀老先生的吩附,只在這些卷浩繁的藏書里,去找與大荒古文相關的文獻記載。

找到之后,墨畫就一一記下,然后去找內門的藏經閣長老,登記借閱。

大荒古文,信屈鰲牙,晦澀抽象。

太虛門傳承悠久,有古宗門遺澤,內山的藏經閣里,的確收錄了不少,有關大荒古文的記載,還有一些破譯的文獻。

只不過,這些文獻比較繁雜。

而且有關古文的注釋,出自不同前輩修士之手,各人理解不同,釋義也會有出入。

墨畫只能耐著性子,一一記錄,仔細比對,然后再結合自己的理解,慢慢學習并領悟這個過程,比較漫長而且費神。

好在墨畫是陣師,他平日里學的,看的,練的,是比這些文字還要復雜晦澀的陣紋。

因此,研究這類古文,對墨畫而言,反倒另有一番趣味。

就這樣,墨畫靜下心來,慢慢學,慢慢悟,過了大概半個月,總算初窺門徑,磕磕絆絆地破譯出了骨簡之上,第一行大荒古文。

墨畫只看一眼,瞳孔便猛然一縮。

時至此刻,他終于知道,自己尋覓許久的,到底是一副什么樣的古陣法。

邪神骨簡,大荒古文之上,記載著一個極兇戾的陣法:

「二品二十四紋,蠻荒古絕陣——」

「十二經饕餮靈骸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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