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陣問長生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天字逃“殺”
天驕墮化,互相殘殺,直至道心徹底崩潰,淪為魔道容器。
情況比墨畫想得還要嚴峻得多。
「盡快找到其他人。」墨畫沉聲道。
別人或許無所謂,但與自已朝夕相伴,并肩作戰的同門小師弟們,他可不能不管。
若不盡快找到他們,一旦邪陣繼續運轉,血霧這么蔓延下去,他們一個都跑不掉,必會邪念入腦,陷入血腥的殺中,要么殺人,要么被殺,最壞的情況下,甚至是被邪崇吃掉腦子,淪為邪念的傀儡,無心的血肉,行戶走肉一般,后果不堪設想。
司徒劍等人,知道事情嚴重,紛紛神情凝重地點頭。
之后墨畫沒有猶豫,放開神識,感知四周,指尖捻著銅錢,默算因果,去尋覓太虛門,其他弟子的蹤跡。
片刻后,墨畫眼眸微沉,道:「隨我來。」
而后便催動身法,帶出一道水光,徑直向一處險惡的枯林中遁去。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催動身法跟上。
進了枯林,血霧更濃,瘴氣更深,荊棘沾著鮮血,如同嗜血的蛇蟲,在緩緩蠕動。
而林木中,游離著更多的血色螞。
墨畫目光一凝,轉身叮囑道:「跟在我身后走,一步都不要錯。」
「是!」
眾人點頭,他們看不到眼前的血色邪崇,但見小師兄那嚴肅的神情,也知道前面,必然有古怪。
小師兄的吩咐,自有深意。
這種時候,一定要一絲不茍,按照小師兄說的去做。
這是他們身為太虛門弟子,多年下來的經驗和總結。
墨畫點頭,而后繼續在前面帶路,引著眾人,避開這些血色邪崇,向前面探索。
墨畫如今,已經學會了斬神出竅之法。
這些血色邪崇,他其實可以一劍全部抹殺掉。
但這枯林中,邪票游離,到處都是,殺也殺不完,不值得浪費念力。
更何況,這是在邪道大陣里,之后還會遇到哪些邪異的兇險也不可知,要未雨綢繆保存實力。
枯林之中,血色螞漂浮在空中,蠕動著鋒利的口器,一旦有修士靠近,它們便會神不知鬼不覺,沾在修士的腦門,鉆入其識海,飽餐一頓。
但有墨畫帶路,太虛門眾人,成功避開了這些邪崇。
眾人又向前走了一會,途徑一處枯林,墨畫突然又道:「小心。」
話音剛落,林木籟籟間,又有一道人影撲殺而來,
原本一路提心吊膽的程默,一個激靈,當即全力一記開山斧劈了上去,耳邊卻聽墨畫道:
「別殺」。
程默又猛然收力,偏開斧鋒,避開了要害,只砍在了來人的背上,將其砍倒在地。
而后司徒幾人合力,將其按住,定晴一看,眾人當即臉色一變:
「歐陽軒!」
歐陽軒此時被程默按在地上,也半人半鬼一般,不斷嘶吼著,掙扎著。
他身上的太虛門道袍,沾了泥污和血漬,臟兮兮的,眾人一時沒認出來。
見他這般模樣,太虛門弟子心頭一寒,紛紛轉頭看向墨畫。
墨畫神情肅然,端詳了歐陽軒片刻,緩緩嘆道:
「腦子沒被吃完,還好——
眾人也都松了口氣。
可歐陽軒,此時仍在不停掙扎,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把他腦袋按住,讓他看我。」墨畫道。
程默和司徒兩人,揪著歐陽軒的腦袋,對準墨畫。
歐陽軒的眼眸,是血紅色的,瞳孔之中,有血色的異物在游動,惡狠狠地看著墨畫。
墨畫眼眸深邃,金光一閃,一縷神念化作微弱的劍芒,刺入歐陽軒的眼中。
原本還如妖魔般掙扎嘶吼的歐陽軒,當即腦袋一顫,緩緩閉上雙眼,昏迷了過去。
墨畫微微嘆氣。
這么做或許簡單粗暴了些,但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帶上他,我們去找其他人。」墨畫吩咐道。
歐陽軒實力并不差,他都這副模樣,那其他人的處境,想必也不會樂觀。
時間緊急,必須爭分奪秒。
此后墨畫,又放開神識,借因果算法,尋覓氣機,去尋找太虛門其他弟子。
一路上,邪異的場面層出不窮。
有血肉的妖魔,倒懸在樹上,等著吃人。
路邊的荊棘,飽飲人血,正在蛻皮。
有中了邪崇,失去神智的弟子,在殊死搏殺。
有零零散散,面帶驚恐,甚至絕望的宗門弟子,在東躲西藏。
還有一只更大的,宛如人和妖的殘肢,拼接而成的畸形可怖的邪崇,浮在天空,巨大的丑陋的豎瞳,注視著枯林中的一切,似乎在尋找著獵物。
這只大邪崇,散發著強大的邪念,就擋在墨畫的必經之路上。
它巨大而畸形的眼眸,看到了墨畫。
墨畫也抬看頭,靜靜地看看它。
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片刻后,大邪崇默默移開目光,假裝沒看到墨畫,身子也顫抖著,緩緩飄向了其他地方。
它動作很輕,很慢,很有禮貌,沒敢擋墨畫的路。
見它識趣,墨畫也懶得理會它,繼續沿著因果線索,在邪異的大陣里,在血票的枯林里,在血腥的廝殺里,將他近二十個小師弟,一個接一個,撈了出來。
他們之中有些人,安然無恙,只是被困在小山谷里,不敢外出。
有些輕度感染了邪崇。
有些人與其他宗門弟子相遇,動了手,激發了殺欲,道心也受了影響,生出了一絲嗜殺的邪念。
還有些人,和歐陽軒一樣,感染得比較重,神智也在喪失的邊緣。
制伏這些人,也花了不少功夫。
而其中,最棘手的,當是太阿山五兄弟,歐陽福祿壽喜財五人。
墨畫找到他們時,他們五兄弟正在「互相殘殺」。
歐陽福和歐陽祿,被邪崇感染了,紅著眼,抑制不住自身的殺念,對著自己的兄弟也屠刀相向。
另外兄弟三人,為了制住他們的這兩個兄長,也不得不出手。
而打著打著,五兄弟都被大陣的血霧感染,殺性變得深重,不再有絲毫留手,最終真的演變了骨肉相殘,五柄巨劍砍殺成一團,血腥而殘忍。
墨畫找到他們時,見到的就是這副場面。
「住手!」
墨畫目光微凝,一聲清脆但「振聾發」的呵斥,穿透耳膜,讓五人腦袋都清醒了一瞬。
歐陽壽,歐陽喜和歐陽財三人,當即清醒了過來,停住了手。
歐陽福和歐陽祿中邪較深,仍舊殺意不止,砍殺不停。
程默幾人上前阻攔,但根本攔不住。
眾人纏斗間,墨畫目蘊金芒,一個威嚴的目光掃過去,刺入二人眼眸。
兩個大個子當即身軀一震,神智昏,轟然倒在了地上。
只一個眼神,便鎮壓了太阿五兄弟中的最強二人。
程默等一眾弟子,雖不知墨畫到底做了什么,但無不神色震撼,一時對他們這位小師兄,更是驚為神人。
「帶上他們,跟我來。」墨畫道。
「是,小師兄。」
歐陽壽和歐陽喜,扛著他們的兩個大哥,跟其他弟子一同,跟在墨畫后面。
墨畫神識一掃,感知四周的地形,最終在枯林中,找了一個山洞。
眾人進了山洞。
墨畫并指一點,靈墨自行在地面豌蜓,結成陣法,封住了洞口。
「沒被感染的,站我身后。」
「輕微中邪,或殺心蠢動的,站我左邊。」
「感染很重,而且昏迷不醒的,放在右面地上。」
墨畫按照中邪程度,將眾人分好,而后取出一尊香爐,點燃一支檀香,對輕微中邪的楊千軍,歐陽壽,歐陽喜,歐陽財幾人道:
「你們原地打坐,冥想守心,摒棄雜念,觀想明鏡無塵,心如止水的狀態。」
「若在此期間,道心出了問題,或有邪念難止,及時跟我說—”
「好,小師兄。」
楊千軍和歐陽三兄弟點頭,而后和其他人一起,開始按墨畫說的,打坐冥想,克己守心。
之后,墨畫又看向,中邪最嚴重的歐陽軒,歐陽福,歐陽祿三人。
這三人的情況,就有些棘手了。
別人的識海,他進不去。
斬神劍出竅,威力太大。
真要用神念化劍,強行斬去邪崇,會連同他們本身的神念,一起抹殺。
墨畫考慮了下,決定只能以「毒」攻毒,以「魔」吞魔。
他取出一柄白骨斷劍,低聲囑附道:
「劍骨頭,你去他們的識海,把邪崇吃了。」
「只準吃邪祟,其他的不準吃一口,不然我就拿你去喂狗。」
叮矚完,墨畫就將白骨斷劍,放在歐陽軒額頭之上,與識海相連的天門穴處。
一股略顯邪異的紅光浮現。
而后,劍骨頭就鉆進了歐陽軒的識海,按照墨畫這個「小祖宗」的吩咐,將血色的邪祟,吃了個一干二凈。
邪祟并不好吃。
劍骨頭很想多吃一口修士的神識,這才是它身為邪崇的本分。
但它又不敢。
它要真敢多吃一口,外面的那個小祖宗,真的有一萬種辦法,弄死它這個小小劍魔。
那個小祖宗的兇殘恐怖,它比誰都清楚。
他說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劍骨頭是真不敢違背一點。
「罷了,也是歐陽家的后輩弟子,我雖做不成人,但也算做點好事吧———”」
念及「歐陽」這兩個字,劍骨頭目光微黯,吃完邪崇,又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遺漏,這才從歐陽軒的識海中,退了出來。
墨畫故技重施,又命令劍骨頭,將歐陽福和歐陽祿識海中的邪票,也給吃了。
吃完后,墨畫親自檢查了一遍,確定劍骨頭的確是按照他的意思,在老老實實干活,
這才點了點頭。
歐陽軒三人的問題解決了。
墨畫又查看了楊千軍幾人,發現他們心中的邪念,也褪去了不少。
其他人,也都沒什么大礙。
「人都齊了,而且也都活著——」
墨畫這才徹底松了口氣,與此同時心生慶幸。
還好他會一些天機因果之術,能算到熟悉的氣機,否則在邪道大陣中,血霧彌漫,邪氣四溢,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歐陽軒他們。
稍微再拖延點時間,他的這些小師弟,到底會變成什么模樣,就真的不好說了。
墨畫心中默念道:
「天機因果,果真是好東西,以后有機會要找些因果道法的傳承,好好研究研究·.」
「無論是救人,還是殺人,應該都能幫上大忙」
但這是之后的事了。
而眼前,將所有同門都救下后,墨畫又面臨了另一個問題:
下面該怎么辦?
墨畫微微沉思。
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他也大概清楚了。
眼前的一切,全都是屠先生,或者說是邪神算計好的。
包括此前的修羅戰。
用修羅戰,讓四宗八門十二流的弟子,先行廝殺一遍,激發彼此的殺意和恨意。
之后,開啟邪道大陣,讓這些弟子們,在封閉的邪陣中,再來一場真實的屠殺。
殺念,恨意,痛苦,悔恨,絕望,都會在大陣中醞釀。
殺到最后,能幸存下來的,必然雙手沾滿同道,乃至同門師兄弟的鮮血,內心痛苦悔恨至極,道心完全崩壞,再加上靈根天賦無雙,是最好的邪念「容器」。
墨畫雖不是邪神,不明白這里具體的門道,但憑經驗,一瞬間也能想出十來種,將這些「魔化」的天驕,當成容器,祭煉邪道,化為己用的辦法。
無論是作為爪牙,作為神仆,作為祭品,作為夢魔,作為妖魔,還是作為魔胎都是上上等的「素材」。
這一場魔化大逃殺,血腥是主色,屠殺是主題。
一切的規則,都是由邪神定好的。
墨畫雖不是邪神,但深知邪神的秉性。
就算自己,帶著同門小師弟們,躲避了其他四宗八門十二流弟子的追殺,甚至,將其他人都殺光,幸存到了最后,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勝者」。
按照邪神的規則玩,怎么都不可能贏。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自己來定規則,按自己的「規矩」來玩。」
墨畫托著下巴,眸光微動。
地字修羅戰,他要殺。殺光別人,太虛門才能得第一。
但這場「天字」大逃殺,恰恰相反,他要救。
殺解決不了問題,殺得越多,殺孽越重,邪氣越深,大陣越強,也就越中了邪神的奸計,最終所有人,都不可能活下來。
因此,就要逆向行事,反過來救人。
將四宗八門十二流,乃至小部分乾學百門,所有能救的天驕弟子,全都救下來。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把所有人都拉到一條船上來。
這樣絕大多數人,才能夠活下來。
但要救,也不能隨便救。
各大宗門天驕,足足好幾百人,零零碎碎去救,根本忙不過來。
而且,即便救下來,他們也未必會好好聽話,甚至可能因為人多心雜,生出亂子來。
「那就——·擒「賊」先擒王,抓住最主要的那幾個天驕,然后以此統籌全局——」
墨畫眼晴一亮,漸漸有了主意。
「再休息一爛香,待會我們出發。」墨畫又吩咐道。
眾人都是一愜,司徒劍問道:「小師兄,我們去哪?」
「去救人。」
「救人?」
「嗯!」墨畫點頭,但沒多說,只是吩咐道:「我待會,會畫些陣法,你們蒙在額頭,可以護住識海,記住了,千萬千萬,不要取下來。」
眾人紛紛鄭重點頭。
此后,墨畫便用論劍大會,剩下的一些邊角料的陣媒和靈墨,畫了一些粗淺的神道陣法,讓眾人蒙在額頭上,以此保護他們的識海,不受一些邪崇侵擾。
期間,歐陽軒幾人,也慢慢醒了過來。
他們神識受損,臉色蒼白,但神念上的病根既然已去,反倒沒什么大礙了。
墨畫也徹底放心了。
一香后,墨畫召集眾人,又開始出發了。
其他各宗天驕,與墨畫不算熟,但經過一番論劍交手,彼此也算有了因果,墨畫也能算出他們的一些氣機。
但讓墨畫驚訝的是,這股因果氣機,還挺強烈。
為什么?
墨畫有些奇怪。
這些天驕弟子,這么在心里記掛自己的么?
我這么值得他們掛念?
不過時間緊急,他也沒空刨根究底,而是循著因果,繼續找了下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第一個目標。
而這人,也算是墨畫的「老朋友」,正是斷金門中,他安插的「內奸」一一宋漸。
宋漸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足足跟著十五個斷金門弟子。
身為斷金門的天驕翹楚,自然有不少同門弟子跟著他,唯他馬首是瞻。
如今深陷邪道大陣,詭異充斥,處處險惡,他們顯然也在「抱團取暖」,四處尋找出路。
但邪道大陣,步步殺機,絕地無生,豈是那么好混的。
宋漸眉頭緊皺,臉色凝重,正志怎不安時,便見到了墨畫。
宋漸先是一愜,繼而心中大喜,臉上卻是大怒,立馬拔劍指著墨畫,咬牙切齒道:
「墨畫一一冤家路窄,總算讓我碰到你了,今日你死定了!」
說完他身先士卒,催動斷金劍氣,沒有絲毫猶豫,率先向墨畫殺來。
程默沖上前,兩斧頭一劈,架住了宋漸的斷金劍。
令狐笑并指一點,凝結沖虛劍氣,將宋漸擊退。
宋漸順勢,又退回了人群。
墨畫冷笑,「斷金劍訣,不過如此。」
宋漸憤怒,但似乎是忌憚于令狐笑,還有墨畫身邊站著的太阿五兄弟,沒有再輕舉妄動,而是對身后弟子道:
「太虛門勢大,不可力敵,我們走。」
他剛回頭邁步,又被墨畫叫住:「宋漸。」
宋漸回頭。
墨畫淡然道:「這里可是邪道大陣,殺機四伏,你走不出去的,不如與我太虛門聯手,共謀一條生路。」
宋漸冷笑,「癡人說夢,我斷金門與太虛門有仇,豈會與你們太虛門人為伍?」
墨畫目光一凝,「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你身后,這十五個同門弟子考慮?」
「沒我帶路,你們深陷邪陣,必死無疑。」
「你們都是斷金門這一屆,一流的天驕子弟吧,若是死了—」墨畫輕笑,「斷金門的損失,可就大了。
宋漸臉色鐵青,心中不定。
片刻后,他神情凝重道:「你當真能帶我們走出去?」
墨畫傲道:「別忘了,我可是乾學陣道魁首。」
宋漸目光肅然,心中似是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最后咬牙道:
「好!我答應你!」
說完之后,宋漸又轉過頭,對著其他斷金門弟子鄭重道「我斷金門與太虛門有仇,與墨畫聯手,是我一人所為,與你們無關。事后門中長老,若有怪罪,你們只管推到我頭上即可。」
宋漸神情凜然。
一眾斷金門弟子心中震動,神情感懷不已,紛紛肅然拱手道:
「公子所為,忍辱負責,是為了我等安危。」
「我等必與公子,同進同退,榮辱與共,此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宋漸神色欣慰,而后看向墨畫,含著一絲悲憤道:
「請公子指路!」
墨畫點了點頭,嘴角帶著一絲淺笑。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