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再上妙風山

烏龍山修行筆記 第五百零五章 再上妙風山

又是白虹劍沖天而起，一股血箭自沼澤下飚起，這當然不是譚八掌的血，因為他已經被玄真索綁住，從沼澤下面拖了出來。

出來之后，譚八掌連連嘔吐，將一股臟水和泥漿吐出，無力躺在草地上。

好在紀小師妹

夜風拂過烏龍山巔，道院前的石階上還殘留著白日試煉留下的裂痕，如同大地的記憶，銘刻著混沌之力覺醒的痕跡。青兒立于檐下，指尖輕撫掌心那枚金紋符文它已不再只是力量的印記，而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呼吸，仿佛每一次心跳都牽動著天地間無形的脈絡。

她抬頭望向星河，忽覺一道寒意掠過心頭。

“你也感覺到了？”墨璃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后，手中一卷古冊微微泛光，“混沌之力雖歸位，但它的波動……并不完全穩定。”

青兒點頭：“像是一股潛流，在深處涌動。不是失控，更像是……回應什么。”

“回應？”墨璃眉梢微蹙，“難道還有另一股混沌之力在外界蘇醒？”

話音未落，遠處守夜弟子忽然發出警哨之聲，三聲短鳴，乃是外域來犯之兆。

兩人對視一眼，身形瞬閃，直奔山門而去。冷月、夜影、幽影早已匯聚于城樓之上，目光鎖定南方天際那里，黑云翻滾，竟如活物般扭曲蠕動，隱隱有血色紋路浮現，宛如巨獸睜眼。

“那是……逆混沌之氣。”幽影低聲道，語氣罕見凝重，“并非自然生成，是人為引動。”

“誰能做到？”夜影眸中寒光一閃，“能操控混沌之力者，如今唯有我等五人。”

“未必。”冷月盯著那片黑云，“或許有人借用了殘存的古神遺物，強行喚醒了被封印的‘墮化之心’。”

“墮化之心？”白霜自高塔落下，肩披銀甲，周身纏繞著冰霜般的符文，“傳說中，那是上古時期一位墮入混沌深淵的掌燈人所遺留的核心，曾吞噬千名修士魂魄，最終被混沌古神親手鎮壓于九幽之下。”

“若真被人啟封……”墨璃聲音微沉，“那便不只是威脅混沌宗，而是整個修行界的劫難。”

青兒閉目感應片刻，忽然睜開雙眼：“我能感覺到它的召喚它在試圖與我們體內的混沌之力共鳴。但它不是想融合，而是……誘惑。”

“誘惑？”夜影冷笑，“以為我們會因力量而迷失？”

“人心最易動搖。”幽影緩緩道，“尤其是當一個人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配得上這份傳承時。”

眾人沉默。那一瞬，他們都憶起了心鏡中的幻象：青兒面對玄冥教主的嘲諷，墨璃目睹親人的哀求，夜影直面背叛者的譏笑……那些都不是虛妄，而是內心深處尚未愈合的傷痕。

而今，那“墮化之心”正是要利用這些裂隙，誘使他們偏離正道。

“不能讓它靠近烏龍山。”青兒斷然道，“一旦其氣息侵染宗門，弟子們尚未穩固的心境必將崩塌。”

“我去截它。”夜影踏前一步，黑袍獵獵，“我在暗行之道上走得最遠，適合孤身迎敵。”

“不行。”冷月伸手攔住他，“你一人前往，極易被其侵蝕意識。必須五人同行，以混沌五印結陣，才能壓制其邪性。”

“可若全宗無人坐鎮，萬一有敵趁虛而入？”白霜皺眉。

“那就分兵。”幽影取出一枚玉符，輕輕一捏，玉碎成光，飛向四方，“我已經啟動‘萬象歸墟陣’，方圓百里內任何異動都會映現在混沌心鏡之中。若有敵人來襲，明心堂的弟子會第一時間示警。”

青兒深吸一口氣：“好。我們五人，再入混沌邊緣，這一次，不是試煉，而是征伐。”

五道身影騰空而起，化作五色流光劃破長空，直撲南疆荒原。

三日后，赤脊嶺。

此處曾是上古戰場，埋骨無數，地脈紊亂，常年陰風怒號。如今，那團黑云已然落地，化作一座由黑鐵與血肉交織而成的祭壇，中央懸浮著一顆跳動的心臟通體漆黑，表面浮現出無數人臉，皆在無聲嘶吼，眼中流淌著猩紅淚痕。

“墮化之心……果然復蘇了。”墨璃望著那顆心臟，指尖微微顫抖，“它在吸收亡魂怨念，不斷壯大。”

“看那邊。”夜影指向祭壇四周，數十具尸體橫陳，皆身穿各派服飾，經脈盡斷，魂魄被抽離殆盡。

“這不是單純的復活。”冷月蹲下查看一具尸首，“他是用混沌之力逆煉魂魄，將其轉化為‘怨核’，再注入墮化之心，以此打破封印。”

“手法……很熟悉。”幽影忽然開口，“這是玄冥教失傳已久的‘九幽喚心術’。”

“玄冥教？”白霜冷哼，“不是早在百年前就被剿滅了嗎？”

“教主雖死，余孽未絕。”青兒目光微冷，“而且……我懷疑，當年玄冥教之所以崛起，根本就是有人暗中引導，為的就是尋找并喚醒這顆墮化之心。”

“誰？”眾人齊問。

青兒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手，掌心符文與空中混沌之力共振，一幅模糊的畫面浮現：一名白衣男子立于深淵之前，手持半塊玉玨，低聲吟誦禁忌咒言。

“是他……”青兒聲音幾不可聞，“我的師兄，凌淵。”

空氣驟然凍結。

“你說什么？”墨璃震驚，“凌淵不是在你接任宗主前就已隕落在秘境之中？”

“我以為他是為救我而死。”青兒眼中泛起水光，“可現在回想起來，那一戰太過蹊蹺敵人明明已被困住，他卻突然失控，引爆全身靈力，將我推出戰場。我當時重傷昏迷，醒來后只聽說他形神俱滅……”

“但現在看來，他可能并未真正死去。”幽影沉聲道，“而是借那次爆炸，將自己的神魂藏入混沌縫隙，蟄伏至今。”

“難怪他會知道如何喚醒墮化之心。”夜影冷笑，“恐怕從一開始，他就覬覦混沌之力，只是偽裝成守護者罷了。”

“他曾經是我最信任的人。”青兒低聲說，“可如今，他成了最大的背叛者。”

“感情，是最容易被混沌之力放大的弱點。”冷月輕聲道，“而他也正是利用這一點，才敢現身。”

就在此時，那顆墮化之心猛然膨脹一圈，一聲低沉笑聲自祭壇中響起：

“妹妹，你終于來了。”

虛空裂開，一名白衣男子緩步走出，面容俊逸如昔，眼神卻深不見底，仿佛藏著億萬亡魂的哭嚎。

“凌淵！”青兒厲喝，“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還是說，你早已淪為墮化之心的傀儡！”

凌淵微微一笑，抬手撫過胸口：“我不是傀儡，我是新生。混沌之力不該被束縛在所謂的‘秩序’之下，它本該肆意生長，撕裂虛假的和平，讓強者主宰一切！你們所謂的守護，不過是軟弱者的借口！”

“你錯了。”墨璃上前一步，手中古冊展開，一頁頁符文升騰，“真正的混沌，包容萬物，不分強弱。你所追求的，只是毀滅，而非混沌。”

“那就讓我用事實證明吧。”凌淵雙臂張開，墮化之心轟然炸裂，化作萬千黑色觸須席卷天地，“看看是你們的信念堅固，還是我的力量無情！”

五人立刻結陣，青兒居中，其余四人分列四方，掌心符文交相輝映，形成一道五色光幕。

“混沌五印歸元守心陣！”五人齊聲低喝。

剎那間，天地失聲，唯有混沌之力在空中交織成網，將黑霧阻擋在外。

然而，每一波沖擊都如同巨錘砸在心神之上。那墮化之心不僅攻擊肉身，更是在侵蝕意志它將五人心中最深的恐懼再次具現：

青兒看到凌淵抱著她的尸體痛哭，說自己寧愿毀掉一切也不愿再失去她；

墨璃看見親人一個個化為怨魂，指責她為了力量拋棄親情；

夜影目睹自己親手殺死了四位同伴，滿手鮮血站在廢墟之中；

冷月發現自己無法掌控混沌之力，被弟子唾棄，逐出宗門；

幽影則看見混沌古神隕落，而他自己成為了新的暴君，統治萬界。

“這是……心魔反噬！”白霜咬牙撐住，“不能沉浸其中！”

“信念即光！”青兒猛然睜開眼，厲聲喝道，“混沌之力不在外物，而在本心！我們選擇守護，并非因為強大，而是因為我們相信這是對的！”

隨著她一聲怒吼，掌心符文爆發出耀眼金芒，其余四人亦隨之共鳴。

五道光芒匯成一道螺旋光柱，直沖云霄，竟將黑云撕裂出一道縫隙！

凌淵臉色驟變：“不可能！你們怎么可能抵御墮化之心的精神侵蝕！”

“因為你不懂。”青兒一步步走向他，眼中淚光閃爍，卻不肯落下，“真正的混沌之力，允許脆弱存在，也允許悔恨留存。我不恨你離開，但我不能讓你毀掉這一切！”

“哪怕我是你唯一的親人？”

“親人，更不該成為執念的犧牲品。”青兒伸出手，“回來吧，凌淵。混沌宗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凌淵怔住。

那一瞬，他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可就在這剎那猶豫之際，墮化之心猛然暴動，一根黑刺自他背后貫穿胸膛，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膨脹，最終化作一頭由怨念凝聚而成的混沌巨獸，咆哮著撲向五人！

“它奪舍了他！”墨璃悲呼。

“那就斬斷它！”夜影抽出匕首，身形化影，“哪怕代價是親手終結過去！”

五人再度合陣，這一次，他們不再防御，而是主動出擊。

混沌五印逆轉，化為“破妄誅邪陣”，五道光刃交織成網，將巨獸層層束縛。

“以吾五心，照見本源！”青兒高舉雙手，“混沌之力，聽我號令凈！”

一道純凈無比的金光自天而降，穿透巨獸軀體，直擊核心。

在光芒中心，凌淵的身影緩緩浮現，嘴角帶血，卻露出釋然的笑容。

“妹妹……對不起。”他輕聲道，“我一直以為，只有毀滅才能帶來新生。可現在我才明白……真正的新生，是原諒，是歸來。”

他的身體逐漸消散，最后一縷神魂融入青兒掌心符文，留下一句呢喃：“替我……看看春天。”

金光散去，墮化之心徹底湮滅，黑云退散，久違的月光灑落荒原。

五人跪倒在地，筋疲力盡，卻無一人哭泣。因為他們知道，這場勝利，不只是戰勝了邪惡，更是守住了內心的光明。

七日后，烏龍山恢復寧靜。

混沌宗設立“清明碑”，刻下所有因混沌之力而逝者的姓名，包括凌淵。

青兒在碑前點燃一盞長明燈，輕聲道：“你走錯了路，但從未真正迷失。愿你在混沌盡頭，找到安寧。”

自此，混沌明心堂正式開課，每一名弟子入門第一件事，便是進入簡化版混沌心鏡，直面內心執念。通過者方可修習混沌功法，失敗者亦不驅逐，反而安排專人引導，直至心境圓滿。

一年后，第一代明心弟子出師，其中不乏曾出身敵對門派之人，如今卻自愿加入混沌宗，成為護法使者。

十年后，七大洲陸續建立“混沌燈塔”，由宗門派遣掌燈人駐守，傳播混沌真義自由選擇，而非強制服從；包容差異，而非統一思想。

百年之后，世人不再稱其為“混沌宗”，而稱之為“明心盟”。

而那五位最初的掌燈人，始終未曾離開烏龍山。

他們在山頂建了一座小院，種了幾株桃樹，每逢春來，花開如雪。

有人問他們為何不飛升仙界？

青兒笑著指了指心口：“真正的修行，不在云端，而在人間。”

墨璃翻開古冊，寫下最后一句：

“混沌非亂，乃萬象初生之始；明心非靜，乃萬念歸真之路。”

風起，花瓣紛飛，鐘聲悠悠，回蕩在千山萬水之間。

混沌之力，終成信仰。

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被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