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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蛾 253、派脈宗傳追簡寂
何考終于又找回了點面子,沒跟章金圭走,而是讓章金圭跟著他走了。
章金圭居然敢上他的車,要么就是真沒有任何惡意,要么就是刻意表現得很坦然,要么就是自信何考不能將他怎樣。
何考反正也不擔心,李長老已經發來了神念,想必就會盯著呢。
所謂吃點好的,也不是啥山珍海味,甚至還不如某些時候何考自己在家做的,就是價格有點貴,算是一家檔次還不錯的飯店。
何考在這里吃過不止一頓,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是錢固然攢局約林青霜見面。這家店的特色是和牛烤肉,掛著濱海黑牛的牌子,號稱純東國產、絕對沒有核污染。
濱海黑牛肉質鮮美,十幾年前幾乎都出口到桑島國,在那邊被當成什么神口和牛售賣,如今也正式打出自家招牌滿足國內市場需求了。
兩人要了個小包間,既然是請何考,章金圭就讓何考來點菜。
這里有一道招牌菜就是雪花和牛,按克賣,每克一塊五,當著客人的面現場切。最近幾個月店里有活動,切下一片后讓客人猜有多少克,猜中了免費。
何考點了這道菜,待店員切好后,瞇著眼睛道:“五百三十六克。”
店員上秤,果然一克都不差!待服務員走后,章金圭以神識攏音道:“我聽說您是地師大人的秘傳弟子,難道傳聞有誤,您修煉的是入微術?”
就何考剛才那一手功夫,假如不是恰好蒙中的,在低階術士中,只有入微門的三階鑒定家才有把握。
猜重量是不能上手掂的,只能拿眼睛看,術士可用御物之法暗中作弊掂量,但又不能露出破綻,至少不能讓人看出那塊肉在案板上動了。
哪怕是高階術士,假如事先沒有專門練過,突然碰到這種場合,也很難一口就說出精準到克的份量。
何考不置可否道:“秘傳弟子這種事,只是某些人私下的瞎猜瞎傳,哪有當面問的?至于方才是怎么猜中的,各門術法玄理皆有相通,我只是有所兼容涉獵而已。”
章金圭:“是我唐突了,確實不該問這種問題……那你也得專門練過才行啊。”
何考笑道:“這活動推出有段時間了,我以前來過兩次都猜錯了,所以特意回去練了練,今天終于猜對了。
這也不是仗著修為占人家這點小便宜,就是印證一下修煉所得。”
何考如今已是四階術士,但他從未以明面上的身份公開展示過四階修為,假如根據他曾顯露的手段判斷,頂多是心盤門的三階旅行家,這也符合“谷長老秘傳弟子”的猜測。
而何考確實也是一名三階旅行家,他主要就兼修了心盤術,因為林青霜、黃小胖、蘭九畹、葉良成等人的關系,他對觀身術、入微術也有所涉獵。
算上隱蛾術在內的八門術法,他一拖三已涉獵了四門,暫時沒有余力再兼修更多了。
今天算是來著了,假如換成一周前,就算他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未必就能一口精確到克。
最近他正在練習定力呢,也在嘗試著祭煉劍器,因此能暗中定住一件東西還不會露出破綻,也能掂出份量來。
他這句話不僅是說給章金圭聽的,也是說給坐在外面的李修遠聽的。李長老居然就大大方方跟著來了,沒要包間,就在外面的散臺坐下。
他老人家也點了這道菜,方才說話間何考聽見他在猜份量——居然猜錯了!他老人家猜的僅僅差了兩克,但那也算沒猜對。
沒道理何考能猜對,而他老人家辦不到,說明李修遠根本沒有動用任何神通術法,就是用眼睛瞄了一下,說了一個大致的數字。
何考沒讓服務員幫著烤肉,兩人關上門說話,章金圭有些迫不及待地做了自我介紹。
他是贛鄱省廬江市人,早年得遇異人傳授秘術,就是興神術。
師父叫周志丹,在那個年代很常見的名字。周志丹的兒子是章金圭父親的同事,兩人其實就是家屬院里的鄰居。師父見他的資質不錯,順手留下了傳承。
師父后來因為兒子工作調動搬家到了外地,那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然后兩人便再也沒見過,還好他得到的興神術法訣傳承很完整。
章金圭大學畢業后,曾特意尋訪過師父,但聽說他老人家已去世。師父除了傳授法訣,并沒有教他別的東西,師父離去前他也沒有修行入門。
這段經歷,倒是和常安居很相似。
章金圭今年已有三十九歲,在他早年的修行生涯中,并沒有接觸過別的術士,甚至也不知道術門的存在……
可能是師父當年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吧,很多事情,師父至少要等到弟子修行入門后才會交代,或者是師父本人也不清楚。
話剛說到這里,何考的元神中就傳來李修遠提示:“你問他,是否聽說過‘簡寂宮主李思任’這個名號?”
何考便如傳聲筒般開口道:“章道友,你有沒有聽說過簡寂宮主李思任這個人?”
章金圭詫異道:“那就是我師祖啊!我師父提過他的名字,您怎么知道簡寂宮主這個稱號?”
何考又收到了李修遠發來的神念,隨即又問道:“章道友,請問您認不認識周元旦?”
章金圭:“啊,那就是我師父啊!”
何考:“剛才不是說你師父叫周志丹嗎?”
章金圭解釋道:“那是他后來改的名字,小時候他叫周元旦,因為他是大年初一出生的……他老人家跟我提過這件事。”
元旦,原指新年第一天,古時就是大年初一。新東國成立后推行公歷,將公歷一月一日定為元旦,還是法定節假日,而大年初一則按傳統習慣稱為春節。
章金圭的師父出生在解放前,父母給起了這個名字,但新東國成立后,與法定節假日那個元旦就對不上了,而且也顯得不夠進步,所以他成年后改了名叫周志丹。
何考是開車來的,本來沒打算喝酒,此刻也忍不住叫來服務員開了瓶茅子,親手給章金圭斟上道:“章師兄啊,原來您竟是簡寂宮一脈的嫡傳,我先干為敬!”
章金圭有些傻眼道:“啥是簡寂宮一脈啊?”
簡寂宮這個稱呼,在術門中可是很有講究,何考今天也是頭回聽說。它既是“一脈”也是“一派”,所謂一脈是指興神門的一支傳承,所謂一派是指術門中的一個派系。
他們剛才提到的“簡寂宮主李思任”,就是李修遠的師父,如今還在世呢,已有一百零一歲高壽,五階修為。
簡寂宮原是廬江一座歷史悠久的道觀,但已毀棄于解放前后,如今僅余遺址。術門傳承的根基雖在鳳尾鄉,但在歷史中各地也形成過不少派系,簡寂宮便是其中一支。
術門有明確記載,從明代起就有術士在簡寂宮為道士。后來又有不少術士陸續在簡寂宮修行,傳承日漸壯大,形成了簡寂宮一派。
當年在簡寂宮修行的可不止興神門術士,各大術門幾乎都有。直至如今,很多術門弟子從傳承上都能追溯到簡寂宮。
雖然近年來已很少有人刻意提什么派系,但在以傳承為核心的術門中,各種傳統派系勢力的影子仍若隱若現。這一派系的精神領袖,當然就是宗法堂長老李修遠。
簡寂宮這座道觀早已沒落,李思任是其毀棄前的最后一代觀主,他在新東國成立后還俗了,多年來并未窺見突破六階的門徑,又兼修了觀身術與丹鼎術,主要是為了養生。
李思任早已到了頤養天年的歲數,很少過問術門事務,曾在某家養生機構掛了個顧問的名銜,如今大部分時間都在奉余洞天中閑隱清修。
他早年傳授的第一個弟子叫周元旦,后來周元旦當知青下鄉插隊去了,而他也離開了廬江四處云游,此后又收了幾名弟子,其中修為成就最高的便是李修遠。
周元旦算是李修遠的大師兄,但這個人卻失聯了。他下鄉插隊之后就斷了聯系方式,后來又改了名字叫周志丹,還搬了好幾次家。
周志丹本人的修為成就可能并不高,他傳授章金圭術法時只是一名二階釣客,當時年紀已經不小了。
誰能想到多年后章金圭居然當著李修遠的面來找何考,而且已突破了四階修為。
何考簡要介紹了簡寂宮一脈,都是李修遠以神念告訴他的,然后道:“李思任是您的師祖,如今還在世,已有百歲高齡!
而他老人家還有一個親傳弟子叫李修遠,就是如今的宗法堂長老、興神門掌門。”
章金圭聽得是目瞪口呆,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江湖散修,萬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師承來歷,手里拿著杯子一時間連酒都忘了喝。
何考又問道:“您明明已突破四階修為,冥冥中當能感應到洞天召喚,只要回歸宗門接受二次傳承,這些事情便都能清楚,為何還沒去呢?”
章金圭長嘆一聲道:“我哪兒知道這些,假如早認識您就好了!假如您說的都是真的,那我應該是被人忽悠了啊,一直心懷疑慮沒敢去!”
何考:“是什么人,怎么忽悠你的?”
這事就有點不太對了,章金圭身為修煉興神術的四階花子,只有他去拐別人,怎么還會被人忽悠呢?事情的源頭,居然還要從其師祖李思任說起。
章金圭沒見過師祖,但師父卻傳給他一本師祖親筆寫的手札,內容就是興神術法訣,落款便是“簡寂宮主李思任”。
法訣在大部分時候都講究口傳心授,手札中使用了很多密語。這些密語也是傳承的一部分,外人看不懂也沒法照著練。
章金圭其實不用看手札,師父早讓他將法訣都給背熟了,但手札也算師門傳承的紀念,他一直精心保存。
章金圭獨自修行入門后,多年來也沒遇到其他可以交流的術士,曾有那么幾年經常混跡于各網站的修真論壇,但發現上面的發言大多神神叨叨,魚龍混雜難辨真假。
他還與某些壇友在線下見過面,結果卻很失望。
大約是五年前,他將師祖的手札拍了張照片發到了某論壇上,想試試有沒有人能看出來歷?結果還真釣上了魚。
那個論壇的一位版主將帖子給刪了,然后給他發來了私信,告訴他真正的秘法不能這樣傳出去,否則會惹來禍端,弄不好還會被術門追殺。
那位版主也沒聽說過簡寂宮主李思任,卻認出了他發的是真正的術法秘訣內容。
對方表現得很神秘,在網上也沒透露現實中身份,私聊時用的網名代號就叫“版主”。版主說的這些話挺嚇人的,但恰恰能抓住章金圭這種散修的心理。
更重要的是,章金圭通過交流發現,對方是真懂術法修行的,這令章金圭欣喜不已。師父只傳授了他興神術根本心法,很多應用術法都沒教,需要他自己去琢磨。
版主給了他不少修行上的指點,包括介紹了好幾種應用術法。依托于本門修為的應用術法手段,其實是會者不難、只需要有人點透,章金圭感覺收獲很大。
他不認識別的術士,相關信息幾乎都來自于對方,版主也陸續介紹了有關術門以及術法流傳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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