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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屋
黑帆 Ⅹ. 娼婦
林登城內。
由于狂嫖濫賭,邁卡身上的錢揮霍到所剩無幾。
而林登城內的妓院分兩種,一種是有爵爺罩的中高檔場所,歌舞表演和好酒好菜的配套設施也一應俱全。還有一種,如今貝瑪公國一片蕭條,那是地痞混子設立的地窖,不說也罷。
邁卡沒錢去第一種,但也看不上第二種地方。
而他經驗豐富,這種時局,有著太多土娼,若是有人在街上賣三十枚銅幣的高價花,八九不離十就是牽線的皮條客。
“還沒到地方么?”
一個老嫗帶著邁卡在林登城外圍樓擠樓的破敗地帶左拐右轉,邁卡已經有些不耐煩,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雨。
“快了。”
終于,老嫗帶著邁卡走進一條昏暗的巷子,拐進一條甬道,踏上逼仄狹窄踩得吱丫作響的破爛樓梯,來到了二樓。
老嫗三長兩短的叩完了門,隨之里面傳來腳步聲,門只開了一條小縫,還有銹蝕的門鏈拴著,發現來人是老嫗和一個男人。
里面的女人沒說什么,解開鏈子,把門打開。
邁卡上下打量著,三十歲左右,五官還算精致,除了有些瘦外,都還湊活,頭發是他喜歡的棕發,只穿著睡衣。
將五枚銅幣付給老嫗后,邁卡進了門。
沒料到屋子里還有一個男人坐在地上抽煙,本來邁卡以為著了道,手按向腰間的短柄斧準備砍人,但仔細一看,這個男人一邊袖管空蕩蕩的,少了一條手臂。
瞧見有人進來,這男人猶豫了片刻,稍縱即逝,隨之識趣的拄起拐杖腿腳不利索的離開了房間,順帶也把門給關上。
這里只是一間小屋子,沒有衛生間和廚房,就十來平米的地方擺著一張床,墻也完全不隔音,能猜到是個通透的大房間用木板單獨隔斷出來的租賃小屋。
房內只剩下邁卡和女人,燃油燈提供的照明稱不上明亮。
邁卡坐到了床上,摘下寬大帽檐的帽子,他留著幾厘的絡腮胡須,一頭卷發已經生出了白絲,鼻梁高聳,眼窩深陷,灰藍色的眼睛目光在女人身上游移著。
“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倒不是邁卡有著歧視,只是上個顧客是那樣的話,還是有些忌諱,“那個男人是誰?”
“那是我丈夫,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邁卡聽言沉默了一會兒。
“你長得還算標致,這不可能。”
邁卡深知這一行,無論是要緊的事還是不要緊的事,都沒真話,那個人少條手,在這帶算是徹底廢了,沒人管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橫死街頭。
“是么,別看現在這樣,以前也威風過,當過海軍,只是被海盜弄沒了一只手,現在走路也有些不利索,只好我養著他了。”
女人像是說著稀松平常的東西一樣將其說出來,她已經解開上衣,完全袒露出來,在搖曳的燃油燈下,已有些許旖旎。
邁卡沉默了一會兒。
“我突然想起了急事。”
邁卡戴上帽子,在床上留下了三十枚銅幣的嫖資,女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推門而出。
殘疾男人在樓梯過道上坐著抽煙,少了條手在昏暗樓道的身影單薄得如同索命厲鬼,看到這么快出來的邁卡有些訝異。
而邁卡不敢跟他對上眼神,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這棟樓。
一個多鐘頭后。
邁卡回到了船上,看甲板上空無一人,而帆船艏艉線盡頭的航海室窗戶透著燈光,知道是在開會了。
他打開門眼睛掃了一轉,人到得七七八八,但沒一個人注意到他。
因為雷恩正在吹逼說白天的事,以他的口才不去說書真的可惜了,每個人都聚精會神聽著。
“當時我他媽差點死了我擦,
那個劍士還有兩下子,一劍西來,天外飛仙,快若奔雷,狂如黃沙,只一霎寒芒便鋪天蓋地而來。
我心神大震,當即運轉他化自在法,他化自在,他化萬古,霎時大顯神威,此乃無敵法,仙之巔,傲世間,有我雷恩就有天。”
雷恩叼著一支紙卷的烤制煙葉,說得眉飛色舞,只是身上毛發久未梳洗油膩打結,還有一股味兒。
但船上的人眾所周知,他化自在法是李思特吹逼說他練過的蓋世帝術,聽名字牛逼完了,干起仗卻從來沒用到過,還是得靠他八十,八十的掄大錘,還有左手寄居的邪惡器具。
“能正經點不?”
夏迪無力吐槽。
邁卡見還少幾人,船長,大副,還有新來的虎人都不在,應該是在其它地方談事情。
雷恩還在接著吹逼。
“總之,那人知道自己完犢子了,連忙呼喊同伴,結果奧克斯提著兩截尸體來了,他同伴要是活過來非得在他腿上寫一個慘字,他當即萬念俱灰,我趁他恍惚之際,直接咔嚓一聲撕下手臂,把他徹底整廢了。
奧克斯準備問他點事,但這貨……還他媽有點男子氣概,嘴硬至極,沒有要服的意思。
于是,透心涼,心飛揚,生死兩茫茫。”
雷恩咂了口煙,還不忘嬉皮笑臉補充了語氣助詞:“我擦。”
低等惡魔海伍德作為船上的模范工具人,已經把所有贓物都打包好了,只剩下派發。
船上規矩很簡單,總收益三百枚金龍以內,五成作為公款,剩下五成平分,收益超過三百枚金龍,兩百枚金龍作為公款,剩下的平分。公款無所不包,從伙食雜物水手薪資到船體維護,能讓一艘海盜船正常運作。其余所有額外采購事宜或額外人員招募,一切的額外支出,如果要花比公款更多的錢,需要通過船員投票,李思特算兩票,其余人算一票。
賬本在芬那里,可以隨時對質。
此時莫里森瞥了一眼門口,邁卡遲遲站在那邊不進來,不知道發什么神經。
“德高望重,潔身自好的船醫先生回來了。”
莫里森總是用磨刀石刮擦著飛刀,說話也總是皮笑肉不笑。
邁卡尬笑兩聲,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桌上已經擺滿了硬菜,顯然是船上的廚子阿徹爾知道晚上有宴會,殺了船艙羊圈里的一頭羊,提前整了一桌全羊宴,還有風干肉和一些蘸料,一點素的都沒有,另外船上最不缺的就是酒,就算是阿徹爾成天喝到不停,也快要爆倉了。
這一桌,等級較低的貴族一個月恐怕都混不到一頓吃,不可謂不豪華。
阿徹爾總是不省人事,四個詞就能總結這個人的一生,炒菜、殺人、喝酒、睡覺,完了,樸實無華,現在已經快要到睡覺的階段了。
邁卡擅長察言觀色,雖說是分贓宴,但有幾個人的臉色不對勁,奧克斯,雷恩,夏迪,還有沃爾曼,目光都有肅殺之意,顯然是藏著什么事兒。
“怎么樣?”
沃爾曼饒有深意的問著邁卡,合上手中的阿卡尼亞游記。
“什么怎么樣?”
邁卡不明所以。
“當然是婊子,什么貨色?夠勁不。”
沃爾曼調侃著。
“有什么勁,就那檔子事兒。”
邁卡打著哈哈。
奧克斯口吻突然肅穆起來,特大劍就立在一側,冷不丁對邁卡說道:“過會兒我不知道要發生什么,但你應該知道站哪邊。”
奧克斯認為是時候該把斯萬的事情拿到桌面上擺了,不納投名狀,也給了芬兩個月的面子,現在一個大單完了,必須要有交代,現在李思特和芬還有斯萬都不在,想必也是在談等會兒的事。
房間內所有人的臉色都陰郁下來。
除了爛醉的阿徹爾,還有莫里森。
邁卡一下子如坐針氈,奧克斯可以說是船上少數幾個靠譜的人,說一不二,不玩爛梗,也從沒見過他開玩笑。
“什么事,至于么?”
邁卡在船上也算是老資歷,這種氛圍也只見過三四回。
“說不定……會死人。”
奧克斯語氣嚴肅到不容置疑。
而這個房間里,現在說話管用的,也只有莫里森能。
“別那么緊張,李思特是有腦袋的人,開香檳的幾率更大。”
莫里森瞥了一眼奧克斯,所以說正經人還是別當海盜,成天疑神疑鬼,刀口舔血,忒累了。
“但愿如此。”
沃爾曼不置可否。
此時。
李思特推門而入,神情也反常的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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