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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現代留過學 第五百七十四章 極限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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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到慶壽宮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申時了。
申時,又稱哺時,秦漢以來,一直是第二餐的時間(古代百姓,都是吃兩餐的)。
而權貴們,則在這個時候,會食用茶水、點心。
類似現代的下午茶形式。
通常,斗茶等娛樂活動,也是在這個時間點進行。
所以,趙煦給兩宮問了安,就被向太后拉著坐了下來。
然后,向太后就親自為趙煦,打好一碗茶湯。
「六哥嘗嘗看,這是御廚那邊新出的茶法。」
「加了些牛乳,用來調配,據說很受歡迎!」
趙煦接過來,嘗了嘗,眼睛就亮起來了。
這味道,濃郁的茶香混合著渾厚順滑的奶味。
怎么說呢?
和現代的奶茶,頗為相似。
但,味道遠勝趙煦喝過的那些現代奶茶。
想想也能理解了!
現代的商業化奶茶,用的都是很一般的茶葉。
而如今,宮中的茶葉,都是建州北苑的御茶。
屬于最頂級的團茶,價格甚至超過等重的黃金。
「味道怎樣?」向太后在旁邊關切的問道。
「很好!」趙煦贊道:「絕妙!」
向太后頓時開心起來,道:「這是御廚張綱所獻的方子,言是其在汴京的飲子店今年新用之法,因其大受好評,故獻宮中。」
趙煦聽著點點頭。
在汴京這樣的商業度極高的市民城市。
如今,已隱隱有著近現代資本主義的一些特征了。
資本主義的特征是什么呢?
現代的教科書上,已經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資產階級抹去了一切向來受人尊敬和令人敬畏的職業的神圣光環。它把醫生、律師、教士、詩人和學者,變成了它出錢招募的勞動者。
很不幸,如今的汴京城,已經有這樣的趨勢了。
給皇帝服務的御醫,在馬行街開著醫館。
招牌牌匾,光明正大的寫著:金紫醫官藥鋪的前綴。
自然,都是皇家太醫的買賣。
像是給趙官家們服務了三代人的孫奇,就在馬行街有著足足三間大藥鋪。
雖然坐堂的醫生,不是孫奇,只是他的徒弟、子孫。
但這三間大藥鋪,日進斗金不為過。
京城的奢遮人家,想請他開個方子,非千貫不可!
此外,趙煦身邊的太醫錢乙,現在也在汴京城開了一個‘錢家醫官藥鋪"。
聽說也是賺的盤滿缽滿。
趙煦即位后,局面進一步瓦解。
在他的指示下,御廚們,也踏出了創業的道路——由趙煦指令馮景,安排內侍省出資資助御廚們,并由這些御廚的妻子/丈夫等(北宋御廚男女都有),在外按照宮中法子,開設各種吃食店,而內侍省只是少少的分一半利潤就可以了。
那個叫張綱的御廚,想必就是創業大軍的一員。
而接下來,等到汴京學府的蒙學、小學開學。
教師這個職業的神圣性,也將在孔方兄面前瓦解。
這種溫水煮青蛙,潛移默化的法子,在大宋這樣的社會中,效果極佳。
恐怕,只有等一切都無可挽回的時候,道學家們才會猛然驚醒,田園牧歌,已是過去。
新的世界,一切都將看錢說話。
「這樣啊,很不錯呢!」趙煦說著,就端著茶盞,就著點心吃了起來。
他的飲食習慣,一向很好。
總會將食物吃光,不會有半點浪費。
這次也是一樣,向太后給他的茶水、點心,他很快就吃的干干凈凈。
然后就拍拍肚皮,舒服的說道:「好飽!」
「母后的手藝就是好!」
「再這樣下去,兒又要長胖幾斤了!」
向太后看著,很是高興。
那些點心、茶湯,確實都是她帶著文熏娘和狄薔在宮中親手做的。
「六哥喜歡就好。」向太后說道:「等六哥長大了,母后就在宮中,天天給六哥準備吃食。」
「好!」趙煦乖巧的說道。
太皇太后在旁邊聽著,多少有些吃味。
便道:「官家,明日就要開經筵了,老身命人給官家,制了幾套新衣裳,等會官家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身。」
「多謝太母。」趙煦連忙謝道,然后他問道:「孫臣聽說,太母想要考較孫臣功課?」
太皇太后于是坐直了身體,嚴肅起來,道:「確有此事。」
「老身聽說,官家暑休期間,一直有在看書,不知都在看些什么書?」
趙煦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回稟太母,孫臣這兩月,除了出幸開封府外,一直在宮中看史書。」
「已看了史記、漢書。」
兩宮自然對此早有耳聞,但還是第一次聽到趙煦親口承認他在看史書。
這可不得了!
須知,天子成年的標志之一,就是能看懂史書。
特別是國史!
看了國史后的皇帝,普遍都會被認為,已經具備了發號施令的能力。于是,太皇太后問道:「官家都能看懂?」
趙煦點點頭,道:「孫臣還寫了不少備注呢!」
上上輩子,曾經主政天下的他,自然知道,史書的重要性。
在儒家文明的社會,史書不僅僅是記錄歷史的載體。
也是政治說明書。
看懂了史書,也就看懂了歷朝歷代的政治。
若再能從文字里,推敲出那些隱藏在文字背后的真相的話。
那么,這個皇帝也就能夠合格了。
是故,歷代明君,無不讀史,而且會很自律的每天都看一段史書。
「真是祖宗保佑!」向太后笑著對太皇太后道:「六哥如此聰俊,定可興我趙氏。」
太皇太后點點頭:「太后所言甚是。」
于是,她便公式化的考較了一下,一些史記、漢書的內容。
而趙煦對答如流。
聽完趙煦的回答,這位太皇太后的內心,多少有些落寞。
因為她清楚,照這樣下去,她能聽政掌權的世間,比她預計的可能要少的多。
恐怕等不到官家大婚,朝臣們就會不耐煩。
那時候恐怕就不怎么體面了。
想要體面,就得提前交權!
對她來說,值得安慰的是,這個孫子是孝順的,而且對高家無話可說,可以說事事都替高家著想,能給的恩典,全部都是拉滿。
以至于,高家人甚至更親近這個孫子,而不是她。
高遵惠和高公紀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兩個家伙在外面的事情,現在居然是先報告福寧殿,再來慶壽宮請示!
想到這里太皇太后也是在心中嘆了口氣:「官家,是有天命的圣主。」
「老身給他操持兩三年,就該退了……」
連高家人都更親近、擁戴這個孫子。
其他人還用想嗎?
這樣想著,太皇太后就給向太后使了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對趙煦道:「聽說六哥近來曾下了手詔,命開封府考較在京寺廟主持、僧首們的佛法?」
趙煦點點頭,道:「確有此事!」
他知道,太皇太后和向太后,都是虔誠的佛教信眾。
兩宮都在宮中,供奉著佛像。
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吃齋念佛。
遇到英廟、先帝生辰、忌日,更是會遣人去太平興國寺、護國寺以及開寶寺燒香祈福。
便解釋道:「兒這是依祖宗故事而為。」
「祖宗有‘保明行止",約束僧人,嚴肅清規戒律之制。」
「奈何近來,僧人多不修法,出家人六根不凈之事頻發。」
「開封府司錄司更報,有御賜紫衣的僧人,在汴京浴室司中聚眾Yin樂,還美其名曰:在欲行禪,面對他人指責,更是自言‘我自調心,干汝何事"!」
「佛門清靜地,腌臜如此,兒豈能容?」
兩宮聽著,對趙煦的話,自很贊同。
她們其實也很討厭如今市面上的那些大和尚的做派。
和尚們不念經,反而經商。
出家人不出家,反而廝混勾欄,甚至和同居,和官員往來,追逐名利的比比皆是。
幾乎所有名臣士大夫,都有那么幾個和尚朋友。
太皇太后頷首道:「官家要嚴肅佛門清規,自是好的。」
「只是,當代僧人多不習佛經,若有司以佛經考較,恐怕很多人無法過關……」
和尚不懂佛經。
這在其他時代,可能會是個笑話。
偏在大宋,是社會現實。
因為大宋佛教的主流是禪宗,禪宗唯心,不怎么修佛經,講的就是一個‘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于是,這些大和尚,個個能言善道,嘴巴一張就是天花亂墜。
但要他們念經?卻是抓瞎。
尤其是這汴京的大和尚們,處在汴京這樣物欲橫流之地。
又有禪宗思想,推波助瀾。
大和尚們打著‘在欲行禪"的旗號,做著種種勾當。
遇到外人責問,就是‘我在修心,你懂什么?"。
趙煦本也懶得管。
奈何這些大和尚手中把持著質庫這個聚寶盆。
他實在是眼熱的緊。
偏那些大和尚,既不肯乖乖合作,也不肯交出質庫。
這就讓他很為難了。
沒辦法,只好給他們上上強度,抓住他們的弱點,狠狠的修理一番。
趙煦于是問道:「太母,考較僧人,不考佛經,還能考什么?」
「這就好比士大夫們,不考經義,難道考歌舞?」
太皇太后聽著,頓時啞然,只好拉了一下向太后的衣袖。
向太后無奈,只能柔聲說道:「六哥,如今天下寺廟,皆是歷代敕建。」
「汴京尤其如此!」
「若是敕建寺廟主持、僧首,傳出主持、僧首佛法修持不深……」
「這天下人如何看?」
這倒是真的。依照大宋祖制,天下新建寺廟,必須皇室敕建,方允存在,否則就是非法,可視同Yin祀,有司應當毀之。
大宋祖制,對天下寺廟道觀,還有‘保明行止"的規定。
也就是,各大寺廟的主持、僧首,必須對本寺僧尼的品行擔保。
若有作女干犯科事,則連坐追究責
任,一般罪責與犯錯僧尼同擔。
其次,還規范了僧人來源。
出家僧人,必須得到其在世祖父母、父母(若無,則由最親近長輩)同意,出具文書,同時寺廟主持、僧首,必須查驗出家僧人的身體,確認沒有紋身,方許出家。
這是為了防止罪犯、逃兵,遁入佛門。
所以,幾乎所有寺廟,特別是汴京城的寺廟,只要是開國后出現的,都是皇室敕建。
包括,向家、高家的祖廟,也是如此。
而一旦,敕建寺廟的主持、僧首,卻通不過有司考較。
皇家確實會丟臉。
也會嚴重影響官方寺廟的聲譽——官方寺廟一旦不受認可,就會讓野和尚們崛起。
野和尚們,可不像這些官方的大和尚這么好控制、好聽話。
其中混雜的信仰、流派,更是五花八門。
搞不好,就是彌勒教甚至食菜魔教的人。
那就不好玩了。
但趙煦,依舊堅持己見,當然,他態度多少有些松動了,道:「母后,兒自知曉的。」
「所以,命僧錄司出具的考題,也都是很簡單的佛理。」
「主要也都是楞嚴經、金剛經的內容。」
「若彼輩連這個都不通……」
向太后聽著低下頭去。
楞嚴經、金剛經,這是連她也會的。
但問題是……
「六哥……」向太后只好提醒趙煦:「可能有所不知,大宋不免寺廟、道觀之稅。」
「各寺主持、僧首,便只能為全寺生計忙碌……」
這是事實!
去年,韓絳主持役法檢討,決定免除五等戶以下的免役錢,同時對三等戶以下減半。
但減免的稅收,并未消失,而是轉嫁給了僧戶、女戶、單丁戶以及贅婿。
這四種人,也是大宋官府歷次加稅的首選。
說起來,僧人也要交稅,這是周世宗滅佛的成果。
包括,趙煦嘴里的祖制也是周世宗的政策歸納總結的結果。
于是,在大宋,高僧從來不在寺廟主持、僧首里出現。
而是那些默默無聞的老僧。
譬如金總持的傳法院、譯經院,召集的僧人,就沒有一個是主持、僧首的。
主持、僧首們,在大宋像商賈,遠勝過僧人。
一個個打算盤,都很熟練,就是不會念經。
好多人,可能就記得念一句‘阿彌陀佛"了。
所以,趙煦的詔書,就是瞄著這些人的七寸去的。
就是故意要卡住他們的脖子。
當然了,其實趙煦也只是在做做樣子。
誠如向太后所言——大和尚們是趙官家的宗教政策執行人。
打掉了他們,可能就會讓官方寺廟聲譽大減,屬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特別是這汴京城里的大和尚,幾乎全部都屬于體制內的一員。
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和趙官家,其實是在一條船上。
這也是大和尚們,能做質庫生意的緣故。
所以,趙煦其實在玩膽小鬼游戲,做極限施壓的手段。
就是要逼著大和尚們讓步、妥協。
向太后哪曉得這些,只抓著趙煦的手,柔聲道:「六哥還是要考量這些,酌情優免、寬恕則個。」
趙煦自是要給兩宮面子。
當然,這也早在他算計中,在一開始,他就已經想好了底線。
便道:「既然太母、母后都這么
說了,那我就再考量考量……」
「想個辦法,兩全其美!」
「既能嚴肅一番佛門清規,將一小撮敗壞佛祖清譽,不守戒律的無道僧人清理出去,同時也不傷真正誠心禮佛之人。」
皇帝都下詔了。
要是沒有祭旗的,那皇帝面子往那里擱?
自是要抓幾個典型出來祭旗!
同時也是殺雞給猴看,讓大和尚們知道一點厲害。
當然了,這個事情,其實就和西游記的故事一樣的。
有背景有靠山的。
自有佛祖、道祖求情。
沒有跟腳的,則只能怪自己命歹,去金箍棒下走一遭了。
兩宮聽到趙煦的表態,頓時都笑起來。
說到底,她們其實也不太在乎大和尚們的事情。
她們之所以插手這個事情,既有著她們嘴里的理由。
同時也是礙于面子。
別人都求上門來了,只好幫忙說說話。
畢竟,那幾個寺廟,和高家、向家,是有著幾十年的淵源。加上他們確實說的有道理,這才選擇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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