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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1802.圓桌、朵羅雷斯
圓桌廳堂的地位不低,門口都有三個羅德爾騎士日常守衛。
但是托莉夏似乎在調香師這個地位較高的群體中都有不小的名氣,再加上藍恩的雙眸確實只有琥珀色,卻沒有賜福的燦爛金光,是個做不了假的‘褪色者’。
于是他們只是在門口衛兵跟托莉夏沒差多少的驚嘆中,就被領了進去。
“從葛孚雷大王被放逐,拉達岡成為王夫都有多久了啊!”
領著他們往里朝圓桌廳堂走的騎士語氣感慨。
“誰說不是呢?”托莉夏也附和著,“呃……有多少年了來著?”
“少說也有幾百年了吧?”領路的騎士不太確定,“我都歸樹過一次了,轉世到現在都有快一百五十年了。”
“你歸樹了?”托莉夏則有些驚訝,“什么時候?那是傷的不輕啊!”
“沒辦法,巡邏的時候遇到了一只大龍蝦,我整個人都被夾斷了。”
騎士一副不堪回憶的語氣。
“而且荒郊野外,可沒有像你這么厲害的調香師幫忙治療。我們那次一個小隊,除了我當場死了,后續又因為傷勢惡化,在路上整整歸樹了三個人吶。”
圓桌廳堂是個城市中的堡壘,并不是一進大門就進入了建筑內部。
進去之后是一個城墻內環的小場地,里面有馬廄、草料倉庫、武器架什么的。再往里才是所謂的圓桌廳堂。
藍恩牽著麒麟,看似雙眼放空,但實際上心思已經在領路騎士和托莉夏的閑談中轉了起來。
根據騎士的言語,藍恩能確定,這里的人似乎普遍壽命悠長,幾百年的時間對他們來說都有點不敏感,以至于形容的時候很模糊。
其次……又是歸樹!還有轉世?!
藍恩聽這個領路騎士的意思,他好像是把死亡看做是游戲存檔一樣不怎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所謂的歸樹,就是這種功能?肉體被扯斷了、死了,但是靈魂依舊在?并且回歸這棵黃金樹,然后轉世?
轉世重生,這個概念聽起來完全不新鮮,因為但凡宗教和信仰,就幾乎繞不開這個概念。
轉世重生概念的根源,來自于人們在現實物質世界所見、所遭遇的不完美和悲苦。于是備受壓抑的精神開始渴望一種機會。
一種無論如何都可以重新開始,并且代表著自己這個個體的存在的根基,如靈魂、真性之類,可以不朽存在的機制。
自文明誕生以來,這種可以說沾上‘逃避現實’意味的概念就伴隨著宗教而經久不衰。
宗教在人心中的力量也由此而來。
但要說,現在有個貨真價實的、明確的,可以達成轉世重生這件事的力量出現,那么毫無疑問,這股力量所能得到的信仰,將遠超藍恩所見過的任何虛頭巴腦的宗教。
明確可信的轉世重生,對于正常人來說就是有這樣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所以,那些雙眼中有著賜福光芒的人們,才會那么秩序井然、不急不躁。’
藍恩在心中有了股明了。
‘因為壽命悠長,就算死了也能轉世重生。只要有了這兩項,不論怎么樣的人生都可以說已經無限趨近于圓滿。因為機會無限、時間無窮!’
而既然人生已經無限趨近于圓滿,那還有什么好急躁的呢?
維護如今的秩序,祈愿它能如黃金一般永世穩固,才應該是所有人最執著的愿望。
‘但是這樣的力量……’
可在明悟的同時,藍恩也不由得為這種強大的力量而心驚。
在他的印象中,真正稱得上‘不死不滅’的,也就只有阿爾達世界的精靈們罷了。
他們是創世神伊露維塔的首生兒女,擁有永恒的生命。即便死后,其靈魂也會在曼督斯的廳堂中重聚,在維林諾蒙受福祉,直到永遠。
但阿爾達精靈們的不死不滅是明確來自創世神的力量,黃金樹……如果只是一棵神奇的樹,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嗎?
藍恩抬眼看了看圓桌廳堂的正門之上,那里浮雕著一只獅子的紋章,不知道在這里代表什么。
領路騎士先把藍恩他們領到了馬廄這里,伸手想幫他安置麒麟。
但是麒麟才不想待在馬廄里,晃了晃腦袋就輕松躲開了領路騎士的手。
在這過程中,新大陸古龍那雙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眸子也顯露出來。
小貓則熟練的拽住了麒麟肩胛骨位置上突出來的尖角:“別亂動嘛喵!”
領路騎士此時則明顯愣了愣。
這種反常的舉動讓藍恩敏銳的捕捉到,并且跟之前進入羅德爾大門時,那兩個大樹守衛幾乎微不可查的動作聯系在了一起。
剎那之間,大腦中的思緒由曼妥思提供的算力運轉起來,兩次反常的異同點被列舉出來,并且在極短時間內進行驗證、排除、得到結論。
‘絨布球和麒麟?’藍恩意識到了這些羅德爾士兵是在驚訝于什么,‘它們在這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意義?’
領路騎士愣過之后,剛才還想牽住麒麟的雙手向后遠離,似乎不準備再管它往哪走了。就算是進去圓桌廳堂也無所謂。
托莉夏站在一邊并不對此驚訝。
但是在打開圓桌廳堂的大門往里面走之前,這扇門反而先從里面打開了。
“吱呀”
沉重的聲音顯示出扎實的材質。
領路的羅德爾騎士率先站好,表現出尊敬。
托莉夏則顯得熟絡:“朵羅雷斯,今天是只有你在嗎?”
開門出來的是一個短發女性,身材纖細輕盈,卻穿著一身男性的輕便獵裝。有種干練干脆的漂亮感。
名為朵羅雷斯的男裝麗人,聽到招呼后抬起戴著獵人帽的腦袋看去。
“哦,你好啊,托莉夏!”她不僅穿著男裝,性格也跟個男孩一樣大大方方,“是又一批托麗娜睡蓮長好了嗎?我正好想存點托莉娜箭呢!”
男裝麗人歡快的跳下門前臺階,朝著他們走來。
“沒那么快。”托莉夏搖搖頭,“雖然你下了訂單,葛德文王子囑咐我們支持圓桌廳堂,但我們自己調香也得用托莉娜睡蓮啊。”
“那你過來是……?”
“我偶然遇到了一個褪色者。”托莉夏讓開位置,“你不總說這段時間沒人手?我想他或許能幫幫忙。”
“褪色者?”男裝麗人按著狩獵帽搖搖頭苦笑,“你別開玩笑了,托莉夏。圓桌廳堂已經建立幾百年,怎么可能還有……?!”
正說著的話還沒說完,朵羅雷斯卻猛地停下。
因為在這時候,藍恩和她發生對視,兩人都看見了對方的瞳孔。
朵羅雷斯有一雙黑色的眼睛,普通且正常,那里面并沒有賜福的光芒。藍恩也一樣。
這再直接不過的方法,完全證明了兩人都是沒有受到黃金樹賜福的人,也就是所謂的‘褪色者’。
藍恩本來還想著,就算是被圓桌廳堂否認了褪色者的身份,自己也已經聽到了不少消息,對這個世界和那棵大樹有了了解,完全不算虧。
但是朵羅雷斯此時的表現……難不成圓桌廳堂也迷迷糊糊的?
實際上,朵羅雷斯此時是真迷糊了。
這片扎根著黃金樹的土地叫做交界地,而眼下,整片交界地都已經被黃金樹下的羅德爾所征服。
或強行或主動的擁有了賜福。
剩下那些寥寥沒有領受賜福的生命,也大多數量稀少、地處偏僻,并且擁有鮮明的種族特征。
而且自古以來,只要交界地不允許,那么外面的人就別想進來。這里是黃金樹的扎根之地,也是整個世界的中樞。
外面沒人能進來,并且交界地外面也大多都是領受了賜福的人。
剩下的那些不受賜福的種族特征,藍恩又一樣不沾。
交界地憑空蹦出來個褪色者?這什么跟什么啊?
朵羅雷斯在這一刻,腦子確實是發懵的。
在客觀事實和自己的記憶之間,她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記憶了。
“你……”朵羅雷斯有點遲疑的對藍恩問,“你當初是什么部隊里的?初始之王被放逐離開交界地的時候,我記得只有我們一艘船留下了。但里面也沒你啊?可……”
可說到底,這雙沒有賜福光芒的眼睛也肯定不是假的!
“不,”藍恩的回應一如既往,他平靜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當初被瑪莉卡女王剝奪賜福的時候,對他傷害好像太大了。”熱心的托莉夏這時候更是上前替藍恩做出她認為的解釋,“他是迷路,一路轉到亞壇高原的。真是離譜。”
“被剝奪賜福的傷害搞壞了腦子嗎?”
朵羅雷斯皺著眉頭,但也不再多追問什么。
身為初始之王麾下的黃金軍團戰士,被永恒女王剝奪走賜福的那一刻,所經歷的痛苦和空虛,是哪怕圓桌廳堂中的各個英雄褪色者們都不愿意舊事重提的事情。
那種深入靈魂的扭曲和剝離,無論對人造成什么傷害,朵羅雷斯都覺得不夸張。
實際上,他們這些留下來的人,如果沒有得到雙指的幫助,可能也沒幾個人能保持心智或肉體的正常。
可是……真有當初在被剝奪賜福之后,流離出褪色者被逐出交界地的隊伍,直到現在的人嗎?
這還是太離奇了。
但是跟男裝麗人熟絡的托莉夏這時候往上添火說著。
“不論如何,褪色者我給你帶到了。他估計已經流浪很久了,雖然看樣子還挺會照顧自己,真不愧是曾經初始之王麾下的戰士啊!”
“但是現在在羅德爾,他肯定是沒處落腳的。要不要管就是你的事了。”
男裝麗人瞪了托莉夏一眼,譏諷的說著:“身為治愈者,你還真是意外的會道德綁架啊!我還什么都沒確定呢!”
“你肯定會幫忙,”托莉夏則攤攤手,眼帶笑意,“不然咱們倆就不會這么合拍了。”
朵羅雷斯沉著臉,又看著藍恩沉默一會兒后,拽著調香師就走到遠處低聲密語起來。
“這事兒沒那么簡單,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
男裝麗人小小的轉頭,向藍恩的方向瞥了一眼,接著繼續惡狠狠的對托莉夏耳語。
“他是褪色者,這應該沒意外。但看看他身邊!”
“他是被睿智獸物選中,有成王資質的褪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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