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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陽謀(2)

作者:季越人  分類: 仙俠 | 修真文明 | 季越人 | 玄鑒仙族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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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鑒仙族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陽謀(2)

山稽之上陰云涌動,仿佛有無數陰鬼孕育其中,那一尊幽冥仙殿立在云端,時不時有一縷縷遁光從中上下,往各處而去。

暗黑無光的冥殿之中,楊銳儀滿面陰郁,一言不發,眼前的女子一身漆黑衣袍,同樣不敢出聲。

“戚覽堰…在找死不成!”

哪怕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仍然覺得難以理解。

‘陰司與落霞都是高高在上的,底下是觀化與楊氏,如同兩個龐然大物腳底的螞蟻,表面風光,都知道自己在自家的人物眼里其實什么也不是,更害怕對方背后的勢力…本該和和氣氣,熱熱鬧鬧地把事情辦完…’

在楊銳儀看來,他與戚覽堰雖然常有較量,可總體上是默契的,如同兩個貴公子蹴鞠,有輸有贏,可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你來我往蹴完。

到了散場之際,這球是他楊銳儀帶來的,自然是該他帶回家去…

可戚覽堰如今的舉動,簡直像莫名其妙惱羞成怒,把自家的王公貴族親戚找來了,到了臨散場之際,還非要把這球踢回去,狠狠地撞在他楊銳儀鼻梁上!

楊銳儀固然有底牌,也不怕那靈寶修士……可讓他覺得滿心疑惑:

‘何必呢?’

他也知道戚覽堰針對明陽,此人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也正是因為他要針對明陽,大家心里明白就好了,對著他楊家折騰個什么勁?難不成還能把這球搶走?

“折騰來折騰去,這戚覽堰竟如同較出了真火,還真要分個高低上下!”

聽了他惱怒的話語,楊闐幽低聲道:

“興許是……廣蟬……”

楊銳儀霎時沉默了。

廣蟬之事他完全沒有預料,也從來沒有放在自己身上,一時間也忘了在對方視角里自己也是踢著踢著給對方來了一巴掌,渾然沒有道理!

他冷冷地嘆了口氣,暗暗有預感,口中道:

“那他是什么意思?”

楊闐幽顯得很鎮定,答道:

“既然他有這底牌,卻用在小小的白鄴之上,顯然不是動真火!”

這句話揭云見月,一下讓這位大將軍冷靜下來,微微瞇眼:

“他的目標還在明陽。

楊闐幽沉沉點頭,道:

“王子琊固然厲害,可他們特地派了歸土來,顯然是有所針對的,戚覽堰提前把這人派出來,恐怕是一種暗示……”

“無論是不是狐假虎威,他的確有能力讓我等短時間內無功而返。

楊銳儀本也并不笨,起了身,踱了兩步,抬眉道:

“不錯。”

楊闐幽遲疑點頭,柔聲道:

“他是不敢站在大勢對立面的,可坐在那個位置上,他不能決定結果,卻可以決定過程,更何況…我們最后一定能取得山稽、玄妙,可除此之外呢?”

楊銳儀久久不語,緊緊閉起雙目,面上好像是有忌憚,道:

“不錯,他這手段很高明。

楊闐幽黯然低頭,道:

“可他忘了,李周巍不是常人,縱使當下看不出,過了一陣也能瞧出來的,太傷情面,恐怕不妥,更何況,君上哪里……”

楊銳儀的目光卻冷了,搖頭道:

“該考慮的恐怕是…大人們。”

楊闐幽瞳孔立刻放大,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錯…我們至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任憑王子琊在白鄴之中肆意妄為,恐怕大人、幽冥也是默認的,不偏不倚……’

她當年與大人親口對話過,這明陽的事情,可大有人在意:

‘不止落霞不喜歡魏帝,幽冥底下亦不喜歡魏帝,甚至狐屬、元府…對李乾元亦無好感!更何況戚覽堰能做出這種事情,必然迎合了北邊某位大人的喜好。

這讓她心底大寒,驟然抬眉,見著楊銳儀艱難地抬了抬手,緊閉雙目:

“讓鄰谷蘭映上來。”

水面之上色彩沉沉,一片片一縷縷的光芒正不斷遠去,大陣的色彩黯淡,李曦明收了神通,深深地喘了口氣,頭暈眼花的癥狀方才大有緩解。

‘實在勉強了些。

拓跋賜與公孫碑都不是易與之輩,一個是大梁帝裔,一個拿著靈寶的晞氣修士,任何一人拿出來,本該都夠穩穩壓制他,甚至有重傷的風險。

這場大戰背靠大陣,分神異體的神效派了大用處,硬是讓他在兩人的合圍之下撐下來,又有兩件靈寶先后配合,李絳遷驟然出手,打傷公孫碑,這才平安地撐到如今。

‘倘若哪里差了一籌,我倒還好,絳遷估計要受傷了

他急匆匆地起身,騰身去看李周巍,這魏王正立在明光璀璨的天門之上,有些遺憾地收了神通。

李周巍負著傷一路趕來,氣勢洶洶,救下庭州,本有幾分殺意,只可惜拓跋賜兩人反應太快,李周巍又要顧忌湖上一傷一小,并未深追。

‘這公孫碑傷得不輕,短時間是折騰不起來了……’

當然,李周巍來得突然,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獲,一掃袖子,身旁的天門轟然而動,便見諸光褪卻,顯出一瓶來。

此瓶長頸,色如青玉,華麗璀璨,盤旋著一股又一股的晞炁,哪怕被他捏在手里,仍然在不斷掙扎,試圖逃脫而去。

正是公孫碑的代夜瓶!

這靈器雖然沒有用上什么極為了不得的靈物,可花紋璀璨,靈機不俗,看得出來花了許多心思煉制,在靈器之中也不算差了。

‘只可惜是晞炁,相較于自家使用,更大的意義是讓公孫碑丟失此物…等有了機會,可以帶出此物,找哪一方換離火、全丹回來!’

他正將之鎮住,正撞上李曦明的目光,昭景真人看上去憂心忡忡,問道:

“傷勢如何?”

李周巍知曉他指的是自己面上的貫穿之傷,自個用指一蘸,仍能望見金燦燦的血,一時面色微沉,答道:

“重倒是不重……”

“虹霞?”

“是。”

李周巍還是頭一次中了紫府級別、通玄親傳的霞光,感受尤深,見著絳袍青年也駕火過來,便答道:

“很有些神異,內含戊光,傷口沉重晦澀,極難修復!”

李周巍的帝岐光撞了對方的霞光,色彩飛散,很快崩解,那道霞光有近五成的力量都砸在了他身上,受了元峨化解二成,華陽王鉞等小神妙去了半成,最后只夠了二成半。

故而這傷勢不算重,小卻深,麻煩的是有一股戊光干擾,難以恢復。

他的法軀本該比常人更難恢復些,可有了君蹈危與明彰日月,反而要快上一籌,即便如此,這傷勢短時間內還是沒有減輕的征兆。

于是簡短地將白鄴的事情提了,道:

“汀蘭與司徒霍去救山稽了,我見湖上有難,折返回來……”

白鄴之事卻聽得李曦明面色微變,道:

“通玄?落霞來人了?豈有這樣的道理……聽你的描述,這人往白鄴一站,南北還要不要打了?楊氏…要有多頭疼?”

李周巍神色凝重,道:

“遠不止如此…這人不知道修了術法還是持了什么神通,身上仿佛披著厚紗,看不清他神通修為,直到動用了一道歸土神通,方才認出他道統……”

李曦明嘆道:

“我早知有問題————他們是在北岸守著你!如若你不曾去白鄴,如今應還在白江斗法…你若是不在,白鄴一破,汀蘭能不能保全不曉得,可諸釋修若是轉來白江,你不曾脫身,雪上加霜,又是一場劫難!”

李曦明的推斷并不算錯,極有可能這本就是北方的安排,卻讓李周巍更加懷疑起來,心中驟然一沉:

‘楊銳儀喚我過去的時間算得上巧妙,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是早知如此?’

他僅僅遲疑了一瞬,心中已有了答案:

‘不對……白鄴的情況,指不準楊銳儀親至都不好搞定,如若他知道白鄴的布局,就應該叫汀蘭、司徒霍棄山回守,馳援白江也好、山稽也罷,必能減少損傷———、而不是讓我白白去一趟!

‘那道人是從洞天中下來的,便是領了旨意,恐怕誰也算不到……’

他思慮沉聲搖頭,道:

“這事情有蹊蹺,恐怕…楊氏也是有意外的。”

“當下…如何自處?”

李曦明問了這一聲,面上猶豫起來:

“拓跋賜兩人是退走了,可劉都護還在白江,若是叫他們走了…恐怕他那處反而危險了。”

魏王短暫一沉默,李絳遷卻開口了,聲音幽幽:

“晚輩看來,絕不宜動作…既然楊銳藻帶著鎮國靈寶轂州鼎在劉白身邊,那他就不可能被輕易拿下,否則這兩人也不會過江追擊…如今白鄴已丟,輕易過江,反而中了計謀!”

李周巍瞇眼點頭:

“對岸至少有三位紫府中期,雖然公孫碑已經為我所傷,可還有大欲道與從白鄴過來的遮盧————甚至那道人,如今楊氏失算,湖上便要以自身安危為第一。”

“更何況……”

他嘆了口氣,還未細說,卻發覺太虛震動,一片黑云,已有一道烏碧光飛來,在湖上顯化為一女子!

正是鄰谷蘭映!

她面色略白,緊急停在了湖上,目光卻落在李絳遷面孔上,神色一呆,可緊急的局勢叫她來不及多問,立刻抬起頭來,道:

“見過魏王……蘭映領命令前來…請魏王固守庭州待援!”

李周巍神色凝重,并未答她,而是第一時間低聲道:

“鏜刀如何?!”

鄰谷蘭映一窒,答道:

“還在堅守……白鄴丟失,遮盧等人立刻去了白江,劉都護得了命令,提前與楊銳藻撤向鏜刀,如今與過嶺峰的師徒一同守山。”

“聽聞攻勢不兇,還能撐一撐。”

李周巍皺了皺眉,道:

“既然如此,鏜刀已經孤懸北方,拓跋賜等人就在對岸,連帶著遮盧等人,甚至那道人……隨時有可能再度越過江來?”

鄰谷蘭映頓時一震,低了低眉,輕聲道:

“那道人是靈寶道統的,不可能過江,大將軍已經派了陳與汀蘭兩位道友前來……大將軍說……請魏王放心…隨后還有援手!”

她深深一禮,便急匆匆往南傳令去了,李周巍捕捉到了關鍵的消息,那金眸一瞇,低聲道:

“西蜀還不曾出手,還請叔公守著西屏山。”

李曦明只好點頭,李周巍這才轉過身去,看向自己的次子,道:

“劉都護亦是一國砥柱,不能坐視他被圍,你就在北岸看著,如果鏜刀被破,他有往南突圍的意思,最好能接應他。”

李絳遷明白他的意思暗指遠觀千里的查幽,行禮答道:

“父親放心!”

這魏王便身化流光消失,李曦明滿面憂慮地去了,李絳遷則拿了離光,一路向北,心中琢磨起來:

‘既然著我看著北岸,恐怕不止一個意思……太叔公多柔善,是怕倘若北方真動了殺機,他不能狠辣不動搖?’

天頂上的神通早已褪卻,洞府中卻仍然一片寂靜,燈火不斷跳躍著,唯有男子踱步的聲音,放在主位上的一卷地圖涂滿痕跡,顯得雜亂無章。

‘在望月湖…竟然在望月湖斗法…’

按他的記憶,第二世白海之役可沒有發生改變,大欲圍攻鏜刀,戚覽堰則以拓跋賜、是樓營閣、公孫碑攻白鄴,眾摩訶守山稽……莫說庭州,連庭州對岸的白鄉都沒有多少大戰!

李遂寧在主位上停下,心中微涼:

“戚覽堰…又在折騰什么幺蛾子…”

在天上神通波動的那一瞬,李遂寧心中就已經大為震動————白海之役固然發生在修武十八年…可那是在七月,如今不過四月而已!

‘戚覽堰突然提早了戰爭……大宋……極有可能準備不及

這也打亂了李遂寧的安排!

他的目光不斷在滿是筆墨痕跡的圖紙上劃過,卻越發迷茫,驟然抬起頭來,發覺那墨衣金袍的男子已經立在身前。

“王上……”

李遂寧一眼就望見他面容上那一道深刻的七彩痕跡,心中一震,正要多說,卻見著李周巍擺了擺手,神色凝重地盯著輿圖看。

僅僅過去了兩息時間,便聽著他低沉的聲音:

“洞天中來人了,故而你不曾料到。”

李遂寧心中大震,仿佛渾身上下的血都沖到了腦海里,驟然抬頭,濃烈的心驚與寒意瞬間爬滿眸子,唇齒一張,駭道:

“姚貫夷?!”

李周巍驟然抬頭,盯著他看了一眼,緩緩搖頭。

李遂寧只覺得渾身的血重新倒流,手腳一陣陣發熱,聽著李周巍簡練地陳述道:

“我受命前去白鄴…不曾守住……拓跋賜、是樓營閣、公孫碑…圍白江,劉白拖住一人,公孫與拓跋南下,我緊急趕回…方才打退…”

李遂寧聽得心中大寒,復又聽了李周巍對那道人的描述,雖然覺得迷茫,卻已經漸漸冷靜下來,抓住核心的一點,急切道:

“一定是有真君道統下命令了,興許是對廣蟬之事的不滿,戚覽堰狐假虎威…所有安排都已經打亂,甚至南下的時間…亦有問題!”

李周巍并不意外,他早就從楊銳儀的反應中看出許多東西————南北之戰本質上是克制的,可戚覽堰這一手,絕對把楊家也算計進去了!

李遂寧意思與他相近,抬頭低聲道:

“晚輩雖然不知北方如今的安排如何…可…可南北本是互相忌憚,戚覽堰如今的舉動,絕對是極為危險的!”

他低眉,語氣急驟:

“對他自己危險,對楊氏來說也危險!”

李周巍微微閉目沉思,突然問道:

“戚覽堰已經完全超脫控制,你不必苦想他,你且告訴我,陰司的底牌是什么?”

李周巍前去荒野,楊銳儀便提過他自己的計劃,并且一副苦于后方壓力的模樣,可李周巍并不信他,這位陰司大將軍——絕對有自己的底牌!

李遂寧斟酌一瞬,咬牙道:

“萬昱劍門劍仙、兌金大真人————凌袂。”

李周巍驟然抬眉。

大真人!

他……過參紫了!

霎時間,李周巍心中一片明晰。

‘難怪!

楊銳儀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讓劉白鎮守白江護住望月湖,而司徒霍守住白鄴一帶,李周巍與楊銳儀兩人齊攻山稽!

倘若這布局僅僅如此,那完全是在飲鴆止渴,劉白與司徒霍兩人不但壓力巨大,隨時有隕落的可能,也根本撐不了多久…可如若劍門有一位執著大雪絕鋒的兌金大真人走出,這局勢就完全不同了!

如若沒有這樣一位洞天之中出來的真人,讓這樣一位四神通劍修與李周巍、楊銳儀連手,山稽哪怕是仙金玄鐵打的也要被挫成粉末!一口氣便能殺到玄妙!

‘而此時的玄妙,不過戚覽堰一人而已!’

到時候不要說白江、白鄴,哪怕整個江淮一地全都丟了都完全不重要,將山稽這個深入腹地的釘子拔出、一口氣拿下橋頭堡玄妙,整個江南東部的力量就可以擰成一塊,江淮唾手可得!

李周巍抬了抬眉,突然道:

“戚覽堰知道么?”

李遂寧沉聲道:

“他座前有一弟子,名曰梵亢,亦是天素所鐘!”

這魏王踱了一步,喃喃道:

“梵…亢……”

金眸中漸漸冰冷:

“所以…戚覽堰提前先發制人,是為了不退出江淮,那道人則是他的底氣————某位大人的確不希望事情如此快地顛覆。”

“那如今戚覽堰要做什么?將白鄴、鏜刀這兩把刀拔出,將力量攥起來,保住山稽,和大宋多耗兩年?”

他的話語讓李遂寧沉默一瞬,抬起眉來,道:

“北邊的事情難猜……可如今……恐怕只有固守……”

“不對。”

李遂寧抬起頭來,發覺這位魏王眼中金色一片,光彩濃厚,冷冷地道:

“沒有必要,戚覽堰沒有必要折騰,他的心思從來不再南北之爭上,他算計我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了解他。”

“保住山稽,早一年遲一年,重要么?讓大局有這樣大的變動,會不會得罪陰司?會不會干擾了哪位大人的布局?”

“那道人興許是來給他兜底的,但戚覽堰絕不會犯蠢,過程是什么樣的不重要,可最終的結果重要————他甚至不會守山稽,甚至不會去守玄妙。”

“多耗兩年并無意義,白海乃至于江淮……遲早會丟,丟了就丟了,為什么楊銳儀令我固守此地待援?戚覽堰的目標是我、是明陽。”

“只要我在庭州,他便會帶人來白江,甚至來庭州,臨走之前,終歸是要壓制我,重創我,挫傷我的氣象。”

他抬起頭,冷冰冰地道:

“命我守在此地,受此鎮壓,帶著一眾人等迎接戚覽堰等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也好,打得伏尸百萬、神通重創也罷,終歸是會拖住他們。”

“楊銳儀便可以從容拿下山稽與玄妙,乃至于鯨吞萬里整個江淮————其他人的生死不重要,而我李周巍又沒人敢殺,又有何妨?”

李遂寧對局勢的了解極高,一瞬間便反應過來,立刻抬眉,咬牙切齒道:

“兩邊合到一起去了!”

他心中的雷霆滾了兩滾,抬起頭來,正要開口,魏王卻止住了他,眼中的笑意冰冷:

“無妨,明白即可,不難對付。”

山中陰云密布,四境暗沉,戚覽堰駕風而歸,大殿前收了神妙,把手攏在袖子里,這才邁步往殿內走。

他目光炯炯志得意滿。

兩側的燈光隨著法風波動,隨著這真人向前,兩邊的修士滿面喜意,傳來一聲聲恭賀聲:

“恭喜大人!”

“白鄴已克!”

“鏜刀受圍!”

邁步入堂,便見梵亢急匆匆上來,諂道:

“師尊明睿!李周巍已在庭州現身!”

“庭州好。”

戚覽堰面色帶笑:

“修武不照。”

他應答歸應答,腳步沒有一絲停頓,邁步入了后殿,霎時間寂靜下來,那長須道人已經立在殿中,含笑看他,戚覽堰知道大功告成,道:

“麻煩王師叔了!”

于是端起壺來,意氣風發,落坐在桌邊,為王子琊滿了杯,這才為自己滿上,笑道:

“楊氏也要低頭了!”

王子琊掃了他一眼,笑容淡了,伸出手來將他藏在袖口的手拎住,便見掌心一片漆黑脈絡如蜘網,片片暗沉。

王子琊撫了白須,驟然一驚,皺眉道:

“出手了?”

戚覽堰這才收了神色,答道:

“奪回白鄴……不容有失,自然是該我親自去攔他,早早把他拖住,才能讓白鄴的事情順利…只是把他逼得急了,打出了真火,不得不用了玄鼓之雷,方才壓住。”

戚覽堰笑了笑,緩和道:

“他也不好受。”

王子琊顯得很不理解,搖頭道:

“我壽元無多,下山便下山了,也沒什么不舍得的,可仰峰…你年紀輕輕,大有前途又是通玄的凡間道統,何必學那些紅塵修士,親蹈其中?一沒有好處,二要沾因果…滿身麻煩,到時誰愿意在明陽大局中保你?”

“再者,他日明陽當真成了,你也好,觀榭也罷,恐成飛灰。”

戚覽堰低頭不與他對視,王子琊只好住口,思慮了一陣,目光有了變化,道:

“你當下還要如何?”

戚覽堰暗暗觀察這師叔的臉色,笑道:

“如今只剩下個大元光隱山,卻也是甕中捉鱉,大欲道圍住此山,我等則南下白江,動搖宋疆!”

王子琊搖頭,顯得有些黯淡,問道:

“隨后呢?”

他撫了撫白須,似乎并不支持戚覽堰的看法,而是道:

“見好就收罷…我替你出手,已經夠楊家喝一壺了,你還要得寸進尺?”

“太危險了!你不是李周巍,不曾有明陽加身,你背后有誰?他能殺廣蟬而逍遙自在,你敢殺哪怕一個楊家人么。”

“李周巍作為明陽要害,遲早要死的,他渾然不怕,他誰都敢殺,他的性命早就壓在賭注上了,你還有未來可言,可現在…你是在用性命陪他們在賭桌上落子!”

“李周巍殺廣蟬固然壞了規矩,我如今下山卻不光光是來以牙還牙的,真把陰司打出真火來了,你也好,我也罷,不夠人家吹一口氣的!”

他已是費了心思勸誡,戚覽堰卻雙眼明亮,對他的回答并不意外,道:

“正是這個道理,我戚覽堰被推到此處,勉強兼顧著諸家的利益,陰司一定要收回故地,只要我還要這條性命,明明白白是要低頭認輸的,無非輸得早些晚些,這就是天下大勢。”

他的笑容顯得陰郁,繼續道:

“我本是想壓制明陽的,可不曾想到楊氏的立場如此干脆,既然如此,不如我也干脆些。”

“白海一定會丟,江淮的主動權一定會讓出來,這是南邊的底線,可我能決定楊氏索取江淮要付出多少代價!攻克之后能得到多少地盤!”

“只要我愿意,哪怕玄妙也丟了,我還有能占據鏜刀、白鄴、稱水,多些騰挪的空間,多拖一年便有多一年的好處,時間拖得越久,未來明陽在中原積累力量的時間便越短,七相的準備就越充足…他楊銳儀就越頭疼!”

戚覽堰頓了頓:

“對衛師叔影響也越小。”

王子琊始終難以理解他要和大宋死磕的想法,直到聽見這句話,心中的沉郁便濃厚起來了,道:

“你…你這是…難怪!”

戚覽堰笑起來:

“這是陽謀,我明擺著告訴楊銳儀,江淮我不敢不讓,可我一定要挫敗明陽!一定要讓這偌大的淮東之失李周巍得不到半點攻克之功,一定要他重創修養十年、甚至二十年,讓整個江淮乃至于齊魯后續的征戰他寸功不能得!”

“只要師叔替我看著東邊,他李周巍在白江我打白江,在白鄴我攻白鄴,在庭州…我頂著全天下的目光都要去一趟!羞辱迫害、殺他血裔、損他氣象!”

王子琊目光動容,他搖搖頭,緩了自己難以置信的心情,低聲道:

“你啊你…太固執了…太看重這個大勢了!你…可想過玄樓,難道真的在乎這個么?”

戚覽堰卻不理會他,極為冷靜,淡淡地道:

“最關鍵的是,做決定的本質上不是他,幽冥對凡間的關注遠甚于山中,楊氏必定傾向于簡簡單單收復江淮,而非迎頭同我打一場大決戰……這不是楊銳儀一個人的事。”

“這事情,兩方都樂意看。”

“此事過后,我會退出紅塵,會求著入山,既然王師叔肯來我這里,將來就一定有大人愿意接納我,我便從此消失,誰也尋不到我。”

“他已經紫府中期,不是明陽暗弱之時,這一記重拳就要打在這個時候,讓他上不能連廣蟬之績,下不能合中原之功,卻從此找不到我,哪怕他隨后成了大真人,到了魏郡,要登真成道,明陽也會記得未報此殤!”

王子琊呆呆地望著他:

“如若你不能功成身退呢?”

戚覽堰目光帶笑,卻溢滿了冷酷:

“我知道師叔在暗示什么,他們要臉,我不要,我也不怕得罪那群欲要明陽歸位的大人————大不了一死!我隕落了,他李周巍難道還能找來幽冥向我復仇!”

王子琊面色大變: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戚覽堰笑起來:

“師叔知道我手里有天素子,便知道我為了什么,我六歲入山,十年不能得氣,便被趕下山來,滿天大雪,我父親已死,叔父覺我浪費十年,不能成器,是師祖與衛師叔收留我。”

“后來師祖身死,唯獨遺憾不能成道,緊握師叔手,說………挽陰制陽,唯玄樓爾!那時仍然滿天大雪,這是觀化三代心愿!”

戚覽堰目光冰冷,笑道:

“他不在乎,我卻不能!”

“乘金三玄闕,無勢不尊王,登階須有命,莫學作秦唐————堂堂武関,尚且有如此感嘆,師叔也不必勸了!”

王子琊再次默然,眼底的神情凝重了,突然覺得眼前之人與自己印象之中截然不同,突然懷疑起來,神色動搖:

‘靈寶洞天,享用無窮道統、用罷貴奢資糧…卻終年無金,屢屢受挫…我被寄予厚望…卻也淪落到道軌委出的地步,一個個后輩,無論天資,恐怕連這戚覽堰這樣的果決都做不到!’

‘難道真如姚貫夷所言洞天之中無英雄氣么!’

他一陣失神,卻聽撲通一聲,眼前這人已經跪倒在地,對他行了大禮,王子琊悚然,連忙起身避過:

“你這是做什么!”

戚覽堰牢牢地盯著他的雙眼,道:

“師叔之恩,仰峰沒齒難忘,可師叔今天能來此,至少說明晚輩做得不完全錯……如若看在父親的份上,對晚輩有一絲成全…還請告知…大人命令!”

王子琊一陣默然,竟然不知如何答他,良久吐了口氣,道:

“魏王斬了廣蟬,我亦要除一人方算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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