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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對內不受裹挾,對外不受威脅

作者:吾誰與歸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吾誰與歸 | 朕真的不務正業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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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對內不受裹挾,對外不受威脅

黎牙實正在實踐,他把大明經驗和泰西本地情況結合起來,想要從實踐中得到因地制宜的營莊法。

他發現,在泰西搞營莊法,比在大明搞還田容易多了,到這個時候,他才徹底明白了《翻身》這兩個字的根本意義,同樣,他對侯于趙只有佩服兩個字,大明從來不缺少能人,可是如何讓能人發揮出價值來,就很考驗君主的才能了。

侯于趙能做成還田、鞏固還田這件事,完全是因為他只看立場,立場先行是非常危險的,需要一個英明的君王才能駕馭,類似的制度還有稽稅院、密疏制度、解刳院,這些都需要明君圣主才能駕馭。

大明還田非常的難。

就比如,朝廷給地,這件事就充斥著一個很難解決的矛盾。

大明擁有大量的自耕農,即便是天下困于兼并,但自耕農的數量超過了兩成,就這兩成的自耕農,險些成為了還田失敗的導火索。

自耕農的田和佃戶、家奴完全不同,自耕農擁有部分的田畝,數量多少并不相同,如何把收上來的田分出去,就成了一個讓浙江上下地方官員都感到可怕的問題。

在朝廷進行還田之前,許多自耕農,全都提前分家,三四個兒子,立刻從一戶分成了四五戶,這樣一戶多少田畝,就可以多占多要。

這些自耕農,在鄉野之間叫做富農,而這些富農是鄉野之間,實際上的‘臺面人物’。

當富農開始分家后,立刻,所有的農戶都開始了分家,家里連三歲的小孩子,都要單獨立個戶,就是為了等著朝廷給田,后來傳言變得雜亂了起來,說是只有有家室才能算是戶,鄉野之間嫁娶立刻瘋狂了起來。

很快,朝廷規定,以萬歷十三年人口普查的結果為準,因為涉及到了四差銀,也就是人頭稅的征收,以萬歷十三年普查結果為準,就避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畢竟日后浙江要進行一條鞭法改革,算是提前做了準備。

朝廷覺得這樣做公平,而富農覺得對自己的不公平,因為很多富戶家里的田畝,其實超過了標準,需要還田,而不是得到田畝,富戶們立刻就不干了,和鄉賢縉紳合流在一起,反對還田令的推行。

這就像'我家真的有一頭牛'的故事。

而貧者之家,也覺得不公平,等了這么久的公平公正,就等來了這個結果?那些富戶平日里仗著自己兄弟眾多,和鄉賢縉紳關系要好,在鄉野之間橫行霸道!

還田之前富戶可以作威作福,還田之后,富戶仍然可以作威作福。

貧者也對這樣的公平不滿意,這不是他們想要的公平,而多數人的想法,是成為新的鄉賢縉紳。

只有真正在鄉野之間生活過的人,才能明白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在皇帝、朝臣們的敘事里,肉食者們兼并土地,是道德淪喪的后果:他們會趁著天災人禍,憑借無德之行兼并土地,當道德無法約束這些鄉賢縉紳的行為,那就只能依靠暴力。

這個敘事當然沒問題,但在侯于趙的《翻身》里,黎牙實看到了另外一種敘事,那就是鄉賢縉紳、富戶們的兼并手段,主要是利用丁口,更加明確的說,是多生兒子。

鄉賢縉紳、富戶,他們有足夠的田畝可以養育后代,自然同宗同族,人多,就能在鄉野之間橫行霸道,在鄉野的矛盾沖突和天災人禍里,人多的那一方,自然而然的會兼并更多的土地,這些土地在同宗同族里不斷的流轉,最終完成了兼并。

皇帝和朝臣們有自上而下的視角,而侯于趙提供的視角,是自下而上的視角。

還田看起來是公平對待,但其實本身并不公平,即便是朝廷公正還田,這些樹大根深的同族同姓,還是要把這分下去的田,集中在自己的手里,等于說折騰了一輪白折騰,空耗國力,毫無作用。

富戶聯合著鄉賢縉紳不滿,貧者想要真的翻身,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很快,侯于趙做出了反應。

他立刻下令倒查到萬歷元年,允許貧者之家舉報違法行徑,一旦查實,嚴加處治。

侯于趙在浙江還田,用了許多雷霆手段。

比如一些糾集到衙門口鬧事的鄉賢縉紳、拿錢以壯聲勢的游手好閑之徒、為虎作倀的富戶,全都被侯于趙調遣浙江九營,當場拿下。

這個決策可謂是非常的大膽,稍有不慎,就是官逼民反。

在侯于趙看來,敢到衙門口鬧事,那顯然腚底下一定有事,才要對抗還田,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才能保住自己的所有,侯于趙對這些人,進行了更加嚴密的審查。

黎牙實在葡萄牙搞營田法,根本沒有這種苦惱,因為葡萄牙幾乎沒有自耕農,確切地說,絕大多數都是農奴,在一張白紙上作畫,就比侯于趙要簡單無數倍。

而且施加雷霆的人是安東尼奧,而非他黎牙實,他只需要把刺頭交給安東尼奧處置。

至于安東尼奧怎么處置,黎牙實就不管了,安東尼奧的處置辦法是:興大獄,漢士族們也清楚,讓他折騰更復雜更合理的辦法,他也做不到。

黎牙實送走了番都指揮霍丞信,他看著船帆消失在了廣闊的大西洋,重重的嘆了口氣,下次再回去,就是尸骨,說不定連尸骨都回不去,泰西對異端的審判是火刑柱,燒成灰后,會直接被撒到河里去。

他不止一次猶豫過,就在剛才,他甚至想要重新坐上那艘旗艦,他對生命有著無限的眷戀,他對危險有著本能的恐懼,他對安定生活十分渴望,他的腦海里,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大聲的告訴他,回到大明去。

但最終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人有欲望、有恐懼、有擔憂,實屬正常,而理性的存在,克服了這些雜念。

黎牙實陷入了忙碌之中,很快,安東尼奧派給黎牙實的奢員,被人毒死了,奢員就是專門償菜的人,安東尼奧在黎牙實正式成為國務大臣后,就把他的安保提升到了和自己同級。

奢員被毒死,代表著又一次的刺殺。

而這次的刺殺,兇手還傳了話,一張紙條被放在了那奢員的尸體旁邊,上面寫了一句話,大意就是:黎牙實不得好死,等到安東尼奧用完了,就會處死黎牙實來安撫那些愿意歸順、卻膽戰心驚的舊貴族!

這是離間計,可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一個成語,還有一個成語叫功高震主。

黎牙實就是真的把葡萄牙的營莊經營好了,安東尼奧殺人,順理成章,理由充分,這可能是他注定的命運,無論是投靠解放者安東尼奧,還是投靠雄獅亨利,這就是他最終的下場。

可黎牙實完全顧不得這些了,營莊法的嘗試,遇到了許多的困難,他來不及思考這些。

黎牙實完全想多了,正常的君主,的確會干這些,但安東尼奧他不太正常,確切地說,安東尼奧始終是那個船長,而不是國王,國王該干的事兒,他是一樣不會。

他對政治沒有什么天賦,對這些事兒,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處置。

劍圣馬爾庫斯,從小和安東尼奧相識,跟著他一起跑船,給他守門,幫他打贏了立國之戰,打平了西班牙軍神,對內清繳反抗勢力,多次出使大明,馬爾庫斯完全符合功高震主、鳥盡弓藏的情況,但安東尼奧壓根沒有想過要除掉劍圣。

相反,這次安東尼奧出兵的理由,說是給葡萄牙一個光明的未來,其實這是漢士族給他的理由,看起來格外的高尚、大氣,但他本人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給馬爾庫斯報仇。

葡萄牙王宮為什么漏的跟個篩子一樣,跟大明貨票道理是相同的,是里外勾結的緣故,西班牙人和這些貴族關系極好,甚至馬爾庫斯的死,都是內外勾結的結果,那些個行方便、給門路的宮里人,都是這些貴族的安插的人手。

安東尼奧對付不了費利佩,但國內這些和西班牙勾結,在西班牙入侵時候不動如山的貴族們,安東尼奧一定殺了他們。

安東尼奧不管不顧,連國事都甩給了黎牙實,就是為了報仇。

“通通處死吧。”黎牙實看完了卷宗,給了自己的建議,是否處死,完全看安東尼奧的決定了。

說是卷宗,其實多數也只有口供,像和大明那樣搞人證物證書證,不太現實,但這些被安東尼奧俘虜的貴族們,他們竭盡全力為自己美化的口供,其罪行,依舊是罄竹難書。

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在大明已經是天大的罪惡了,連首輔的兒子敢這么干,都要付出嚴重的代價,比如楊士奇的兒子為禍鄉野,楊士奇就只能致仕,連兒子也保不住。

對待敢于反抗的農奴,這些貴族最常見的做法是:殺死他們全家,把他們吊在樹上警示所有農奴,這就是反抗的下場;

對待治下農奴,和對待牲畜無異,摻土的面包已經仁慈了,有些領主們,甚至連摻土的面包也要征稅;

甚至還有幾個貴族,為了彰顯自己的暴力,居然吃反抗者的孩子,讓自己看起來可怕,讓農奴們畏懼。

鄉賢縉紳固然可惡,他們也存在某種程度上的吃人,可是相比較這些真的吃人,扒皮拆骨的貴族們,連鄉賢縉紳都變得眉清目秀了許多。

黎牙實原來以為泰西是半只腳還在奴隸制,但實際上,只有半只腳踏進了封建制。

安東尼奧的回復也非常的奇怪,葡王的回信,只有驚訝,這幫人送回了里斯本,居然還活著呢?

葡王把俘虜送回里斯本的動機,是為了彰顯自己尊重黎牙實,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人一起殺的草莽風氣。

當初的國務大臣徐璠,就最喜歡講規矩,馬爾庫斯從大明回來,手刃了妖言惑眾的宮廷秘書,徐璠就表示了強烈的反對,無論如何也要審判一下,哪怕是做做樣子,萬一遺漏同黨,如何是好?

安東尼奧雖然沒學到太多東西,但俘虜還是審判之后再殺,比較穩妥,否則,國王就有些不太尊重國務大臣了,不尊重規矩和秩序了。

黎牙實這才徹底明白了安東尼奧的怪異,徐璠、馬爾庫斯等人對他的評價,確實沒錯,他對政治的確一竅不通,還是用船上的那套辦法在行事,沒有陛下的支持,他這輩子就只能做個船長。

黎牙實忙得如同上磨的驢,同樣,大明皇帝朱翊鈞也在上磨,萬歷二十三年二月的會試,如期而至,圍繞著會試,朝廷上下異常的忙碌,朱翊鈞親自審閱了下格物院出的算學卷,算學卷除了太難了之外,沒有任何的問題。

“就這套吧。”朱翊鈞鄭重思索,還是欽定了難度適中的那套,對他而言,難度適中,對于學子而言,那就是天塌了。

張宏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出來,會試考完,又是一片哭爹喊娘、以頭搶地之聲,算學卷,一年難過一年,而且算學卷有個特點,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十分容易量化,導致算學卷的權重越來越高。

容易量化,就容易比較,容易比較就能十分直觀的看出是否公平。

一名進士,若其算學成績在一千名開外,就會被士林嘲弄,不被人認可,這種不認可,甚至是各級衙門,各級衙門會下意識的覺得,這人不夠聰明。

這名進士,會完全陷入‘德不配位’的窘境當中。

以至于到了萬歷二十三年,所有進士名額確定,都是先看算學成績,萬歷十七年起,所有的進士,算學成績一定是四百名之內,甚至殿試進士們的名次,都是按著算學成績排名,這是度數旁通的成果。

王國光主導了大明的度數旁通,王國光死后,呂坤想要趁機興風作浪,被皇帝殺了,因為王國光的身后名,值得維護。

萬歷十四年有一名進士,到萬歷二十三年,快十年過去了,還在沉淀,沒有得到授職官身,就是因為他考中了進士,算學成績一千名開外,不被衙門接手。

大明的人事部門任命,吏部當然說了算,可是吏部也要考慮用人衙門的需要,再加上大明什么都缺,唯獨不缺兩條腿讀書的人,所以這人就一直得不到青睞,留到了現在。

“朕知道你想說什么,不就是想說王一端的事兒嗎?三甲七十四名,算學1230名。”朱翊鈞對會試、殿試非常重視,這可是大明遴選人才最重要的手段,王一端考了這樣的算學成績,是因為窮,不是天賦不夠。

熊廷弼是放牛郎,范遠山是個贅婿,而王一端比他們還慘,王一端是浙江余姚人,父親早逝、母親因為生他,難產而死、叔叔伯伯們在他一歲的時候,吃了他的絕戶。

一歲的孩子,被吃了絕戶就該死了,但他命不該絕,鄰人不忍,把這事兒告訴了出巡的浙江九營。

那會兒的浙江九營可不像現在,那會兒九營軍兵連飯都吃不飽,養孩子實在是有些困難,養到了七歲,實在是養不住了,送到了養濟院。

養濟院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假借慈善之名行買賣人口之事,養濟院把人賣到了人牙行,人牙行把王一端發賣到了余姚有名的縉紳家里。

王一端是個家奴,他能讀書識字,完全都是在家學堂偷學來的。

十二歲的時候,王一端的人生終于迎來了轉折,老婦人看他伶俐,允了他在家學堂讀書,十八歲,王一端考中了秀才,考中了秀才,就有了朝廷的廩米,二十四歲,他考中了舉人,次年考中進士。

他算學不好,不是德不配位,是他窮的沒錢讀書,去學習算學,可是集體運行的邏輯,底色是無情,才沒人管你的命運多舛,你德不配位,就沒人愿意用你。

“可是這科舉的本質就是遴選人才啊,只能如此了。”朱翊鈞將朱批后的算學試卷密封到了匣子里,格物院會在出卷之前,進行封院,避免題目的泄露。

科舉的目的是為了遴選人才,算學考得不好不一定是蠢貨,但算學考得好,那思維能力一定很強,邏輯縝密。

“臣過于柔仁恬靜,也就剩下一個忠字了,適合看顧陛下飲食起居。”張宏被皇帝訓誡,搖頭說道:“李大珰早些回來好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朱翊鈞搖頭說道,別說張宏有柔仁之心,朱翊鈞也會有,人就是這樣,真的非常矛盾。

李佑恭則完全不是柔仁恬靜的性格,他從軍伍出身,有的只有殺伐果斷,下手從不留情,民間叫他李閻羅,有起錯的名字,但絕對沒有叫錯的綽號。

朱翊鈞拿著王家屏的一本奏疏,看完后面露為難,示意張宏把大司寇王家屏叫來。

宣府出了個案子,事情看起來不大,但這個案子非常的典型,以至于驚動了圣駕,朱翊鈞也表現出了自己柔仁的一面。

仁,從來不是錯,錯的是分不清楚輕重緩急。

王家屏坐著小火車來到了西書房恭候,得到宣見后,進入了御書房覲見了陛下。

“宣府草場案。”朱翊鈞看著奏疏問道:“刑部什么意見?”

“按國法處置。”王家屏俯首說道:“陛下,此端一開,日后恐有競相效仿者,既然有規矩,還是按著規矩來妥當,還是按著法度來。”

宣府有一鄉賢縉紳,名叫李家棟,他在隆慶二年,從宣府衙門手里,購買了兩千畝的草場,但在賬上不存在這次的記錄,也就是說,名義上草場還在宣府衙門手里,但早就被賣掉了。

時光荏苒,萬歷維新清丈,這兩千畝草場,已經被李家棟全家墾荒成了田畝,李家棟也成了當地的鄉賢縉紳,清丈的時候,宣府衙門明確了這片草場的歸屬。

雖然清丈確權,但宣府衙門卻沒有補發墾荒照準,也就是說,在官帳上,這片土地,還是草場。

很快,萬歷二十二年,年底大計,戶部翻了舊賬,發現這片草場發賣的錢,沒有到衙門的賬上。

賬上出現了虧空,就要平賬,朝廷要收回這兩千畝的所有權。

宣府衙門這種做法,在宣府、大同、山西等地,非常的普遍,地賣了,卻不做賬,而這么做的動機,完全是因為當初朝廷發不出餉銀來,地方只能自己想辦法。

嘉隆年間,大明還在跟俺答汗打仗,平素不打仗不發餉也就算了,打仗還不發餉,讓人餓著肚子打仗,天下沒這般道理,可朝廷壓根沒銀子。

李家棟更冤,當年宣府什么模樣?俺答汗入寇的兵禍還在持續,他從太原到宣府,購買這兩千畝草場,并且扎根宣府,是響應了朝廷保邊的號召,說是兩千畝地,可在兵禍之下,它就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他花錢買地,積極墾荒,到頭來,朝廷說收就收走了?

宣府衙門也冤,朝廷不給餉不給賞銀,他們能怎么辦?軍兵嘩營索餉,這個責任誰來擔?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朱翊鈞看著面前的奏疏,面色復雜的說:“當年賣了,萬歷維新清丈,確定田土的歸屬,現在一開口,就要白沒了去,朕還是覺得給些銀子比較好。”

做了皇帝二十三年,朱翊鈞發現大明很多問題,都是窮鬧的,宣府、大同、山西、陜西很多衙門都這么干,他們要是把地賣了,貪到了自己手里,朱翊鈞能把他們找出來,把這個虧空補了。

可他們不是貪了,是打仗發了餉。

“陛下,朝廷有沒有銀子,這筆銀子都不能給。”王家屏提醒陛下,這不是柔仁的時候,其實不用他提醒,陛下非常清楚,人事、財權即政治。

朝廷這筆銀子不能拿,因為一旦拿了出來,這次兜了底,地方衙門就會變本加厲、肆無忌憚的發賣官田,反正有朝廷最終兜底,以此誕生的貪腐問題,絕對不是皇帝想看到的局面。

國家機器是無情的,這個無情的意思,是沒有感情。

皇帝很清楚的知道政治的基本邏輯,所以才會兩次下詔再審再議,卻沒有朕意已決的推動。

“下令宣府,妥善處置吧。”朱翊鈞看著王家屏如此堅持,最終還是采納了大臣的意見,他有些感慨的說道:“朕種地,這兩千畝草場開成田土,十分的不容易,墾荒真的很麻煩。”

王家屏不種地,他不懂種地的苦,朱翊鈞認為,他親事農桑,最苦的差事就是墾荒了。刨石頭、刨樹根、刨草根、挖溝渠、養地,這些活兒朱翊鈞親自干過好多次,墾著墾著甚至會生出絕望來。

“陛下勿憂,地方衙門,其實有辦法的,這些外官,他們算是在試探朝廷。”王家屏面色凝重的說道。

表面上看是地方衙門猶豫不決恭請圣裁,實際上,還是大規模減免田賦導致的陣痛。

地方衙門主要財稅來源就是田賦,朝廷因為天變,田賦一減再減,外官又不能直接說出來,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讓朝廷知道了。

“問題的根本,在于田土上,在宣府這個案子上,宣府完全可以讓李家棟繼續種這兩千畝田,地方衙門自己補上虧空,外官其實在等著陛下詢問,為何地方衙門不補這個虧空。”

“陛下一問,外官就可以講,地方沒錢了。”王家屏把里面的問題,講的很清楚明白。

這事兒朝廷就是再清楚,也不能問,一問就是上稱,朝廷已經允許了地方衙門自行籌建官廠,歸朝廷工部、戶部統一管理,但減免田賦的陣痛,不可避免。

宣府衙門真的敢收了李家棟這兩千畝地嗎?到時候激起民亂來,宣府衙門會被皇帝問責,其實這件事,就是一個由頭。

王家屏其實也清楚,很多話,不必說的那么明白,皇帝理政經驗十分豐富,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兒。

陛下猶豫的原因也簡單,以前窮沒辦法,現在朝廷有錢了,過去欠的賬是不是還一還,大臣們的態度是不肯還,也不能還。

這不是錢的事兒,是組織運行的事兒。

“那就按大司寇說的辦吧。”朱翊鈞認可了王家屏的意見,做出了最終的決策。

朝廷兜底這個口子不能開,一開就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巨大傷口了,今天朝廷為當年地方發賣田畝不做賬兜底,明天,就得為地方衙門做出的所有錯誤兜底。

這不是該不該的問題,而是能不能的問題,朝廷又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根本就兜不住。

“陛下圣明。”王家屏又匯報了西洋商盟的進展,已經組建成功,西洋商盟總理事的人選也完全確定,本來王家屏覺得把西洋商盟設在廣州府比較穩妥,但最終經過了和戶部的商議,選在了峴港。

峴港的地理位置,類似于琉球對大明,琉臺不守、三韓為墟,峴港的重要性,不弱于琉球、雞籠島,更加直白的講,峴港不在大明的控制下,安南還要造反。

所以把西洋商盟理事會設在峴港,就是為了加大對交趾的統治力度,防止南洋這個后花園,被人給搶了去。

“去年廣州定向增發了一千二百萬貫,今年額定了六百萬貫,呂宋加了四百萬貫,西洋商盟也要加二百萬貫嗎?”朱翊鈞又要面對一個問題,寶鈔超發。

“發吧。”朱翊鈞斟酌了一番,最終還是同意的發鈔,但發鈔不是沒有條件的,如果西洋商盟無法拿出等價值的貨物來,那就會被削減。

朱翊鈞對大明腹地有柔仁之心,可對海外,他就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憐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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