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屋首頁| 總點擊排行| 周點擊排行| 月點擊排行 | 總搜藏排行 繁體中文版| 收藏黃金屋| 設為首頁
 
黃金屋中文,黃金書屋 黃金屋中文,黃金書屋
首 頁 手機版 最新章節 玄幻·奇幻 武俠·仙俠 都市·言情 歷史·軍事 游戲·競技 科幻·靈異 全本·全部 移動版 書架  
  文章查詢:         熱門關鍵字: 道君 大王饒命  神話紀元  飛劍問道  重生似水青春  
黃金屋中文 >> 朕真的不務正業  >>  目錄 >> 第九百二十八章 劫富濟貧的合理性

第九百二十八章 劫富濟貧的合理性

作者:吾誰與歸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吾誰與歸 | 朕真的不務正業 | 更多標簽...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朕真的不務正業 第九百二十八章 劫富濟貧的合理性

拿到權力就能搞到錢了嗎?其實不能,而且很難。

要是跟李文全和李文貴兄弟二人一樣,什么錢也拿,被逮到的可能性很大,拿的越多,死的越快。

拿到權力想要搞到錢,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而且不能什么銀子都拿,哪些銀子可以拿,哪些銀子不能拿,能拿的銀子該怎么拿,不能拿的銀子該怎么換成功勞、政績,這都需要把持其中的度。

權力尋租是個技術活,一方面要把權力以某種合適的價格租出去,一方面要維持自己權力的穩固,保證自己一直能收到權力的租金。

如何把持其中的度,在王崇古寫的五步蛇自我修養里,都有非常明確、直接的表述,所以,朱翊鈞給會試舉人的恩科大禮包里,就有王崇古的書,當然,看進去多少,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貪腐,是殺不盡的,因為人性本私,掌握權力,金錢、美色唾手可得,沒有幾個人抵擋那種誘惑。

朝廷稽查貪腐的根本目的是竭盡所能的遏制貪腐的規模,不讓貪腐辦成制度化的貪腐,制度化的貪腐,而且所有人都不認為這種貪腐有錯的時候,離亡國就不遠了。

到底是誰讓大明寶鈔變得不那么方便,持有寶鈔的勢要豪右、富商巨賈,兌現寶鈔的寶鈔局、戶部,大明內閣,其實都比較清楚,大家都在等著看陛下是否要追查。

陛下不進行追查,不進行處置,也是一種態度,這種態度叫縱容,那寶鈔再次失敗,就不能怪勢豪、富商們不配合朝廷的政令了。

皇帝愿意管,愿意處理,展現出一查到底的態度,這種態度叫大義滅親,但這種態度,朝臣們也不愿意,因為李偉、李文全、李文貴、李文進是陛下的外祖父、舅舅,如果皇帝連這種血親都要殺,那殺起朝中大臣,勢要豪右來,更加不會手軟了。

萬事皆有度,陛下愿意追查的決心,是極好的,但鬧到殺人的地步,無論是誰,都要心有戚戚。

李太后不能勸,甚至不能用潞王就藩去交換,因為這是后宮干政,是把手伸向了皇權;

張居正和王崇古想勸、能勸,但皇帝不肯見,直接把元輔次輔拒之門外;

勛貴們在看,看皇帝的處置是否嚴厲,如果不嚴厲,那就一起發財,如果嚴厲,就躲得遠遠的,防止引火上身;

勢要豪右、富商巨賈有點怕,既怕寶鈔新政失敗,又怕皇帝太過于心狠手辣、薄涼寡恩,過于咄咄逼人,態度最是矛盾。

“我本來打算奔著抄斬的案子去辦的,結果這7800銀,我怎么辦?”徐成楚一臉為難,按照海文忠海瑞留下來的反腐規則,一萬兩不到的私利,別說政治性案件,連削爵都夠不上。

抄斬武清伯府,把皇帝外祖父、三個舅舅全都抄斬,這個想法,真的很大膽。

海瑞說徐成楚的問題是,過于骨鯁,過于剛強,海瑞看徐成楚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并非虛言。

陳末在每一個案卷上用了自己的印,代表他的調查結果,對著徐成楚說道:“交由圣上處置吧。”

徐成楚還是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陳末帶著監察御史徐成楚的奏疏和案卷,來到了通和宮奏聞了此案的詳細經過。

“李文全、李文貴身為皇親,恃權妄為,私設門禁、阻民兌鈔,致寶鈔失信、新政危殆。雖涉案僅七千八百銀,然其行悖逆國策,動搖社稷根基,罪不可赦。”

“主犯李文全、李文貴、革除爵祿,削籍為民,流放哈密充軍戍邊,無詔不得返京。”

“從犯李文進、寶鈔局知情不報、縱容包庇吏員、打手等,杖三十,革職永不敘用,發配遼東吉林充軍。”

“武清伯李偉雖未涉案,然治家不嚴,縱子為禍,削爵為民,抄沒清華園改建學堂,彰圣上興學之志。”

“此案雖微,然如螻蟻潰堤,不可輕縱;陛下雷霆處置,非為戕親,實為護法;”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若不嚴懲,何以服眾?陛下若舍公全私,新法必殆,若舍私全功,天下膺服,國策大業可成。”朱翊鈞看完了徐成楚的處置意見。

這是從嚴從重的處罰結果,如果是別的事,貪了7800銀,根本不會鬧到抄家流放的地步,但事涉寶鈔大政,只能如此了。

“確定只有7800銀嗎?”朱翊鈞眉頭緊蹙的看著陳末,詢問著陳末是不是有不察之處。

“陛下,目前查到的只有這些,當然也可以多一些。”陳末想了想,詢問皇帝是不是要在案件規模上,多加一點,或者把一些無頭公案,移形換影,扣在李文全和李文貴的身上。

緹騎就是干這個,臟活累活、扣屎盆子,皇帝有圣意,就要執行。

陳末保證辦得天衣無縫,讓朝臣們說不出話來。

“不用捏造,信實而已。”朱翊鈞擺了擺手,趙夢佑跟著皇帝時間長了,知道皇帝從來不讓緹騎給人扣帽子,這是為了保護緹騎本身。

從永樂年間到萬歷年間,緹騎衙門的起起落落,無不證明,緹騎這把刀非常的鋒利,但不當使用,這把刀也非常容易折斷,要小心呵護。

冤假錯案、羅織罪名,就會讓緹騎引起眾怒,最終讓緹騎衙門衰弱下去,而且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一旦緹騎衙門衰弱,大明五品以上京官就失去了腦袋上那把利刃。

東廠、西廠、內行廠都不能代替錦衣衛鎮撫司衙門的作用,因為東廠西廠這些內廠提督都是宦官,宦官帶著番子查外臣,只會弄成為了反對而反對,朝臣和閹黨的黨錮。

朱翊鈞點著案卷,怒氣沖沖的說道:“這兩個蠢貨!蠢貨!為了不到八千兩銀子,把武清伯府,全都搭進去了的蠢貨!”

朱翊鈞其實已經做好李太后枯坐佛塔,別說初一十五,就是逢年過節也不會見皇帝一面的準備了。

朱翊鈞一方面氣這兩個蠢貨,折騰這么大動靜,就搞了這么點銀子,多搞點,一死百了,還能殺雞儆猴;一方面氣他們不守律法,仗著自己身份為所欲為。

這股怒氣,氣他們干了壞事,也氣他們壞事干得不夠大。

武清伯這些年很老實,朱翊鈞本來打算給武清伯晉升到武清侯,哄李太后開心后,看李太后能不能答應讓潞王去金山城,本來都要封侯了,這兩個逆子,靈機一動,想弄點錢花花,封侯別想了,爵位都沒了,連家宅都不保。

連潞王就藩的事,都耽誤了。

其實從陳末的調查來看,這兩個蠢貨,之所以干這種事,完全是因為李偉這個大家長,不給銀子,有點銀子都弄到自己的莊園上了。

武清伯府,表面上光鮮亮麗,實際上手頭并不寬裕,李文全和李文貴二人,靈機一動、一拍即合,就想到了好主意。

壞人處心積慮地謀算,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經營造成的破壞,往往不如蠢貨的靈機一動。

“就按徐成楚的意見辦吧。”朱翊鈞一字沒改,直接照準,下章到了內閣。

到了內閣,張居正、王崇古合計了一下,還是改了一點,把李偉處罰里的削爵為民,給劃掉了,希望皇帝能夠稍示親親之誼,畢竟李太后的父親,抄家的處罰,真的已經非常嚴重了。

朱翊鈞想了想帶著奏疏,來到了慈寧殿,見到了李太后。

李太后不得不見了,即便是她明確表態支持皇帝的一切決策,但她還是對案情十分的關注,而且有些急切。

支持兒子不是一個困難的選擇,兒子親還是娘家親,李太后當然更親近兒子。

“娘,這就是全部了,7800銀,李文進拿了800兩銀子。”朱翊鈞把案卷交給了李太后過目了一下。

案情十分清楚,緹騎沒有栽贓嫁禍,徐成楚骨鯁正臣,已經用了全力去追查,武清伯府靠皇帝恩賞過日子,家里的銀子都是賞賜,來源簡單清晰。

“如此嚴懲,必然讓狼子野心之徒,望而卻步。”李太后認可了案卷里的內容,這就是李文全三兄弟的全部能耐。

三兄弟出自貧瘠之家,沒有什么見識、也沒讀過多少書、沒什么本事,更不用說弘毅二字了,鼠目寸光,把鄉野之間的親戚關系,硬往皇帝身上套。

皇帝,孤家寡人也,就連李太后這個親生母親,都要小心謹慎的守著邊界,不敢有任何的試探。

登基越久的皇帝,在權力的異化下,就越是孤家寡人,或者說,皇帝和皇權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了。

“內閣的意思是,不必削爵,朕也有心寬宥一二。”朱翊鈞拿出了徐成楚的奏疏,上面有皇帝的朱批,也有內閣駁回的意見,主要爭議點,就在武清伯府是否繼續保留的問題上。

清華園是不可能還回去了,皇帝盯著這院子,已經很久了。

朱翊鈞這一句有心寬宥,李太后也聽懂了,如果李太后這個時候點頭,那潞王就藩的事兒,李太后就不能搖頭了。

李太后將奏疏合上,十分肯定的說道:“皇帝啊,這有道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誰一開口,這律法就得給人情讓路,那還有規矩可言嗎?”

“一如行軍打仗,娘可看了東征記,那馬林是陽城侯,還是馬芳的兒子,馬林的娘親也還在,馬林在朝鮮戰場披堅執銳,沖鋒殺敵的時候,馬林的娘親,也沒有讓戚帥給馬林找點輕松的活兒干,只能日日誦經,祈求菩薩保佑,兒子平安凱旋。”

“削,不把爵削了,不合規矩,這內閣也是,國策大政,不能如此稀里糊涂。”

李太后不答應,理由和她說的一樣,國有國法,這個口子不能開,別看案子的規模小,但它影響大,她李太后今天為家人說情,那馬林的娘,是不是也到京營,給馬林說情去?

爵削了也好,省的因為有了個爵位,胡作非為了。

當然李太后堅持要削爵,更是表達,在潞王就藩這件事上,她不會妥協。

大兒子是兒子,小兒子也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潞王跑去金山城遭這趟罪,李太后不答應。

朱翊鈞離開慈寧殿的時候,略微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潞王就藩的事兒,還得再想辦法,李太后這樣子,根本不想管這些人的死活。

很快,李太后讓慈寧宮太監擬了一道懿旨到內閣,告訴了內閣她的態度:爵削了,便沒了念想,當初我就不準加封武清伯,還是削了好,省的再錯下去,攪的天下不得安寧。

隆慶六年,兩宮并尊,這武清伯的爵位,才落到了李偉的身上,當初的時候,李太后就不是很贊同,她太清楚父親、兄長、弟弟的德行了,德不配位,會惹出禍來。

李偉惹了兩次,李文全惹了一次,都在擾亂皇帝的中興大業。

這次,無論內閣什么態度,這爵都得削了,再不削,下次真的是三尺白綾數條,全家都得跟著遭殃。

“看來,李太后還是不準潞王就藩之事。”王崇古看完了李太后的懿旨,看著張居正說道:“咱倆給了陛下理由,可惜太后不接。”

內閣封駁皇帝圣旨,劃掉了削爵為民這四個字,就是為了讓皇帝拿著內閣的浮票,去跟李太后討價還價去的。

可惜,李太后聽明白了,就是不準。

這也正常,武則天也是把皇位傳給自己兒子,而不是侄子。

公審,公開案情,公開審理,公開宣判,明正典刑,在皇帝的授意下,禮部在邸報上將案情進行了全面的披露,順天府也公布了細節,案子倒是十分簡單,削了武清伯的爵位,大宅被抄了改成了學堂,流放了主犯,從犯全都充軍。

這個處罰,絕非是罰酒三杯。

寶鈔民價再次大漲,追平了大明官價之后,沒兩天,就突破了官價,一貫鈔兌一兩二錢銀,兌750文。

大司徒張學顏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無論如何武清伯府干的爛事,都損害了寶鈔的信譽,如果講道理的話,寶鈔的民價,絕不會超出官價,在戶部看來,信譽的損失,是永久性的。

要不然洪武寶鈔也不會被最終廢棄了。

很快,張學顏就知道了究竟為何,因為錢荒,大明太需要錢了,最缺錢的時候,鹽引都能溢價使用,民間鑄的飛錢、薄鐵錢都能大行其道。

萬歷維新后,就更缺錢了。

大明寶鈔相比較民間的飛錢、薄鐵錢,還是非常精美且權威的。

而且,寶鈔比白銀、銅錢方便的多,朝廷發行寶鈔有限,不超發、不濫發,定期換鈔,有條件兌現,這些都決定了,在大宗交易和攜帶上,寶鈔更加方便。

寶鈔兌現有限制,去寶鈔局兌換寶鈔,也有限制,所以才造成了這種溢價。

萬歷十七年臘月十二日,武清伯府案宣告結束。

自從十月末的一夜大雪之后,到十二月,一直沒有任何的降水,不僅是京師,陜甘綏也是如此,而且今年冬天的溫度也比去年要高了許多,是一個暖冬。

之前一直叫囂著要嚴懲欽天監欺君的御史們,慢慢也閉嘴了,一場不太大的降雪,一整個冬天的暖冬,甚至連一下雪就是三尺厚的綏遠,都沒有大規模下雪,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欽天監說的陰陽失度,水旱不調,真的來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修建馳道的工兵團營,還在沿途鑿了數千口井。”朱翊鈞看著天空,這是唯一的好消息,這些井算是對抗干旱的一個手段,不能說是聊勝于無,至少能夠緩解一些旱情。

工兵團營走過的地方,有了一些溝渠,有了一些水井,還有了一些水壩,用以調節枯水和豐水期。

已經臨近年末,大明皇帝之前下旨,修建京廣馳道和濟南揚州府馳道,工兵團營已經組建完成,明年就可以開始動工。

格物院的地師們,已經用腳丈量了大明,考察了水文地理,確定了幾條馳道的主干道規劃,并且進行了充分的論證,京廣馳道的規劃甚至在萬歷九年就已經完成。

馳道的修建,就看皇帝什么時候給銀子,什么時候就可以修建了。

對此,江西巡撫和福建巡撫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大明馳道修的哪里都是,為何沒有福建和江西?

福建臨海多山,那江西呢?江西一條馳道都沒有,朝廷修了一條主干道,從湖廣路過,和江西無關。

內閣回答了這些詢問,輕重緩急之類的套話說了一大堆,就是沒說什么時候給江西修馳道。

湖廣、廣東、江左、江右的工兵團營組建十分順利,除了現成的經驗可以照抄之外,這些地方的人口,也能撐得起工兵團營,再加上京營派出了四千銳卒,前往調度,讓工兵團營的組織度有個最低限度的保障。

王崇古的年紀真的大了,這些馳道,多數都是王家屏在主持,只有大事,才讓王崇古把把關。

115個北方重工官廠的營造計劃,不是特別順利,因為朝廷沒有足夠的大工匠和熟練匠人派遣,在第一個三年結束時,能夠投入生產的官廠,不足五十個。

這115個北方官廠,預計要用十年才能完成徹底營造,投入使用。

無序的擴產,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陛下,林博士和李博士送來了新一期的《逍遙逸聞》。”馮保將一本奏疏成呈送到了御前。

這篇逍遙逸聞,依舊是圍繞著林輔成在南洋的視察寫的,他和李贄在雜報里,討論了利潤的分配。

最近京師有一種怪談,有人覺得:佃租是地主們組織生產的勞動報酬,毋庸置疑,這是絕對自由派搞出來的新把戲。

而林輔成這個有限自由派的魁首,在這種風力輿論剛剛形成的時候,就打算精準阻擊,戳穿了這種謊言。

李贄和林輔成認為,佃租就是利潤,壓根就不是特殊勞動,比如組織生產、指揮、監督生產的勞動報酬,這是一種謬論。

這一點在南洋的種植園里,體現最為明顯。

那些個奴隸們付出了艱難的勞動,連果腹的糧食都無法足額分配,農場主們會在農閑的時候,選擇給奴隸配給更少的糧食,然后把糧食高價賣給總督府,或者大明商人。

不能在農閑的時候,給奴隸太多的糧食,人在饑餓的時候,只有一種煩惱那就是饑餓,吃飽了就會有無數種的念頭,這就是農場主管理奴隸的辦法。

絕對自由派想要把利潤異化為勞動報酬,最終來證明地主們,或者說掌控生產資料的有產者,對利潤分配占據主導地位,是合理的。

而南洋種植園的現實存在,讓這一套說辭就像是個笑話。

利潤的分配,與勞動報酬截然不同,利潤和勞動報酬的分配,受完全不同的原則進行分配。

勞動報酬和勞動量、勞動強度、勞動時間、工作內容相關。

從大明腹地的地主,到南洋的種植園農場主,他們分配到的利潤,與所謂組織、監督、指揮的勞動量、強度、時間、智力根本不成比例。

這種分配原則根本上的不同,揭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利潤的分配,只受生產資料所有權影響,誰擁有生產資料,誰就擁有利潤的分配權。

“林輔成和李贄講得很有道理,但這里面有另外一個問題,擁有生產資料即擁有對利潤分配的絕對權力,這不對嗎?”朱翊鈞看完了第一篇,眉頭緊蹙的說道。

馮保又拿過來一本雜報說道:“這是他們的第二篇文章。”

“有趣。”朱翊鈞看完了第二篇內容,這一篇解釋了皇帝的疑惑。

勞動賦予價值,這是景泰二年進士丘濬在《大學衍義補》里的觀點,哪怕是大小金池城遍地黃金,當人們沒有把它開采出來的時候,這些金子一文不值,這些金子,在大小金池城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

田土也是如此,如果沒有勞動,田土只會拋荒,野草叢生,無法收獲糧食。

勞動賦予了價值,那勞動者就對勞動的產出,擁有絕對的支配權利。

這就回答了皇帝的疑惑,生產者應當擁有對利潤的分配權,至少是一部分,這才是合理的,勞動賦予價值這個不證自明的公理,似乎被人刻意隱瞞了,從來沒有人去討論。

而李贄之所以要說這個,是因為他們發現,南洋這個絕對自由的市場里,種植園農場主可以壟斷所有生產資料。

在不接壤的南洋海島上,越大的種植園,出產的貨物就越多,就有越大的議價權,利潤會越高,成本會越低,這樣就會在競爭中勝出。

大的種植園就可以兼并小的種植園,最終一個島上只會有一個種植園,即一山不容二虎。

而且相比較大明腹地的兼并,海島上的兼并,更加暴力、直接和血腥,通常都是人數眾多后,開始攻破別的種植園,搶走所有的奴隸,殺死莊園主。

絕對的自由,一定會產生絕對的壟斷,這是林輔成在南洋觀察時候,得到的又一個經過了實踐證明的結論。

“大明的士大夫們可不覺得兼并、壟斷是個壞事,林輔成的觀點,無法引起人們的普遍認可。”朱翊鈞看完了手中的第二篇文章,搖頭說道。

林輔成的話經過了實踐的檢驗,但大明士大夫絕對不會認為他的話是對的。

“這是他們的第三篇文章。”馮保又呈送了一本雜報,這是一個系列的文章,而不是單獨的一篇。

金華府知府張問達被皇帝給斬首示眾了,臨死之前,張問達跟王崇古說了一段話,他發現了經濟的潮汐,漲潮和落潮,是因為供應和需求不平衡導致的,即生產相對過剩,引起了經濟的落潮。

林輔成的第三篇文章,也是圍繞著張問達最后的觀點進行。

如何讓供應和需求之間維持足夠的平衡,減少漲潮落潮的落差,防止經濟大規模動蕩,造成社會動蕩,維持社會的基本穩定,這個話題,大明兩京一十五省的意見簍子們,都有自己的看法。

而李贄認為,一個人的財富越多,一兩銀子對他的作用就越小;一個人的財富越少,一兩銀子對他的作用就越大。

為了維持供應和需求之間平衡,如果把一兩銀子從富人手里轉移到窮人手里,這一兩銀子會發揮更大的作用,提供更多的需求。

因而要讓每一兩銀子都產生需求、要維持供應和需求之間的平衡,就務必要想辦法把富人的錢,源源不斷的轉移給窮人,使得大家的財產水平相接近。

這樣一來,就可以最大規模的規避掉經濟潮汐對所有人的影響了。

朱翊鈞揉了揉眉心“發刊吧,讓緹騎保護好他們,別讓懷恨在心的家伙把他們給殺了,在這個天變的關鍵時刻,他們說這個劫富濟貧的合理性,勢要豪右怎能不怕呢?”

三篇文章環環相扣,最終的導向就是劫富濟貧。

勞動賦予價值,肉食者分配利潤、勞動者只有勞動報酬是不合理的;

勞動者理當對利潤享有分配權,而不是只獲得勞動報酬;

兼并、壟斷導致了市場失去活力,且總需求不足,最終導致經濟潮汐;

想要讓每兩銀子都創造需求,就要將銀子從富人轉移向窮人。

這就是林輔成和李贄這三篇文章的主要內容。

在這三篇文章里,把銀子換成糧食,也是可以成立的。

如果朝廷不想陰陽失度、水旱不調,餓死更多的人,掀翻朝廷,那朝廷就要想辦法把糧食從富人手中流轉到窮人手里,而不是讓糧食在富人手里釀成酒,或者在糧倉里腐爛、發霉、發臭。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
上一章  |  朕真的不務正業目錄  |  下一章
朕真的不務正業 手機網頁版
瀏覽記錄

字母索引: A |  B |  C |  D |  E |  F |  G |  H |  J |  K |  L |  M |  N |  P |  Q |  R |  S |  T |  W |  X |  Y |  Z


頁面執行時間: 0.0309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