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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說紅塵 第72章 契機已成
易書元沒有留在城中,他抓著酒壺和油紙包走街串巷之后,越走越偏也越走越遠,直至出了城。
很快,易書元到了作為西方白虎位比斗場地之一的竹林。
如今的竹林可謂是一片狼藉,原本還算茂密的竹子基本斷的斷折的折,已經不能算是“竹林場地”了。
當然,月州是不缺竹子的,再找一個竹林場地肯定很容易,只是這樣會距離月州城稍遠,索性就不找了。
所以竹林比斗場提前謝幕,現在的這里不過是一片被破壞嚴重的普通竹林而已。
易書元這么想著,視線掃過一些殘破的竹子,上面還有一些血跡。
或許還灑了許多武者的血在林子里吧。
不過竹子這種東西最是會長,看著好像破壞嚴重,但春筍都發起來的時候,竹林就能很快恢復了。
林子中當然不可能沒有還完好的竹子。
易書元輕輕一躍,身形如同一根飄蕩的羽毛,落到了一根堅挺的大竹上面。
竹梢瞬間被壓彎,帶著易書元的身體垂落一個大大的弧度。
但易書元就穩穩地躺著,任由竹子一蕩一蕩,就好似在蕩著秋千。
“嘿,那小家伙之前也是在蕩秋千吧?”
易書元自語著,想起了之前闊南山苦竹枝上的畫眉鳥,也是這么一蕩一蕩的。
這么躺著,看著天空的星辰,易書元將油紙包打開,喝一口酒,品味片刻,又伸手吃著花生米。
失策,該買只燒雞的!
不過這種偶爾閃過的思緒逐漸變淡,就像之前幾天夜里那樣,易書元此刻又在回憶著山河仙爐圖畫中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半夢半醒之間最濃。
所謂仙道功法,恐怕都沒那幅畫呈現出來的直觀。
任何文字口訣甚至是言傳身教都可能有信息缺漏,但那幅畫呈現出來的意境卻不會。
半夢半醒間,易書元好似又看清楚了那座丹爐。
雖然丹爐的爐火似乎有種偃旗息鼓的樣子,但也正因為如此,讓一些丹爐的本源得以顯現。
那是一種陰陽交融的感覺,整個丹爐雖然不動,卻又好似在某種程度上一直沒有停下。
但這丹爐必定是修仙者自身本源所化出的東西,是修行的關鍵!
“秉承陰陽之氣......不假外界,只求身中......”
易書元的思維從沒有這么敏捷過,他借助自身心中之道,以設想中天罡變的感覺對照山河仙爐圖。
且不說仙道,就是醫道上,人體也有陰陽之說。
陰陽之感的說法似乎較虛,卻也脫不開五行。
五行之感對照陰陽更實際,因為對應臟腑。
易書元覺得這思路對了,他再次感受那一份意境,忽然間露出一絲笑容。
我真蠢,仙道畫卷在眼前,我卻光用想不用“看”?
這一刻,易書元瞬間明晰更多自己所忽略的內容,而畫卷意境居然也更明顯了一些。
在大太監章良喜暫居的宅院中,有一個精鋼鑄就的大箱子
此刻箱子內的山河仙爐圖已經緩緩打開,雖限于箱子不能全展,但畫中意境卻顯露無疑。
而易書元正在睡夢中“看”畫。
山巒疊嶂巍峨聳立,是為金,肺金氣在這一刻于易書元的眼中盛起。
草豐木盛林深秀遠,是為木,肝木之氣也在這一刻顯得繁茂。
大地厚重廣袤無垠,是為土,脾土之厚重得以被發現......
易書元看向山中水澤,又看向各方,這畫中絕對五行平衡,因為這種感覺很強烈。
下一刻,易書元看向丹爐,也是這一刻,五行相生陰陽顯現。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常言道水火不容,但在身體之中,在醫理上往往求一個陰陽平衡水火交融。
于仙道上,最初是盛起水火之氣,后化陰陽之力,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從這兩儀陰陽之中煉化出這一尊丹爐!
易書元忽然有些感慨,他覺得之前自己和阿飛說的話太滿了。
確實,先天武者都是精才艷絕之輩,但再有天縱之才,若想要化出意境成就仙爐,這最后一層窗戶紙可太難戳破了。
那一座金橋之前從畫中一直到我面前,便是虛實之間的橋梁吧?
有那一座金橋,便可虛可實!
這一刻,易書元再次對照自身,心中升起無限向往,更有無限欣喜,仙道路數終于摸清了!
而且這是一種契機已成的感覺。
仙法并不是說拿著刻度尺比劃著具體長寬,更不可能度量水火陰陽,縱然有天書妙文,所傳的也就是那一種感覺。
身體是自己的,內景是自己的,仙基是自己的,人人大同卻又人人不同。
在仙道這條路上,若找準本心,沒有誰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悟出妙處便是契機已成!
竹枝的晃動越來越平緩,直至在微風中維持一個輕微搖擺,而易書元已經睡著了。
手中酒壺隨著易書元的氣息微微起伏,還沒吃完的花生米順著油紙一側一粒粒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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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會的爭斗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這段時間,疑似先天高手可能現身的消息也多了起來,但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也影響不了剩下武者的心態。
此刻玄武場之一的水上竹筏之地,正在進行一場比斗。
比試雙方一人是用槍的好手,正是段嗣烈,一人善用九節鋼鞭,在距離上也并不吃虧。
岸上擠滿了觀戰者,而聰明一些或者手段強一些的人,早已經都雇了船在河面上觀看。
段嗣烈一柄大槍猶如手臂的延伸,長槍在他手中靈動非常又剛猛無比,每一次長槍舞動都帶起一陣陣嗚鳴。
使用九節鋼鞭的武者也不遑多讓,鋼鞭在他手中可柔可剛,甚至能化為另一柄長槍和段嗣烈正面硬碰硬。
“嘭~”
二者的槍頭與鞭子相撞,原本剛猛地鞭子忽然軟化,剎那間纏住大槍往后一拽。
段嗣烈只覺得一股巨力從槍上傳來,但這會松手就等于被繳械了,他干脆縱身一躍,從自己的竹筏上跳起,凌空沖向對手的竹筏。
人在空中,段嗣烈還運力抖槍,讓對手無法撤走鋼鞭。
“喝——”
對手本來想要收回鋼鞭攻擊空中的段嗣烈,現在發現自己兵器也被纏住。
“來得好——”
雙方各自運起內力,一個從天而降,一個扎馬相迎。
“砰——”
竹筏周圍的水面炸起水花,周圍既是場地邊界,又充當固定竹筏之物的繩索竟然在這一掌之下寸寸斷裂。
“嘶啦......”
整條竹筏順流飄出,而竹筏上的兩人根本沒有停下,在二人眼中,此刻的竹筏就是場界!
“啪”“啪”“啪”“嘭”......
兩人從兵器之斗化為赤手搏斗,拳掌、擒拿、腿腳等處處交鋒,身法招式不斷交鋒,在狹小的竹筏上騰挪交手。
周圍岸上的紛紛隨著移動,水中的觀戰者也不斷催促。
“船家,快追上去——”“快行船——”
竹筏那邊,比試雙方的戰斗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兩人又重新搶回兵刃,在狹小的空間中交鋒。
槍尖和鞭頭閃爍冷光。
“當——”
又一次交鋒,槍頭再被纏住,雙方運力之下槍尖劃過竹筏底部,整個竹筏終于支撐不住,徹底散架了。
兩人再次快速交手幾下,各自腳下只剩下了一根毛竹,身形晃動幾下維持平衡,隨后立刻再次攻向對手。
“哈哈哈哈哈,痛快,閣下好手段——”
“閣下也是好功夫——”
兩人在竹子上維持平衡,邊打邊飄,很多大小船只在那邊追趕,岸上則有更多人在跑動。
九節鞭中段握在使鞭者手中,雙手舞動如同在舞另一柄大槍,以鞭尾和鞭尖和段嗣烈的槍尖和槍柄硬碰硬。
雙兵交擊發出金鐵之鳴。
“當”“當”“當”......
一個水浪拍來,段嗣烈腳下的竹子不穩,這時長鞭卻突然軟化,擦著間隙射向他腰間,直接將他的腰纏住并用力一帶。
“給我落水——”
“休想!”
段嗣烈以槍柄格住九節鞭,雙腳用力一蹬,踏得竹子沒入水中又帶著水花騰起。
人在空中的段嗣烈身形扭轉,干脆用身體將九節鞭“纏繞”過來,同時大槍凌空使出一式橫槍掃雪。
“啪~”
大片水幕被直接掃起,段嗣烈人隨槍走,直接穿出水幕抖出多個槍花。
此刻對手武器被奪,一時間有些慌亂,想要變招卻有些體力不支,只能雙手運勁不斷格擋槍影,但又怎么可能只憑肉掌完全擋下。
“砰”“砰”......
這一刻,槍影破出。
“噗......”
段嗣烈一槍刺入了對方的肩頭,隨后長槍一挑,槍頭帶著碎步和血跡重新出現,對手身形也被挑飛。
“噗通~”一聲墜入河中。
“呼.......”
段嗣烈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持槍向著水中抱拳。
“承讓了!”
水中之人輸得心服口服,同樣抱拳回禮。
“在下敗服!”
不論是岸上的還是船上的,很多人不由為這一場比斗喝彩,這過程實在是太精彩了。
更有人在頻頻議論。
“這段嗣烈也太厲害了!”“是啊,前兩場已顯頹勢,竟然又有突破!”
“哎呀,我沒買他贏啊,我以為遇上擅長水斗的江萬倉他輸定了!”
段嗣烈站在竹子上微微喘息著,這一戰之后他又收獲良多。
這一天,一百零八星本該直接淘汰一半,但更有那兩敗俱傷或者雙雙力竭之人一起出局。
一天殘酷的比試下來,與會者竟只剩四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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