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逐漸明晰的想法

下班，然后變成魔法少女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逐漸明晰的想法

再一次回到彩云濕地的時候，翠雀的情緒已然平穩了許多，但是卻仍在思考。

從理性上來說，她很清楚祖母綠叮囑的東西大多是對的，甚至于，如果讓她自己站在第三方去評判此時面對的這一切，她可能也會給出與祖母綠相似的建議。

但是，當事情涉及到了花園防衛戰，當眼下這一切事物都在逐漸與二十年前的殘像逐漸重合之時，翠雀意識到，她或許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理性。

爪痕與黑燼黎明的陰謀絕對不會是什么好事，所以不可能放任其行動。魔事院與研究院的應對是理所當然的，縱然其中有著私心，也絕對不能說是一件壞事。

那么問題無疑便出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到底是出于一種怎樣的心情，才讓她這般不愿意與這些“城防軍叛徒”們直接敵對？

大概，是因為她對這些“老隊友們”的看法，始終帶有某種回憶中的濾鏡吧。

因為曾經為了同一個目標而賣命，因為曾經面對同樣的敵人而奮戰，因為曾經嘗到過同樣的痛苦與悲傷……太多的“同樣”，讓她情不自禁地把自己與她們視作類似的人。

她很清楚人是會變的，哪怕是前些時日還和自己一同出行，產生了許多交流的墨荷也可能只是在展示演技。表面上裝出一副理想主義者的模樣，背地里其實是惡貫滿盈的劊子手……這種事情，她全都想過。

但是與此同時，她也不禁會想，會不會有那么一種可能：這群昔日的戰友們，哪怕已經身在爪痕，也與麻雀，與鳶，與白狼等人不是一種人？

這聽上去像是她為“老戰友們”開脫的借口，實際上卻并非沒有可能。畢竟單從翠雀所知道的信息來看，按照出身以及時間段劃分，爪痕的成員組成便分為了至少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無疑是爪痕建立的核心。也是白狼當初還在魔法國度擔任紫鉆時的心腹，都是財政院，以及與財政院有著諸多利益瓜葛的魔法少女。這些魔法少女們無疑都是白狼的忠實擁躉，為了其連國度都可以背叛，那么再做出什么事都不是沒有可能。

第二個部分，是爪痕開始從國度叛逃的那段時間，不知道為什么與之合流的“被淘汰者”們。便如墨荷這般，以及許多在兩界戰爭中傷殘，作戰能力大打折扣的魔法少女。

最后一個部分，則是爪痕已經獨立，甚至逐漸揚名之后。那些因為品行不端而從國度叛逃，慕名加入的魔法少女。這些魔法少女有一個算一個都很難被認作是好人，其主動叛逃，又主動加入一個“叛徒組織”的行為已然是一種表態：這樣的魔法少女大概從最初就是沖著作惡去的。

這樣的三群人，其中的第一，以及第三部分，應該都是些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但是，其中的第二部分，卻是疑點重重。

從組成成分來看，這些人無疑是爪痕中最不合群的一部分，除此以外，她們在戰后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叛逃，又是為什么和白狼等人合流，在加入爪痕后又做了些什么，全都是大大的謎團。

甚至于，如果墨荷沒有撒謊或者隱瞞部分真相，那么從她對自己“工作內容”的描述來看，那根本就不像是在搞什么恐怖行動，反而像是在做什么社會學實驗。

而將這所有信息匯總到一起之后，擺在翠雀面前的就成為了一個相當籠統的問題。

自己的這些“老戰友”，究竟是已經步入黑暗，走到了正常社會的對立面；還是深陷泥潭卻仍有神智，只是在等待著某個人去拉她們一把？

思考著這樣的問題，翠雀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墨荷等人先前居住的小屋。

小屋里此時已然亮起燈光，不過從擺在屋外的露營設備來看，住戶已經換成了另一批人。這意味著她心中的這個問題，已經注定不可能得到其本人的回答。

而若是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根本無從判斷該對這些人抱有怎樣的態度的話，自己，又還能做些什么呢？

望著面前那燈火通明的白色觀景房，翠雀在原地駐足，她卷起自己那過長的裙擺夾在臂彎中，久久未動。

有沒有一種方案，可以既保證認證考核現場的安全，又能夠讓安保防衛力量適當手下留情，不要一開始就對墨荷等人下死手，保留一個詢問真相的空間？而在這個過程中，還不能太多暴露自己插手魔事院運轉的痕跡，不能泄露自己與這些爪痕有交流的信息，最好還能合理分辨爪痕和黑燼黎明，在有篩選的情況下不要放過黑燼黎明的那些害蟲……

“……啊。”

有了。

許久以后，翠雀想到了一個雖然有些蠢笨和低效，但的確能夠完美執行自己意志的方案。

——自己去抓墨荷她們，黑燼黎明讓研究院的人去處理不就好了？

她是能認出哪些人是同為城防軍的老同志的，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會選錯人。而她親自動手，就能夠保證戰斗的烈度可控，不至于一開始就把人殺死。而如果詢問之后確定了對方已然徹底墮落，不存在絲毫挽救的可能，那么就讓自己親手將之繩之以法。

毫無疑問，這是她所能想到的，安全度最高的方案。

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自己與爪痕等人動手的時候有沒有被認出來的可能，所以，或許還應該對考場的布置方位進行微調，確保自己與之動手的時候是在沒人注意到的位置。

除此以外，考場的防衛力量分布，以及對觀禮位置的調整，還有考生們的活動范圍……這些東西都有必要作出相應的調整，才能適應自己的這一計劃。

翠雀一邊在心中盤算著具體的規劃內容，一邊轉過身，提著裙子向自己所居住的小屋走去。

既然已經明確了核心要義，那么她也沒必要一個人在這里苦思冥想了，后續完全可以將這個方案丟到魔事院去，讓折鶴蘭等人陪自己一起完善它。

而此時夜色已深，再不回去的話，后輩們怕是要擔心自己了。

就這樣，步行了一段時間后，翠雀回到了小屋。

出乎她意料的是，小屋的門口居然站了一個人。

林小璐拿著自己的手機，低著頭咬著大拇指的指甲，面露沉思之色，同時繞著門口半徑數米的范圍反復踱步，似乎在作著某種艱難的抉擇。

“……怎么還沒回來，不會真有什么事情吧？果然還是打一下電話？但是如果那邊真的是什么重要的場合，我這個電話可能就壞了事情，可是如果真的出了情況的話不打電話又不太對……”

隱隱約約地，翠雀還能夠聽到其奇怪的自言自語聲。

林小璐的奇怪行為一直持續到翠雀靠近門口，以至于腳步聲變得十分明顯以后才停了下來，她抬起頭向著對方所在的方向看去，先是露出了“期盼”，“如愿以償的安心感”，“開心”等神色；隨后卻又露出了“疑惑”，“驚訝”，“驚艷”的表情；在川劇變臉般展現了數種表情后，又開始向著“感嘆”，“震撼”，“感動”發生了演化。

要不是翠雀親眼所見，她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臉能在短短數秒鐘變化出如此多的表情，而這個人甚至還是自己的親閨女。

“……太美了。”

最終，林小璐面上的表情定格為了“陶醉”，她注視著翠雀此時的形象，雙手合十，如同拜見神明一樣閉上了雙眼：

“神啊，如果這是夢，請讓我不要再醒來，如果這是現實，那么請讓我睜開眼睛以后還能看到這人間無上的美景。”

她這么念叨完后，重新睜開眼睛，而當其再次看向翠雀，確認了自己所見非虛之后……

林小璐，流下了眼淚。

“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看到這一幕的，翠雀，你簡直就是天使！”

她擺出一副想要撲上來親熱一番，卻又不怎么敢出手的姿勢，以至于僵在半途中，變成了一種好似在膜拜一般的姿態。

這種夸張到像是在獻丑一樣的表演讓翠雀一時失語。

她低下頭去，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裝飾，這才意識到自己回來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著心事，以至于忘記了把參加聚餐時穿著的那身公主裙換回去。

這身衣服的效果真有那么好嗎？

她不禁產生了這樣的疑問，但隨著夏涼和白靜萱因為林小璐鬧出的動靜走出來，然后也紛紛露出了與林小璐沒什么區別，無非是程度不同的表情以后，她算是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好吧，看來祖母綠的衣品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