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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烽煙記 第五十八章 設盛宴比武奪魁 祭先祖八部結盟 (二)
酒過三巡,李繼遷看場中眾人大多已回到各自的座位,這才緩步走到兩排長桌正中的空地上,高聲道:“諸位,我李繼遷不才,蒙族中各位兄弟不棄,被推舉為新一介的拓跋部大首領。如今宋國對我們黨項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對我們下手,逐個擊破。日前趙光義下令將拓跋貴族遷往汴梁就是征兆。俗話說‘單人不成陣,孤木不成林’,為防宋國將我們黨項部族一一消滅,我號召大家聯合起來共同抗敵,只有我們勠力同心才能拯救黨項,挽回時下危局!”
李繼遷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各部首領都齊齊點頭,唯有的米擒勒嚷道:“李大首領,這些話我們都明白,你的意圖也在請帖上寫的很清楚,你無非是想以比武的方式決出八部共主而已。我們黨項人一向尚武,既然李大首領率先倡議,不如就在比試之前,先由李首領為我們舞刀一段以助雅興如何!”
“好,取刀來!”李繼遷說著晃下披在身上的羊皮大氅,朝李若云身后的李繼沖招了招手。李繼沖當即會意,從腰間取下李繼遷的大夏龍雀,快步走到他近前雙手把刀遞了過去。眾人看得真切,只見此刀制作極巧,下為大環,以纏龍為之,其首鳥形,乃胡夏開國皇帝赫連勃勃所鑄,故名大夏龍雀。
李繼遷接刀在手,亮了個架勢,就要拔刀出鞘。野利徹卻忽然笑了起來,聲音宛如夜梟低鳴,刺耳中透著一股陰森之意。他緩緩站起身,朝李繼遷走了過去,“李首領,一個人練刀多無趣,不如你我切磋一番。只是刀劍無眼,萬一傷了你,可別怪我。”
在場眾人聽出野利徹話中有話,都屏氣凝神看向場中,誰都不再多言。萬劍鋒此刻正捧著一壇酒,喝得起勁兒,聽完野利徹的話竟把酒放了下來。
他對李若云道:“李兄,大首領的傷剛好,這時候不宜和人動手,你看是你出手呢,還是勞煩神功蓋世的本少俠親自出馬呢?”
李若云眉心緊鎖,手早已按在劍柄上,只待李繼遷一句話,就要上前替他教訓教訓這個陰陽怪氣的野利徹。他忽然聽見萬劍鋒叫自己,凝重的道:“好!傳說野利徹武功深不可測,我正想會會他!”
他的聲音雖不大,甚至有些低沉,卻似有種天生的魔力,讓人不敢違逆。萬劍鋒聽他這么說,輕輕點頭,“也好,若是李兄敗下陣來,本少俠再出手,更能顯出我的手段!”李若云手中長劍已經出鞘,正欲大步上前,卻見野利徹已和李繼遷打了起來。
此刻野利徹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柄綠幽幽的軟劍,這柄軟劍異常的犀利、靈巧,劍身上更是泛著難以言表的邪氣。軟劍隨著野利徹刁鉆狠毒的招式,變得宛如一條致命的毒蛇,不斷轉換角度襲向李繼遷。李繼遷手中大夏龍雀使開,虎虎生風,一人一刀竟展現出千軍萬馬的氣勢,對野利徹陰狠的招式毫不畏懼。
兩人一剛一柔,一陰一陽,在場中斗得不可開交,在旁觀戰的眾人無不為兩人捏著一把冷汗。李若云更是不錯眼的凝視著場中戰局,不斷揣摩著兩人的招數,時刻準備上前相助。唯有萬劍鋒似乎對戰局沒什么興趣,只一門心思的低頭喝酒,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起初李繼遷刀沉力猛,招招都打得野利徹只有招架之功,少有還手之力。漸漸的,李繼遷的招數變得遲緩、呆滯,不知是他累了,還是傷勢復發,完全沒了開始的氣魄。
李若云見狀默默的拔劍出鞘,倒提在手,只要野利徹敢趁機加害李繼遷,他就會立馬上場與其一較高低。
突然,李繼遷一張嘴,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向旁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在地。野利徹似乎早已料到,發出一陣得意的冷笑,手中軟劍倏地刺向李繼遷咽喉。
李繼遷忙舉刀去擋,雙手卻全然沒了力氣,寶刀剛觸及軟劍劍鋒,就被震落在地。李繼遷見勢不好,用盡全身之力往旁邊一閃,他本以為能躲過野利徹一劍,哪知野利徹的軟劍竟隨著他轉了方向,劍鋒依舊刺向他的咽喉。
“莫非天亡我也?”李繼遷在心中哀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就在電光石火的剎那,李若云已縱身欺進,手中長劍直斬向野利徹的手中軟劍。
“當!”李若云的長劍與野利徹的軟劍相撞,一聲重響,火星四濺。李若云平日勢大力猛,即使無法一劍斬斷野利徹的兵刃,至少也可迸出尺許。誰料,兩劍相撞李若云的長劍竟脫手飛出,野利徹的軟劍則借著李若云的一劍之力,劍身猛地上翹,如一條豎起腦袋的毒蛇,一口咬向李若云的項間。
李若云雙手莫名的發抖,全身連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動用內力了。他怔怔的望著自己的長劍被迸飛,插在地上,心中涌起無盡的困惑與猜疑。他自幼就隨著父親練武,還有幸得到過堂叔李明和的點撥,自忖一口長劍縱然不能所向披靡,但也不至于被這樣一柄綿軟無力的軟劍,輕而易舉的迸飛。
忽然,他想起方才米擒勒端來的那壇酒,米擒勒正是與野利徹耳語后才過來敬酒,而自己和李繼遷都喝了那壇酒。現在雙雙都變得軟弱無力,任人宰割!他此刻才想通,顯然為時已晚,他除了站在原地等著被野利徹一劍殺了自己,還能做什么呢?
眼見野利徹的軟劍就要洞穿他的咽喉,半空中猛地傳來一陣勁風,隨風而來的還有個黑乎乎的東西,直砸向野利徹頭頂。莫說場中圍觀的眾人了,就連心機深沉的野利徹,都被這個東西嚇了一跳。
“咣當!”這個東西猛地砸在野利徹的頭頂,瞬間迸裂,直砸得野利徹頓時鮮血直流,像個血葫蘆一般。野利徹尖叫一聲,順勢向頭頂一抓,見砸中自己的竟是一個被人喝光的空酒壇。
野利徹大怒,口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他想看看是誰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向自己頭頂扔酒壇,可未待他的頭轉過來,突覺后腦又被人用木棍狠狠的敲了一下。他怒不可遏的轉過身,手中軟劍毒蛇般倏然刺出,卻不料軟劍竟被人輕而易舉的抓在手里。
只見抓住野利徹軟劍的不是旁人,正是剛才一門心思悶頭喝酒的萬劍鋒。此刻萬劍鋒手中抓著軟劍,笑嘻嘻的道:“野利徹,你這軟劍雖使得不錯,可也要看在誰面前使,你別忘了,抓蛇可是我們叫花子的拿手好戲!你主動把劍送過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萬劍鋒說著舉起帥棍,在野利徹手腕上用力一敲,野利徹的手腕險些被他敲碎。野利徹右手吃痛,不自覺的放開了軟劍,被萬劍鋒趁機一把奪了過去。
野利徹雙眼緊緊盯著萬劍鋒,不敢置信的道:“我野利徹苦心研究毒術數十載,被我毒殺之人何止千百,怎么可能對你無效?這怎么可能!”
萬劍鋒笑道:“本少俠也是肉體凡胎,毒藥怎么可能對我無效,只是你的毒藝不精,味道太重。混入酒里實在太難喝了,一點不合本少俠的胃口。你以后若是還想用毒酒害我,就請把毒藥的味道弄得好一點兒,不然我是不會喝的!”
野利徹聞言,目光從兇狠轉為瘋狂,旋即又轉為無奈。最后他苦笑一聲,點指萬劍鋒道:“我野利徹一生從來都是算計別人,沒想到今天卻敗在你這個小乞丐的手里,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說著彎下腰,拾起地上的軟劍,竟要橫劍自刎。李繼遷見狀忙強撐著身子,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大聲道:“野利大首領,且慢!”
野利徹冷笑一聲,“李首領,我野利徹今日沒有敗在武藝上,沒有敗在毒術上,卻偏偏敗在我自鳴得意的心機與識人上,我除了一死外再也無法洗刷今日的恥辱!”
李繼遷搖頭,“不,你還不能死!”
野利徹的手一滯,道:“李首領,你的毒并不致命,無需解藥。五個時辰后可自行恢復。”他說完再次把劍抵在自己項間,只要稍一用力就會一命嗚呼。
李繼遷忙道:“野利大首領,您這樣做才是真的一敗涂地!如果你還自認是我黨項族兒郎,還自忖才能勝過常人,就不要自尋短見,而是用你的生命去守護五州之地,把你的一腔熱血灑在與宋國交鋒的戰場上!”
野利徹看了李繼遷許久,最后緩緩跪在他面前,“李首領,你的胸襟和膽識,我野利徹佩服!從今以后,我野利部愿永遠追隨拓跋部,追隨李大首領,追隨您和您的子孫,還望李首領不棄!”
李繼遷忙扶起野利徹,誠摯的道:“我李繼遷能得野利部傾心相交,是我幾世之福,焉有相棄之理?我以歷代先祖的名義起誓,此生絕不辜負野利大首領和整個野利部,否則叫我死于亂箭之下!”
野利徹鄭重的點點頭,扶著李繼遷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自己則帶著手下坐到了第二張桌。眾人見此,無不被李繼遷的氣概所折服,都對他投來了欽佩的目光。只有米擒勒扛著巨斧,走到李繼遷面前,大聲道:“方才我不該聽人挑唆,敬了三位好漢毒酒,我米擒勒給李首領賠罪。”隨后他又甕聲甕氣的道:“但是你們賴在地斤澤不走,又引來無數宋軍踐踏我米擒部草場,致使我部失了大量的牲畜,你說這筆賬該怎么算吧?”
李繼遷全身沒有一點兒力氣,自然不敢把話說的太滿,只道:“米擒大首領,我李繼遷之所以請各位到此,就是為了完成你我之前的比武約定。不過我此刻藥效尚未過去,渾身軟弱無力,不知米擒大首領是想趁人之危,還是想讓我的部下代為比試?”
米擒勒瞧了李繼遷和李若云一眼,心想,“拓跋部最能打的,莫過于他們二人,如今他們身中奇毒,倒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機會。”可他隨即又暗道,“不行,這樣豈非墮了我米擒部的名聲?既然李繼遷提出讓手下代為比試,我不如就做他個順水人情,反正他手下那幾個人,無一是我米擒勒的對手!”
想罷,米擒勒故意大聲對李繼遷道:“好,就依李首領所言,我愿意與你手下武藝最強的兄弟比試!”
李繼遷點點頭,視線在身后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心中甚為糾結。若是平日,他一定會派李若云下場,但此時的李若云和自己一樣,就連站在原地都顯得力不從心,又怎能下場比武?而李繼瑗年紀尚幼,岳淳領兵提防宋軍,張浦乃一介書生,都無法與米擒勒交手。至于萬劍鋒,雖機變百出,武藝非凡,可惜并非族人,充其量算是來湊熱鬧的,總不會為拓跋部拼盡全力!
許久,他又把視線落在李繼沖身上,有些無奈的道:“繼沖,你我是一奶同胞,為兄無法與米擒首領比武,就由你來代勞吧。”
李繼沖早就料到李繼遷會叫自己,聞言立刻脫下大氅,系在腰間,露出里面一件粗布的藍衫。緊接著,他一邊拔出背后的重劍,一邊大步走向米擒勒,大笑道:“米擒勒,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和我們比武嗎?我李繼沖就讓你知道知道,我們拓跋部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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