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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請聽我解釋 八百零一章 晨曦
起初,沒人相信皇相會決裂。
甚至李耀玄和許殷鶴的死訊宗盟高層亦是持著高度懷疑的態度,他們普遍認為這是二人演給他們的一出大戲,但隨著內戰的全面爆發,隨著對戰局變化的研判,隨著各種細節填充,宗盟高層方才確認了上個時代已然終結。
但依舊沒多少人相信皇相會決裂。
也因此,當帝安爆發內戰與外界斷開一切聯系之時,宗盟高層也只以為這是朝堂上兩位新主的某種合作,只是當那蔽日天幕散去,他們方才發現帝安城內真的爆發了戰爭,且李昭淵這個將登大統的皇子死在了登基前夜。
這件事態對于天下格局的會產生無與倫比的影響,對于宗盟而言這也無疑是一個天大的意外之喜。
李昭淵是借著宗盟的勢才有了登上九五的機會,可他卻在確立皇位繼承權后光速與他們切割,這讓宗盟對于李昭淵的憎恨幾乎是到了骨子里,但再怎樣憎恨,出于利益的考量,宗盟也一直試圖聯系這個曾經的盟友,聯系對方一同對抗相府。
因為宗盟的核心訴求一直都很簡單。
維持現狀。
確實,在內戰全面爆發之后,宗盟內部也有著不少激進分子想要徹底的改朝換代,但問題是推翻了大炎,宗盟內部誰來做這個天下共主?
無人能夠服眾,便只有退回宗門天下。
但宗門天下之所以能長久太平,是因為諸多大宗門頭頂橫壓著一座名為監天閣的大山,如今監天閣也確實出世了,但誰會愿意頭頂一直壓著這個能夠預知未來的存在?
監天閣很蠢,除非他們能在這場戰爭中逆勢崛起,不然等待他們便只能如萬年前般被圍剿滅門。而沒了他們,退回宗門天下就代表著各宗裂土稱王,開啟綿延不絕的戰爭,直到逐鹿出這片土地的新皇。
這是宗盟不愿的未來。
能平穩延續統治,誰又愿意付諸武力?
所以宗盟不會顛覆李家天下,宗盟要的僅僅只是維持舊秩序,只要皇室愿意掉頭與他們聯手覆滅相府,李家便依舊是天下共主。
而那場共同瓜分相府尸體的盛宴,如果新皇有著李耀玄般的能力,甚至能讓李姓天家的權勢超過大炎立國之初!
可李昭淵這位將登大統的新皇卻一直對他們的聯系置之不理,如今這個叛徒死于許家新主之手,此等消息怎能不令宗盟欣喜若狂?
宗盟不清楚為何許家新主為何發瘋,為何會做出那等愚蠢的舉動,但事實便是相府已然朝著皇族露出了獠牙,露出那改朝之心!
那位素有軍望、將登大統的皇女想要登基本就有著極大的桎梏,此時再加上相府這赤裸裸的反意,會怎么選其實已然不難猜測,或者說她不選,那些皇黨也會逼著她選,對方送來的密詔也訴說著這一點。
二月十二,宗盟使團正式入京。
與皇女那份私下送去的密詔不同,他們入京的過程光明正大得甚至有些隆重,仿佛是為了專門向一些人宣告一些事。
使團車隊自北華門而入,國賓儀仗開道,禁軍鐵騎護佑左右,馬蹄踏碎冰晶,蔓延近一里的車隊帶著對新皇登基的賀禮,在積雪上留下道道車轍。
車隊最前方是騎馬而行的幾名老者與一名帶著幕籬的黑衣女子,他們領著車隊向城內行去,途徑道路兩側那一條條被那戰火吞噬的街區,有人不自覺出聲幽然感嘆:
“我此生都未曾想過能見到帝安變成這副模樣。”
話落少許,便又有人笑著出聲調侃:
“是沒想過帝安會在那皇相手中變成這般才對吧?真是瘋了啊,那個叫許長天的小子,竟然主動將皇族推向了我們。”
“........”
聽到這個名字,一眾人中那頭戴幕籬的墨衣女子身形不自覺顫了一下,但下一刻,一只大手便從一旁伸來拍了拍她肩膀,劉聞舟緩緩出聲道:
“王長老,你有些高興得過早了,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那位將要登基的女皇會如何處置皇族、宗盟、相府三者的關系。”
眾人聞言回眸看向那俊朗老者,有人出聲問道:
“以劉長老之見,那位武元殿下送來詔書是為了將我等使團騙進帝安祭旗?”
此言一出,使團內短暫消寂了少許。
劉聞舟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瞥著那出聲之人平淡的說道: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這舉動太幼稚了,武元不會這么做的。”
對視一瞬,那人垂眸回道:
“韓某愿聞其詳。”
劉聞舟駕馬而行,看著兩側毀壞的街區:
“韓長老,太子李昭淵的死都能用一句病逝掩蓋,我們這些使團難不成比那位太子還重要?就算真殺了我們也于大局沒有影響,最多只是在史書上多出幾個病逝的人罷了,而且......”
“...皇族內部的壓力要爆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忽然插入了幾名老者的談話使人側目望去,頭戴幕籬的少女微微低著腦袋,以一種陳述的口吻清聲說道:
“李清焰強行誅殺使團,只會提前引爆這種壓力。”
“青墨所言極是。”
劉聞舟微微一笑,望著這位漸漸成長的劍宗首徒,緩聲道:“軍陣功法雖然能保證領袖的權力,但領袖可沒辦法隨時抵臨軍中,既然領袖的政令荒唐,那便由軍中的將領先斬后奏,替皇帝做決定。”
話落,沒有人再立刻出聲。
在場之人都是在各宗內有著一定權勢的高層,他們都清楚政令這東西可以是自上而下的,也可以是自下而上裹挾著出來的。
受益于相府的反意,皇族內部壓力已然到了臨界點,現在李耀玄從棺材里爬出來興許還能以個人權威將這些聲音壓下,那位女帝登基本身就受著桎梏,自是不可能做到這些。
沉默著行出去數條街區,才再次有人開口,倒是人沒有再提方才之事,因為沒有必要。
李昭淵死前,李清焰與許長天之間應當是私下有過聯系,但至于這份聯系能否在各自內部的積壓之下延續,他們只能祝愿這兩人能把李耀玄和許殷鶴一起從棺材里面拖出來。
不過,
對他們宗盟最好還是做好兩手準備。
劉聞舟遙望著遠處巍峨的朱紅宮墻:
“黑鱗軍已于前日退出了宮城。”
聽聞此言,韓姓長老下意識呢喃:
“相府這算是讓步?給那位武元殿下登基提供場所?”
劉聞舟輕輕搖頭,但沒有回答,而是望向一側默不作聲的少女。
冉青墨見狀抿了抿唇,清聲道:
“這種事情許元是不會讓的,黑鱗軍之所以撤出宮城,只是因為他陸續撤出帝安城。”
聞言,有人出聲反駁:
“過去幾日,三十萬北封軍已經幾乎通過京北府盡數南下,最快的第二鎮已經在帝安城北駐扎,相國府那邊雖不明確,但若算上原本駐扎弘農之北的十萬余黑鱗軍,他們應當在帝安匯聚了超過三十萬的兵力,這可是近百萬軍陣的對壘!”
冉青墨隔著幕籬薄紗瞥了一眼出言老者,低聲道:
“皇相雙方匯聚的兵力越多,他們便越不可能打起來。”
“那為何匯聚如此之多的兵力?”
“你忘了么?”
冉青墨瞥了一眼相國府邸的方向,低聲道:
“秦龍隘如今在相府手上。”
“秦龍隘.....”
老者低聲呢喃,隨即瞳孔一縮:“許長天拿下那關隘不是為阻止北封軍南下,而是為相府北上做準備?!”
“嗯。”
“我們需要通知皇族。”
“沒用的。”
冉青墨搖頭,道:“李清焰領兵多年,她不可能看不出來許元用意,她令北封軍全軍南下,便是不愿與相府立刻發生大規模決戰。”
“.........”
沉寂中,
眾人聞言唏噓一嘆。
即便皇族的轉向已然明了,但皇相新主都亦有雄略,他們想要坐收漁翁終是黃粱一夢。
不過如今天下的局勢依舊對他們有利,使團的到來并不代表戰線的停火,皇相雙方在帝安陳兵百萬對峙得越久,宗盟便能在這段時間占據更多的戰略要地。
更何況,
北境三洲被兩場戰爭打得滿地瘡痍,即便將其拱手讓給相府,面對宗盟與皇族的聯手,其奪得天下的可能相較于敗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宗盟使團就這般一路行進入了宮城,但在那條橫貫帝安的中軸線上,他們迎面碰到了一輛出乎預料的車架.....
黑鱗鐵騎在陽光下反射著肅冷的光,
鎏金色的駕輦彰顯著其內之人的尊貴,
漢王駕輦自宮內行出,與駛入的宗盟使團相向而來。
冉青墨的目光透過幕籬的薄紗,
透過了行輦窗簾的遮擋,
望著那車內端坐的他。
但直至雙方擦肩而過,
直至互相消失在視野盡頭,
他也再未回眸看過她一眼。
漢王入宮請見武元公主,被拒門外。
夜,
那座恢弘府門之上,
經歷風霜數十載的相國府三字終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許府兩字。
時間流逝,風暴之前總是寂靜。
二月十三,女帝焰登基大典,晨曦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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