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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請聽我解釋 七百九十三章 逝去之后
褪去了那屬于大炎宰相玄黑龍袍,許殷鶴獨自沿著那年入京的路向城外走去,為這天下付諸一生的男人臨終之行沒有十里長街的相送,有的只是那緩步融入人群的背影。1
曾經的過往種種浮現眼前,入京時踏馬行街,來自天街兩側豪門貴子俯瞰的目光猶如昨日。彈指數十載,街道人流依舊熙攘,曾沿街奔跑的稚童已垂垂老矣,當年的建筑大多翻新不見,那些目光的主人卻已化作他腳下枯骨。
他在萬眾矚目中來到這權力的中心,又在無人在意角落悄然離去,但這片大地終會記得,曾有那一簇星火在時代的幕布上劃過最璀璨的軌跡。
一路向外,廟堂一生,臨終之際,曾經擲地有聲的爭執與拍案,都化作了指尖消逝的流沙。
勝負不必在他,有一相伴一生的知己,有一不離不棄的紅顏,有那闔家盡歡的孩子們,以及,那接過他手中火炬繼續向前的繼任者......2
許殷鶴覺得自己這一生已然足夠。
他笑著離開了帝安,去往了那初見時的無名小山。
山坡草坪悠然,隨風脈動,常年盛開的流蘇樹下,兩座土包靜然矗立。
許殷鶴立于流蘇樹下,看著這已故的兩位至親。
依稀間,
許殷鶴看到了與他一般悶葫蘆的長安向他恭敬頷首。1
也看到了當年在這樹下向他提出那筆交易的奇女子,笑靨如花的再度向他出了纖手.......2
他笑著向他們走去。
山風吹過,流蘇落花似雪,
他的身形于漫天的花瓣中漸漸消散。1
世上少了一個名為許殷鶴的相國,無名山丘之上多了一座伴在家人身旁的墳包。15
真.上天
一個時代終結了。
.......
.......
.......
大炎沒有公歷,十二月一過便是新年,但嘉景四十八年卻是一個沒有春節的年份,一定程度是內戰的緊張氛圍,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來自紅墻宮城內一封發向天下的訃告。
李耀玄死訊終究還被發布了出來。
原本為春節而張燈結彩的燈籠禮帶被取下,取而代之的白綾張掛滿了整座帝安。
皇帝崩殂,天下守孝。
屬于城防司的士卒在靜謐的街道上來回巡視,一切的娛樂活動都被暫時取締,向來熱鬧的娼館賭坊的燈火暗淡,但其實根本沒有巡邏的必要,當士卒踏過那些寂靜民居街巷,甚至能有依稀聽到其中傳出的哭聲。
封建皇朝之中,忠君大于愛國,百姓對于皇帝的個人崇拜是深入骨髓的,尤其是在這皇恩浩蕩的帝安城中。
按大炎禮節,父母去世子嗣需要守孝丁憂三年,但三年時間無論對新君亦或者天下都有些太長,所以中和之下,太子與天下便只需為先皇守孝三十六日以代三十六月。
舊帝駕崩,天下守孝,守孝期過才是新皇登基。1
帝安城內一切都在按照這繼位的禮制秩序井然的向前,可放眼朝廷的實控區就顯得混亂了很多。
雖然李昭淵在過去的一月里已然有意的慢慢放出了一些風聲,但領袖元首的逝去對于一個處在戰時的國家而言影響是無與倫比的,往小了說會讓令有心人生起出異心,往大了說所有歸附之人都會人心惶惶。
李耀玄這位舊帝的功績又過于耀目,人們對于李昭淵這位陌生新皇的懷疑難免念由心生。
更別提如今內戰已然全面爆發。
在這種情況下,宰相的態度便成了大部分人關注的重點,包括皇黨眾多的中流砥柱。對于他們而言,許殷鶴是竊國之賊,是不忠之臣,但在危難之下,人總是口嫌體正直。1
數十載的同朝,讓他們清楚的知曉對方的器量,宗盟來勢洶洶,舊帝已故,比起那個未知的新皇,他們更愿意相信許殷鶴這位權傾天下數十載的宰相能夠領導他們渡過這個黑暗的時期。1
李昭淵預見了這個走向,上一代在人心中的積威過甚,而在戰時這種威望會被無限放大,所以他必須借助大勢逼許殷鶴赴死。
而將視野拉至整個天下,李耀玄死訊帶來沖擊便更大了,朝廷與宗盟內戰并不局限在戰場,經濟、輿論、思想都是雙方的角逐之地。
宗盟是以清君側的大義起兵,自然不會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他們弒君的名頭扣在相府頭上,并大肆宣傳著新君乃是相府的傀儡,朝廷頂層而言當然知曉這是無稽之談,但基層就不一樣了。
忠君思想深入人心,在這一刻反而被宗盟利用,許相過往數十載所背負的罵名,讓大部分的皇族基層士卒都難免會輕信這些陰謀論,再由下至上一步步傳遞,從而產生一系列負面影響。
而對于這一點,即將登基的新皇李昭淵卻并未阻止,甚至是刻意的放任了這些流言傳播。
比起監國數十載的長兄李玉成,李昭淵在朝堂上根基終究還是太淺,由于李耀玄暮年的舉棋不定,絕大多數皇黨高層都未曾想到奪得九五之位的人會是他,也因此他需要時間來安撫整合皇黨,徹底將那父皇留下遺產消化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1
這個權力過渡的空窗期是李昭淵最脆弱的時間,他必須要保證相國府在這段時間的安分守己,宗盟所宣揚的弒君之言便正好成了他坐穩九五之位能借用的第二次大勢。
而相比著這些外部的喧囂,相府的權力中樞內卻在這段時間里保持著詭異的沉默,像是遵循著皇相一如既往的默契,靜靜看著新皇在守孝期間收攏著權柄。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整個相府早在帝崩的訃告之前便已然披掛了上白綾,上至三公子,下至凡人仆役都早早著上了孝服。
有人猜測先帝的訃告乃是相府里那位逼迫新皇發布的,也有人猜測相府里那位大炎的無冕之皇也隨先帝去了,畢竟對方也很久未曾露面了,但這些終歸只是猜測,在其他更加實際的大事上也便轉頭被人淡忘。
朝廷控制的弘農北部失陷,
宗盟大軍直逼朝廷沿天河布置的大河防線。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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