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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一百三十三章、你人還怪好的嘞
此刻若是有人在院子里,會發現這位冰冷冷宮裝少女細頸烏發間露出的精致小巧的耳垂珠兒,嫣紅如血。
在秋日微暖的陽光下它有些晶瑩透光,如同初夏的櫻桃,嬌艷欲滴,讓人不禁想咬一口。
歐陽戎駐足,打了聲招呼。
歐陽戎離開后院,經過柜臺的時候,見到了燕六郎和七八位捕快們。
他們正在幫助容真,一一整理工坊的出售賬目、客人名冊。
每每想到這事,一向苦行僧般寡欲清修的容真就覺得……羞恥至極,猶如貴女處子被人當街扒光一樣,生來第一次。
容真捻紙的玉手驀地緊攥成拳,手心的竹香紙碾為了齏粉。
“辱不如殺,莫讓本宮找到你……”
第419章你人還怪好的嘞
容真在上報司天監的時候,悄悄隱瞞了。
此刻再度想起此事。
這種態度很微妙,歐陽戎能察覺的到。
起初,歐陽戎保持警惕,以為是個陷阱,容真可能依舊懷疑他,這是想故意讓他松懈。
所以這些日子,即使歐陽戎派了燕六郎等親信過去“協助”,也沒有讓燕六郎做什么手腳,而是盡心盡力配合容真等女官調查。
可是伴隨著時間的推移,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與一次次的試探,歐陽戎卻逐漸感到……容真好像沒有什么圈套,
來找他幫忙,確實只是缺少調查人手,不存在什么釣魚執法。
這就很奇怪了。
歐陽戎微微皺眉,返回江州大堂。
下午很快過去,歐陽戎與元懷民閑聊幾句,準備下值回去。
燕六郎帶人回來了,突然求見。
歐陽戎笑容不變,支開元懷民,后者歡天喜地下班,歐陽戎在正堂見到了回來復命的燕六郎。
“明府……”
“先喝口茶解渴。”
歐陽戎垂目倒了杯茶,推過去。
燕六郎抿了口茶,杯子沒放下,就忽然低聲說:
“造紙工坊那邊……沒什么事了。”
歐陽戎動作微微一頓,旋即繼續喝茶,然后放下茶杯,狀似隨意的問道:
“你是忙完了,沒事了,才回來了是吧?”
燕六郎不動聲色:“嗯。”
二人之間,后續陷入無聲,剛剛的對話就像是在聊下班前的日常一樣。
他們默默喝了會新泡的云霧茶。
歐陽戎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與江州大堂的同僚們公器私用的使用官方藤紙、墨汁不同。
他以前從不帶公物回家,所以槐葉巷宅邸里的紙墨筆硯全都是嬸娘與薇睞在市井新購的。
那夜隨心所作的蝶戀花,雖然是他隨手用的特制筆桿與鋼筆字寫法,但是使用的竹香紙和墨汁,卻和蝶戀花詞一起,落在在了妙真等女官手里。
當初薇睞、半細前去市井采辦紙與墨,按道理在紙坊、墨坊那里是留有購買記錄的,只是不知道商家有沒有保留記錄的習慣。
沒有那當然最好。
可如果有,應該也是被掩蓋在茫茫多的買家記錄之中。
雖然容真一一找尋起來,難度也大,但若是細細追究,還是可能引火上身。
本來歐陽戎已經想好了被容真拿著兩項購買記錄、甩臉質疑的準備。
打死不承認的借口都找好了。
可沒想到,容真卻是來找他討要人手幫忙,于是燕六郎也就順其自然的過去了,“盡心盡責”的幫了她兩日。
燕六郎辦事當然很謹慎,本就是捕快出身。
直至眼下,他才回來復命,暗示歐陽戎,竹香造紙工坊的某一小條購買記錄被悄悄處理完畢。
而在此之前,燕六郎應當是十分老實的配合容真,調查紙坊名單,直到今日下午確定沒有什么陷阱與監督后,才神不知鬼不覺的銷毀了某條不起眼的名字。
想必現在送到容真手里的嫌疑名冊,已經沒有了涉及槐葉巷宅邸的線索。
關于紙張露出的馬腳,歐陽戎不用再擔心了。
現在只剩下墨坊那邊,不知有沒有保存相應的買家記錄。
不過即使墨坊那邊后續查出了薇睞、半細的購買記錄,現在缺了紙坊的證據加持,單單一項對于歐陽戎的威脅程度更小了。
總而言之,現在算是大致安全了。
“辛苦了。”他輕聲,放下茶杯。
燕六郎搖頭。
想起不久前與容真的聊天,歐陽戎又問:
“墨坊那邊怎么說?”
“調查完竹香紙坊,女史大人讓屬下們回來待定,說墨坊那邊已經開查,若是人手不夠,會再喊我們。”
歐陽戎問:“容真女史對你們態度如何,可有什么不滿意的?”
燕六郎搖頭:“不滿意倒是沒有,下午拿走匯總名冊前,反而……”
“反而什么。”
燕六郎聳肩:“反而小夸了一句弟兄們的效率,女史大人讓咱們來找明府討賞,瞧語氣,好像是認真的。”
歐陽戎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嘴里滋味有點怪怪的。
怎么有一種收到了敵人給出的“伱人還怪好的勒”真心評價的既視感。
可是容真笨嗎,很顯然,從以前行事作風看,并不笨,應該很多疑難纏才對。
過于順風,歐陽戎嘆氣:
“行,記下了,回頭一起算。燕六郎帶大伙繼續候著吧,這幾天先不要去雙峰尖忙了,若是女史大人后續調查墨坊有需要,記得……義不容辭,過去幫忙。”
燕六郎瞧了他眼,垂下眼睛:“是,明府。”頓了頓,“義不容辭。”
人退下。
下值后空蕩蕩的正堂內,歐陽戎靜坐了會兒,眼睛有些無神的望著門外長廊上的秋日殘陽。
屋內昏暗的光線下,他臉色隱約有些不好意思:
“不像是演的,若是陷阱,那今天下午應該是她帶失手的六郎一起過來對證才對……
“所以,什么時候把我排除在了嫌疑名單外的呢。她要是胡攪蠻纏、設置陷阱,我反而不覺得什么,立場不同而已,可如此信任我,我倒是有愧疚感了……”
歐陽戎呢喃,語氣若有所思。
是此前龍城之行,下去巡察的離大郎等江州官吏給他作的不在場證明?
還是說容真在龍城經歷并看見了什么,對他的印象改觀?
亦或是說……某位蝶戀花主人的劍,做了某件非君子所為之事,這讓容真覺得此人荒淫好色,反而與歐陽戎他正人君子的印象不搭,聯系不起來?
還是說,她單單依據蝶戀花主人所用的紙墨,潛意識的排除了包括歐陽戎在內的大部分江州官員?
歐陽戎不禁嘀咕:
“女人心思真是難猜,當真不防君子?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難道說是我忽略了什么,忽略了某個……在容真眼里能證明我清白的線索?奇怪,那我怎么會不知道……
“而且就算她那天見到的我,是戴有假面、身形也刻意變化過的,與我本人不符,可這一點,至多只能讓她排除我是蝶戀花主人,不能篤定蝶戀花主人非潯陽王府一方,可她既然對我放松了警惕,那其實就是心里大概率排除了潯陽王府的嫌疑,問題又回來了,是什么證據洗脫了我與潯陽王府的嫌疑……”
努力思考了會兒,還是沒有線索,歐陽戎只好作罷,沉吟:“女人心海底針。”
站起身,準備離開,走出正堂前,他想起什么,頓了下腳步,走去角落的雜物用品桌前,取了兩刀淡黃色的藤紙與六塊墨條,一起打包裝袋。
歐陽戎順手牽羊了點東西,返回槐葉巷宅邸。
他臉色泰然自若,回到飲冰齋,伸手把零元購的紙墨,硬塞進愣神的白毛丫頭手里:
“以后你讀書練字都用這些紙墨,不要再去外面買了。”
“哦。之前那些紙墨不見了,這兩天奴家找不著了……”
“我拿走了。此事莫要與外人提。”
“是。”
葉薇睞答應,低頭看著新的紙墨,又好奇:“這是哪里來的,老爺哪家店買的?”
“江州大堂的。”
葉薇睞詫異:“老爺還會順東西回來補貼家用?”
“大伙都這樣,我不順,不合群,還是小順一點好。”頓了頓,他一本正經的叮囑:“對了,還有,以后家里需要什么零碎用度,和我說下,我看看官署那邊有沒有,看看能不能讓咱們圣上報銷。”
看著神態無比認真的歐陽戎,葉薇睞啞炮了會兒,沒再多問,點頭答應下來。
第二日一早,來到江州大堂,歐陽戎照常瀏覽完前線戰報,監督了元懷民上值,他面色如常的出門,又去找容真。
這幾日歐陽戎經常以關心幫忙的名頭,往容真那兒跑,打探進度。
一時間,顯得十分積極配合。
上午,二人見面時,容真正在官署內,手捧一本新名冊,另一手執朱筆,不時紙上畫畫圈圈,似是圈畫可疑對象。
官署內有一眾女官等待。
外面院子里,不時有一些士子文人被女官帶來,接受審問。
歐陽戎大步走進署房,瞥了眼她們,繞了過去,徑自找到容真。
和往常一樣,他詢問了幾句,容真漫不經心答,沒有瞧他。
眼見無事,歐陽戎準備轉身離開。
“歐陽長史。”
容真突然喊住了歐陽戎。
“何事?”歐陽戎笑容溫和。
“有個問題。”
容真停下筆,沉默了會兒,在他好奇目光下,終于問道:
“你為何如此熱心幫本宮?此前剛回潯陽城之時,你不是還勸說道理來著。”
這問題頓時把歐陽戎給整不會了。
總不能說你肚兜就在我手里,我就是內鬼,做賊心虛,所以前來轉悠,刺探進度?
他垂目想了想,答道:
“當初勸諫是下官之責,眼下配合亦是下官之責,某種意義上,別無二致。”
“職責嗎……”容真看了會兒他,突然道:“你當真沒有私心?”
“額,其實有點。”歐陽戎點頭大方承認。
一直與他對視的容真,終于垂下了些眼眸:
“沒事,你也無須說出。人都有私心,觀你所為,能盡量以朝廷大局為重,已經夠不錯的了。”
歐陽戎老臉一紅。
想了想,他語氣好奇的反問:“我觀女史大人,亦是盡職盡責,難道也有私心?”
容真默不作聲。
少頃才繼續說:
“即使你盡心盡力幫本宮,關于潯陽王府和東林大佛的事,本宮依舊態度如故,誰犯錯,都不會通融。”
“本該如此。”
歐陽戎聞言,正色點頭。
容真默默看著他。
這客氣尊敬的語氣,她覺得不似作假。
眼見冷場,沒什么聊的,歐陽戎告辭離開。
容真隴袖目送,不知過了多久,她收回目光,繼續審查嫌犯……
星子坊大街上,重新駛行的馬車內。
“什么意思,問私心?這個我確實有點,不過怎么感覺咱們倆說的私心有點不一樣。”
歐陽戎一路揣摩容真話語,乘車前往潯陽王府,給離閑匯報了造佛工作。
匯報結束后,眼見時辰還早,長廊上,歐陽戎腳步停頓,瞬間拐往另一條路……謝令姜閨院的方向。
康康小師妹起床沒。
話說,那天在云水閣被抓住喝茶,小師妹好幾天沒搭理他了……
(本章完)
“這么相信我嗎……”
歐陽戎自語。
記得好像是自從龍城查案返回之后,容真對他的態度就變化了不少。
轉身走前,他與燕六郎對視了片刻,微不可察的交換了下眼神……
歐陽戎離開了竹香造紙工坊。
返回江州大堂路上馬車內,他全程閉目,似是休息。
雖然對他依舊冷冰冰的,沒給什么陽光臉色,但這只是生人勿進的性格,而不是以前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態度。
眼下的適當合作,像是有些熟悉了之后,略微認可了他這位江州長史,作為助手隊友。
容真依舊鍥而不舍的查,這在意料之中。
只是唯一意料之外的,是容真找他求援,討要人手……
可惜這一幕無人看見……
庭院內響起一道帶有顫音的呢喃。
其實對于容真來說,最羞憤欲絕的,是這件跟隨她入宮多年的紫色貼身肚兜,被人赤果果的看了個精光,而肚兜上的一些痕跡東西也正大光明的示人了……
其實那一夜在大孤山上被某口流氓鼎劍懵逼打劫之細節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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