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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君子也防 八十五、茶道、約定和劍俠
功德:八千六百三十一
功德塔內。
望著整整少去三千的剩余功德,歐陽戎寂寞一嘆。
終究是沒忍住手。
主要是忍不住好奇,這價值三千功德的福報到底是何物。
“萬一是對治水有益之物呢,磨刀不誤砍柴工不是?另外,若是什么救命救急的福報,被錯過了,那可就是好死了。”
某人嘀咕:“功德沒了可以再攢,小命沒了可就真沒了。”
笑死,其實就是自我安慰。
站在重新又被充填滿、連根手指都懶得動彈的福報鐘下。
歐陽戎徘徊打轉,摸著下巴分析道:
“三千功德,上次撿個薇睞是一千功德外加五斗米,這次總不會是又來個大號的薇睞吧?笑死,身上一顆銅板也沒有了。
“唔,以往經驗,每次新福報來,應該都是有個引子的,現在回頭看,上一次福報的引子應該是小師妹通知我去口馬行挑貼身丫鬟,當時我好像是嘀咕要整個便宜的來著。
“上上次,地宮福報,是蓮花臺座陰影里的四字石刻。
“那這次呢?
“福報到來前,我在干嘛來著?
“吃辣菜……把身上所有銅板分給了四個流浪漢……看花眼認錯了人……幫小師妹買江湖小報……哦,還有帶蘇大郎來鬼混……
“新福報是出在這幾件事里面?”
歐陽戎低頭琢磨,細細推敲。
試圖弄清楚功德塔的某種邏輯規律。
活像是一個深夜接到陌生來電的冤種,試圖分辨清楚電話對面撒酒瘋的熟悉嗓音到底是哪位前女友。
就在這時,歐陽戎忽覺外界有些不對勁。
怎么有人在翻動他身?
歐陽戎嚇得趕緊脫離出功德塔,回歸現實,待眼睛睜開,看清楚某一幕后。
他不禁緊抓被松開的腰帶,凝眉無語問:
“你在干嘛?不是叫你煮茶嗎?”
“公子,奴家怕你穿著衣服不舒服,想幫伱脫件外套。”
“那你翻我身子做什么?”
“奴家想在榻上墊條毯子。”
“好端端的在下面墊一條毯子做什么?這些和茶藝又有什么關系?”
“奴家怕……怕等會兒弄濕。”
“你煮個茶還會打濕床榻?”
“奴家是怕公子弄濕。”
“放心,我手很穩,不會灑出來,你速速煮茶去,別凈想著偷懶耍滑,消耗時間。”
而且一貫錢的茶呢,一口一個薇睞,灑一口都得心疼。
歐陽戎眉頭緊鎖,嘆氣回身,重新坐好。
“可是……”
“可是什么,兩刻鐘,你個茶藝師總得整點花樣出來吧?”
歐陽戎瞅她。
翠兒臉色有點悻悻然,重新返回臺前,擺弄起茶具。
歐陽戎四望了下屋內,確定沒其他動靜后,吐了口氣。
另外,面上在看著高冠茶藝師茶道,心里其實等待起了福報。
不過按照上回經驗,福報好像并不一定是立即靈驗,或者說是立即靈驗,但是最后反饋到他眼前,確實有一段醞釀期。
歐陽戎心中升起些期待,可旋即,看見眼前某位專業茶藝師的操作,他嘴角抽搐了下。
光是一個茶餅入釜的操作,就灑了兩口薇睞出來。
就簡單一個煮茶法,別說讓她茶水三沸了,二沸都沒整好……
茶媛對吧?
血壓上來了。
歐陽戎深呼吸一口氣。
他前世大學那會兒就參加過一個茶道社,平日里也挺喜歡擺弄茶水和咖啡的,而這一世,書院老師謝旬本就是愛茶之人,他跟在后面耳熏目染更是精通此道,
歐陽戎板起臉:
“你到底會不會茶道啊?”
翠兒臉蛋楚楚動人的抬起說:
“啊,奴家會的,很……很會。”
說完,她眼神還有點小幽怨的看了眼面前的俊公子。
她確實很會茶道,但公子不配合她好好施展啊。
“你會個錘子。”
下一秒,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翠兒踉蹌一步,被某人不由分說的推搡至一邊。
她小嘴微張:
“公子,你這是……”
“閃一邊去,我來。”
歐陽戎面無表情,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接管過茶具茶釜,手里開始熟練的清碗舀茶……
翠兒怔怔。
“茶水火器,需四合其美……這叫煮茶前的烤茶,你剛剛不烤就直接煮了,哪個老師教你的?”
某人頭不抬問。
她啊嘴無言。
然而這才是剛剛開始。
“你聽,沸如魚目,微有聲,這才叫一沸,聽清楚了嗎?”
“奴家聽……聽清楚了。”
“你瞧這里,邊緣如涌泉連珠,是為二沸,看見了嗎?”
“奴家看……看見了。”
“你仔細看……騰波鼓浪,為三沸,這是防止把水燒老,你要加入二沸時舀出的這瓢水,讓它止沸,這叫育其華,這茶湯才算是燒好了!懂了嗎?”
“奴家懂、懂了……吧。”
看著面前親自動手給她示范的客人。
茶道手藝一向在三樓廣受好評的頭牌茶藝師翠兒目瞪口呆。
“什么叫懂了吧?到底懂沒懂?”歐陽戎皺眉,十分嚴格。
“懂了懂了。”翠兒忙不迭點腦袋。
“行,那你也來一遍。”他點點頭。
就在翠兒當著板臉嚴師的面緊張的縮脖縮手、小心翼翼笨拙煮茶之際,門外忽然傳來隔壁的開門聲。
“嗯?兩刻鐘還沒到,阿山怎么就出來了……”
歐陽戎好奇起身,暫時放過了欲哭無淚的某位頭牌茶藝師,前去打開包廂門。
果然是柳阿山。
不過木訥漢子瞧見歐陽戎開門,也有些訝然:
“老爺你怎么……”
歐陽戎讓開身:“還問我,我還想問你怎么就好了……唔,進來說吧。”
柳阿山趕緊擺手:“算了,老爺,俺不打擾你雅興,在外面幫你守著……”
“雅什么興,進來喝茶,別瞎想。”
歐陽戎搖搖頭,將門外微愣的瘦高漢子迎進門。
二人在爐前落座。
柳阿山看了看旁邊老老實實認真煮茶的高冠茶藝師,臉色略愕,不禁側目望向自家老爺。
后者若無其事的給他倒茶,輕笑道:
“阿山在隔壁應該是沒喝茶吧?”
柳阿山臉色有點不好意思,兩手接過老爺遞的茶杯,低頭看著杯中倒影:
“嗯,俺……不習慣這些高雅之物,讓柜臺把錢退了,不浪費蘇公子的錢……老爺怎么猜到的?”
歐陽戎笑了下,半開玩笑道:
“還用猜?阿山與大郎,六郎,還有我,都不一樣。”
“不是的,沒什么不一樣,俺反而挺羨慕老爺,蘇公子,還有燕兄的。”
歐陽戎調笑:“那為何不學習一下,也去好好欣賞下茶道?”
柳阿山臉色猶豫了下,如實道:
“俺其實對現在的日子很知足了,在外面,能跟在老爺身后做些有益百姓的事情,在家里,也能養活老母與阿妹,不敢再奢望太多了。”
說到這,柳阿山忽將暖杯中的茶水仰頭一口飲下,手背擦了擦沾嘴角的茶葉,他忍不住傾述:
“老爺,俺家日子過的越來越好了,俺存錢在城郊那邊買了間屋,還購了兩畝田,前天去把阿母和阿青接下了山,俺再存些錢,就給她們脫賤贖身……
“不過阿母卻說贖身先不急,說要先給我說門親事,娶個踏實的婆娘回家……不過俺這幾夜想了下,俺再努把力,多攢些錢,看能不能把這兩件重要事一起辦了,都不能落下!”
歐陽戎略怔,瞧見面前這個木訥漢子黝黑臉上露出些難言的光彩。
有滿足,有昂揚,也有希冀。
有點像黎明時漆黑天幕上的朝霞,哪怕觀者心情再差,望見后也不禁有一種同樣被感染的振奮心情。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歐陽戎失笑,語氣又有些責備:
“不過,前日接母妹下山怎么不和我說下,唔,下次把伯母和令妹帶來,在梅鹿苑一起吃頓飯。”
木訥漢子忙點頭,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他臉色猶豫了下,還是希冀問:
“老爺,那俺若是找到婆娘成婚,你……你有沒有時間過來喝杯酒?”
歐陽戎本想一口答應,頓了頓,斟詞酌句:
“若在龍城,一定到場。”
他握拳捂嘴:“咳,不過阿山,你得盡量快點。”
柳阿山一愣,想了想,趕緊點頭:
“放心老爺,肯定在您任期內,快的話說不定就是今年。”
歐陽戎笑了笑,沒再多言。
提壺給木訥漢子倒茶。
歐陽戎并不知道的是,他在樓上喝茶閑聊之際。
云水閣一樓門口,正走進來一個沿著鷹鉤鼻、綠眼睛的波斯商人。
波斯商人平靜揮手,遣退熱情上前的店小二,背手徑直走到一樓大堂角落,那個趴桌爛醉的獨臂青年面前。
他撿起地上斜倒的一壺桂花釀,坐到桌前,將酒壺擱放在獨臂青年迷迷糊糊的臉龐前。
“喲,這不是長安一百零八坊有名的斷臂劍仙阿潔兄弟嗎?怎么來這種小地方喝酒了,難不成”
波斯商人似是后知后覺地臉上露出恍然神色,十分驚訝問。
獨臂青年似是沒聽見,宛若爛泥般撐起身子,繼續抱起酒壺醉飲。
波斯商人語氣佯裝憤憤道:
“那云夢劍澤也真是的,谷中桃枝上都掛滿了古今名劍,還年年強取豪奪呢,連阿潔大俠唯一的愛劍都不放過……欸,這世道,真的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啊……”
桌前氣氛靜了靜。
呢喃歌謠的獨臂青年頓了頓,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波斯商人未惱,笑吟吟:
“巧了不是,鄙人在龍城有個朋友,最是仰慕英雄,正愁著家里即將新出爐的好劍,沒有英雄般配……
“鄙人去瞅了眼,雖不是什么相劍大師,但光看那劍爐蒸騰的氣象,估計比大俠你的那柄桂娘好的不止一星半點啊。”
一截斷臂抱著酒壺仰飲的青年動作停頓。
旋即,頹廢垂斂的青色眼皮下,一雙眼珠死死盯住波斯商人。
“走。”
一覺睡到下午四點,成豬了……下章在十二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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