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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成贅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知何人引白鹿?
暮云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西云海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帶起了太玄京中莫大的風波。
太玄京中許多貴人們書信通傳,許多強者們紛紛走出府邸,去往太玄宮中。
偏偏那年老的赤衣貂寺卻守在太先殿前,說是圣君正在休息,前來覲見的群臣不管有何要事,一律推至往后再說。
于是……太玄京中的風波也就來得更加暴烈。
自那見素府中,一位少女推著一架輪椅走出見素府,微風拂過,那少女與輪椅便俱都走上云端。
有一位軀體被掩蓋在黑衣下的強者,伴隨著聒噪的蟬鳴,走出城門。
此時已是初冬,本不應有蟬,可那黑衣人所過之處,仿佛死去的蟬俱都復蘇了,并且以蟬鳴聲相送這黑衣強者。
河東世家子陳清都自從殿前文試之后,便不曾歸往河東,而是在國子監中擔任博士一職,教授國子監中的士子們,順便尋訪太玄京中的名醫,想要治好自家妹妹的腿疾。
這一個平常的夜晚,原本他依然平常的讀書,準備明日的課業,卻不曾想他腰間那一枚玉佩閃閃發光。
當光芒流過桌案上的草紙,便多出了一行行文字。
陳清都不由皺起眉頭,儒雅的面容上也多出了些厭惡。
可這厭惡之后,他仍然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換上一套華服,手中又拿起一枚圣君親賜的玉笏,朝著太玄京而去。
而那桌案草紙上的文字正在緩緩消散。
上面清晰的寫著:“禮儀正道,便在于此。”
“書樓行悖逆之法,白觀棋命不久矣,陸景今日斬龍宮,皆為書樓衰落之象。
為迎儒道正統,你可持玉笏入宮中。”
今夜下起了雪。
陳清都那一匹并不算名貴的馬似乎有些生病了,任憑陳清都如何用力,都不曾拉它起身。
于是陳清都便只能夠冒著風雪,朝著太玄宮走去。
他始終低著頭,黑色的書生斗篷被他蓋在頭上,就好像不愿被人發覺,今夜的他也去了太玄宮。
“龍宮當死,可既為儒道正統……”
陳清都心中這般想著,他想起族中亞圣的教誨,想起大伏書樓在這短短數十年之間,令大伏儒道生出的變化,心中的念頭便越發堅定了。
第一場雪越來越大,卻無法阻攔陳清都的腳步。
這位純粹的讀書人、教書育人的先生、河東世家的繼承者想要在書樓崩塌的進程中,出一紙筆墨,進一二言。
城門外,九先生喝了幾杯青梅酒,老毛病又犯了,便開始拉著關長生講過往那座青山的往事。
哪怕關長生之前與九先生飲酒,也聽過這些故事許多次,可他卻依然認真的傾聽。
直至遠方一處烏云將至。
關長生拿起身旁的偃青龍,正要動身,一旁的九先生卻狠狠扔出了手中的名刀斬青山。
原本就寬大的斬青山在這一刻迸發出更加寬大的刀光,直鎮向那黑云。
“朗月當胸,照破邪蹤。”九先生凌空一躍,那尚且未曾消失的刀光托住他的軀體,一轉即逝。
“這天下邪魅橫生,你們端坐太玄京中不理不管,如今有人斬邪祟,照破邪蹤,你們這些人卻紛紛探出頭來,可真是……無恥。”
九先生醉意朦朧,空空如也的右邊衣袖隨風而動,瞬間就不見蹤影。
關長生站在山峰上,不理會風雪,看一下另一處鄉間小道,卻見那里桃花盛開。
風雪中的桃花越發美,又不合常理,就好像又一處桃山。
長生先生嘴角露出些笑容:“那些宵小之輩遇到十一先生,只怕要被埋在那些桃樹下了。”
他搖了搖頭,又緊緊握了握手中的偃青龍。
偃青龍彌散的青光,關長生朝前走了幾步,直至一腳踏空,便朝著山下墜去。
山下,蟬鳴聲陣陣。
那黑衣人抬起頭來,搖頭道:“殺了一位東河國太守,便被逼離了東河國,亡命來了太玄京。
刀圣之名,只怕名不副實……”
他話音未落。
卻見這寒風中,有一道清光吐深谷底,刀影升青龍!
一條青龍刀氣綻開龍鱗,斬開云霧,斬在虛空中。
“皇子,我與伱不同。”
“我之所以離開東河國,只是不想因我之故,連累那些無辜百姓。
東女亡國,卻讓你變得越發不擇手段,昔日那個路邊救將死母女,美名傳遍東女國的皇子已然不在了。”
“今日你想去行惡,且問過我手中偃青龍!”
陸景猜到他一人前去西云海,不曾知會朝中任何人,便斬滅龍宮,必然會引起太玄京中的軒然大波。
他未曾想到,當先謀算他的并非是大伏朝廷,甚至崇天帝關了太先殿門庭不曾接見任何人。
哪怕如此,依然有人想要借此機會殺他。
可那太玄京中,并非只有惡人。
亦有人持刀橫立太玄京外,喝酒、拔刀、攔住來人。
他坐在龍宮寶座上等了許久,卻都不曾等到有其他真龍前來。
龍宮前尸山血海彌散而出的血腥氣,令那些原本傲氣非常的真龍明白……
那龍宮中,確有一位“有真龍處斬真龍”的人物,此時前往西云龍宮無異于送死。
陸景孤身一人,等了二三日,不見有其他真龍前來,這才站起身來,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他回身看了一眼被他砍倒的珊瑚樹。
珊瑚樹上彌散著一陣霧氣,那些霧氣似乎想要聚攏起來,卻因為珊瑚樹上激蕩的劍氣與雷光,而無法成形。
“西云龍王本不愿前來殺我。”
“西云蓮也許本不愿執掌龍宮。”
“甚至以半龍半人之身復興龍宮的主意,也是由你而來。”
陸景神念閃過,似乎感知到那氣霧中的執念。
他徐徐搖頭,彈指之間一道劍氣激射而出,瞬間便驅散了那拼命想要凝聚在一起的霧氣。
“死而不僵,魂魄作祟者是為妖孽。”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走出已然崩塌一半的龍宮。
龍宮前,西云蓮上身挺立,跪坐在原處。
她面色蒼白,身上有諸多鱗片浮現,甚至頭頂也多出來一根龍角。
可只有區區一根。
西云蓮身旁,陳龍泉化身望著陸景,眼里還帶著驚嘆。
“陸景,我知道你不怕,可在下卻十分好奇,你為何不怕。”
陳龍泉語氣中帶著唏噓:“大伏龍屬皆為一體,且先不提四方海,四方海之上尚且有太沖海,太沖海之上尚且有一座落龍島。
太沖龍君已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強者,而那更是天下肉身第一。
我知道你是書樓先生,可是……自從夫子登天之后,書樓已然今非昔比。
四先生故去,大先生、二先生、五先生俱都不在大伏,那大伏最風流的觀棋先生如今也至暮年。”
“你為何……就不怕?”
陳龍泉詢問陸景。
陸景低下頭,看著他一只手。
陳龍泉的一只手泛著金黃色,便如若黃金一般。
“我曾在大伏風物志上看到過閣下的名諱。”
陸景并不回答陳龍泉的話,反而詢問道:“大伏風物志編撰者曾經為閣下提字,磨牙吮血,殺人如麻,卻持正道,只殺該殺之人。”
“卻不曾想,神相極境之下第一人,竟然會托身落龍島中,甚至目睹真龍行血祭之事而面不改色。”
陳龍泉便如陸景所言,依然面不改色,他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陸景,道:“心有所持乃是好事,只是……天下修士皆乘時代的風云,被天下風云所裹挾。
我原本想要逆著風云而行,以微毫之力持正道,卻發現救二三人,絕不可救世。”
陳龍泉話音剛落。
原本低著頭的西云蓮猛然抬頭,道:“群仙俯視,上一次靈潮,人間已廢!
陸景,血祭之法乃是救世之道,只需犧牲那些割去一茬,便又會生出一茬的草民,便自然會有頂峰的強者涌現。”
陳龍泉聽到西云蓮的話,不置可否。
陸景卻笑了笑,這一刻,他眼中充斥著譏嘲,直視西云蓮道:“天下九甲、諸多鼎盛強者中可有一位是因血祭之法,而得其道?”
西云蓮道:“若你不殺我,我自會以半龍半人的血脈,以血祭之法為根基,走出一片道途。”
“說到底,不過是只為滿足一己私欲而已。”
陸景道:“天下間有得是小民,可是他們都被用于血祭,這人間又與蠻荒何異。
你母親是凡人,也應當知曉凡人自有自己的喜樂,可在這人間,戰馬踐踏他們、仙人也許在為他們降下災禍、朝中的大人們視他們為棋子。
可他們仍然能如野火一般,風吹過,便又攜來生機。”
“大龍女,你以殺生與那些草民割裂,想要登上高處。
你今日自稱想要以血祭之法成就道途,以此救世。
可你心中卻也知……血祭之法造不出至強者。
你半龍半人,尚且漠視那些成千上萬的人命,若有朝一日,你登上了高處,天上仙人撥開云霧,露出天關,要你登天。
想來你也會毫不猶豫,拋棄這座西云海,拋棄這座龍宮,登臨仙樓。”
“救世二字,你還不配提。”
陸景一改平日里的溫文爾雅,語氣冷漠,元神直落在西云蓮身上。
西云蓮似乎是被她道破心中所想,瞳孔一震,旋即便想要狡辯。
可陸景卻不屑于她多說,彈指之間一道劍氣縱橫,剎那間刺入西云蓮的眉心。
西云蓮眼里還帶著那一抹震動,軀體徹底癱軟下去。
陳龍泉看著這一幕,又左右四顧,又看向這廣闊的龍宮。
卻發現龍宮內外,除了陸景以及那些海中凡俗生靈之外,竟然沒有一條真龍活著。
“確實是個漢子。”
陳龍泉點頭,思索片刻,又抬頭說道:“西云蓮乃是落龍島選中的龍屬之一,老燭龍必然在注視著這座龍宮。
陸景先生,只怕你活不了多久了,也許下一瞬間,你便會死于非命。”
陸景眉頭微挑,再度彈指。
雷霆涌來,那陳龍泉的影子也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殺龍宮并非大兇之象,那老燭龍……不曾想要動手殺我?”
陸景思緒閃爍。
這龍宮上下,又有一道雷霆炸響。
陸景那白衣元神,已然消失不見了。
而當陸景離開西云海。
那落龍島上,那條老燭龍緩緩睜開眼眸。
那兩只眼眸,一只如大日,一只如明月。
此刻大日與明月俱都倒映著一輪寶座。
那寶座上,一道黑衣的人影默不作聲,只是注視著老燭龍。
老燭龍看了那黑衣人影一眼,繼而緩緩閉起眼眸。
而那西云海里。
太沖龍君吐出了一口濁氣化作激流,卷入龍宮中,化作一道虛影。
那虛影站在鋪天蓋地的尸體中,看不清神色。
恰在此時,一道神念卷入西云海,落入了化身虛影中。
太沖龍君化身朝著那神念行禮,又抬眼看了看太玄京方向。
“且等白觀棋離世。”
距離鹿潭現世,鹿潭出現在臨高山,時日已然過去十幾日。
天下眾多強者紛紛動身,前往河中道,想要奪一奪這鹿潭機緣。
原本就已然在河中道中的諸多天驕循著那一道虹橋,也紛紛奔向臨高山。
一時之間,那高聳的山岳聚集了無數目光。
可十幾日時間過去,白鹿依然騰空,偶爾發出鹿鳴之音,不曾從臨高山離去。
可臨高山上卻也始終不曾有天驕走出,隨著白鹿一同踏上虹橋,前往鹿潭。
眾人知曉能夠引動鹿潭現世的,必然是絕頂的天驕。
于是距離臨高山較近的強者,來臨臨高山之下,卻不敢輕舉妄動,只敢駐扎在臨高山下,等待其余強者而來。
“殺了引動白鹿者,鹿潭便會洞開,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那蟒衣貂寺童修宴手指捻動著一根黑色的長發,他站在臨高山山腳下,抬頭看著山巔。
山巔被云霧遮擋,看不出什么來。
一旁的齊含章有些敬佩道:“卻不知是何等人物引動了白鹿?”
開陽劍座盤坐在一棵早已死去的枯樹上,雙手抱劍,一語不發。
童修宴也在揣測。
反倒是一旁的安霓旌看到臨高山,忽然說道:“兩位仙人還在臨高山上,莫不是兩位仙人引動了白鹿?”
沉默的開陽劍座與童修宴搖頭,卻并不多說什么。
安霓旌看到兩人的舉動,又低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道:“引動白鹿者,必然是絕頂的天驕,鹿潭又是墜落人間的仙境。
也許……引動白鹿的是那仙慧之人陸景!”
童修宴面色一動,旋即冷笑一聲道:“若是陸景自然最好。”
“他福大命大,便是西云龍王降臨都不曾要了他的命,被他逃了。”
“若他是引動白鹿者,這臨高山正好做他的埋骨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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