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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七百九十一章 是毒?是疫?
看著這一幕,唐慎微和李瀕湖也是嘆服,“藥王不愧是藥王,果真有回天之術。”
他們二人都是名滿天下的醫者,雖然也是年近五旬,在藥王的面前還是太過年輕。
楊清源解釋道,“二位不必如此,孫師兄在醫道之上浸淫一生,至少比你們二位多研究了四十年的時間,這神農百草丹更是其得意之作。”
“然二位的先生所著《本草》與《綱目》,可使得天下醫者對于藥學更勝一層樓,對百姓之功當不遜我孫師兄。”
兩人聞言一愣,隨即相視而笑。
李瀕湖苦笑道,“沒想到,咱們倆這老頭,加起來快一百歲了!卻起了勝負之心!”
唐慎微也是苦笑連連。
可這本是人之常情而已,人又怎么可能沒有私心和欲望呢?!
這些雜念不過是白駒過隙,唐、李二人轉眼間便再次進入了工作狀態。
他們雖然不能徹底治愈疫病,但是在盡藥材之力的方面已是當時第一流,能夠保證危重癥、重癥病人的病情不再繼續惡化。
而楊清源則是拿了一粒神農百草丹,來到了一家客棧,最初的巡捕統領劉立,副統領馮威等人處。
他們幾個最早是患病的,病癥比起城里的一般病患更為嚴重。
即便是他們都是習武之人,體魄毅力,都異于常人,但那種瘙癢痛楚不僅僅是靠毅力能堅持下來的。
沒有患病的捕快小四將他們都綁了起來,并冒著感染的風險一直在照顧他們。
唯一勝過一般人的,便是他們的意識,尋常的重癥患者會一直陷入昏迷的狀態,而劉立他們每日都有意識清醒的時候,這反而讓他們更加難熬。
“楊侯,你殺了我吧!”馮威原本是個八尺有余的漢子,此刻被繩索所縛,但他雙目通紅,不斷掙扎。
意識清晰之下,那種瘙癢之感如入骨髓內臟一般,讓人無法忍受。
“小四!”
楊清源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然后倒出一粒藥丸,指尖劍氣一吐,便將其一分為二。
“你去將這半粒藥丸化入一桶溫水之中,然后喂他們服下!”
不多時,小四便領著一個大桶來到了房間之中,途中不斷地用瓢攪拌,小心謹慎得很,生怕有一滴灑出來。
眼見小四送來了水,正處于清醒狀態的馮威等人想都不想,便將碗中之水一口喝干。
之后,小四才帶著幾個尚未被感染的捕快,給正在昏迷之中的人喂水。
約莫兩刻鐘后,神農百草丹的藥效開始散入人的經絡肺腑,剛剛還不斷抓癢的馮威安靜了下來,又是盞茶時間,馮威嘗嘗吐出了一口濁氣,有些虛弱地說道:“他奶奶的,這他娘是什么怪病?!不僅渾身酸痛,眼冒金星,而且瘙癢到骨子里,實在是難以忍受。”
“小四,多謝你了!”
另一個緩過來的捕快也開口道謝,“要不是你幫我們幾個給綁起來,說不定我們哥幾個現在已經自盡了!”
楊清源聞言卻察覺到了問題,“你們所感受到的肌膚瘙癢,是不是像是萬蟲噬咬一般?!”
“楊侯,這可不僅僅是肌膚的瘙癢,更像是骨子的癢,肺腑之中的癢,讓人忍不住地去抓啊抓!”馮威的聲音有些虛弱,即便是他這樣的鍛體武者,被這病痛折磨了這么久,也沒有多余的氣力。
楊清源的眼中狐疑之色愈重,“你們眼前是否會出現斑斕彩色,奇麗變幻,如七花飛散。”
剛剛幾人描述的癥狀和一種奇毒極為相似。
「毒經」記載,有一奇毒,名為七蟲七花膏。中毒者毒發時先會感到內臟麻癢,猶如七蟲咬嚙,然后眼前會現斑斕彩色,奇麗變幻,如七花飛散。
此毒所用的七蟲七花,因人而異,南北不同,最具靈驗神效配制方法的共有四十九種,其中的變化異方則又有六十三種,須施毒者自解。若要解去此毒,需以毒攻毒,但若解方配制稍有誤差,中毒者立時喪命。
馮威聽著楊清源的描述,最終搖了搖頭,“楊侯,你說得太玄乎了,雖然我等常有眼冒金星的狀態,但卻不像楊侯說的這般具象。”
馮威的話,讓楊清源遲疑了!
他也沒有中過七蟲七花膏啊!不知道這毒經之中所記載的到底是具體的景象還是夸大其詞。
但七蟲七花膏雖然毒辣詭異,但究其根本,不過是一種毒藥而已,怎么會有傳染性呢?!
楊清源自己也算是半個醫道高手,毒與病,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怎么可能聯系到一起。
隨即楊清源又詢問了當時在黃葉島上的場景。
“當時地窖之中的尸體,可是你們幾人負責焚燒的?!”
馮威點了點頭,這個時候,瘙癢被神農百草丹的藥力壓制,他們才能從綁縛中解脫出來。
“正是我等!”
“那當時地窖之中,尸身的模樣你們可曾看清,是否肌膚皮肉也被盡數抓爛!?”
面對楊清源的問題,馮威還是仔細地回憶,“當時本就是夜間,地窖之中光線極暗,而且那些尸體大都開始腐爛,當時地窖之中死氣沉沉,氣味令人作嘔,卑職也沒有仔細地查看,當時小楊將軍害怕如此多的尸體堆積,產生疫病,便令我等即刻焚燒。”
當然楊過的這個決策是沒有錯的,當時他也不可能預見到現在的場景。
“大人,當時卻有一具尸體,是將自己抓得血肉模湖。”
捕頭劉立在一個捕快的攙扶之下,走到了楊清源的身旁,“侯爺,當時我看清了,確實有這一具尸體,死亡最多不超過三個時辰。”
在捕頭老劉的確認之下,楊清源基本可以確定,黃葉島上的那個地窖就是在場的這些六扇門捕快,已經東海水師軍中疫病的起源。
但是從東海軍中的疫情來看,這疫病似乎沒有這么強烈的傳染性啊!?
現在金陵水師中的疫情已經被徹底控制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當然,不能排除,此刻金陵城中疫病發生了變異的這種可能性。
不過……楊清源總是感到奇怪。
大約是閑聊的小半個時辰,
“啊……”剛剛還虛弱著的馮威突然一聲怪叫,雙手忍不住地向自己的胸膛抓去。
楊清源身影一幻出現在了馮威的身后,一指點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馮威登時暈了過去。
“藥效似乎要過了!小四,你將他們再綁起來。”
神農百草丹的藥效明明在其他人身上效果很好,但是在他們幾人身上似乎卻沒有那般奇效。
楊清源隨即便將劉立和馮威送到了金陵府衙之中,被召集的名醫們,也大都匯聚于此
在神農百草丹的幫助之下,金陵城中的病患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翌日一早,受到楊清源傳召的所有揚州郡、縣的官吏代表都抵達了金陵城外的江寧縣。
出于防治疫病的目的,楊清源并沒有讓他們來金陵城中,而是在寧江開了一個有關防治疫病的集體會議。
各郡縣官吏必須嚴格篩查治下百姓,發現有疑似疫病的患者,立即隔離。
同時,眾官吏回歸所治之地,必須立即貼出安民告知,并且以身作則,防止瘟疫可能造成的危害。
楊清源還將剛剛編纂印刷的防疫手冊分發給這些官吏,讓他們務必嚴格按這上面的規章執行。
若有敢胡亂利用疫病造謠生事者,一律以蠱惑人心之罪逮捕,所犯者嚴懲不貸,情節嚴重者,立斬不赦!
大周的這些年,歷經兩代明君,太祖武功赫赫,吏治酷烈;太宗文治灼灼,御下有方。
在地方官員的任命上,雖不能保證一個個刺史太守都是能臣似得人物,可大多都是有自己本事能耐的干吏,再得楊清源黜陟使令后,便立時會意,及時地將各項指令,頒布下去。
在散會之后,楊清源第一時間回到了金陵城中坐鎮。
正午時分,整整睡了八個時辰的孫十常,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了楊清源的面前,完全不復之前那副疲勞的模樣。
“孫師兄,你的神農百草丹很是有效,病患服用后,癥狀大大減輕了,最關鍵的是對瘙癢的消除,有著神奇的功效。”
楊清源的話,非但沒有讓孫十常露出笑容,反而神色更加凝重了。
“看來我所料不錯,這疫病很可能是某種毒物引起的。只是不知是何種毒物,竟然如此了得?!”
當即也不與楊清源細說,快步走入了安置病患的地方。
孫十常來到了一個剛剛昨日被感染隔離的捕快邊上,伸出了兩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脈門之上,仔細觀察著脈象。
望聞問切不斷轉化,孫十常詳細地通過這幾個步驟,推斷病人的狀況,神奇肅然,時不時地輕捻頷下的白須。
一大群醫者圍在孫十常的周圍,就如迷弟粉絲一般。
孫十常代表的是現階段,大周的最高醫學水平,若是能得到他的指點,必將受益終生啊!
包括唐慎微和李瀕湖在內,也仔細地看著孫十常的診斷過程,生怕錯過了什么細節。
許久之后,孫十常才緩緩起身,對著眾人笑道:“情況不是很嚴重,有得治,大家先好好休息,我去配藥。”
一眾的醫患聞言俱是欣喜若狂,藥王就是藥王,盛名之下無虛士,眾多名醫束手無策,他一來就有了醫治的辦法。
但楊清源卻沒有這么樂觀,他剛剛一直觀察著孫十常的表情變化,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隨后,楊清源、孫十常以及剩下眾人中醫術最高的唐慎微和李瀕湖一起出了房間,來到了楊清源的臨時公署之中。
孫十常一進房間,剛剛的笑容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然。
“這次疫病之所以嚴重不像是因為傳染更像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毒物,是人禍不是自然天災。”
只是簡單的望聞問切,就得出了楊清源的推理出的模湖答桉。
唐慎微和李瀕湖身子一震,低呼道:“孫前輩,這話怎講!?”
孫十常開口解釋道,“疫病的病因是非其時而有其氣,是“感天地之疫氣”致病。“戾氣”通過口鼻侵犯人體,使人感染瘟疫。”
“當然患者也有可能是受到他人的傳染,但必然會有一個由外到內的病情蔓延。比如說呼吸,有的疫病通過呼吸傳染。所以最先受到感染的是鼻子,然后隨著病情的加重,漸漸傳向別的部位。”
“又有以肌膚觸碰傳染,最先受到感染的地方必然是患者接觸過的地方。可里屋的病人不一樣,他們是從肺腑開始的。一般的疫病根本不可能直接透過身體傳染到人體肺腑的,唯一的解釋只有患者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所以他們的病因更像是中毒,可是毒不會傳染,更不會造成疫病。怪,怪,怪!”
他一連說了三個怪,眉頭緊鎖道:“我行醫八十余年,從未遇到這種怪事。”
孫十常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我可以斷定,這和一般的瘟疫不同。一般的瘟疫,人體之內,木氣充滿,邪不可入,機體抵抗能力強,則雖有接觸傳染的可能,但不大會發病。假如,本氣適逢虧欠,呼吸之間,外邪因而乘之。”
“但你們剛剛也看見了,那些習武之人,在這些疫病之前,似乎沒有抵抗能力。紛紛病倒。他們一個個武藝在身,其中不乏通脈境的武者,身體之內木氣充盈,一般的傷寒瘟疫根本沾染不得。”
楊清源見孫十常都有些束手無策,不禁愕然問道:“難道,連孫師兄也無能為力?”
孫十常苦笑道:“我并非神仙,對于一些普通病癥或許能夠藥到病除,但面對這種疑難怪癥,不做研究分析,怎能想出醫治之法。先前逞能之言,不過是穩定人心之語罷了!”
孫十常對于自己的名望定位很清晰,若是他在眾人面前都顯露出為難之色,恐怕這人心便真的要亂了。
一旦人心大亂,其危害性未必就會小過瘟疫幾分。
“茶水祛毒有效,病狀又來自于肺腑。我的初步診斷便是中毒而不是疫病,師弟,你也是粗通醫術,為何一口咬定,這是疫病?”孫十常不解楊清源的判斷從何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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