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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大明勛戚 251 帝王威儀
“臣魯莽,還請陛下恕罪!”
沈憶宸順勢向朱祁鎮認錯,可心中的壓迫感,卻并沒有消散多少。
步入仕途之初,沈憶宸對于高高在上的皇帝朱祁鎮,并沒有一般大臣面對帝王威儀那種敬畏感,相反還一直占據著心理優勢。
畢竟朱祁鎮不過是一個同齡人少年,而自己占據著歷史的上帝視角,能提前得知大事件走向,理論上應付起來是游刃有余的。
事實上也差不多如此,朱祁鎮的帝王心術僅在表面,骨子里還是那個少年心性。甚至在很多時候,還需要王振時刻陪伴左右提醒,注意帝王御下威儀。
不知是不是出鎮治水這一年多時間里面,朝廷發生了太多的權力斗爭大事件,讓朱祁鎮開始快速的成長起來。沈憶宸開始切切實實感受到,來自于天子的權術威壓。
現在的朱祁鎮,不再是那同齡少年,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更像一個標準的君王!
聽到沈憶宸的認錯,朱祁鎮笑了笑,然后背負雙手走到了華蓋殿門前,望向遠處廣闊的天空。
“向北,現在回過頭看劉侍講的《修省十事疏》,確實罪不至死,其中多條諫言可圈可點。”
“但他不應該質疑朕的決策,更不應該去挑戰天子的權威,你能明白嗎?”
朱祁鎮說這番話的時候,背向著沈憶宸,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可沈憶宸卻知道意有所指,皇帝當年親政,不再是那個被太后跟“三楊”操控的孩童,君王需要的是敬畏,是尊卑,是服從!
甚至沈憶宸隱隱有種感覺,這番話同樣是說給自己聽的,未來不要隨意逾規越矩。
可能這就是近一年多來,朝堂動蕩的根源,天子需要豎立自己的絕對權威。
“臣,明白。”
“你可是朕欽點的三元及第,以你之才智怎會不明白。”
“劉球家眷之罪,朕會赦免他們,另外治水之功依舊當賞,選一個吧。”
朱祁鎮并沒有讓沈憶宸以功抵罪,再次讓他從詹事府跟翰林院的升遷路線中做出選擇。
聽到這聲話語,沈憶宸腦海中開始進行著激烈的思考,他發現自己已經看不穿皇帝想要做什么,這就意味著任何一個選擇,都得步步為營。
“臣選擇翰林院侍讀學士。”
既然猜不透,那就按照原定計劃行事。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沈憶宸這次回京已經打定主意踏入權力中心,絕不會半途退縮。
“好,朕就答應你!”
朱祁鎮回過頭來,看向沈憶宸的眼神中,出現了一抹深意。
權力真是讓人垂涎若可,就算朝堂之上彰顯公心大義去治水的沈憶宸,同樣不能免俗。
可這恰恰就是朱祁鎮想要的結果,畢竟讀書人究其一生學成文武藝,不正是貨與帝王家嗎?
滿朝文武大臣,又有誰能抵擋權力的誘惑?
沈憶宸如今治水功成,已經證明了他的施政能力,并且身為自己欽點的三元及第,注定將踏入內閣一展才華,甚至是位極人臣。
朱祁鎮不怕臣子有野心,相反他同樣野心勃勃,想要建功立業超越歷代先帝。沒有野心跟能力的臣子,如何做到開疆擴土,創立不朽功績?
但是得讓臣子們明白,野心的邊界在哪里,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三楊”的時代已經過去,如今的自己,不再需要第二個“三楊”的出現。
“謝陛下。”
沈憶宸磕頭謝恩,不再多言。
他已經意識到朱祁鎮的改變,逐漸走向了帝王的唯吾獨尊。
“向北你返京一路舟車勞頓,
年關將至府上好好休息幾天,先回去侯旨吧。”
朱祁鎮說這段話的時候,又恢復了往昔的關切,可能這就是復雜的人心。
對于沈憶宸,朱祁鎮始終還是有著幾分推心置腹。
“多謝陛下關心,臣告退。”
沈憶宸行禮之后,慢慢退至殿外。
當他轉身再次看向皚皚白雪中的紫禁城,與之前進宮時的感受截然不同。
物是人非……
沈憶宸入宮面圣的結果,幾乎轉瞬之間就傳遍了有心人的耳中,畢竟身為治水功成的大名人,可是有著無數雙眼睛盯在他身上。
其中最為氣憤的,莫過于內閣首輔馬愉。
他真是萬萬沒有想到,沈憶宸會臨陣變卦,以治水之功去抵消劉球家眷罪責。這也就意味著,副都御史程富,將黯然致仕回鄉治疾。
都察院這個重要的監察機構,徹底掌控在王振等閹黨手中,日后滿朝文武人人自危!
“元輔,沈憶宸此子背信棄義,眼中可還有一點師道尊嚴?”
吏部右侍郎趙新可謂是義憤填膺,明明在沉香樓都已經談好的交換籌碼,并且馬愉還有著沈憶宸座師的身份,這也能在面圣期間臨時變卦?
一個罪臣劉球的家眷,都過去快四年了,與沈憶宸有何關系,值得這樣去力保?
“還有一點更為可恨,沈憶宸此子憑借著元輔的舉薦奏章,弱冠之年升遷翰林侍讀學士,距離入閣僅一步之遙!”
旁邊的工部侍郎周忱補充了一句,沈憶宸背信棄義也就算了,還拿了好處不辦事。
以為有著勛戚撐腰,就能肆無忌憚不把閣臣放在眼中?
聽著同僚的憤怒之言,馬愉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終日打雁,沒想到叫雁啄了眼,低估了沈憶宸的任性妄為。
“元輔,接下來吾等該怎么做?”
相比較其他兩位,戶部侍郎趙倫性格較為穩重,他明白如今沈憶宸挾治水之功紅極一時,想要打壓報復并不是那么容易。
“靜觀其變。”
什么?
聽到馬愉這話,趙新幾人開始倍感意外,不過很快隨著憤怒褪去,就悟出了其中緣由。
畢竟能被“三楊”選中進入六部培養,又豈是泛泛之輩。
“沒錯,吾等什么都不需要做,自會有人去對付沈憶宸。”
趙新默默點了點頭,相比較自己等人與沈憶宸的矛盾,王振可與他仇恨大的多。
“但吾等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經筵講官席位,必須得阻止沈憶宸擔任。”
翰林侍讀學士這個職位,其實認真來說并不關鍵,以沈憶宸三元及第的功名成就,早晚都會升遷上去。所以馬愉才會早早上疏,先賣一個好處。
帝師頭銜,才是青云之路的關鍵!
“可錢侍郎身兼翰林掌院學士之職,他若是執意舉薦的話,沈憶宸依然能進入經筵講官行列。”
戶部侍郎趙倫說出了關鍵點,翰林院中并不僅僅是閣臣有舉薦權,身為掌院的錢習禮,同樣有經筵講官舉薦權。
并且他也是沈憶宸的座師!
“這點本閣部自會處理。”
馬愉淡淡回了一句,當初會試他沒能阻止沈憶宸名列榜首,被錢習禮給破局成功。
這一次,沈憶宸定然進入不了經筵講官的行列!
另外一邊的沈憶宸,并不知道他“背信棄義”導致的后果。不過就算是知道,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做出同樣的選擇。
還是那句老話,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
返回公府后,沈憶宸并沒有什么休息的時間,他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卞先生,立馬寫一封拜帖送往北鎮撫司衙門,我等下要面見趙鴻杰。”
聽到沈憶宸的吩咐,卞和立馬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開口反問道:“東主,你還是打算救韓勇?”
“嗯。”
沈憶宸默默點了點頭。
昨日回到京師之后,他就命蒼火頭去刑部大獄,套套關系打探韓勇的情況。
按照沈憶宸之前的預計,有了成敬查證魯王畏罪自盡的結果,韓勇最多判個失職之罪,革除軍職為民,可以從刑部大獄里面出來。
但是打探來的結果,卻讓沈憶宸大為意外,韓勇不但沒有從刑部大獄里面出來,反而隔三岔五就遭遇錦衣衛的嚴刑拷打,如今都已經奄奄一息,撐不過這個寒冬。
大丈夫行事,豈能有婦人之仁的道理,沈憶宸懂。
所以他在山東治水時期,強忍著心中沖動,撇清楚與韓勇的關系,沒有找任何人照拂一二。
可如今治水功成,魯王之事也已經蓋棺定論,還要眼睜睜看著韓勇身死獄中,這點沈憶宸做不到。
一個無比冷血,可以視自己身邊親信為無物的成大事者,真的會有人愿意舍命追隨成就大事嗎?
“既然還有錦衣衛嚴刑拷打,就意味著有人想要從這件事情上做文章,不能救!”
卞和死死盯著沈憶宸,很明顯魯王之事在有心人眼中并沒有過去,韓勇有可能成為一個致命陷阱!
“我知道。”
沈憶宸神情如常。
“卞先生,切身利益有著千萬種說辭,卻敵不過一句道義。”
“不管今日是韓勇,還是蒼火頭,亦或者卞先生你,我都會去救。”
“如果不這么做,那就不是我沈憶宸了。”
沈憶宸的話語,讓卞和呆呆站立在原地,內心里面掙扎萬分。
理智告訴他身為幕僚,當替東主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哪怕忠言逆耳。
可自己之所以愿意追隨沈憶宸,看中的不正是他胸懷天下的大義嗎?
時至今日,眼前的少年依然還是當初的那個沈憶宸,卞和一時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繼續勸說。
“去動筆吧,我換身衣服。”
沈憶宸沒有多言,他相信卞和會做出與自己同樣的選擇。
自私冷漠者,做不到為了礦工百姓放棄功名成為反賊,卞和骨子里面與自己是同一類人。
褪去緋紅的四品官服,沈憶宸換上了一身常服,這可能是他近段時間內,最后一次品嘗緋袍大員的滋味。
當沈憶宸走出房間,卞和手上已經拿著一份拜帖,神情復雜的望向自己。
“走吧,卞先生。”
沈憶宸笑了笑,然后昂首大步朝著府門走去,魯王之死的后果,不應該讓韓勇一人承擔。
北鎮撫司衙門外,冬日的蕭瑟更是襯托出此地的陰冷肅殺,來往路過的行人,都下意識遠遠避開了幾步。
卞和把拜帖遞交給門前看守的錦衣衛,對方打量了一眼后,在幾兩碎銀子的犒勞下,這才進入衙門前去通傳。
沈憶宸并不想暴露自己官身,甚至在某種意義上,越少人知道自己來過北鎮撫司越好。畢竟就算是營救韓勇,很多事情都不能擺在明面上。
沒過多久,一身緋紅色飛魚服的壯漢,出現在沈憶宸的面前。
如果說時隔一年見到皇帝朱祁鎮,僅僅是蓄須更顯成熟。那么眼前的趙鴻杰,幾乎與以往在應天府的形象,有著天壤之別。
“向北!”
伴隨著這聲熱情的呼喊,沒變的是當年的同窗情誼。
“鴻杰,你這模樣,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沈憶宸一邊說著,還一邊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同樣是蓄起了濃密的胡須,趙鴻杰身形卻要比以往壯碩太多,幾乎成了第二個李達。
“人總是會變的,你不也變得我快認不出來了。”
趙鴻杰回了一句,沈憶宸的變化其實絲毫不比自己小,微黑的皮膚,臉龐更顯棱角分明。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uu看書”
沈憶宸感慨了一句,他感覺自己的生活,與當年應天時期可謂愈行愈遠。
“別感慨了,昨日得到消息你回京,我就已經聯絡了李達他們。不過考慮到時間已晚,第二日你還要進宮面圣,就只能作罷。”
“現在你小子既然來了,今天怎么也得喝個不醉不歸!”
說罷,趙鴻杰就把手搭在了沈憶宸肩膀上,準備摟著他去找李達等人喝酒。
經歷過當初“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后,如今的趙鴻杰恢復了在應天府時期的活潑性格,至少不再因心懷愧疚而沉默寡言。
“喝酒的機會多的是,今天我來其實是有事情找你。”
“不是吧,你這才出鎮歸來就有事情,聚聚都沒有時間,也太忙了點。”
“說吧,何事?”
雖然嘴上有著抱怨,但趙鴻杰沒有任何推托。
“幫我去刑部大獄照看一人。”
“誰啊,怎會關到刑部大獄里面。”
“你應該聽說過,山東東昌衛運軍,韓勇。”
聽到韓勇的名字,趙鴻杰臉上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年初魯王之死震蕩京師,韓勇這個押送運軍千戶,就是關鍵人物。
沈憶宸卻想要照看他?
“向北,你該不會是與魯王之事有關系吧。”
趙鴻杰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畢竟除了魯王之事,他想不出來沈憶宸為何會與運軍扯上關系。
聽著趙鴻杰的詢問,沈憶宸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可是這個笑容,讓如今已經經辦過不少案子的趙鴻杰,讀出了答案。
沈憶宸真的涉及到了魯王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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