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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大明勛戚 096 指出活路
既然無法與葉宗留說宏觀經濟學的事情,并且知道了他與卞和道路的最終答案,就意味著這個話題無法繼續聊下去了。
于是沈憶宸只能換了個話題,向葉宗留詢問起那些想要朝自己動手的本地幫派。
“葉首領,敢問這京口幫眾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憶宸到現在為止都不明白,自己一個過路書生,為何會惹到本地幫派。而且從他們言語上看,不為求財,專門是沖自己而來。
“沈案首還記得昨夜的趙通判以及蘇知府之子嗎?”
果真是他們?
沈憶宸并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他感覺從邏輯上說不通。
一點街頭矛盾罷了,就要追殺自己這個成國公之子、應天府小三元案首,對方能猖狂到這種地步?
區區六品通判,算上鎮江知府也不過五品文官,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能只手遮天?
真有蠢到這種地步的官員,早就已經被官場給淘汰了,混不到如今職位上。
“鎮江府的地界,一個通判已經目無法紀到如此地步了嗎?”
面對沈憶宸的反問,葉宗留卻笑著搖了搖頭,然后繼續說道:“沈案首恐怕以為,趙通判針對你是因為昨晚的糾紛?”
“難道不是?”
自己與趙通判等人素不相識,除了昨晚打過交道外,就沒有任何接觸了,哪來的恩怨。
“自然不是,他們如此驚慌,是沈案首你說出了要舉報都察院。”
“葉首領的意思,他們背后有更大的問題?”
沈憶宸很敏銳的讀懂了葉宗留的話,街頭小沖突就算是舉報到都察院,也不會給趙通判造成什么影響。
甚至大概率,都察院都不會管這種公子哥之間破事。
對方既然如此害怕都察院的審查,那背后定然有著另有隱情。
“沒錯,問題就出在鎮江府街頭的流民。”
“趙通判等人貪墨了賑災物資。”
“不愧是沈案首,果然才思敏捷。”
葉宗留經過短短接觸,已經明白沈憶宸不是那種死讀書的迂腐文人。
不過對方能這么快就反應出問題所在,還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確實不簡單。
“很好,不知葉首領手中可有趙通判貪墨的證據。”
沈憶宸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氣質瞬間陰冷了下來,與之前給人的溫和印象截然不同。
之前沈憶宸所說的舉報都察院,純粹是搬出個名頭嚇唬趙通判而已。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要真告知孫提學,讓他為自己出頭,那與仗勢欺人的公子哥們有何區別?
恐怕最終結果都會適得其反,壞了自己在孫提學心中的印象。
而現在有了貪墨賑災銀糧的線索,只要事情屬實,那么足以把趙通判等人拉下馬。
沈憶宸并不知道對方只是想要嚇唬自己,還以為是要奪人性命。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沈憶宸有著自己的行事準則,那就是不主動生出害人之心。既然對方挑起事端,那么他同樣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就算退一萬步說沒有京口幫的事情,只要能掌握趙通判等人貪墨銀糧的證據,沈憶宸依然會選擇向孫提學舉報。
這不是為了自己私仇出口氣,而是為了鎮江府的萬千掙扎求生的流民,為了以天下為己任不成為一句戲言!
葉宗留也是刀口舔血一路過來的,他能清晰感受到沈憶宸身上氣勢的變化,多了一股按捺不住的“殺意”。
難怪能與自己這種“反賊”相談甚歡,這應天案首的骨子里面,可能也是有著一股狠勁。
“證據暫時沒有,不過沈案首想要的話,我們有辦法弄到鎮江府庫糧跟庫銀的賬本。”
“甚至只要沈案首動作夠快,搶在鎮江府官員一把火燒糧倉之前調查,就能看到空空如也的糧庫,賑災銀糧就是這么被貪墨沒的。”
對于沈憶宸的身份背景,葉宗留早就已經從卞和那里了解過。
他絲毫不懷疑以沈憶宸的人脈,能把鎮江府貪墨賑災銀糧的事情,給挖個底朝天。
同樣身為底層窮苦百姓出身,葉宗留對于流民之苦感同身受,并且這些流民里面,多是來自于浙江的同鄉。
如若沈憶宸真能挽救這萬千流民于水火,葉宗留打定主意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定當幫他找來貪墨證據!
“那好,在下這就修書一封與應天監察御史孫大人,還望葉首領把賬本等證據一同送達。”
“沈憶宸在這里代鎮江府受苦流民,謝過葉首領的大義之舉!”
說罷,沈憶宸拱手向葉宗留行了一禮。
自己不過是動動筆墨修書一封,對方要弄來這些證據,恐怕背后的難度,以及付出的代價不可同日而語。
“不,是我應該為浙江鄉親,謝過沈案首的大公無私。”
葉宗留很鄭重的向沈憶宸抱拳行禮,他見識過無數官僚把百姓視為芻狗,如同這般把流民之苦放在心上的,高官子弟里面沈憶宸是第一個。
“我并沒有做什么,當不起。”
沈憶宸擺了擺手,他感覺自己做的并不多。
“如若天下文人士子,都如同沈案首一般,那根本就不需要多做什么了。”
葉宗留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認真來說,并不算純粹的大字不識礦工。
相反葉宗留幼年讀過私塾通曉蒙學,稍長后才習武,稱得上是文武雙全。
后來繼承叔父職業成為了礦工,還曾立志“刀劈人間不平事,槍打世上不平人”。
正是因為這一腔熱血,葉宗留又入了府署去當皂隸,本以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除暴安良,卻萬萬沒想到更多是成為官府幫兇欺壓良善。
再加上剛好遇上了同鄉礦工被欺壓,葉宗留干脆出走帶領數百流民,前往福建開設私礦。然后逐步發展手下的人越來越多,與官府的矛盾也越來越大,到了今天不得不反的地步。
對于葉宗留的話,沈憶宸也只能默默搖頭苦笑應對,世道就是如此,自己能做到也只有這些了。
打開包袱從里面拿出筆墨,沈憶宸就在雀船的小四方桌上,書寫著給孫提學的信件。
書信內容中,詳細描寫了關于鎮江府流民的情況,以及對于趙通判等人貪墨賑災銀錢的猜疑。如果不想這封信的內容成為捕風捉影的推測,那么就得看葉宗留找來證據的含金量多少了。
“葉首領,書信在此,還望送達應天府學政衙門孫大人。”
“定當不辱使命。”
葉宗留從沈憶宸手中接過這封書信,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
“事已達成,那葉某人也就不在這打擾沈案首了,日后如若有所需要,在下絕不推辭。”
說罷,葉宗留就準備招呼著礦工眾人離開。他心中也很清楚,沈憶宸是士大夫,而自己是個“反賊”,終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看著葉宗留等人準備離開,沈憶宸記憶中關于正統九年礦工起義的歷史結局,不斷的在腦海中閃現著。
眼前這個男人,最終下場就是在正統十三年,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張楷領軍進剿,于江西鉛山黃柏鋪中流矢身亡!
“葉首領,暫且留步。”
沈憶宸心中很清楚葉宗留等人與大明官府的矛盾,是基于宏觀經濟學下不可調和的,除非他們不再從事礦工行業。
所以從一開始,沈憶宸就避而不談銀礦之事,畢竟自己沒有能力去解決這個矛盾,多說無用。
但對方有救命之恩,而且這些礦工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反賊,純屬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為了活著去抗爭何錯之有?
沈憶宸無法做到心安理得的視而不見,哪怕只有絲毫改變歷史結局的機會,他也打算去試試。
“沈案首,還有何事?”
葉宗留停下腳步,回頭問了一句。
“葉首領,如果鄙人沒有猜錯的話,諸位來到應天府是為了采購鐵器鑄冶兵甲,為起義做準備吧。”
當沈憶宸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后,葉宗留等礦工臉上表情俱是一變。
他們之前雖然與官服多有沖突,小規模的暴動也接連不斷,但始終沒有正式舉旗造反。
別小看這點名義上的區別,只要沒舉旗就意味著有緩和余地,官府也有安撫的動力。一旦正式揭起義旗,那么就意味著雙方將進入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大明王朝不可能屈服叛軍!
所以這種事情必然要嚴格保密,采購鐵器種種也是秘密進行的,沈憶宸是如何得知的,難道說自己的計劃步驟已經被應天高層得知了?
既然沈憶宸都已經說的如此準確,加上現在雙方某種意義上也在一條船上。
于是葉宗留也沒有遮遮掩掩,點頭承認道:“沒錯,我們是準備舉旗造反,只是不知沈案首是如何得知的?”
“你不用管我是如何得知,在下只想告知葉首領一句,起義必敗,最好不要走到這步。”
對于沈憶宸的勸說,葉宗留只是一笑了之,搖頭回道:“現今官府已經下達明令,對私自開礦者處以死刑,家屬發配邊疆。如有不服追究者,即調軍追捕,我們已經沒得選擇。”
選擇起義造反的結局,卞和知道,葉宗留其實心里面也知道。
但知道又如何,早晚是一死,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
“那如果我能給你們指出一條活路呢?”
聽聞沈憶宸的話,葉宗留眼神一亮,要不是走投無路,誰又愿意進入到必死之局?
就算自己不怕死,跟隨自己的這些礦工兄弟們不怕死,那他們都高堂父母,妻兒子女們日后又該如何生活?
只見這時候葉宗留直接單膝跪下,抱拳朝著沈憶宸說道:“如若沈案首能給吾等兄弟指出一條活路,此大恩大德在下至死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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