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庶子無敵 809【一劍而已】
后宮,昭純宮。
秋意綿綿,徐初容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景色,姣好的面容上滿是悵惘之色。
于她來說,過往十六年的歲月從來不存在煩惱和茫然。
身為內閣首輔的掌上明珠,皇帝陛下格外疼愛的小輩,就連太子殿下都對她敬重三分,整座建安城沒有敢對她擺臉色的權貴,再加上清河徐氏這個傳承千年書香門第的加持,她的人生可謂順風順水天生坦途。
然而煩惱就像初秋第一片飄零的枯葉,不知何時突兀出現,待其隨風飄搖落地之后,她才霍然驚覺人間已經遍地蕭索之意。
清河公主身穿流彩暗花云錦宮裝,鬢間綴以海棠滴翠嵌珠步搖,雖然今日便是她的大成之宴,但她臉上并無太多喜色,反而隱約有幾分擔憂。
她來到徐初容身旁坐下,凝望著她臉上的愁容,寬慰道:「有些事勉強不得,終究需要自己看開一些。」
徐初容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眼神略顯慌亂地說道:「姐姐,我沒事。」
清河公主笑容恬淡,溫柔地說道:「半年前你對我說要想辦法阻止聯姻,雖然我拗不過你,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擔心我去了北面之后日子艱難。一個月前北梁使團來到建安,你依舊沒有改變這個想法。」
徐初容遲疑道:「姐姐,我一直在想……」
清河公主搖搖頭道:「初容,我知道你這段時間想了很多辦法,更不可能因為你沒有做到就責怪你,因為我愿意為父皇分憂,并不抗拒嫁去北梁。當初父皇和首輔大人都不能讓你改變立場,如今你不知不覺改弦更張,難道你自己沒有發現嗎?」
徐初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男人,她有些艱難地辯解道:「姐姐,我認為聯姻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你陷入危險的境地,這個想法從未改變過。只是裴越有句話說的對,沒有人能阻擋天下大勢,所以我……」
清河公主握住她的手掌,輕聲道:「傻妹妹,我怎會怪你沒有做成這件事?其實我想對你說的不是這些,那位中山侯終究是個梁人,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嗎?」
徐初容心里發慌,無論她用怎樣的理由接近裴越,可眼前這位公主殿下對她太過了解,顯然是早就注意到她這段時間的反常。
無非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欲語還休而已。
想到幾天前裴越那番直白坦蕩的表態,徐初容苦笑道:「姐姐想到哪里去了?裴越這個人雖然有些本事,但他性情妄自尊大,行事狠辣無忌,就算他不是梁人,我也不會與他親近起來。」
清河公主似笑非笑地問道:「當真?」
徐初容點點頭,看起來非常堅定地說道:「我才不會對他動心呢。」
清河公主掩嘴輕笑,也只有她才敢如此直白,尋常女子哪有這個膽量。
不過這倒是很符合徐初容一貫的風格,清河公主稍稍安心,倘若她真的和裴越糾纏不清,到時候清河徐氏如何自處?首輔徐大人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便在這時,一名宮女快步走進來,略有些激動地說道:「殿下,前面傳來消息,鎮國公的大公子向北梁中山侯發出切磋的請求,陛下已經允了!」
「你說甚么?」徐初容猛地起身。
清河公主和宮女都被她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望著她。
徐初容訕訕地坐下,不敢去看神情古怪的清河公主,猶豫著解釋道:「姐姐,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陛下為何要允許他們在大殿內切磋,萬一有個閃失怎么辦?」
清河公主見她臉色泛紅便沒有打趣,溫和地說道:「方家那位大公子懂分寸知進退,不會有事的。」
她轉頭對宮女說道:「讓人去前面盯著,有了結果再來稟報。」
「是,殿下。」宮女轉身離去。
清河公主天性純良,知道徐初容此刻心中尷尬,便主動岔開話題,氣氛漸漸恢復正常。
只是她難免會有一些憂慮,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呢?
大慶殿中。
此間足有上千人,但此刻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龍椅上的慶元帝抬眼掃過裴越和方云天,忽地開口說道:「今日只是切磋劍道,你們點到為止即可。」
站在內階中央的兩人齊聲應下。
裴越轉身望著滿身肅殺之氣的方云天,右手握著慶元帝命人準備的長劍,淡然道:「請。」
南周官員對方云天有種莫名的信任,即便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老爺,因為他是鎮國公最器重的長子,更是平江陷陣營的主將。方家對于南周來說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不僅因為幾代人對于南周的貢獻,更重要的是他們內部極其殘酷的競爭模式。
簡而言之,想要統領那五千名大戟士,方云天的武勇、兵法和謀略都必須在同輩子弟中占據魁首。
再加上先前方云天已經展示過一套變幻莫測的劍法,足以讓所有人對他充滿希望。
這大半個月來,裴越在建安城出盡風頭,四方館外以一敵十,東林明堂舌戰群儒,既能憑借一首破陣子鎮壓全場,亦可在茫茫雨夜將方云虎碾為齏粉,可謂一己之力打壓得南周文武抬不起頭。
拋開頂層人物各不相同的籌謀,絕大多數人都希望方云天能擊敗裴越,替大周朝野上下狠狠出口惡氣。
當方云天站出來之后,方謝曉眼中的怒意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千年寒冰一般的冷峻。旁邊的徐徽言神情略微復雜,他當然知道慶元帝之所以允許這兩人切磋的原因。方云虎的死是一個死結,此前的刻意淡化已經讓方家人滿心憤懣,如果不肯給出一絲縫隙讓他們宣泄怒火,恐怕會釀成大禍。
今日公平比斗,至少能給方云天一個機會。
一個堂堂正正擊敗裴越為方云虎報仇的機會。
而且以方云天歷來表現出的成熟穩重,在這個特殊的場合交手,無論輸贏都不會有太嚴重的后果。
在無數目光的凝視中,方云天恍若未覺,一如往常那般沉默,然而他的眼神變得極其凌厲。
在方云虎死后,老三方云將怒火洶涌,恨不能親自領兵殺入建安取下裴越項上人頭。幼弟方云驥被母親關在家中不得外出,可是方云天知道他幾次三番想要闖出去為兄長報仇。就連外出執行軍令的方云松都派人返回大營請命,更不必說那些被方謝曉提拔起來的軍中悍將。
但方云天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憤怒的情緒,難道他心里壓根沒有半點兄弟情義?
當然不。
只因為他是鎮國公方謝曉的長子,身上肩負著整個平江方家的未來,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他不能表露出任何魯莽和沖動的跡象。
這段時間他每天晚上都難以入眠,泠泠夜風帶來人間的寂靜,唯獨吹不散他心中的悲痛。
萬般恨意,終歸一劍。
令人目眩神迷的一幕出現在大殿中央。
方云天足尖點地,瞬間接近裴越,手中長劍在剎那間勾勒出萬千變化,虛虛實實如影似霧,絢爛光華幾近于遮住所有人的雙眼。
似殺意奔涌塵世間。
如劍氣縱橫千萬里。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