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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無敵 806【大宴將啟】
南周,建安城,四方館。
禮部侍郎盛端明最近格外忙碌,使團的隨行官員們都忙得腳不沾地,只因南周那邊一改之前的拖沓作風,似乎想要在最短的時間里敲定公主出行的一應事宜。
兩國之間的聯姻當然不像尋常男女成親那般簡單,禮節儀程繁瑣復雜,就連使團北歸的路線都必須提前敲定,中途不得有任何更改。
好在盛端明乃是當世大儒,平生最擅長的便是在故紙堆中尋章摘句。在他和南周禮部侍郎徐子平的不斷溝通下,十分艱難地確定最終的規程。
九月二十六日,即五天后的正午,南周將于皇城大慶殿舉行大宴,屆時大梁使團中凡有官職者必須赴宴,南周那邊上至首輔徐徽言下至九品京官皆會到場。
九月二十八日,大梁使團于皇城外恭迎清河公主車架,由皇后屈氏乘坐九龍轎送至宮外,然后由太子陳頊以及宗正府的皇族成員送出城外。在完成出行儀式之后,公主車架會在南周金吾衛的護送下向北前行,裴越的背嵬營也將于途中匯合。
在抵達江陵城附近后,金吾衛會原路返回,使團則通過城北的浮橋進入大梁定州境內。
日上三竿之時,盛端明在偏廳內處理一些需要用到的文書。
“大人,南周徐侍郎請見。”屬官邁著極輕的腳步入內稟報,神色略顯古怪。
盛端明抬頭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女子又來了?”
屬官點頭道:“是,她說要看望裴侯爺。”
盛端明已經習慣這種狀況,這些天只要徐子平來商談禮儀細節,徐徽言的掌上明珠必然會跟著來。雖說他對裴越的立場堅信不疑,可是徐初容年輕貌美氣質出眾,又和裴越一起經歷過生死,最近兩人愈發熟稔的情況讓老人家情不自禁地犯嘀咕。
這萬一要是南周的美人計,裴越能抵擋得住嗎?
想到裴越過往在這方面的事跡,尤其是成親直接娶兩名女子的壯舉,盛端明委實難以放心。只是裴越在南周這段時間的表現太過完美,再加上雙方都沒有失禮出格的舉動,徐初容每次來都帶著丫鬟仆婦,兩人僅是簡單地聊聊天,一貫注重禮節的盛端明只好將擔憂藏在心底。
罷了,裴侯你可一定要守住底線啊。
老學究在心里默念一句,然后對屬官說道:“請徐侍郎正堂相見。至于那位徐姑娘,咳咳,你派人領著她去裴侯的院子。”
“是,大人。”
屬官退下之后,盛端明起身整理官服,然后邁步去往正堂。
如果讓他知道裴越和徐初容這些天談話的內容,恐怕這位當世大儒再也無法保持如此平靜的心態。
譬如今日——
“我聽說你是庶子出身,北朝有很多人對你橫挑鼻子豎挑眼,對嗎?”
“北面那位皇帝其實一直在利用你,我覺得等你幫他做完那些事之后,他一定會卸磨殺驢。”
“功高震主這個詞可不是危言聳聽,翻開史書類似的慘劇比比皆是,你總得為自己找一條后路。”
“裴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秋日溫暖的陽光中,裴越坐在樹蔭下的躺椅上,手里捧著一本南周某位文人的詞作合集,旁邊的小幾上放著茶盞和桃花精心準備的果子點心。遠處的廊下,桃花看似在鉤織手中的汗巾子,眼睛的余光卻不時看向那對年輕男女的背影,臉上警惕和戒備的神情并未掩飾。
她身邊坐著兩個徐初容帶來的貼身丫鬟,縱然身份卑微,可是與清河徐氏這四個字沾上關系之后,似乎世人眼中低賤的丫鬟也變得清高起來。她們自然有些瞧不起不通文墨的桃花,卻也沒有膽子當著兩位正主的面貶低這個笑起來眼眸如月牙的丫鬟。
微風吹過庭院,一切都很安詳,除了徐初容略微有些啰嗦的語調。
裴越不得已合上書卷,轉頭望著臉色嚴肅的少女,無奈地說道:“徐姑娘,你這是在勸降我嗎?”
徐初容怔了怔,隨即坦然地說道:“你到我們南周來,肯定會比在北面過得舒服。這里沒有人會因為你庶子的身份就鄙薄你,更不會擔心將來有一天功高震主就被清算。”
裴越沒有急著反駁,只是好奇地問道:“為何?”
徐初容胸有成竹地答道:“你現在已經是名滿天下的良將帥才,過往的經歷不會成為別人嘲笑你的把柄,反而會增添幾分傳奇的色彩。因為我們沒有見過你以前艱難時候的模樣,就不會像北梁那些權貴一般羨慕且嫉恨。至于功高震主,拒北侯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當初他被你們北梁皇帝陷害,來到南周之后不僅沒有遭受輕視,反而在軍中步步高升,如今他的權柄和地位更是僅次于鎮國公。”
裴越若有所思地頷首道:“確實有些道理。”
徐初容喜上眉梢,連忙問道:“你答應了嗎?”
裴越反問道:“答應什么?”
徐初容認真地說道:“離開北面那個復雜又危險的環境,來我朝成就一番大業。當然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你可以先回去安排好一切,等那些你在意的人都過來之后,你再帶著那支叫做藏鋒衛的騎兵渡江。”
“考慮得還挺周全。”裴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輕聲問道:“這是貴國皇帝的旨意嗎?”
徐初容望著他俊逸的笑容,不禁想起那天在太平街的綢緞鋪里,他擋在自己身前用肩膀抗下那記禪杖的情景,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悸動。
她遲疑片刻之后,老老實實地說道:“不,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沒有任何人指使。”
裴越從她的眼中看出一抹古怪復雜的情緒,心中隱約猜到一些,他暗嘆一聲轉回頭,淡然道:“徐姑娘,你這是要害死我啊。”
徐初容楞道:“何出此言?”
裴越聳聳肩道:“如果是貴國皇帝想要招我,那我還會考慮一下,畢竟這是那位陛下對我的認可,也具備一些保證的意味。但你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就沒想過這件事于我來說的風險?”
徐初容連忙辯解道:“可是我朝陛下怎會反對呢?我之所以沒有告訴別人,只是不想讓陛下或者我爹爹誤會,萬一他們真的想這么做,你卻不肯答應,到時候誰知道會發生什么?若是你真的愿意這么做,我肯定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裴越沉默良久,然后將書卷放在旁邊的小幾上,鄭重地說道:“徐姑娘,你這些天一直纏著我說這件事,原本以為你是在說笑,如今看來不得不正式地回答你。”
徐初容悄悄攥緊拳頭,緊張地說道:“你說。”
裴越沉聲道:“我是梁人你是周人,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此事不要再提。我知道你是好意,也相信你是一個純粹又簡單的人,可你不能再三地給我制造麻煩,明白了嗎?”
徐初容怔怔地看著他,話說到這個份上她怎會不明白?
裴越的答復很堅定,同時又透著幾分決然的味道,顯然是已經忍耐到了極致。
徐初容輕輕吸了吸鼻子,點頭道:“我明白了。”
裴越言簡意賅地說道:“明白就好,請回罷。”
徐初容緩緩起身,裙擺翩躚,最后看了一眼裴越,只見他依舊望著前方不為所動,便一言不發地離去,那兩個丫鬟連忙跟了上去。
此后數日直到清河公主出嫁的大宴開啟,徐初容再也沒有來過四方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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