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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無敵 615【賀新郎】
,庶子無敵
中山侯府,蕊香院。
此處位于后宅東南區域,是裴越為林疏月準備的院子。不出意外的話,她往后余生都將在這座蕊香院內生活。
院外粉墻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五間抱廈上懸“蕊香院”匾額。整個院落環境清幽,繁花盛開,剔透玲瓏,后院則有滿架薔薇并太平花,另有一帶水池。
邁入正堂之內,遠遠便能瞧見一幅中堂,上書“一樹輕冰凍,滿林疏蕊香”。
字體遒勁有力,雖無書家風骨,卻有撲面而來的豪壯氣韻,乃是裴越親筆所書。其實這幅楹聯亦是他所作,不僅巧妙地嵌入林疏月的名字,還將她比作傲雪凌寒的冬日梅花,故而便有蕊香院之名。
在看到這幅楹聯之后,林疏月滿心歡喜之外,愈發震驚于裴越的才情。
猶記當年靈州初見,兩首絕妙好詞讓她春心萌動,這才有了后來的半推半就。
“林姑娘,我估摸你這大半天滴水未進,且先取下蓋頭,用些點心罷。”
裴寧溫婉的聲音將林疏月從遐思中驚醒,她乖巧地應道:“是,大小姐。”
旁邊站著的大丫鬟便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蓋頭揭下來。
裴寧望著她楚楚可人的容貌,不禁由衷地贊嘆道:“三弟好福氣。”
林疏月含羞笑道:“多謝大小姐夸贊。”
裴寧溫和地說道:“不必這般見外,你隨三弟喊我一聲大姐便可。”
林疏月心生感動,垂首應道:“是,大姐。”
裴寧莞爾一笑,轉頭朝旁邊站著的良言招招手。
她從良言手中接過那個紫檀百寶嵌方匣,對林疏月說道:“林姑娘,三弟他從艱辛中步步走來,富貴卻不改初心,這一點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承你喊我一聲大姐,這只鐲子便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望你莫要推辭。”
裴寧將方匣打開,取出一只整體呈橢圓形、單邊沁褐的白玉手鐲,遞到林疏月手中。
林疏月見識出眾,一眼便看出這只手鐲品相不凡,略有些忐忑地說道:“大姐,這份禮物太貴重了,疏月承受不起。”
裴寧微微搖頭,含笑道:“這不是天家的賞賜,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敢轉贈于你。這只鐲子是我十二歲的時候自己選的生辰禮物,已經溫養七年,也算是勉強襯得上你這般花容月貌。”
林疏月便不好再
推辭,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手鐲,然后戴在左手腕上,起身福禮道:“疏月拜謝大姐。”
裴寧起身受了她這一禮,又溫言道:“三弟心地純善待人親和,但他實在太過忙碌,還望往后林姑娘能夠體貼一二。”
林疏月微笑道:“疏月明白,定不會讓少爺失望。”
裴寧登時愈發滿意,眼中笑意盈盈。
便在這時,一名大丫鬟快步進來,行禮之后說道:“稟大小姐,侯爺派人傳話,請林夫人速去前面接旨。”
眾人面面相覷,裴寧意外地問道:“你確定是讓林姑娘接旨?”
大丫鬟垂首道:“是,宮中內監帶了圣旨過來,指明讓林夫人接旨。”
裴寧稍稍思索,旋即對滿面緊張的林疏月微笑道:“不必擔心,應該是好事。”
她指著幾名丫鬟說道:“幫林姑娘戴上蓋頭,然后攙著她去前面接旨。路上好生看著,斷不可磕了碰了。”
“是,大小姐。”丫鬟們齊聲應下。
侯府前宅大廳,賓客滿堂,氣氛歡慶。
雖然似王平章、莫蒿禮和洛庭這等大人物都只送來賀禮并未留下用飯,其他一些重臣也只派了家中嫡系子弟前來赴宴,但京中大多數武勛親貴還是親自到場,可謂給足了裴越這個新任北營副帥的面子。
宴席才剛剛開始,宮中內監便攜圣旨而來。
賓客們無不羨慕地望向主桌上的裴越,暗自猜測這是皇帝陛下又要封賞這個年輕權貴,不禁感嘆世事之奇妙,當初一個處境艱難的庶子竟然能在今日成為當仁不讓的主角。
其實就連裴越都是這樣想的,然而內監卻沒有立刻宣旨,反而讓裴越將林夫人請出來。
裴越心中好奇,如果放在平時早就有親隨給那內監塞過去幾張銀票,從對方口中挖出一點消息,然而他今日什么都沒做,因為宣旨內監旁邊還站著一個氣度沉靜的年輕人。
“今日裴侯大喜之日,小可空手上門,還望裴侯勿怪。”
這位名叫陳安的年輕人笑容可掬地拱手致歉。
裴越微笑道:“陳公子身份貴重超然物外,本侯確實不敢妄下帖子相請。如今陳公子飄然而至,寒舍蓬蓽生輝,還請留下來喝一杯水酒。”
陳安回道:“裴侯盛情,小可卻不敢叨擾。今日此來一是奉陛下之命,二是想近觀裴侯風采。稍后宣旨完畢,小可還得返回宮中
復命。”
裴越略微疑惑,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矯情。
當日在閑云評上,陳安仗義執言替裴越緩解局勢,他對這個皇后的親侄兒觀感還不錯,但是卻不會完全相信他是一個好人。畢竟此人身份特殊,裴越必須要多留幾個心眼,卻不料今日會聽到這番言辭,一時之間弄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
俄而,四名大丫鬟小心翼翼地攙著林疏月來到大廳,裴越上前接過牽著她的手,然后在早已備好的香案前方行禮。
內監宣旨完畢,廳中鴉雀無聲,旋即便有此起彼伏的恭賀道喜之聲。
林疏月如在夢中,她根本沒想到大梁皇帝會恩封自己為七品孺人。
依照大梁規制,誥命夫人亦分為一到九品,即一品國公夫人、二品侯夫人、三品淑人、四品恭人、五品宜人、六品安人,六品以下皆為孺人。七品孺人看似品階不高,但是正常情況下只有正室才有資格獲封敕命。
雖然裴越給予林疏月極大的尊重和禮遇,但是她妾室的身份無法改變,縱然是國侯的妾室亦是如此。開平帝這道圣旨不僅僅是給了林疏月一個七品孺人的身份,更讓她成為裴越法理上的夫人,而不是一個說來好聽實則沒有任何權利的如夫人。
林疏月當然明白這層深意,不禁潸然淚下,幾不能自制。
裴越輕嘆一聲。
在看到那些賓客們無法掩飾的羨慕和嫉妒之后,他就領悟到皇帝這一手的老辣之處,然而感受著身邊人輕輕顫抖的手腕,他卻沒有辦法婉拒和推辭。
“臣裴越,謝過陛下隆恩。”
裴越長身一禮,然后從內監手中接過圣旨。
陳安上前微笑道:“事已辦妥,小可便告辭了。”
裴越正要試探幾句,卻看見來到自己面前的陳安目光中那一抹驚恐之色,他便一手握著圣旨,另一只手攬著陳安的手臂,笑道:“來都來了,飲一杯水酒再走。”
陳安作勢去掙脫他的手,趁著這個機會急促低聲地說出幾個字,然后朗聲道:“小可還要回宮中復命,還請裴侯見諒。”
裴越便松開手,然后親自將陳安和內監送出侯府。
宮中禁衛牽著馬在外等待,陳安翻身上馬,對裴越拱手說道:“裴侯請留步,告辭!”
裴越微笑送別,待這群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長街盡頭,他才轉身回府。
眼底驀然一片冰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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