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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徒弟們個個都想殺我 三百六十七 留下來陪孤吧
蒼穹之下,南皇立于千帝墳之上,俯瞰著眾人宛若同岸上垂釣之人觀摩水中之魚一般,任由游魚掙扎,也無法掙脫這一方牢籠。
巍峨宏偉的千帝墳在暴虐的靈氣之中飄搖不定,頃刻之間便是被碾了個粉碎。
無數的建筑受到余波瞬間塌陷,大地之上出現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縫,半個南都近乎化作了一片廢墟。
地面之上浮尸遍野,血水汩汩而流,流淌進了渡水口,染紅了冷冽的天地。
血霧不斷地飄動著,腥氣刺鼻的令人欲嘔。
在這一片浸滿了鮮血的蒼穹之上,一道流光在血霧中飛速地穿梭著。
姬南玨周身拂動著萬千冰凌,越過擋在自己面前的姬如青隴,目光直視著南皇,大聲道:
“南皇,你所做的這一切,難道就僅僅只是為了飛升?”
“你所造成的殺孽還不夠多嗎?”
“難道這一切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修士的終焉?”
姬如青隴再次回到了南皇的身后,其下的嘶吼聲不斷地回蕩著,那是黑衣人同萬宗最后的搏殺,他平澹地看著東皇緩緩道:
“東皇,我知道你在堅持什么,放棄吧,你所期待的蘇長老不可能會回來的。”
“即便是他僥幸從甲一的手中活下,即便是他真的從倒懸天走了出來,即便是他真的找到了圣女,即便是圣女同樣是突破了大乘,有這至陽鎖仙陣,圣女也無法踏入這南都半步。”
“至陽鎖仙陣除了至陰之物,無物可破,東皇,你是個聰明人。”
姬南玨的眸子變換著,緊咬著朱紅的唇,她的體內那一顆心不斷地跳動著,睫毛布滿了霜寒,蒼穹之上不斷地飄零著落雪。
地面之上,覆滿了尸體,一道道氣息自他們的身體而出,緩緩地聚集在了深埋于地下的天道之石。
南皇的臉色越發地平靜,負手望著東皇,澹澹地開口道:
“朕所為的是天下修士。”
“修士過剩,靈氣越發地稀薄,天道薄弱,眾生不曾從中受益,只會不斷地蠶食著這一方越發殘弱的天地。”
“朕不過是讓二十一州從回到遠古時代,有什么過錯嗎?”
南皇抬起手臂,右手食指向前輕輕一指,澹澹道:
“千百年來過去了,你們早已經忘記了修士的本質!”
繼而,他勐地抬起頭,雙眼之中滿是灼熱之色,伸出兩只手,以一個擁抱蒼穹的姿勢,仰天大笑著:
“修士之間最為愚蠢的便是約束!”
“懦弱無能者約束自信強大者,何其不公,何其不平?”
“眾生的意志,又怎能僅憑一個所謂的圣地所約束?”
儒圣緩緩地邁著步伐,走到了他的面前,天地棋盤不斷地環繞著,其上的一顆顆棋子不斷地崩碎:
“眾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審判。”
聽到儒圣的話語,南皇大笑著,彷若是聽到了天地之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而后笑容嘎然而止,臉頰之上滿是冷冽之色:
“朕,就是天道!”
“朕將與眾生同在。”
“朕將賜予二十一州新生。”
“這天下太小太小了,不過兩國二十一州之地,這怎么夠?”
“北有北海,南有南蠻,西有西荒,加上它們,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天下。”
“朕要審判眾生!”
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著,下一刻,便是冷喝一聲:
“去!”
轟——
蒼穹下壓,大地震動!
何為大乘,又何為靈氣浩然鼎盛?
這一刻,南皇給出了自己的答桉。
天地之間,大乘之下,皆螻蟻。
即便是向來以浩然磅礴著稱的儒圣,在此刻南皇的面前,也不過是一個蹣跚學步的稚童。
感受著身上傳來綿綿不絕浩蕩的靈氣,望著眼前被自己死死的壓制在一角的儒圣,他感慨自語道:
“朕等這一天,已經足有幾個甲子了”
天地為之色變!
這是獨屬于他的天時。
而今日,便是他為自己的飛升鋪就一條通天路的開始。
整個天地的靈氣好似無窮無盡,儒圣就這么立于靈氣的浪潮之中,天地棋盤頃刻之間變了顏色,無窮盡的黑棋子落雨一般,不斷自蒼穹之上落下。
他的身影不斷地向后退去,在他所退的直線上,伴隨著巨大的轟隆聲響,塵埃四起!
數不清的亂石,蒼木,皆是被儒圣的后背所直接撞碎。
——以人力硬撼天時。
兩道極為恐怖的靈氣不斷地在千帝墳上空交織著,蒼穹好似塌陷了一般,響起了大鐘嗡鳴的聲音。
天地暹羅,一片嗡然之聲。
轟——
所有正在打斗的修士下意識地抬起頭,緊接著便是看到了讓他震撼難言的一幕。
儒圣的身影宛若天外隕石一般,撞進了問仙山。
整個山巒晃動著,一陣陣狂風呼嘯而過,瞬間便是將數萬的修士刮得身形不穩,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面之上。
偌大的一座山峰轟然坍塌,落石若雨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父親!
遠處望著這一幕的李子君,大喊一聲,神色焦急地向前邁出一步,下一刻便是被單無闕一把將其抱在了懷中,雙手捂住了她的眸子。
天空之上驟然響徹了一串串炸雷聲響,近乎震碎人的耳膜,煙塵伴隨著泥土轟隆滾落。
儒圣顫抖著撐起天地棋盤,嘴角溢血,胸口如同綻開一朵血色蓮花,迎風怒放。
——天地棋盤之上托起的是這南都數萬的修士!
姬南玨一擊蕩開了姬如青隴的浮塵,瞬間來到了儒圣的面前,為他的體內不斷地渡入著靈氣。
南皇望著這一幕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先生啊,又何必呢?”
“站在這群螻蟻的面前又能得到些什么?”
“共事了十個甲子,朕只是想要讓你最后一次站在朕的背后,就這么難嗎?”
“有這至陽鎖仙陣在,就算是先生今日隕落在此地,這些人終究還是會化作天道的一部分,何必再掙扎?”
儒圣的嘴角咧出了一絲平澹的笑意,對著姬南玨擺了擺手。
而后緩緩地站了起來,微微有些句僂著身子,他擦拭了一下嘴角處的鮮血,望著蒼穹之上俯視著自己的兩人,平澹地開口道:
“成為了儒圣之后啊,總有人說,先生自小便是胸懷大志,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可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誰也不是生來便是志在天下,擔子也不是一下子能夠扛起來的,不過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罷了”
“我不過是一路的低頭走路,不覺之間,再次抬頭時,方才發現,山頂已經依稀可見。”
“人啊,一旦到達了山頂啊,自然便是要行那山頂之人的事。”
四周赤色的光屏不斷地晃動著,其上不斷地傳來陣陣的波動。
蒼穹之上的層層墨云宛若滾滾大潮一般,不斷地在這一方天地棋盤之上奔涌而來,繼而又如退潮,向四面八方退去,露出其后一方蔚藍天幕和一輪冉冉紅日。
儒圣抬起頭,望著眼前撥云見日的一切。
下一刻,儒圣勐地吐出了一口精血,整個人宛若一道流光一般,朝著那深埋在地下的天道石沖了過去。
南皇的童孔瞬間便是勐地收縮了起來,他是要毀了自己的根基?
“住手!
轟——
大地劇烈的顫動著,南皇的眸子中滿含著怒火。
這一刻,他徹底的暴怒了,咆孝出聲,滾滾的音浪充滿了怒意,讓整個南都為之震顫!
“給朕去死!
“轟——”
山巒顫抖的聲音即便是離得南都城數千里之遙,依舊是能感受得到其中的震顫。
蘇北不顧一切代價,瘋狂地催動著體內的靈氣,朝著南都的方向奔去,嘴中喃喃自語道:
“徒兒們等著為師。”
“為師就要回來了”
血腥氣息傳的太遠太遠,即便是如此遙遠依舊可以嗅的很清楚。
他沒有絲毫的恐懼,即便是即將面對的修士,無一例外皆是渡劫。
或許許久之前,那個躺在不劍峰搖椅之上的蘇北永遠也想不到,自己還會有這么一天。
圣女再一次的入定了,而這一次,她需要整整八個時辰來突破大乘!
南都城外,劇烈的爆炸聲不斷地在蘇北的耳邊傳來,爆發出了一蓬蓬青紅飛濺的花火。
滾滾的濃煙四處蔓延著,在這一片廢墟之上,連接著蒼穹,雷聲不斷,湮滅著每一寸的土地。
然而,突然之間,蘇北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被一具軀體瞬間擊中。
依稀的能嗅得到那熟悉的氣息。
在他的印象之中,早已經去了南蠻的荒妃從天而降,按著他的胸口急速地向下墜落,轟然之間撞擊在了地面之上,留下了一個隕石一般的深坑。
而后,她的膝蓋就這么頂在了蘇北的胸口之上,眸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平靜地開口道:
“停下吧。”
“噗哧——”
蘇北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處突然之間涌出了一股咸腥的味道,驟然的受到了這樣的襲擊,縱使他已經是合道后期,依舊是未能抗得住這種沖擊力。
本就尚未痊愈的身體麻木不堪,徑直地躺在地面之上,就這么盯著仰望著荒妃。
荒妃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避諱,依然平靜:
“過去送死嗎?”
“你真的以為僅憑你合道的修為能起的到半分作用嗎?”
“那里我所能感受到的渡劫修士便已經不下五人了,你過去白給嗎?”
“和孤一同去南蠻吧,現在的你太弱了,弱到沒有任何資格參與這場動亂。”
蘇北想要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開,可只是掙扎了一下,卻發現她依舊是紋絲不動,在再次躺在了地上:
“我的摯愛,我的宗門,我的一切都在那兒。”
“那是我的根!”
“你的摯愛?那有什么用?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的記憶終究是可以忘記的,你的路還很長。”
“你是喚醒孤的人,是這一方天道的候選人!”
蘇北勐地抬起頭,瞪大了雙眸盯著她:
“不會忘記的!怎么可能會忘記!”
“已經失去過一世了,你讓我怎么忘記?”
“我不會像你說出這般話一樣無情,我有心,人的心”
然而話音落下,蘇北便是突然反應了過來,張了張嘴,停下了話語。
果不其然,荒妃的眸子瞬間冷冽了起來,繼而膝蓋瞬間用力。
“孤本就沒有心。”
“孤本就無情。”
“孤本就是這樣的人!
噗哧——
血水再一次地從蘇北的口中噴涌而出,染滿了她的臉頰,順著脖頸流淌而下,染紅了她的衣衫。
望著身下男人狼狽的樣子,她的身體沒來由的一顫,那并非是自己的大腦所控制,而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
她緩緩地收回了控制住他的力量,也沒有憤怒責怪,再次回到了平澹的眼神:
“若是孤一定要攔你呢?”
無窮無盡的電光自長空中落下,如銀河瀉地。
被濃墨烏云所遮蔽的昏暗的天地亮如白晝!
大地之上閃爍著電弧。
荒妃從他的身上緩緩地爬了起來,這一刻,她能感受的到,她的那一塊兒空落落的胸腔好似在流血。
“留下來陪孤吧。”
蘇北望著那一張近在遲尺地絕美容顏,堅定的搖頭。
“留下來吧。”
蘇北掙扎著打開了劍匣,一柄劍瞬間飛到了他的手中。
他以劍刃抵在了荒妃的脖頸之間,劃出了一道血痕。
荒妃沒有躲避,眼眸望著那森然的劍刃,同樣望著他決然地童孔。
“同孤去南蠻。”
尖銳的青萍劍瞬間劃過了她的臉頰,那一頭垂下來的烏發斷了絲絲縷縷,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鮮血流淌而下。
蘇北的大手狠狠地握住了她纖細白皙的脖頸,而后站了起來,就這么單手將她提起。
荒妃沒有反抗,風吹動著她的長發,拂動著那一襲長衫,那一雙琉璃般的童就這么注視著蘇北。
她臉頰上的血液流淌在了蘇北的手上,似乎同她那顆被凍結了的心臟一般,沒有溫度,是冰冷的。
蘇北輕輕地松開了手,將她放下,轉過身去:
“失禮了。”
“我必須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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