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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召喚物很奇怪 875.即將結束的戰爭
“你在運用抑魔坍塌傳送通道!”芙拉索蕾雅施法的手都頓住了。
“意識到還不跑嗎?”路禹提醒,“空間裂隙已經生成,坍縮開始,你猜猜它會吞噬掉多少‘食物’才重歸平靜?”
紊亂的能量場令這里電光閃爍,魔力激蕩,無名的魔法噼里啪啦響成一團,舉目四眺,流光溢彩,可若是回首……
魔力被撕扯如絲線,墜入逐漸凝聚為一個黑黢黢洞口的傳送通道,像是一張吞噬萬物的深淵巨口,隨著通道坍縮,越裂越大。
藥園與畫布無異,名為現實的油畫正在被難以形容的毀滅性力量由內至外撕裂。
“逃!”
芙拉索蕾雅只來得及疾呼一聲,空前強大的吸力便已經作用至她的身軀之上,這令她無暇顧及身邊的俄偌恩人,亡命疾馳。
這是俄偌恩學者研究超距傳送法陣時便提出過的猜想,穩定的通道遭遇不穩定魔力亂流,如同橋梁般連接兩地的結構便會迅速垮塌,而最嚴重的垮塌便是……坍縮。
“軍團長大人,救救我們!”
芙拉索蕾雅駐足,轉頭,她想用抑魔牽引著無力掙脫吸力的副官回到自己身邊,然而魔力通道本身蘊含的魔力實在太過龐大,這樣級別的儀式魔法進入毀滅程序,爆發出的力量超越了九階魔法師所能企及的極限!
她做出了嘗試,抑魔之力卻被無處不在的魔力亂流沖得粉碎,與此同時,通道四周,大范圍的晶體化已經開始。
顆粒狀的晶簇如雨后春筍冒頭,與之接觸的俄偌恩人迅速半結晶化,被固定在原地。
身后是無底深淵般的魔力黑洞,腳下是束縛血肉,將之結晶化的晶簇,來不及逃脫的俄偌恩人頃刻間被兩股力量撕成了一攤碎肉,獨獨留下還未徹底碎裂,被結晶化的下半身在呼嘯的魔力海潮中劇烈發顫。
得知有人入侵傳送通道,駐守于四周的俄偌恩法師幾乎都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這里,而此刻,芙拉索蕾雅正確的指令,卻讓他們殞命當場。
芙拉索蕾雅難以移動半分,逃離魔力黑洞的短暫窗口期因為回身救援被浪費,那一刻碎裂水晶綻放的抑魔毫無成果也讓她后繼無力。
背朝魔力黑洞的背甲已經寸寸碎裂,盔甲內循環的抑魔瞬間被抽空,像是脫去宇航服在太空行走,強烈的窒息感令她頭暈目眩,大腦瞬間充血,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鮮紅。
能感受到魔力黑洞仍在擴張,芙拉索蕾雅絕望地,艱難地呼吸。
就在她決定轉身欣賞這由抑魔與魔力共同導致,堪稱奇景的現象時,濕滑的觸感從兩側腋下纏繞而上,隨即是腰,還有腿。
強烈的紅視讓芙拉索蕾雅無法觀察四周,也無法思考,不過她知道,有人在救她。
讓她能夠直視著萬物盡沒其中,泛著一層詭異藍光的魔力黑洞,一點點向著安全區域靠攏。
良好的心理素質以及強大的體魄使得芙拉索蕾雅在呼吸到新鮮空氣后迅速醒轉,遠方的魔力黑洞仍未完成最后的“綻放”,因此拖行自己的那股力量仍在加速。
“為什么要救我?”她不可思議地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黑色觸手。
三煤球沉默不言,其“附生”的濁魘問:“你很想死?”
震耳欲聾的大爆炸席卷四周,沖擊波掀翻了瀾光一族辛苦栽培成百上千年的參天古樹,令它們或是攔腰折斷,或是被連根拔起,拋向半空,如雨點般墜落大地,發出連續不斷地沉悶響聲。
爆炸打斷了芙拉索蕾雅的思緒,她注視著后方瞬間拔地而起的結晶叢林,心有余悸。
稍微離得近一些,即便沒有被吸入魔力黑洞,也必然被晶簇貫穿身軀,與之融為一體。
趕來傳送通道的俄偌恩精銳保守估計約有六百人……
纏繞的觸手松動,芙拉索蕾雅身子一輕,癱在了地上。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審視眼前漂浮的霧氣,她知道,對方也在審視著自己……居高臨下的,如同王對臣屬那般。
打算對自己做什么?
像菲茨諾德那般懷揣著齷齪骯臟的念頭?
勸降自己?
還是,希望從自己口中挖掘出更多俄偌恩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一位破壞了俄偌恩傳送通道的敵人拯救身為軍團長自己的理由。
一時半會不會有人出現在遠離爆炸現場的此處,他有充足的時間拷打自己……
盔甲破碎,水晶耗盡,暴露在高度富魔的環境下,她渾身針扎般難受,但芙拉索蕾雅不打算坐以待斃……自尊不允許她低頭,以及背叛生養自己的大陸。
三煤球的觸手滑入濁魘的背包,然后,掏出了數枚精心包裹好的……糕點?
芙拉索蕾雅目瞪口呆,她本以為那會是刑具,某種用于折磨的藥劑,但……這黑黢黢的煤球就這么吃了起來?
觸手一個接一個把糕點沒入滾滾煙氣中,芙拉索蕾雅能清楚聽見三煤球吞咽的響動,雖然她不清楚嘴到底在哪。
等等,好像,這些糕點上刻畫著某種異常熟悉的紋路。
芙拉索蕾雅皺眉思索,很快,她滿臉錯愕。
銀楓紋!
這是教國服飾中最常見的元素,以銀楓樹的圖案與藤蔓紋路相結合,如果她記得沒錯,這種紋路的食物一般出現的場合是……祈禱與祭祀?
所以,三煤球吃的是……貢品!
她的大腦徹底錯亂了,難道這團煤球還襲擊了教國,把它們祭祀神明的食物洗劫一空,然后發了瘋順帶著把通道毀了?
路禹等人可不知道芙拉索蕾雅大腦接近宕機的瘋狂腦補,貢品是出發前通過貓荊得到的。
依靠銀楓樹信仰庇護,抑魔的力量被極大的削減,這也是他能在傳送通道附近一路游龍,無視控制的原因。
經歷了一場惡戰,消耗過大,這層隨著銀楓樹沉睡越發微弱的庇護已經到了必須再補充一點的程度。
“吃嗎?”
芙拉索蕾雅看著被觸手遞到手上的貢品,再看看同樣開吃的濁魘,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他們本該是敵人,現在卻在分享食物,像是露營。
秉承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她接受了這份好意,下嘴前,試探著問:“褻瀆銀楓神會發生什么?”
“你們踏上梅拉土地不就是褻瀆嗎?”
“也是。”
說著,芙拉索蕾雅咬了一大口軟糕,糯嘰嘰的口感,香甜的味道……劫后余生吃到的食物,很美味啊。
“你是晨曦領的人,對嗎?”
“怎么猜到的?”
三煤球雖然錯愕,但想到臨行前凱塔斯對芙拉索蕾雅那番極高的評價,隱隱有將她作為自己意志繼承者的態度,他們也就釋然了。
“破解了抑魔工藝,利用了俄偌恩工匠設置好的自毀法陣,將死者的盔甲抑制在自毀爆發前,將之串連,投入通道,一氣呵成。”芙拉索蕾雅又拿走了一個供品,咬了一口,“這其中的環節,有著俄偌恩學者的痕跡。”
“最近的戰場上,高級別俄偌恩法師失蹤記錄最多的就是晨曦領……是誰投靠了你們?”
“打算清算他們的家族嗎?”
“我沒那種興趣,只是單純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為了靈體換軀,才倒向了你們。”芙拉索蕾雅猜測,“多蕾卡,對嗎?”
三煤球無言,但卻也間接證實了她的猜測。
“你,果然就是‘解’。”
“俄偌恩大陸億萬生靈,一個靈體換軀,就能成為‘解’?”路禹反問,“即便不間斷地換軀,什么時候才能讓已經抑魔化的大陸恢復原狀?”
芙拉索蕾雅欲言又止,最終只剩下一聲嘆息。
“以抑魔的方式學習靈體換軀能否成功無人知曉,即便這份知識贈予你們也無法開花結果,恐怕還會成為俄偌恩又一份詛咒。”路禹繼續說,“試想一下,得知有解之后,誰最先脫離詛咒?”
芙拉索蕾雅喃喃:“元老院。”
“如果把這份力量給予你們,元老院完全可以先行離開俄偌恩,再遠程遙控,通過靈體換軀控制、奴役全俄偌恩,屆時,這份‘解’就是唯一正確的解,俄偌恩的生靈將不會再去思考其他途徑,而被元老院關入牢籠,予取予奪。”
芙拉索蕾雅再次陷入了沉默:“你到底,為什么要救我,是誰在你背后起了作用?”
這次,輪到三煤球沉默了。
“罷了,你不說,我也猜到了……”芙拉索蕾雅疲憊地躺到了地上。
猜測的證實擊潰了她內心的堅持,堅定不移守護通道的意志千瘡百孔,只剩下滲透進心房的迷茫。
“喝下去。”路禹拿出一份魔藥,遞給了她。
芙拉索蕾雅手在顫抖,最后釋然地笑了起來,飽含著難以言說的糾結情緒,她沒有多問一句“是什么藥劑”,而是一飲而盡。
藥劑生效很快,她的眼皮變得沉重,眼角也有淚水淌下。
“但愿他的選擇,是對的……”
不愿驚擾即將入眠的芙拉索蕾雅,路禹輕聲回應:“未來,他的路,會由你繼續走下去。”
“我……”
“沒有……這…”
“個,能力。”
將芙拉索蕾雅移動到了顯眼的位置,三煤球這才轉身離去。
凱塔斯聽見她的回答,也許會感到由衷地欣慰吧。
認為自己沒有能力背負凱塔斯所背負的一切,其實也證明……她思考過背負。
異類總是難以存活在世界上,芙拉索蕾雅厭惡元老院的決議,但作為奠基者的后代,她又能做什么呢?
俄偌恩需要希望,也需要解,這是最迫切的生存需求。
讓無數命不久矣的人思考一代兩代人后的事情,讓他們以自己的生命為下一代重新站在魔力浸潤的藍天之下,是多么奢侈的高尚。
比起這個選項,征戰,是最容易滿足希望的選擇。
夢中,芙拉索蕾雅再一次見到了出戰前與凱塔斯對話的場景。
“你該與我一起。”
“太難了……我,不如你。”
“總得有人站出來,做出引導……我會盡力活著,如果我死了,你不應逃避。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安詳的夢易碎,這份幸福,無需憂慮的夢境在苦澀的藥劑漫過口腔,滑入喉嚨的瞬間被驚醒,伴隨著夢中朦朧的記憶支離破碎,恍惚的芙拉索蕾雅已經在一片嘈雜中醒轉。
被魔力黑洞犁過的大地附近,隨處可見清理魔力晶簇的人群。
那些遙遠的聲音逐漸飄進耳朵,焦急的俄偌恩法師不斷呼喚自己的名字,而她也艱難地張開了嘴巴,給出回應。
“大人,您與他的激戰是否有結果?”
“襲擊者下一步會去哪?”
芙拉頓了頓,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咽了下去。
想起夢境中凱塔斯和藹的面容,以及他那布滿艱辛與荊棘的道路,芙拉索蕾雅深呼吸。
“我重傷了他……應該,會躲起來,進行療愈。”
聞言,周圍一陣喧嘩,恭維與贊美不約而同響起。
盡管通道被毀,但芙拉索蕾雅的戰績卻讓這抹灰色,淡去了些許。
贊美讓芙拉索蕾雅的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好在她能以身體不適作為借口,軍團長的身份也注定了無人能對她進行質詢。
就這么沉默地穿過人群,回到休息處,注視著黑暗消退,遠處的晨曦漫過大地,直至太陽高懸。
俄偌恩人再次躁動,他們慌亂的奔跑,高聲傳遞著遠方而來的消息。
聽著他們口中出現的煤球,芙拉索蕾雅深呼吸,躺回了床上。
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即便元老院的人不想,他們也沒有選擇。
第二個傳送通道的毀滅,注定了所有停留在梅拉的俄偌恩士卒都將成為孤軍,任何的意外都將導致全軍覆沒,這是沒有人能承擔的后果。
接下來,只是該如何體面地撤退的問題了。
也許,為了能讓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一些,俄偌恩仍需要一些臨死的反撲,以彰顯其底蘊猶存?
“屬于我們的漫漫長路……要開始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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