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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之前就讀過龍族的路明非 第六百八十四章 虛構的世界
“我應該見過‘博士’才對,因為在我的認識里,是‘博士’為我做的手術,我是被他禁錮在這里的。”路明非的眉頭緊緊皺著,“但我對‘博士’本人卻沒有一點印象。”
“我甚至能想象到白得刺眼的燈光,我能想象到手術刀劃開我腦袋的感覺,我還能想象到堅硬的鞋跟踩在地板上的踢踏聲……”路明非,“可我不記得他的聲音,也不記得他的樣子,我想不起來他對我說過什么話,做過什么事,我對他的印象都稱不上模糊,我只記得,這座港口里應該有這么一個人。”
“可是你不是忘記了很多事么?”蕾娜塔問,“你不記得‘博士’很奇怪么?”
“不,蕾娜塔,這不是一種自然的遺忘,更像是被可以封存的記憶。”路明非搖搖頭,他對蕾娜塔解釋,“比如我記得你,我記得護士長,我記得來給我打針的護士們,甚至連安東、雅可夫和霍爾金娜這些我沒見過的孩子,還有我曾聽到過在建筑外面大聲議論、可素未謀面的士兵們我都記得,但我居然不記得‘博士’。”
“‘博士’,這座無名海港的負責人,他就在這座建筑里的,我的意識里的確有這么一個人,但是我連他的音容、相貌、穿著,包括有關于他的一切特征都想不起來了。”路明非絞盡腦汁地形容,“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把有關于這個人的記憶從我的大腦里抹去了,或是有一團迷霧把一關于他的一切都給遮掩住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讓你忘了關于‘博士’的一切么?”蕾娜塔對路明非問。
“我不知道,但我現在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僅有的就是我被束縛在這里的零零散散的記憶,這些記憶拼湊出了一無名海港的大概,還有生活在這座海港里的人。”路明非低聲說,“也許這些人在我的認識里都是片面而錯誤的,但至少我對他們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可身為這座海港的負責人的‘博士’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有關于他的一切,你不覺得這很詭異么?”
“聽起來是很奇怪。”蕾娜塔的表情也變得有幾分奇怪。
“你還記得‘博士’的長相么?”路明非看著蕾娜塔問,“能不能向我描述一下,越仔細越好。”
“我想一想……”蕾娜塔陷入沉思,她邊想邊說,“每次見到‘博士’,他總是穿著白色的大褂和防寒的軍用雪地靴,他的頭頂大概有一半的白發,‘博士’的鼻梁很挺,眼眶也陷得很,他臉上的線條就像是用刀刻的一樣,面部的輪廓清晰流暢。”
“典型的歐洲人長相么?”路明非問。
“對。”蕾娜塔點點頭,“霍爾金娜說過,如果‘博士’再年輕個四十歲,應該是個相當英俊的莫斯科青年。”
“‘博士’是莫斯科人?”路明非問向蕾娜塔,“他親口告訴你們的么?”
“沒有。”蕾娜塔搖搖頭,“但是‘博士’有一點口音,雅可夫說‘博士’的口音帶有斯拉夫語系的特征,就是會區分硬腭音和軟腭音,這是典型的俄式發音,并且‘博士’的大舌顫音聽起來很標準。”
“這不一定就證明‘博士’來自莫斯科,或者說來自俄國吧。”路明非語速飛快地說,“斯拉夫語系的特征是可以模仿和聯系出來的,只要用嗆水的方法堅持練習一個月,就能夠熟練的發出大舌顫音,只是硬腭音和軟腭音確實不容易刻意去區分,但是只要在莫斯科呆上半年,每天都和當地的人交流,不自覺的也會養成習慣,掌握一口純正的俄國腔。”
“這個特征只能證明‘博士’的確在俄國生活過,并不能說明他就是一名純正的莫斯科人。”路明非搖頭否認。
蕾娜塔的話嘴巴微微張大,顯得有些驚訝,別說是蕾娜塔,黨路明非自己說完這些話后,他都有些被自己給嚇到了……在蕾娜塔說到語言特征和語言習慣后,路明非幾乎是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這段話。
可路明非自己都記不清他是從哪里學到的這些知識,他不是沒去過莫斯科并不是俄國人甚至不是歐洲人,但為什么會對俄國人的發音習慣和發音特征這么熟悉?
這種熟悉很不自然,路明非本身基本不會俄語也沒有區分硬腭音和軟腭音的習慣,這些知識就好像是一個沒有去過莫斯科和俄國的門外漢為了了解某些事而特意去學習的……更準確來說,就像是為了恰好在此刻反駁那位“博士”一定來自莫斯科而做的準備。
可路明非從哪知道這些東西?而且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他有一天會和蕾娜塔聊到有關于俄國人語言特征的問題?
如果說路明非莫名知道德國戰敗、女孩的初潮和月圓的日期這些還能用失憶來解釋的話,那眼下的巧合簡直詭異得讓人脊背發寒。
“是的,‘博士’沒有親口說過他是莫斯科人……這么說起來似乎‘博士’也不是在莫斯科讀的大學。”蕾娜塔忽然想起了什么,“因為在雅可夫詢問‘博士’如果我們被送去莫斯科讀書會不會過得很幸福的時候,‘博士’只告訴他被送去莫斯科讀書的孩子會寄住在有錢人家的大莊園里,不需要為會不會受凍、吃不吃得飽飯而操心,‘博士’的語氣很平淡又很鎮定……可‘博士’每次和我們說起他的讀書經歷時總會很開心,發自內心地笑!”
“如果他也是德國的戰俘,被派來這個海港負責,那一切都說的通了。”路明非提出心中的懷疑,他看著蕾娜塔,“我問你知不知道‘博士’的名字,其實是想知道他的姓氏……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擁有一個德國姓!”
“你是懷疑……‘博士’就是零號說的那個德國人么?”蕾娜塔不由自主地張大嘴巴,路明非的話已經說到了這種程度,那她也該理解路明非心里的想法。
“對,這太詭異了,不是么?”路明非緩緩地說,“‘博士’是這座海港的負責人,我應該對他的印象最深刻,可我卻一點也不記得他,我甚至能想的起來每次給我套拘束衣的護士的臉長什么樣子,可我卻對‘博士’的長相一無所知。”
蕾娜塔看著路明非,聽著路明非的話,她的內心也絕不平靜,可她沒有打斷路明非。
“我的聽力很好,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能聽到護士們在值班室打麻將、思春和罵罵咧咧的聲音,我還能聽到每一個孩子打呼嚕和講夢話的聲音,雅可夫夢里叫著霍爾金娜的名字,霍爾金娜幻想著能去莫斯科讀書偶遇到一個英俊富有的青年,安東似乎把你當成了他春夢的對象……我也能聽到你每晚從房間里偷偷溜出來制造的動靜。”路明非看著蕾娜塔說,“可我的記憶里卻想不起半點有關于那位‘博士’的聲音,甚至這個人的存在在我的印象里都很模糊、很單薄。”
“你是懷疑,你缺失的記憶是被‘博士’動的手腳么?”蕾娜塔說出路明非心中的猜想。
“不然他為什么把我囚禁在這里?”路明非提出反問,“他既然單獨為我設置一個房間,并且不允許我離開也不允許我和別人交流,他總要從我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才對吧?”
“你覺得‘博士’想要從你的身上得到什么呢?”蕾娜塔問。
“不知道,說實話剛才其實我已經陷進自我懷疑了,我甚至以為我是被‘博士’制造出來的東西,我的思想、我的記憶、甚至我的人格都是非自然的人造產物,甚至是個失敗的產物。”路明非昂起頭,看著漆黑的天花板說,“因為我意識的缺陷太多了,大腦里缺少很多重要的東西,卻又多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可是……”蕾娜塔剛想要寬慰路明非,又被路明非馬上打斷。
“放心,聽過你的話后我已經不這么想了。”路明非頓了頓,“或者說零號的話,懷疑這個世界都不能懷疑自己,真是有哲理的話……如果說一個人真的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就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把它給找回來,可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丟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你覺得你丟的那兩個東西,是被‘博士’給拿走了么?”蕾娜塔問。
“不知道,也許是被我自己弄丟了也說不定。”路明非深吸一口氣,“但是不論如何,‘博士’都一定是我找回那兩個東西的關鍵。”
路明非沒有告訴蕾娜塔的是,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虛假的,而只有他是真實的,那“博士”就是解開他重要記憶的載體,也許他丟掉的是自己重要的記憶,也許他遺失的是真實的自我……但如果路明非這樣對蕾娜塔講,女孩能不能理解路明非的話倒是其次,路明非是不想否認這個一直幫助自己的純白的、像花一樣的女孩,她存在的真實意義。
“明天午餐的時間,我找機會去打聽一下‘博士’的名字。”蕾娜塔對路明非說,“如果‘博士’真的有一個德國姓,我晚上一定想辦法告訴你。”
“不用打聽了,已經不需要了。”路明非搖搖頭,“知道他的名字沒用,必須要見到他,只有見到他,我才有機會找到零號說的丟掉的東西。”
“可你這樣要怎么去見‘博士’?”蕾娜塔看著路明非被綁死在鐵床上的模樣,有些犯愁,“我沒辦法解開這些鐵鏈,只能去值班室偷鑰匙了,上次的事情過后,護士長現在把零號病房鑰匙看得很緊,一直隨身攜帶,就算我真的偷到了,我們也繞不開巡邏的守衛,沒有人可以接近‘博士’的房間。”
“我出不去這間房,就算出去了也只是徒勞,往這方面想沒有用。”路明非語出驚人,“我要和‘博士’見面,不是我去見他……而是讓他來見我。”
“讓‘博士’來見你……”蕾娜塔驚訝了,“可是,我們連‘博士’的面都見不到……怎么能讓‘博士’來見你呢?”
“既然‘博士’把我囚禁在這里,那我的身上一定有他想索取的東西。”路明非低聲說,“只要他覺得有機會從我這里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就回來見我的……一定會!”
“那你知道‘博士’想要從你這里得到什么嗎?”蕾娜塔對路明非問。
“我還沒想到,如果我意識到了我就不會被困在這里了。”路明非搖搖頭。
蕾娜塔也低下頭思考,路明非忽然看到了蕾娜塔的頭頂有個黃色的東西閃過去,那是一個葉黃色的蝴蝶結配飾。
“上次好像沒見你戴過這個黃色的蝴蝶結,是哪個男生送你的么?”路明非看著蕾娜塔辮子上的配飾問。
蕾娜塔剛想要說些什么,他們的談話就被一陣急促的警鈴聲打斷,蕾娜塔的聲音被堵在喉嚨里,她的表情瞬間變了。
“又發生了什么?”路明非的話眉頭也皺了起來,“這一陣子海港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蕾娜塔臉色蒼白,像個木偶般的搖頭,“我只知道最近有一位從莫斯科來的男人拜訪‘博士’,就是我和你說從穿著軍裝的那個從沒見過的男人……‘博士’說被選中的孩子不久后可以跟隨那個男人一起去莫斯科讀書,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蕾娜塔看起來被嚇壞了,上一次她被護士們在零號病房抓住,多虧了零號偽裝成要侵犯她的模樣,護士長的注意力被轉移了,蕾娜塔只關了三天的禁閉。
蕾娜塔辮子上的黃色蝴蝶并不是哪個男孩送給她的示好的信物,而是接受懲罰的標志,蕾娜塔根本就不喜歡扎辮子,但是在這里,不聽話的女孩們都必須扎上辮子戴上黃色的蝴蝶配飾。
這是一種恥辱的象征,只有護士長覺得你的表現變得足夠好,才會為你把蝴蝶給取下來。
這一段過渡馬上結束,完了進入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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