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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厄之冠 第四十六章 父慈子孝
歌德一劍斬出。
手中劍丸瞬間消失。
鼓動著猩紅之色,無比陰沉、猙獰的乾皇卻是身軀一顫。
他低下頭,他所附身的這具身軀上,出現了一道裂紋。
從肚臍眼兒為中心,這道裂紋將他一分為二。
他已經感受到了身軀的撕裂。
不疼。
卻滿心驚訝!
無法比擬的快!
附身的乾皇甚至連躲閃的念頭都沒有升起,就被這一劍斬中了。
不過,乾皇卻沒有任何驚慌。
“斬皇?”
“大言不慚!”
“你以為只有你將《血神經》推陳出新了嗎?”
“我的《血神經》也一樣!”
“我,早就是不死不滅了!”
乾皇這樣說著。
聲音好似響雷,轟隆隆的。
可是歌德卻是不為所動,只是在掐指計算。
指尖帶起了道道幻影。
一條陰影之蛇就這么出現在歌德的手掌之間,發出低低的嘶鳴之聲。
那嘶鳴,是窺視。
更是注視。
命運的窺視。
注視著命運。
附身的乾皇則是全身汗毛倒豎,整個人就要抽身退走,但是等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能動。
不是,不能動。
而是動得很慢。
不單單是他,周圍的人也是這樣。
好似時間都變得無比遲緩。
但為什么燕仲夏可以自如?
為什么?
乾皇不解的看著,那陰影一般的小蛇越發深邃,接著又是一條小蛇出現了。
也是黑色。
卻又有一些發褐色。
就好似河底淤泥般。
乾皇的耳邊響起了河流奔騰的響聲,那水聲是如此清晰、洪亮,以至于他根本沒法發現自己就這么消失了。
被命運鎖定后,在時間之河淤泥的污染下,消失得無聲無息。
略帶寒意的風吹過。
附身的乾皇,就直接碎了。
化為齏粉,消散在空氣之中。
而歌德的身軀卻是晃動了一下。
在很早之前,他就想要將自己的秘術和天賦相結合,但總是沒有時間,也擔心失敗,來到眼前的秘境后,原本就抱著洗去力量的目的,而當一張張暗藏著無比渾厚的生命力的寶卡出現后,歌德的膽子也就大了很多,他私底下實驗了無數次。
其中,劍之呼吸法結合了影蛇噬尾術和遲鈍之疾、時光回朔后,極為順手。
尤其是當獲得了‘劍仙’李秋白的劍丸后,這種順手就變成了水到渠成般。
當然,還有一些滯澀的地方。
改進的地方更多。
不過,基本上算是成了。
這種成功,令歌德感到喜悅。
而一旁的長公主趙定思卻沒有這樣的喜悅。
她愣愣地看著歌德。
完全是下意識地問道。
“你參悟出了第一、第二張寶卡?”
“你參悟出了逆天改命和時光荏冉?”
趙定思連連問道。
剛剛那一劍,開始時,就是快。
這并不出奇。
趙定思也有一手快劍。
甚至,不追求準確度的話,她還能更快。
但那一劍之后的東西,卻太嚇人了。
她看得汗毛倒豎。
那是命運的一劍。
那種仿佛俗世輪回,因果關系一般的鎖定,已經讓人駭然了,可之后的時間沖刷,則讓趙定思感到了不可思議。
人,怎么可以掌控時間?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
但不可能的話,為什么又出現了眼前的局面?
要知道,寶卡三百六十張。
張張不同。
涉及到命運的有001,003兩張。
分別是逆天改命和天蟬變。
而涉及到時間的則只有002時光荏冉。
在她的先祖中,有人接著逆天改命修煉了類似命運的秘術。
至于天蟬變?
不太夠。
也正因為這樣,對于歌德手中的天蟬變,趙定思完全不在意。
可就算是那位驚才絕艷的先祖,在觸碰到時光荏冉,想要繼續前行之時,也化為了飛灰,仿佛是瞬間就過了萬年般。
直接人就沒了。
在此之后,皇室不知道多少驚才絕艷之輩都想要修習那秘術。
可都失敗了。
修習那秘術都失敗了,更不要說是參悟那兩張寶卡了。
只能是放在皇宮大內之中,被牢牢看管著。
所以,根本不可能被抄錄、觀看。
而所謂偷學?
更不可能。
開國先祖皇帝留下的后手,令那里必須是皇室成員才能夠進得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
難道是,轉世?!
宿慧覺醒?!
刨除了種種不可能后,趙定思心底浮現了自認為是最合理的答桉。
“沒有。”
“我見都沒見過。”
歌德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這種誠懇的語氣,趙定思感覺到了。
長公主眼睛變得狐疑起來。
“說,你是不是我們趙家的人,轉世輪回后,特意來幫我的?”
長公主追問著。
歌德則是翻了個白眼。
他是真姓趙。
可轉世輪回?
哪有什么轉世輪回。
就算有,他也不知道。
奈何橋上一走,孟婆湯一喝。
早就忘了。
長公主趙定思盯著歌德,眼睛一眨不眨,她敏銳地發現歌德有點心虛。
當即,趙定思笑了起來。
“不是的話,你怎么可能見得到逆天改命和時光荏冉這兩張寶卡?”
“難道我就不能天賦出眾?”
歌德反問了一句。
這次,趙定思不再追問了。
反而是順著歌德的話語點了點頭。
“嗯,你天賦出眾。”
明明是承認的話語,但那意味卻是深長。
可歌德卻沒有理會。
他就這么走進了行宮,將之前沒有吃完的點心打包了。
這點心味道真的可以。
他打算,帶回去和大家一起分著吃。
“你想吃的話,我完了讓廚子給你送點兒去。”
長公主趙定思走進了行宮,抬手一揮。
一片光幕出現在了一側。
“嗯?”
歌德不解地看著對方。
趙定思卻是笑著攙在了歌德胳膊上,將歌德拉到了光幕前,湊到了歌德耳邊,輕輕說道:“別急,我請你看戲。”
話語清晰。
熱氣拂耳。
有點癢。
還有點別樣的意味。
歌德深深看了趙定思一眼,后者略顯嬌羞地低下頭,抱著歌德胳膊的雙臂卻是越發的緊了,立刻就多出了別樣的觸感。
歌德的面容一下子就嚴肅起來。
“你昨兒晚上吃的餛飩吧?”
“放小蔥、香油了。”
“還有蝦皮、醋。”
趙定思一愣。
她下意識低頭哈了一口。
難道有口氣?
沒有啊?
不說她根本不可能有那玩意兒,單單是每日早上的百花露,就讓他不可能有口氣一說。
歌德則是趁勢抽出胳膊,坐在了那光幕之前。
這動作,長公主趙定思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嫌棄我?
長公主趙定思不服氣地笑了一聲,但卻沒有再湊上前去。
她,長公主,趙定思。
要面子的。
不會和那些不知廉恥的女子一樣,不要命地往上貼。
但是心里的不忿,還是讓趙定思又冷哼了一聲。
她不再言語,揮了揮手。
光幕上開始出現人影。
這是……
皇宮!
歌德看著,瞬間確認了光幕播發的位置,接著,隨著鏡頭的移動,他看到了乾皇。
歌德沒見過乾皇。
但那一身龍袍很好認。
這個時候的乾皇,臉色蒼白的靠在塌上,正大口大口地吐血。
鮮血中還夾雜著一些內臟碎塊。
很顯然,剛剛附身遭受的傷害,遠比想象中嚴重。
以至于乾皇這個時候坐都做不起來。
只能是大口大口的喘息。
那喘息聲,歌德聽得一清二楚。
“畫面音效不錯。”
歌德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去抓趙定思懷里捧著的瓜子。
他發現,這位長公主貌似很喜歡吃瓜子。
趙定思原本不想給的。
但是,最后還是給了。
因為,人格切換了。
“是吧?是吧?”
“我給你說,這個可是我杰作,我結合了江山社稷圖自己創造了這樣的秘術,可惜的是,花費太過高昂了。”
“不然,我一定在全大乾都安排上。”
趙定思嘰嘰喳喳地說著。
是那快樂的人格。
這人格有意思。
有點像是樂于分享的小姑娘。
聲音清脆,比那喝醉了嘴上沒把門的話癆好多了。
至少不會摟著他肩膀,張嘴就是‘哎耶媽呀,大兄弟,我給你說當時老帶勁了’。
有著這樣的前提,任何的歡喜與興致直接被撲滅。
只剩下無欲無求。
“其實也簡單,我們可以弄攝像頭,只要有……唔,好像確實是不容易。”
歌德話說了一半,才回過神。
眼前的秘境,雖然有了火藥,但是科技樹早就點歪了。
別說電了。
蒸汽機還都沒了。
這想要攀升到攝像頭的程度。
難度那是相當的大。
更不用說布控到整個大乾了。
“攝像頭?”
“那是什么?”
歡快人格的趙定思詢問著。
歌德剛準備說,光幕里傳來聲音了,不是乾皇,而是……
太子!
那位在海門吃癟后,就一直消失不見的太子出現在了光幕中。
面容平靜,雙眼有神。
對方就這么地走了進來。
而在對方的身后,則是二皇子、三皇子。
歌德雙眼立刻就瞇了起來。
這一幕……
有點意思啊!
他默不作聲地盯著光幕,歡快人格的趙定思也善解人意地不吭聲。
光幕內,則是開始上演著一出好戲。
“父皇。”
太子躬身行禮。
“父皇。”
二皇子趙拓,三皇子趙誠全都行禮。
儀態畢恭畢敬。
臉上更是帶著順從。
但,乾皇的面容卻是陰沉了下來。
“誰讓你們進來的?”
乾皇冷冷地問道。
他下了命令,不允許任何人進來,自然就不可能進來。
可現在不僅有人進來了,還是在他受了重傷的時候,剎那間,一些想法就出現在了乾皇的腦海中。
不敢置信。
卻又這么真實。
“弒皇?”
“弒皇!”
“哈哈哈,好一招,弒皇!”
乾皇放聲大笑。
在突然想到燕仲夏的那一招時說出的名字,他有些回過味來。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而看著的歌德,則是表示著無辜。
這根本不是他安排的啊。
但乾皇不知道。
這個時候的乾皇已經認為,這是燕仲夏的安排。
“燕仲夏!”
“我小覷了你!”
“不過,你們認為這樣就穩操勝券了嗎?”
乾皇咬牙切齒,目光冰冷地盯著自己的三個兒子。
他下意識就要抬手,動用底牌。
可是,手才一動,整個人就被束縛住了。
而且,這種束縛一出現,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平攤開來,伸了出去。
一柄戒尺,憑空落下!
脆響中,乾皇半邊身子就沒了。
剩下半拉身子,話語聲則是直直高呼。
“圣人尺?!”
驚呼聲還沒有落下。
三皇子趙誠就已經盤膝坐地,脖子上的一百零八顆佛珠脫去了原本的遮掩,剎那間精光四射。
舍利子!
一百零八顆舍利子!
光華圍繞,三皇子身后出現丈六佛陀身影。
“阿彌陀佛。”
一聲低低地佛號,三皇子身后的丈六佛陀,一掌砸下。
乾皇剩余的半拉身子也沒了。
塵歸塵、土歸土。
而太子則是朗聲道——
“請父皇上路!”
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牌位就這么出現在了太子手中。
乾皇隱匿下的一線生機,就這么被吸收到了牌位之上。
黝黑的牌位上,立刻閃現精光。
乾皇死了。
肉身泯滅。
真靈被污。
等到那牌位放到了大殿頂端,天雷一道接著一道落下后。
真就是飛灰湮滅。
那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直到這個時候,那位太子才哭出了聲。
“父皇!
一旁的二皇子、三皇子,也是哭嚎出聲。
“父皇!
那聲音傳出老遠。
整個皇宮都被驚動了。
片刻,一到消息傳出京城。
乾皇,馭龍賓天。
而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歌德,則是摸著下巴,看著趙定思,指著光幕,問道。
“這也是你安排的?”
“不算。”
“我和他們沒法合作。”
“只能說是默契。”
趙定思笑了笑。
這時候的趙定思是主人格,是那雍容華貴的模樣。
她坐在那里,將瓜子全給了歌德后,徑直道。
“太子等不了了。”
“天下哪有六十年太子的?”
“他必須要這么做。”
歌德點了點頭,承認趙定思說的有點道理。
然后,他問道——
“你呢?”
天下,至尊之位。
可就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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