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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師孔仲尼 第五十二章 五帝之德
孔子望著宰予行禮的模樣,微微露出笑容。
他捋著胡須說道:“昨天我沒有授課,而是讓你們自行溫書,想必大家研究學問時,都產生了許多新的疑惑吧?
所以,今天這堂課,我不講課,而是來給大家回答問題。那么,予啊!你有什么問題想要問我嗎?”
宰予的心中的確有很多疑惑,但他又擔心問出來之后會挨罵。
可思來想去,挨罵總比不得其解強,為了能夠解開疑惑,挨罵也就挨罵吧。
宰予俯身行禮后開口道:“從前我問過您五帝的德行,當時您很生氣的回答我:你不是問這種問題的人。您能否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呢?”
孔子說道:“我當時之所以那么回答,是因為我還沒有確認你是否擁有一顆仁心。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前往成周,求學于老子。
老子告訴我:天下大事必作于細。要想做成大事,必須從細微之處入手。
這個道理也同樣可以運用在學習上。你提出問題時,自身的德行尚未修養好,便要去問五帝的德行,準備向他們學習,這是不正確的。”
宰予想了想,又問道:“那我現在可以向您請教五帝的德行了嗎?”
孔子笑了笑:“現在大概是可以了。”
得到了老師的認可后,宰予終于開口問道。
“我常常聽別人說,黃帝統治了三百年之久。黃帝難道不是人嗎?他統治的時間怎么能達到三百年呢?”
孔子聽了,和藹的笑著:“予啊!你大概是誤解了別人的意思了,黃帝當然不可能活到三百年那么久了。”
“那他又是怎么統治了三百年的呢?”
孔子道:“黃帝的年代太過久遠,不過我還是聽說過一些關于他的傳說。
傳說,黃帝是少昊的兒子,名叫軒轅。
他出生時就與眾不同,很小就能說話。童年的時候,他聰慧伶俐、誠實仁厚。長大成人時,懂得區分五行之氣,還設置了五種量器,規定天下運轉的方法。后來,他又游歷全國各地,安撫民眾。
炎帝不服從黃帝的管轄,他就騎著牛、坐著馬,馴服猛獸,率領軍隊與炎帝在阪泉之野大戰,三戰后打敗了炎帝。
蚩尤帶領九黎部眾作亂,黃帝就率軍與他在涿鹿大戰,最后在中冀將蚩尤斬殺。
天下太平后,黃帝遵循天地的綱紀治理天下,他既明白晝夜陰陽之道,又通曉生死存亡之理。
按照時節變化播種百谷,栽培花草樹木,他的仁德遍及天下百姓,乃至于鳥獸昆蟲。
黃帝活著的時候,天下人受其恩惠有一百年的時間。
他死了以后,天下人又敬服他的神靈一百年。
之后,天下人還運用他的思想治理天下一百年。
所以說,黃帝統治了三百年。”
宰予聽完,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道:“那請問帝堯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孔子笑著說道:“他是個仁愛的人啊!帝堯是高辛氏的兒子,名叫陶唐。
他的仁慈好像是悠悠蒼天一般深邃,智慧就宛如是天上的神明一般不可捉摸。
與他相處,能感受到太陽般的溫暖。望著他,就像云彩般柔和。
他富而不驕,貴而能謙。
作為君王,他能聽取賢人的建議,挑選合適的人來管理各項事務。
每年都到各地巡視農作物生長情況,把民眾的事放在首位。他流放了共工、驩兜、三苗,誅殺了鯀,還能讓天下人都感到信服。
他的話從不出錯,他的德行從不違背常理。四海之內,車船所到之處,人們沒有不喜愛他的。”
“那帝舜又是怎樣的人呢?”
孔子回道:“他是喬牛的孫子,瞽瞍的兒子,名叫有虞。
舜因為德行出眾受到帝堯的提拔,他寬容溫和,敬天愛民,不讓遠道而來的人感到疏離,也不使親近的人遭到冷遇。
他遵循帝堯治理天下的方法,任命了二十二位賢臣輔佐自己,所有事情都要求自己身體力行。
他三十歲接任帝位,統治了天下長達五十年之久。”
宰予聽完,琢磨了一下夫子的話語,繼續追問。
“那您怎么看大禹呢?”
孔子回道:“他是高陽的孫子,鯀的兒子,名叫夏后。
他治理天下都有準則和規矩。
農桑,他不違背四時。
治水,他安定了四海。
選賢,他任命皋繇和伯益幫助他治理百姓。
克亂,率領軍隊征伐不服從者,四方的民眾沒有不信服的。
予啊!大禹的功德,大的方面像天一樣廣闊,小的方面即使是一句話,民眾都非常喜歡。
我也無法完全說清他的功德啊!”
宰予思考了良久,感覺夫子口中所說的這幾個人,無論是德行還是功績,都是常人無法企及的。
于是,他問道:“五帝的德行不是我可以觸碰的,但您可以指點我,應該如何向他們學習嗎?”
孔子凝視著宰予的眼睛,良久才捋著胡須笑道。
“茍志于仁矣,無惡也。只要伱能夠秉持著一顆仁心,那么無論做什么事,就都不會作惡了。”
秉持一顆仁心?
宰予思索著,他感覺夫子好像說的很少,但似乎又說了很多。
之后,又有許多弟子開口請教孔子問題,但宰予都沒聽進去。
授課的時間轉瞬即逝,宰予還沒想明白夫子話語中的道理,就已經到了下課的時間。
子貢用胳膊肘捅了捅宰予,這才將他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子貢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著宰予兩眼無神的模樣,無奈道。
“你發癲了?我本以為夫子指點你兩句,能把你開導好。怎么你這病情還越來越嚴重了?
夫子指點前,你思考人生。夫子指點后,你還思考人生。這樣一來,那夫子不是白指點了!”
宰予瞥了他一眼:“你懂個屁。我悟了!”
“你悟到什么了?”
宰予也不理他,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就往門外走。
豈料剛出學社大門,他就碰上了來接孩子的孟孫何忌。
孟孫何忌笑呵呵地迎了上來:“子我,我能與夫子和解,都是多虧了你啊!”
他揮手示意手下奉上一份竹簡。
宰予問道:“這是什么?”
孟孫何忌笑著回道:“我原本想推薦你參加大射儀作為報答,但沒想到,夫子居然已經在我之前向國君推薦了你。
所以,我就只能拿點別的東西來當謝禮了。這份竹簡,是我贈予你一井之田的契約證明。還請你收下吧。”
一井之田?
宰予剛剛受到夫子的教育,此時正想一口回絕。
可話到嘴邊,他又想起了夫子對他說過的那句話。
茍志于仁矣,無惡也。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雙手接下竹簡,恭敬拜謝道:“既然是您的好意,那我就收下了。”
孟孫何忌欣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后接上孩子離去了。
子貢從學社里跟了出來,他正準備拉上宰予一起回家吃飯,誰知道,還沒等他出聲,宰予忽然撒丫子往城門的方向飛奔。
子貢只好扯著嗓子喊道:“子我,你干嘛去啊?”
“我去趟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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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予鉚足了勁一路狂奔,終于趕在太陽落山前抵達了郊外。
他兩手撐在膝蓋上,一個勁的喘著粗氣。
而他面前的荒田中,那群表情木然、衣不蔽體的野人們則一臉驚懼地望著這位衣裝整齊的儒生。
在他們的印象里,在這種時候還會來到荒郊野外的國人,一般安得都不是什么好心。
母親抱緊了懷中的孩子,而用木棍開荒的男人們,則畏懼的往后退了兩步,將女人和小孩兒擋在身后。
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棍子,如果情況生變,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那一步,他們也只能頂著違反國法的風險去與這位素未謀面的國人抗爭了。
宰予看到他們這樣,連忙擺手澄清身份。
“別害怕,我不是來害你們的。”
野人們互視一眼,都從同伴的表情中看出了憂慮。
膽子大一些的,戰戰兢兢地搭話道:“那您是來干什么的?”
宰予哈哈一笑,他一手掐著腰,一手高高舉起手中的竹簡。
如血的夕陽灑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那不算偉岸的背影。
“有勤勞肯干,想吃飽飯的,都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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