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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秋不當王 第199、200章 絕處逢生
莊園內有魯國季氏的內應,而刺客居然就埋伏在李然與祭樂返回莊園的必經之路上。
就在李然拉起祭樂一路狂奔之時,祭樂卻又因為跑得太急而崴了腳。
李然見狀,亦是無奈,只得是一把將她抱起,轉身又是一路狂奔。
可本就生得文弱的他又如何能夠支撐得起這般的消耗?只跑出了百來步,他的步履便開始放慢了下來,
汗水也浸濕了他的每一寸衣衫,視線也被汗水所掩,竟變得愈發模糊起來。
愈發粗重的喘息聲,從他嗓子里不斷的傳來,靠在他胸口的祭樂第一次感覺到了李然的慌亂。
于是,她自是不想,
也不愿意連累了李然。所以,
在李然懷中是嗚咽著,
讓他是放自己下來。
可李然卻哪里能聽她的?猛的一甩頭,且是甩去了自己額上的汗水,緊咬著牙關,仍是不留余力的狂奔著。
而緊跟在他們身后的,那數十名黑衣人,亦是手持著利劍,一路盈身促步的在那緊追不舍!
“夫君……快放我下來!我能走的!”
祭樂想要掙脫李然的懷抱,可此時的李然顯然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去想這些。
眼看后面追擊的黑衣人是越來越近,祭樂忽的一下子哭出了聲。
“都是樂兒不好……要不是樂兒任性妄為……他們又怎么會出現在這兒呢……”
祭樂對自己的魯莽感到十分的后悔,她哪里能想得到,僅僅是自己的一個惡作劇,竟會釀成如此的險境來!
而面對當下危險,她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非但是幫不上一丁點的忙,而且還在這種時候拖了李然的后腿。
此時此刻,她這才意識到李然之所以身邊要時刻帶著鸮翼,褚蕩等人,乃是多么明智的選擇。
然而,這世上之事,
既然發生了便已成定論,又哪里有后悔藥可吃的呢?
祭樂一邊嗚咽著,她的眼淚與李然的汗水混合在一塊,徑直滴落在了草地之上。
腐枝枯葉在李然的腳下發出奇怪的沉悶聲響,偌大的山林死一片寂靜,死亡的氣息仍在不斷靠近!
“呼……”
長時間的奔跑對于李然而言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還抱著一個?
從來就沒有學過武的他,身體雖說不上十分的孱弱,但也絕對比不上那些亡命之徒。
待他是再跑出了一陣后,他只感覺到了一陣眩暈和窒息。
“夫君!這邊不是……”
“噓!”
就在祭樂想要提醒李然這個方向不是莊園的方向時,一直未曾說話的李然忽的讓她噤聲。
濃密的山林之中夜風激蕩,細碎的樹葉搖晃聲好似從九幽之中傳出,帶著森冷的寒意。
饒是李然意識再怎么清晰,此刻他也無法再強制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繼續狂奔。
在他跑到一棵參天大樹下時,他身體的力量終于是被耗盡了。無奈的他只能是放下祭樂,像是癱軟一般靠在大樹上不斷喘息。
而黑衣人,亦是轉瞬間已就追至他們的近前。
“呵呵,先生又何苦掙扎至此?人固有一死,
不過是早晚而已。”
黑衣人領頭顯然將李然當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他沒有著急讓手下圍上來,因為他知道,李然已經無路可逃了。
李然強撐著身體將祭樂護在了身后,隨后四下掃視周圍漆黑的密林。
接著,他在喘息了一陣后,又是嗆口急道:
“好漢!可否是放我夫人一條生路?”
“她乃祭氏之女,爾等若是惹怒了祭家,你們的主公應該知道后果的!”
事到如今,任何的口舌之利都顯得蒼白無力。
面對絕對的劣勢,饒是李然也全然無計可施了。
誰知,對面的領頭竟是直接搖了搖頭。
“上面早已言明,若得機會,你二人都必須得死!”
領頭的不斷摩擦著手中的利刃,并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上前來。
經過數年的追討,如今李然這顆最值錢的人頭,終于是要落入他的手中,他又豈能不鄭重一些?
李然的人頭,那便是價值千金的賞錢!說他們這后半輩子將是衣食無憂,那絕對是毫不夸張的。
非但是他們的后半輩子,或許他們的子孫后代,也能因此而萌蔭。
“先生,上路吧。”
領頭之人來到李然身前,與李然相距不過半丈!
但就在此時!
就在那名殺手準備揮劍取李然性命之際,就在他的劍鋒已經揮至半空并準備落下的剎那間!
月光卻不知為何,竟是從一片樹葉的縫隙中是灑落了下來。
借著月光的輝映下,殺手竟是看清了李然臉上那一絲極為陰詭的笑容。
那是一個令人不自覺便會毛骨悚然的笑容,就好似李然在交織了無數的天羅地網后,終于是等到獵物上鉤了一般!
怎么會?!
那名領頭的殺手見狀,瞬間是遍體通涼,一股寒意亦是油然而生,直從腳底板冒至頭頂!
而他那驚懼的眼神,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也能清晰可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殺!”
他也來不及再去多想,手中依舊泛著金光的的銅劍,徑直是朝著李然的脖頸狠狠揮了下去!
“啊!”
一旁的祭樂急閉雙眼,并是直接驚叫一聲,尖銳恐懼的聲音霎時間傳遍了整個樹林。
“叮!”
可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金戈相交的聲音驟然響起。
當祭樂聞聲,再睜開眼時,卻倏地發現自己與李然的周圍,不知何時竟忽的冒出來了數十個獵戶裝扮的人。
他們個個手中,只持著鐵叉,鐵鍬一類的物件,并是正對著那群黑衣人是虎視眈眈。
而那領頭的那一劍,也被其中一個胡子花白的老獵戶給直接擋了回去。
“嗯?”
黑衣人領頭也反應了過來,急忙反手抽劍,并在那是大喊動手。
可誰知當他回頭,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早已被這些獵戶準備好的大網給網住了,幾十個獵戶手持利刃守在一旁,只要他們一出聲,便是個死!
“怎……怎么可能?!”
領頭之人的眼里,不由是露出驚恐的表情,并甚是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
“呵呵,這世上之事,便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剛剛若非李某一路以肉身相引,只怕你們也不會來到此處。”
李然拍了拍身上的枯葉,站起身來,臉上的笑意逐漸濃郁。
他轉身看向一旁的老獵戶,淡淡道:
“看來……你們果然就在這里!你們這些人,恐怕就是我那遠在秦國的老爹派來的吧?”
“不過,李某很是好奇,你們既然早就守在李某周圍了,卻為何一早不動手呢?”
原來,李然于方才遇襲之時,除卻了想到莊園內有內應,卻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在晉國時,醫和曾對他說過,他從魯國逃亡至鄭國,一路之上都是有他那素未謀面的親爹在暗中保護著他的。
所以這一次,當他再度陷入險境,并且是絕望之際,他也無有別的辦法可想了,也只能是將這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種看似極為“虛無縹緲”的由頭上。
倘若,真如秦醫醫和所言的那般,他爹當真是派了人手,護著他的周全?那么,毫無疑問,今晚他們這些人肯定還會再度現身的!
第200章算計之外的算計
李然對他的這個親爹的印象其實一直都很模糊。直到最后一刻,他其實也不敢確信,到底會不會有奇跡出現。
但是,作為唯一能夠活命的機會,他也只得是以身犯險,冒險一試了。
于是,他這才假裝是慌不擇路的往深林之中跑去。
一來,山林茂密,可以干擾這些追擊刺客的視線。
二來,若是他老爹當真派人在暗中保護他,那此間的密林,無疑是最佳的藏身之所。
所幸,他還真是賭對了。
他老爹李耳,的確是在保護著他。只不過,令李然依舊不甚明白的是,這些護衛卻又為何非得要等到最后才肯出手呢?
若這些人能夠早一些現身,那他又何至于要吃盡這些苦頭?
這問題,卻也是令李然百思不得其解。
“哎,你呀你!救得了這天下蒼生,卻是差點連自己的小命都給搭進去了!”
“老閣主他若是見得少主您是這般的不成氣,真不知他是會作何感想!”
只聽那名老獵戶,是頗為語重心長的與他說著。而后,他又給身邊的人都使了個眼色。
隨后,那些被他們所俘獲的黑衣殺手,便是被陸陸續續的給帶了下去。
而李然剛想要開口繼續詢問,卻是被那名獵戶又給提前搶先答道:
“在下知道少主如今是滿腹的疑惑。只不過,閣主他也曾是有言在先,要我們不能說得太多。若少主不是遇到了真正的險情,我們其實也是決計不會出手的。”
李然聽得老獵戶如此說,也知如今他再如何多問也是無濟于事的。所以,也只能是就此作罷。
“還請少主勿怪,正所謂大道若隱,大象無形,也并非是我等不肯用命。只是若我等暴露得過多,違了‘知白守黑’之理,那遲早有一天,是會被這些人給琢磨透的。屆時,少主的安危,即便是我等亦是難以保全了。”
是的,他們這些人,若能一直隱藏在暗處,那么對于他們而言,所起到的作用才是最顯著的。
一旦是于明處現了形,那么其效力也就會隨之減去幾分。
“對了!少主你不是應該也已經有所安排的么?”
很顯然,老獵戶所知道的事情比李然所想象的還要多,甚至連李然早已是準備了后手都知道。
是的,李然又豈能是全無準備的就一個人從莊園內追出來尋人呢?他又如何不知,如今這外頭是有多少人想要他這顆腦袋?
只不過,由于祭樂于半途之中是突發了意外,這卻是李然所始料不及的。
褚蕩其實此刻就在前方不遠處接應著他們。只不過,他的體力終究是有所不及。
李然見這老獵戶什么都知道,便也無有再瞞著的必要,與他笑著點了點頭,對其問話也不予置評。
他很清楚,既然醫和所言不假,那么有一件事便可以肯定,他老爹李耳所領導的這個組織,肯定還知道很多其他的秘密,而且還是那種足以轟動天下的秘密。
偌大的祭氏家族內,既能容得下豎牛的內應,那么再多藏一個他老爹的耳目又有何難?
“不過,我依舊很是好奇,他老人家遠在千里之外的秦國,消息往來都至少得要一月有余。他又是如何能夠精準預計到豎牛的行動的呢?又何以得知我今日之險呢?”
在自己身邊布下耳目是一回事,可是耳目要將消息傳回秦國,并傳回自己老爹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件事。
豎牛要對自己下手,這個計劃可能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制定了,就算老爹在一個月前也得到了的消息,可是要安排下去,吩咐人手提前過來布置,那也是需要時間的。
畢竟,從魯國到秦國,再從秦國到鄭國,消息往來都甚為不便。
換句話說,李然由此是可以料定,他老爹是絕不可能在得知豎牛即將行動以后,才將此事給布置下來的。而應該是在豎牛有所行動前,他就已經有所行動了!
那么這一看似悖論的問題便又來了,他老爹李耳到底是如何料到這一切的呢?
“呵呵,老閣主他一向是神機妙算,無有不準的。”
“少主啊,你這點道行,卻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哩!少主或許走一步能料敵十步,但老閣主他卻是可以料敵百步在外的!”
“好了,還請少主自己好好保重。眼下卻還有很多事等著您去做呢。”
老獵戶并未直接回答李然的問題,而是在清理了這些黑衣刺客后便領著其手下便匆匆離開了。
李然一時也不禁有些納悶,畢竟,在得知了自己的算計如今竟是一直都處在別人的算計之中。這種滋味,實在是叫人不怎么好受。
他并未見過自己的這個老爹,至少是從他記事開始便一直未見過。
但是,從他的一番布局來看,他的這個老爹,可當真就猶如他所傳于后世的《道德經》一般,可當得上“神通廣大”四個字。
運籌帷幄之中,預知千里之外。而且最關鍵的是,似這等的“知白守黑”之理,也的確是很像“李耳”給后世所留下的印象風格。
回到莊園,天空已是蒙蒙亮。
然而,李然與祭樂卻都沒有睡意。李然正默不作聲的在替她腳傷處悉心敷藥,并是將其包扎固定住。
祭樂看著李然一臉肅然,又毫無表情的臉龐,祭樂一時是愧疚到了極點,并又是禁不住又抽泣了起來。
她未曾想到,今晚只因自己的一個惡作劇,竟會無端生出如此之多的事來,還險些讓兩二人就此命喪郊野。
“夫君……對不起……”
她一邊看著李然,一邊是嗚咽著輕聲道歉,聲音低得跟蚊子似的,生怕大一點聲就會惹怒了李然。
“樂兒不必這樣……”
“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為夫啊。”
李然聞聲一怔,而后臉上頓時又浮現出慚愧之色。
“夫君后來其實也知道了樂兒的心思,只恨未能早一些領會,也沒能早一些做出反應。要說起來,又何嘗不是為夫的錯呢?”
“好在今晚終究是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祭樂聽得李然如此說,更是禁不住后悔和愧疚,眼淚頓是流淌了下來。
“不是這樣的……今晚若不是樂兒胡鬧,又哪里會生出這許多的事來?都是樂兒不好……都是樂兒不好……嗚嗚嗚……”
說著,祭樂泣不成聲,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放聲大哭了起來。
李然急忙起身,又將她是攬入懷中不斷的安慰著,又過得好一陣,這才讓她是少許的平復了下來。
“其實為夫知道,樂兒你只是想讓為夫多一些陪伴與你。”
“為夫向伱保證,以后為夫一定會多騰出一些時間來陪你的,好嗎?”
生逢亂世,兒女情長自來顯得矯情。
可是,李然卻又不同于這個時代的其他人,他其實比任何人都珍惜眼下這一段感情。
祭先不曾知曉,祭樂或許也不能完全領會,甚至連他那個神機妙算的老爹,只怕也算不到他對這一段奇妙姻緣是有多么的在意。
人活著,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
也只有在這個基礎之上,再去談所謂的“仁”,才會顯得更為順理成章。
而眼下,他所愛之人便是祭樂。
祭樂緊緊的依偎在他的懷里,眼淚逐漸停歇,勞累一夜之后的倦意也漸漸是涌了上來。
最終,祭樂就這般,緩緩的睡熟了過去……
而當她睡著以后,李然這才將她放倒在榻上,自己則出門來到院中。
此時,鸮翼與褚蕩已經在那等候多時了。
那也是自然的,畢竟老板都沒睡,他們又哪里敢睡?
“查過了嗎?到底是什么來歷?”
李然單手緊緊攥著拳,一邊問著話,一邊是望著天上那一輪倔強的,始終不肯墜落下來的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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